我踏九霄来-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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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在数万年前，也有人曾经站在这里，在月华如练的时候，抬起手来抚弄着这幅画。
　　叶凌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酸涩，她努力的把目光移开，不再看那四副画。
　　走到书桌旁，她翻开了那本看了一半的书。
　　泛黄的竹叶一瞬间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光芒，消失了。
　　而书页上只写着两句话。
　　“以竹为盟，盼岁岁年年，终是生离死别。”
　　“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但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
　　叶凌喃喃道：“生在情中，所以不忍死去吗？”
　　她一摸脸颊，泪水冰凉的如同今夜的月光。
　　她惊慌的关上书，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小屋。
　　这不是属于她的情绪。
　　她不应该哭。
　　她拿出相思剑，无措得在地上狠狠一划。
　　这一刻，她吞咽下去的苦涩突然在体内轰的燃烧起来，回过神来时，已经是耀日初升。
　　眼前的竹海在晨光中起伏着，风里传来盛夏的气息。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身后唤道：“叶凌？”
　　她回过头去。
　　秦思虞正注视着她。
　　这一眼，就是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泪点低，已经写哭了。
　　那个书页上的两句话，是我看了小窗幽记之后改的，大家也可以看看，原话是“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明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虽然，既云情矣，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终不透彻耳。”
　　意思就是有关感情的事，原本就是可以为对方而死，不当生怨心的。虽然这么说，但既然生在情中，又怎么忍心去死呢？然而，不死总不见爱情的深刻。
　　哭唧唧的作者君给大家说晚安。


第102章　第一次并肩
　　叶凌心中不明的酸涩滋味就像是退潮般消失了。
　　盛夏的晨光融化掉了最后一丝惘然若失。
　　草木香开始在空气里蔓延。
　　叶凌突然有点恍惚。
　　她莫名想起了那幅挂在墙上的画。
　　明明是春夏秋冬；　但是盛夏的那一幅却被挂在最前面。
　　茂密的竹海，晨曦的微光；　拿着长剑的红衣女子。
　　那个背影；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个念头闪过，似乎有惊雷在叶凌的脑海里炸开。
　　她的耳边传来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那个画里的人。
　　会不会就是她？
　　她微微皱眉；　强迫自己收起那可笑的想法。
　　秦思虞轻笑出声。
　　“晨安。”他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叶凌收起相思剑道：“又见面了。”
　　突然闯入的客人并不知道要和万年前此间的主人说些什么。
　　看出了叶凌的沉默；　秦思虞善解人意道：“不介意的话；　我正准备烹茶，手艺虽然不好；　也可以解渴。”
　　叶凌道：“现在？”
　　虽然还是清晨；　但是燥热之气已经从地上蒸发而起。
　　叶凌对烹茶什么的不了解；　只是古人似乎更喜欢冬日赏雪烹茶？
　　秦思虞却理解错了叶凌的意思，他看了眼初升的朝阳道：“没有用早膳确实不适合饮茶。”
　　超脱之后便可以辟谷；　秦思虞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所以一时之间竟然也忘了眼前的叶凌是需要进食的。
　　“走吧。”他伸出手，带着些歉意道，“我带你去用早膳。”
　　因为刚刚心里的猜测；　叶凌有些抗拒和秦思虞接触：“我有辟谷丹。”
　　秦思虞仍然没有收回手，而是笑着道：“你是客人；　没有让客人用辟谷丹的道理；　这几次见面都太过匆忙，没能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叶凌犹豫了。
　　万年前的世界就在她眼前。
　　她不应该为了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测错过这次机会。
