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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黑暗精灵后那些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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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德加当时只知道有贵客要来,但却没有人告诉他对方是何种身份。一开始的娱兴活动是比武表演,他作为见习生,只有训练用的木质武器,不得已只能拿上父亲传给他的铁剑就被推上了比武场,对手是领主的侄子,也是见习骑士中的佼佼者。
  对方开场一剑削断了他的劣质铁剑,然后潇洒地用剑脊猛击他小腹,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胜利。
  当埃德加蜷缩在尘土中时,却只看见领主的侄子对着一位长裙的贵族少女单膝跪倒,似乎是在把刚才的胜利献给她。
  这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丑,一个用来让人取乐的玩具。
  晚宴开始了,他也被邀请参加,宴会厅被布置的华丽而梦幻,四周处处装饰着花朵,从来被珍藏起来的精致挂毯和成套的银质餐具也被取了出来,摆放在一眼望不到头、铺着蕾丝桌布的长长餐桌上。
  他的位置在最末尾的另一端,和那位来访的贵客间相隔了无数从未见过的美味佳肴、布满浮雕的银烛台以及带有家族纹样的陶瓷花瓶。
  宴会上,乡下出身的他仍旧闹了不少笑话。和旁人相反的刀叉引起了隐晦的嘲笑,仆人们围绕餐桌忙碌着,毕竟这么长的桌子,用餐的客人如果想要享用某一道菜,必须传唤侍者用小碟子取过来。
  埃德加面前只有一道插满了羽毛、栩栩如生的烤孔雀,他不敢去叫仆人,免得遭受更多的白眼。或许是之前被击中小腹,把肚里的食物吐了干净,现在它被香味引诱,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叫声,这次更多人在他旁边笑起来。
  他羞愧地赶紧切下烤孔雀的一只翅膀,然而他们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他竟然吃……吃了烤孔雀?”
  “真有趣,第一次见过有人会吃掉看菜的。”
  按照自古以来的习俗,烤熟后浑身黏上羽毛的珍禽是彰显主人财富和权力的展示物,与其说是取悦用餐者的胃,不如说是用以取悦他们的眼睛,一般情况是不会有人会去动它的。
  没过多久,他们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一位侍者走了过来,取下孔雀另一个翅膀,小心摘下所有羽毛,用银碟子装着向最尊贵的主座席走去。
  刚才所有取笑埃德加的人都把脸埋在盘子里,专心对付里面的食物,仿佛和它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埃德加想起之前领主侄子单膝下跪对着的女性,她穿着异国风情的长裙,想来是其他国家的贵女吧?也多亏了她对孔雀感兴趣,自己才从难堪中被拯救出来。
  一只翅膀勉强填饱了肚子,他浑浑噩噩地缩在一旁,等待着折磨他的晚宴尽快结束。
  因为他离人群中心太远,没有听到异国公主提出的旅途劳累,希望独处休息一会的要求。所以他在角落待了一会,直到所有绅士开始邀请淑女跳舞,领主侄子从他面前走过,牵着一位出身高贵的小姐,那位女性满脸兴奋,对刚才的比武表演非常感兴趣,尤其是领主侄子削断他长剑后,用剑脊拍打让对手失去战斗力的骑士风度,让她着迷。
  他感到鼻子一酸,在眼泪流出来之前逃离了让他痛苦的大厅,随意打开一道通往阳台的门躲了进去。
  在亲眼看到她之前,埃德加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预料之外的初次见面,豆大的泪珠在他惊慌失措的脸上滚落,再也没有比这更狼狈,更没有男子气概的了。
  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黑发的异国女性向他递过一块丝质手帕。
  “别哭啊。”她说,并且告诉他所谓的贵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随口就能指出埃德加眼中的大人物一连串的礼仪错误,因为她是塞莱涅——一个历史悠久的强大帝国的公主,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对那样的显贵来说,埃德加的领主就和野蛮人没什么区别,所以她能挨着为埃德加数落领主一家的失礼之处,并对每一个细节风趣幽默地评论,背后暗藏辛辣的讽刺。
  尊贵的公主在逗他开心,他意识到。
  而且之前的孔雀并不是她想吃,她一定也知道那是观赏菜,只是故意装作不懂的外国人为他解围。
  “如果你在这里过得不快乐,那就换一个地方吧……一定还有其他更友善的地方更适合年轻人追逐梦想。”她说。
  他几乎想脱口而出“您可以带我走吗?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但身份巨大的鸿沟让他理智地咽下了这无礼的请求。
  所有贵族都热衷于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更显赫的贵族身边担任侍臣,学习礼仪,结交人脉,而安缇诺雅公主身边更是所有比他优秀和高贵的年轻人都趋之若鹜的。
  他有什么资格?向她哭诉,然后利用她的温柔吗?