　　“好。”她丢掉了那些无稽的想法，爽快道；　“谢谢你了。”
　　叶凌伸出了手，把手放在了秦思虞的掌心。
　　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眼前的景色瞬间从翠绿的竹海变做了热闹的集市。
　　“我们到了。”秦思虞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并没有其他的逾越之举。
　　百米宽的大道上，数十米高的大树丛道路两边探出身子，遮住了天空中逐渐刺眼的阳光，茂盛的树枝后，偶尔探出几座高矮不一的木楼，嬉笑声藏在风里，平添了几分热闹。
　　一个衣袂飘飘的修士身姿挺拔的漫步而过，见了秦思虞后先是一惊，然后轻轻地点头示意。
　　叶凌注意到，这个修士对秦思虞出现在这里似乎很惊讶。
　　右边的楼上的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吼，然后一个魔族被一个粉衣女子给扔下了楼。
　　砰的一声，两米多高的壮硕魔族就摔在了叶凌的眼前。
　　秦思虞动作迅速的把她护在了身后。
　　“竟然敢惹老娘，活腻了吧！”粉衣女子趴在窗边嚣张道。
　　叶凌一眼就看到了她藏在繁复的头饰里的尖耳。
　　魔族闷声闷气的爬了起来：“下次再战！”
　　粉衣女子呸了一声：“就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胜得过我。”
　　魔族狠狠的瞪了女子一眼，转身离开了。
　　女子很快看到了楼下站着的秦思虞。
　　“啧啧啧，秦九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一早就出来闲逛，不待在你的竹林里继续逍遥？”
　　随即她就看见了叶凌，嘟着嘴对秦思虞道：“哟！我说呢！原来是带了个小美人儿！你可真够意思的，我都快三顾茅庐了，也没见你应了我的约出来吃顿饭，现在却主动带着个小美人儿到街上来走动，做人可没这么厚此薄彼的。”
　　秦思虞没有回答女子的话，而是低头对叶凌介绍道：“你还记得上次在湖中亭里邀你喝酒的红衣女子吗？上面的这位就是她的妹妹宁安。”
　　叶凌点头，她还记得，湖中庭里的女子好像叫宁归。
　　宁安睁大了眼睛，指着秦思虞道：“好你个秦九，难道不是应该先把你的小美人介绍给我吗？！”
　　叶凌皱眉。
　　还没等她说话，秦思虞就不悦道：“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小美人儿，我认为你应该表现得更加有礼一些。”
　　宁安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秦思虞这么不留情面的指责她，从前看在她姐姐的份上，不论她怎么开玩笑，秦思虞都是笑而不语，没想这次却变了脸色。
　　宁安一下子就怂了，虽说秦思虞平日里脾气很好，但是只要他一变了脸色，肯定就有人倒霉，所以她赶紧道：“好了好了，知道了，要不让我赔个罪，请你们吃一顿？”
　　秦思虞摇头道：“不用了。”
　　“要不我把姐姐也叫过来？”宁安提议道。
　　秦思虞道：“不用叫你姐姐过来，只是没有下次，我不喜欢你拿我的朋友开玩笑，而且你应该道歉的不是我。”
　　宁安心头一松，吐了吐舌头，对着叶凌道：“对不住啦，我是看你长得美才和你开玩笑的，你可得看住秦九，别让他来找我麻烦。”
　　秦思虞皱眉，藏在袖里的手指一动，宁安就从三楼上摔了下来。
　　“哎呀好疼！”她痛呼道。
　　秦思虞低头看他，本来柔和的眉眼多了几分凌厉：“我说了，没有下次。”
　　宁安赶紧捂着摔疼了的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干嘛这么凶！”
　　秦思虞没有再搭理宁安，而是领着叶凌继续往前走：“刚刚对不住了。”
　　宁安是他朋友的妹妹，所以平日里的玩笑话他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听进耳里，但是叶凌也是他的朋友，他不喜欢见到别人对她不尊重。
　　“你是在替她道歉？”
　　刚刚的插曲叶凌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她有许多事想要请教秦思虞，所以秦思虞既然愿意为了朋友的妹妹道歉，她自然也乐得接受。
　　秦思虞却道：“并不是，我在为我自己道歉，毕竟是我鲁莽了，我应该带你去安静一点的地方。”
　　他看起来十分诚恳，似乎是真的有些懊恼于这里的嘈杂。
　　这种不加掩藏的神情叫他从一个周到的有礼的人，一下子变得生动了起来。
　　秦思虞这三个字，好像渐渐和钧天大帝分开了。
　　也对，现在的秦思虞，还不是未来的钧天大帝。
　　叶凌突然觉得她对秦思虞的态度有些过于不诚恳了，至少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因为她没有吃早饭，所以真心实意请她吃饭的人。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应该践踏别人的好意。