  即使公主愿意,领主大人也会千方百计阻挠的,他的侄子也在期盼着这机会,如果公主提出要带走自己……
  一想到那种可能,埃德加恐惧地灵魂都仿佛被冻结了,领主一定会暗示公主自己做的那些寡廉鲜耻的丑事,只有这些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
  “你这个年纪,到国外去游历也是不错的体验,比如塞莱涅——”
  “感谢您的厚爱,请允许我拒绝!”他焦急且断然地说,“我有爱的人在这里,这些不过是小小的磨难,我一定会战胜它们的!”
  “啊?刚才看你一脸被遗弃的小狗的表情,我还以为……”她笑了笑,“那就祝你好运了,为心爱的人而战,从艰难困苦中磨砺自己,变成一位出色的男士,听起来真是相当浪漫。”
  两天后,塞莱涅长公主安缇诺雅结束了她短暂的访问,临行前,公主的侍从送来一个盒子,埃德加忐忑不安地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柄精钢打造的制式长剑。
  塞莱涅在安缇诺雅公主的带领下,最近几年铁器有了革命性的飞跃,这一次她的访问也是向周边推销香水、铁器、工艺品等塞莱涅特产。这柄剑就是她带来交易的货物之一,在余兴节目上,她看到一位惨败的少年,对方有着清澈而忧伤的眼睛,所以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让她后来在宴会上帮助他,最后还送了他一柄品质不错的长剑。
  但没过几个月,安缇诺雅已经忘记了这回事,毕竟她的事务非常繁忙。
  但对埃德加来说,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一道明亮温暖的光降临,照亮了他卑微的灵魂。
  在那之后,他一直用左手执剑,即使无数次跌倒也要爬起来,因为他要让渺小的自己能够配得上那位公主,成为有资格作为守护她的骑士留在她身边,即使她不知道有一个人怀着这样卑微的梦想一直在接受最最残酷的考验。
  后来,他离开了领主的城堡,以治疗母亲为交换,成为当时还很弱小的太阳之主教会的骑士。
  后来,他年纪轻轻就在无数比武大会上战胜了不少成名已久的前辈,一位有名的剑圣看了他的比赛,甚至激动地评论:“埃德加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天才,是的,他是个左撇子,但我们是时候摒弃左撇子不能成为名剑客的偏见了,左手虽然会让心脏空门大开,但对埃德加来说,他不用防御,他只会在对手瞄准他心脏前,用他华丽而迅疾的进攻结束这场战斗,迎来理所应当的胜利!”
  再后来,他变成了无数人传颂的圣徒和英雄。或许距离当初那卑微的起点已经太远了,他渐渐忘记了自己想要成为真正骑士的最初理由,把骑士当做自己的梦想本身。
  他终于变成了人们眼中的圣骑士,也用圣骑士的言行要求自己。
  所以当无数平时被他庇佑的善良平民暴动着,要求惩罚被魔鬼操控的塞莱涅的暴行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有了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即使对方是她,第一次带给他温暖的光。
  “我只需要攻下王都吧?安缇诺雅女王并不是那种残暴的人,我以自己的灵魂起誓。老师,也请您答应我,她的安全会得到保障。”临行前,他恳求昂伯罗斯·赫福兰。
  “亲爱的学生,我也不是非要让她死,我只希望被魔鬼蛊惑的塞莱涅人,还有他们天真的女王能够迷途知返。但这一切都需要你配合,我们只要把女王控制起来,让她不再下达让我们和塞莱涅人都会付出伤亡的命令。我不会杀她的,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她毕竟是正统的继承者。未经审判,我们怎么能杀掉别国名正言顺的女王?我们只是在拯救她,避免她因为自己的罪行堕入炼狱,受硫磺之火煎熬的无穷痛苦……”
  是的,他会拯救她。
  埃德加摩挲着她赠予的长剑,那伴随他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护身符,然后用它攻破了塞莱涅王都的大门。
  可是他错了,老师欺骗了他。精于计算的昂伯罗斯并不用自己下令,他把安缇诺雅关押到被她罢免过的一位变态虐待狂典狱长牢房,然后把这归结于一场意外和悲剧。
  至于那位典狱长,他皈依了太阳之主,昂伯罗斯亲手为他洒了圣水,意味着他此前左右罪行都被赦免,直到重获新生。


第152章 
  埃德加忘记自己等待了多久。
  少年时代; 他等待着有一天自己有资格名正言顺地提出为她效忠。
  但当他功成名就后; 再一次见到她时; 却看到一张似乎由于某种邪恶实验毁掉的脸; 他不由得相信了有关于她的一切诽谤。他俘获了她,并等待她什么时候赎清罪业,被宗教法庭释放。
  可是他终究没有等到;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具残破的尸体。
  一瞬间; 伊甸园的花朵在他面前枯萎,七重天堂朽败倾颓; 它们在他眼中已经变得不再神圣,甚至世界都仿佛就此崩塌。
  他被老师看押起来; 重重的镣铐限制了他的活动,让他没办法了结自己的生命。圣人教宗说他被魔女迷惑了; 但如果她真的是魔女; 那自己这位被魔女鼓舞启迪的圣骑士又算什么?
  他在五年中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每一次想起她都只能用自虐暂时遗忘内心的巨大痛苦。
  最后; 修道院中来了一位客人; 他偶然间见到了那陌生而熟悉的背影。只一眼,他的内心仿佛住进了一位恶魔; 憎恨和狂躁在不断啃噬他的理智; 它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埃德加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畜生把安缇诺雅的颅骨和脊柱扔在他面前的残忍笑容。
  为什么他杀死了她; 却可以笑嘻嘻地住进修道院; 被老师赦免一切罪行?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吗?他是昂伯罗斯的白手套; 自己那道貌岸然的老师用典狱长未经审判就处死了塞莱涅的最高统治者,然后在用一场貌似悔过的皈依,成为赦免罪犯的理由。
  不可原谅……就算神允许了,自己也绝不答应!
  那天夜里,埃德加浑浑噩噩像是幽灵一样从床上坐起来,他仿佛变成了某种野兽,摇摇晃晃向修道院的客房走去。
  一路上,几位巡夜的修道士发现了他,但埃德加用双臂之间的铁链绞住他们的脖子,让无辜的僧侣永远闭上了嘴。
  那时的他已经不在乎善恶,也不在乎他手上有没有沾上义人的血,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只要那个畜生去死!
  只一拳,他击穿了前典狱长居住的木门,从破洞伸进去手把门栓打开。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罪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立刻被埃德加用锁链按住了肥胖的脖子压在床上。
  究竟什么死法适合他?埃德加没有多想,就这么一口一口,从仇人身上撕扯下血肉,就像野兽捕食猎物……不,就像食尸鬼猎杀人类一样。
  等埃德加清醒过来,床铺已经被血液浸透,身上、手上、腿边……到处是碎裂的人体组织,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脸瞪着仅存一只充满恐惧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
  他吐出口中一块腥臭的肝脏,捂住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典狱长是杀害她的凶手,而他自己也是……
  从很久以前,他就想过死。
  但死后能去哪里呢?难道就这样前往太阳之主的圣域,成为祈并者遗忘一切,继续为他们服务吗?
  或许他心中的负面情绪太过强大,他莫名竟听到了一种神秘的呼唤。
  一双血红的眸子在尸体上浮现,来自炼狱的强大气息提醒了他面前这位究竟是谁。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太阳之主最宠爱的圣骑士用一种低贱到难以想象的价格,把灵魂卖给了撒旦。
  一把剑,他只要一把能杀死自己的剑。
  当他在契约书上签上自己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就此解脱,仿佛那不是炼狱的传票,而是通往天国的钥匙。
  撒旦用祂致命的幽默感给他一柄朴素的钢剑,上面每一分纹路,每一处手感都是他无比熟悉的,正是安缇诺雅送给他的那柄。
  能被它结束生命,也算自己的幸运。
  当冰冷的利剑穿过心脏时,埃德加朦胧的想着,如果自己堕入炼狱,是不是就能再见到安缇诺雅了?
  无数过去的思维冲击着炼狱第四层副君的思维,祂依稀记得,这一万年来,有两种力量撕扯着自己,把祂的灵魂一分为二,其中一个在炼狱,居住于弗莱格索斯的王宫深处,撒旦用炼狱的黑冰冻结了祂,让祂源源不断为第四层炼狱提供力量。而另一个则被以祈愿术、神迹术等种种高阶神术,用祂生活最久的兰德修道院编织了一个梦境,在那里一切悲剧都还未发生,祂的另一半灵魂就被禁锢着迷失在了那里。
  现在,该到了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当祂真正醒来,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蒙蔽祂的灵魂。
  ……
  在兰德修道院的地下墓地,活圣人此时正无比的狼狈,代表在世圣贤的纯金日芒徽记的冠冕跌落在地,纯白的法袍被鲜血污染,他却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容,一柄中空的献祭匕首插在他心脏位置,正汨汨导出粘稠的血液,浇灌即将枯萎的花丛和火光黯淡的蜡烛。
  在存放埃德加尸体的棺材周围,一大片原本娇艳欲滴的百合已经萎缩,数千根白蜡烛熄灭了一半,剩下的火焰只有豆大,并且不断闪烁着微弱的光,似乎也随时将要吹熄。
  不得已,活圣人用尽了一切办法,都不能奏效,最后只能用自己的灵魂能量的本源和心血来维持梦境的稳定。
  剩下萎靡的百合花和黯淡的蜡烛都爬满了细密血管似的红丝,让原本圣洁的场景染上了诡谲的色彩。
  突然,活圣人干枯到仅剩皮和骨头的脸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不!!!!!”