　　叶凌道：“你不用道歉，我并不介意。”
　　没等秦思虞开口，叶凌又问道：“你好像不怎么爱出门？”
　　秦思虞道：“并不是不爱出门，只是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人一多就免不了有许多恩怨是非。”
　　他开玩笑道：“我也算是个百岁老人了，所以更爱清静。”
　　叶凌看着秦思虞那张二十岁的脸，有些不认识百岁老人这个词了。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叶凌问道。
　　秦思虞道：“这里是朱雀大道，附近最好吃的东西都在这里。”
　　“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秦思虞似乎在认真的计算着时间：“上一次是两年前了，这里有一家酒楼的灵膳做得不错。”
　　叶凌道：“你看，所以你不用为了自己道歉，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才对。”
　　“毕竟这个地方，人真的很多，你能带我来这里，我很高兴。”
　　秦思虞双眸微亮，像是夜空中突然跃起的星子。
　　他笑了，不同于之前的浅笑，这一次，他是真的笑了，甚至爽朗的露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酒窝。
　　夏日的晨光，拥挤的大道，来来往往的人群，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因为世间全部的浓墨重彩似乎都用来了描绘秦思虞的笑容。
　　他用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眸子看着叶凌：“能让朋友觉得高兴，我也很开心。”
　　叶凌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他，他太犯规了！
　　从前脑子里从来没有“美人”这个概念的叶凌，差点被这个笑晃花眼，她只能慌张的转过身去，干巴巴的道：“那我们去吃饭吧，我，我有点饿了。”
　　“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秦思虞向前跨了一步，和叶凌并肩，转头问她道。
　　熟悉的草木香近在咫尺，叶凌一抬眼就能看见秦思虞线条柔和的下颌角，她觉得双颊更烫了。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她放慢了步子，落后了一步：“没有什么不能吃的。”
　　秦思虞在原地等她：“那喜欢吃什么呢？”
　　叶凌深刻的觉得万年前的盛夏比万年后来得要热一点，她停下了步子道：“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秦思虞轻笑道：“那今天这顿早膳就只能客随主便了。”
　　叶凌赶紧点头：“你带路吧，我跟着你走。”
　　不过一顿早饭而已，为什么吃的这么艰辛。
　　早知道就吃辟谷丹了。
　　叶凌在心里叹了口气，美色果然误人。
　　她从前对美丑并不在意，即便是面对席子墨和安和，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被评为中洲第一和第四的“美男子”，但是现在，看着秦思虞，她总算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美男子”。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至少她很喜欢。
　　看来对美的追求，她也不能免俗。
　　以后得离秦思虞远点才行。
　　如果是个普通的人话，还可以抓回家去，让他日日笑给她看。
　　没错，叶凌虽然没多少喜欢的东西，但是对于真正的喜欢的，第一反应却是抢回家。
　　但是如果觊觎的是钧天大帝的美貌？
　　感觉没有什么好下场。
　　秦思虞并不知道叶凌心中的想法，只是觉得看不见身后的叶凌，好像有些不开心。
　　所以他再次停了下来。
　　“我们还是一起走吧。”秦思虞道。
　　叶凌想了想，如果习惯了秦思虞的美色，应该就不会有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了吧？
　　毕竟她虽然喜欢他的笑，可是这种喜欢，就像喜欢吃某种菜，喜欢穿某种颜色的衣服一样肤浅简单。
　　所以习惯了应该就能克服了。
　　她道：“好。”
　　于是两人又并肩走在了一起。


第103章　朋友与谢谢
　　秦思虞带着叶凌去的酒楼名为三月烟柳；　坐落在湖边，是一座十层的小楼；　推开窗户；　就能看见笼罩在烟波中的粼粼湖水。
　　此刻曜日正在升起，金色的绚烂晨光拨开了夜晚遗留下来雾气；　湛蓝的清澈湖水逐渐露出了真面目来。
　　湖上有几艘三层高的大船；　船头有人眺望；　有人静坐，还有人就着这晨光在诵读着什么。
　　几个娇俏的女修追逐着在湖上一闪而过；　像是掠过湖面的小鸟；　清脆的笑声随风传进了叶凌的耳里。
　　一个修士领着秦思虞他们去了十层唯一的一个房间。
　　即便已经见过踏月楼；　但是万年后·土包子·叶凌还是因为这十楼里灵气无比充沛的山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还是什么房间，明明是置身于万丈山峰之上；　云雾在脚下翻腾；　仿若立于天空之巅，微凉的风吹散了夏日的燥热，一汪清泉依偎在质朴自然的石桌旁；　就连两个石凳都显得圆润可爱。
　　秦思虞道：“两年前来这里的时候觉得风景还不错，所以今天就冒昧带着你来了。”
　　叶凌坐下道：“很美。”
　　秦思虞见叶凌坐下后这才落座。
　　立在一旁的修士开始介绍最近的新菜品。
　　秦思虞道：“上五份适合扶摇期服用的灵膳；　温补类的；　我记得你们这里应该有云丝萝，要一朵百年份的。”
　　叶凌从前吃过安和给她做的菜，想必秦思虞口中的灵膳应该也是此类。
　　秦思虞解释道：“灵膳不宜多用，一月一次为宜；　且不能服用过于燥热之物，你现在是扶摇期，五道最合适。”
　　叶凌点头：“那云丝萝又是什么？”
　　她其实并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
　　可是她的出现和消失方式都太过奇怪了，她不相信秦思虞会一无所觉，所以暴不暴露似乎也无所谓了。
　　秦思虞道：“云丝萝是一种灵植，对身体很好。”
　　事实上，云丝萝是一种颇为珍贵的灵植，千金难求，因为它的作用是用来治疗暗伤，当然百年份的还能找着影子，若是千年份的，恐怕就真的是影子都见不着。
　　以叶凌的修为来说，百年份的已经足够，若是年份再大些，反而不适合。
　　秦思虞虽然没有说完，但叶凌也知道云丝萝肯定不是什么便宜东西，她从来都不是扭捏的人，便问道：“你难道就不怀疑我的来历？”
　　秦思虞轻笑道：“你想问的，应该是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么友善？”
　　叶凌点头道：“因为你好像不是那么容易亲近别人的人。”
　　刚刚的粉衣女子宁安明明是秦思虞朋友的妹妹，但是在叶凌看来，秦思虞待她也就和陌生人差不多。
　　秦思虞并没有回答叶凌的问题，而是道：“你手上的剑，是星辰金所铸。”
　　叶凌拿出相思剑：“这把剑是的材质是星辰金？”
　　秦思虞微微点头。
　　“星辰金是因为星辰之力所形成的金属，这种金属大多用来铸造仙器，铸造前必须由其主人用自身之气温养上数年，方能祛除其中的杂质。”
　　“所以星辰金所铸之物，都会带有主人的气。”
　　秦思虞突然抿唇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不巧的是，你的剑上，全都是我的气息。”
　　轰的一下，叶凌的脸红了。
　　秦思虞眨了眨眼：“让我想想，其实不止是星辰金……”
　　他轻声道：“你浑身上下，都有我的气息。”
　　砰。
　　叶凌的相思剑还是没能拿稳，摔在了地上。
　　“你！”叶凌猛的站了起来。
　　什么叫有他的气息？！
　　他长了狗鼻子吗？！
　　她怎么闻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别的味道？！
　　叶凌难得有这么窘迫的时候，她快二十一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调戏她！
　　虽然秦思虞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是钧天大帝。
　　她得了他的传承。
　　可是什么叫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
　　秦思虞好像没有察觉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他道：“你的血脉之力是时空之力，我猜，你不是现在这个时空的人，对吗？”
　　叶凌冷静了下来。
　　红潮从她的脸上褪去，相思剑也迅速飞回了她的手里。
　　“你一早就知道了？”她收起了所有表情。
　　这一刻，她面前的不是作为朋友的秦思虞，而是作为钧天大帝的秦思虞。
　　或许是他太过熟稔周到的态度让她失了防备。
　　叶凌有些懊恼。
　　她从前从没有遇到过像秦思虞这般容易让她卸下心防的人。
　　她必须得承认，对比眼前的百年老头（！）来说，她还是太嫩了。
　　秦思虞也站了起来，他看出了叶凌的防备，但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和：“你不用紧张，我如果真的有恶意的话，就不会带你来这里了。”
　　他开玩笑道：“毕竟这个地方可是很贵的，如果要杀人埋尸，我肯定选个荒郊野外。”
　　叶凌道：“所以你的目的是？”
　　秦思虞道：“你应该和我关系匪浅，不然我不会把星辰金交给一个陌生人。”
　　他收起了笑容，终于在叶凌面前露出了另一面，属于钧天大帝的那一面。
　　“我在意的东西，只要我不愿意，宁愿全部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一分一毫。”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但是此刻听在耳里却无端的让人遍体生寒。
　　“所以直到现在，还没人能从我这里抢走我不愿意给他的东西。”
　　“我想，就算我死了也是一样。”
　　秦思虞弯下腰，一缕黑发从耳后垂了下来，带着一股熟悉的草木香。
　　叶凌瞳孔一缩，秦思虞周身一丝灵气都没有，但是在他的压迫感下，她却是连后退都做不到。
　　不甘心！
　　叶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剑拔弩张。
　　呼吸相闻。
　　秦思虞黑曜石般的瞳孔直视着叶凌。
　　下一刻，冰冷之色从如画的眉目间褪去。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被驱散的云雾慢慢的飘荡了回来。
　　山风重新吹拂而过。
　　停止流动的清泉咕噜噜地冒出了几个泡。
　　秦思虞的神情里只留下一丝单纯的疑惑，似乎是刚刚那般冷酷的人并不是他。
　　“以你的修为，没办法从我这里抢走任何东西，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东西，都是我给你的。”
　　“所以我猜，我们至少是挚友般的关系？”他重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叶凌这次并没有被他的笑容晃花眼，她浑身的灵力一荡，隐藏在窍穴里的力量猛的涌出，肉眼可见的风暴在她脚下成型。
　　秦思虞双眸一亮。
　　看起来，并不是很弱呢。
　　叶凌动了，她后退了一步，剑指秦思虞道：“你错了，我们不是挚友，我们只是陌生人。”
　　“至于你的东西……”
　　想起了钧天大帝的传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叶凌咬牙放下了剑。
　　她的大部分传承都是来自于钧天大帝，即便刚刚秦思虞的行为让她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失了分寸，可是她也不应该用剑指着他。
　　她别过头去，冷冷道：“总之我们不是挚友！”
　　秦思虞突然笑出了声来。
　　“不，你说错了。”他仍然看着叶凌，“我很愿意和你成为朋友。”
　　秦思虞挥袖坐下，用玉簪挽起的漆黑长发压在了水墨色的衣摆上，只有一两缕总是调皮的跑到他的耳边。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仿佛从画里走出的美男子，竟然能轻易的让人不寒而栗。
　　“刚刚是不是把你吓到了？”秦思虞又恢复了之前彬彬有礼的模样，带着歉意道，“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抢走在意的东西，所以说起这个话题来时，不免有些难以按捺。”
　　叶凌没有坐下。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她道。
　　秦思虞道：“我并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看看，让我心甘情愿送出在意之物的，究竟是什么人。”
　　“而且面对未来的朋友，现在的我也应该表现出足够的友善才是。”
　　“事实证明，未来的我和现在的我，果然还是一个人。”
　　他双眸熠熠生辉：“因为我欣赏的，就是明知道不可为，还敢用剑指着我的人，当然，我更欣赏的，是在举起了剑后，还能因为心中情谊放下手中之剑的人。”
　　“所以不介意的话，就让我赔罪吧。”
　　“当然，如果介意的话，那就更要让我赔罪了。”
　　秦思虞一个人把话说完了。
　　叶凌收起相思剑，重新坐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赔罪。”叶凌垂下了眼帘，“我受了你的传承，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对你刀剑相向。”
　　“在我知道的过去，你我从来不是挚友，我机缘巧合得了你的东西，又三番两次与你相见，受你相助。”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欠你一句谢谢。”
　　“其实不止是第一次……”
　　叶凌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带着草木香的手帕。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是蔓藤上一抹游离的魂，他是独自喝酒念书的大帝，他的声音像是洒在蔓藤间的阳光，陪伴着她度过了无数懵懂的日夜。
　　他们第二次见面，她误入了死亡之森的时空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