  在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之时,百合花骤然全部枯萎,蜡烛全部静默般熄灭。
  而棺材中埃德加那宁静沉睡的容颜也随之腐烂,直到变成森森的白骨,就像是一万年的时光在转瞬就已经完成。
  梦境崩溃了,被强留在这里的灵魂碎片自然随之散逸,这副死亡已久的驱壳也回归了它本应有的模样。
  “请原谅……无论如何……我祈求您!!!”
  在黑暗的墓室,活圣人惊恐万分的哀求。
  而回应他的是一道光,一道不带任何希望,饱含酷烈愤怒的恐怖明光。
  那怪异的光强烈到无法直视,活圣人在目睹它的那一刻,一双浑浊的眼珠立刻被亮光烧化,因为那代表了神祗的伟力。尽管那光灼烧了他的眼珠,但他的痛苦依旧无法解除,他的灵魂被烧至白热,太阳之主神性的光焰带着祂的愤怒降临于此。
  光吞噬了一切,活圣人的情绪和意识都在战斗,就像他整个人被按进了太阳,那是密特拉无声的咆哮和惩罚,某种令他恐惧的炽热风暴从身体内部产生。
  活圣人在晕眩中试图召回神智,但他却从遥远的晶壁之外听到空洞而庄严的宣告。
  他的一切恩赐和福祉被纷纷剥离,最后连近乎诅咒的无限寿元也离开了他,这种莫名的空虚比刚才的灼烧带给他的恐惧更甚。
  活圣人意识到,他已经死了,灵魂脱离了身体,剩下的皮囊一定也会像埃德加的尸体一样腐朽。
  原本他应该往上升,前往太阳之主的神国,脱胎换骨成为形态美好的神侍。
  但现在愤怒的神祗剥夺了他信徒的身份,天堂的大门对他关闭,他再也无法飞升神国。
  他感到自己在某种失重中不断下坠,无数灵魂的哀嚎和风声在他耳边回响。
  如果太阳之主不要自己,那他将去哪里?
  几乎在顷刻间,他看到了一片宽广的黑色沙漠,其间没有任何植物,碎裂的花岗岩和陡峭锐利的黑曜石在砂间矗立,远处流淌着红色血河,阴云笼罩的天空虽然没有日光,但炽热的地表让空气变得闷热。
  这里是毁灭与绝望之荒原,也是是诸位面最令人憎恶的生物们的居所,天性混乱邪恶的无信者们会来到这里,比起守序的炼狱阵营的无信者来说,他们都是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的恶棍。
  活圣人意识到这点,他想尖叫,想要抱怨为何自己服侍太阳之主这么多年,为何沦落到这种境地,但他嘴里却发不出人类的声音,一种吱吱的嘶叫传入他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他想起某种绝望的传说,在无数经卷上都提到过,无信者受到的种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惩罚,其中一种就是落到毁灭与绝望之荒原。
  神的羔羊在七重天堂会有光环和翅膀,就连堕入炼狱的守序无信者也仅仅是保持本来的模样。但在这里的灵魂样貌会变成诸世界所有形态中最丑陋的一种——恶魔蠕虫。
  他已经不再被称之为活圣人了,既没有活着,也不是圣人。昂伯罗斯·赫福兰看到了自己的同类,几条苍白丑陋的蛆虫,而它们的头部却长着人类的脑袋,一如它们生前的模样,正在发出和他刚才一样的嘶叫。
  来不及细想,昂伯罗斯扭动着肥胖的肉躯凑过去,张开口器一下咬到同类身体上。
  只有进食充足的恶魔蠕虫会获得足够的力量进化成恶魔——从最底层的劣魔开始。
  换做以前,野心勃勃的昂伯罗斯一定想不到,原本要成为天使神侍,在太阳之主的神国内永远服侍密特拉的自己,竟然有一天沦落到为了当上杂兵劣魔拼尽全力。
  但很快,就连这个梦想也注定无法实现了,一个披着破烂褴褛袍子的肮脏婆子发现了它们,她眯起可憎的眼睛,长着疣的肉鼻子垂涎地凑过来。
  “看看这些可爱的小宝贝儿,多么有精神。”她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就像含着一块痰,让她的深渊语含混不清。
  然后她用自己长着污秽尖爪的枯瘦手指掐住了正撕咬在一起蠕虫团,并张开她散发着臭气的缺牙大口。
  昂伯罗斯突然想起,这里是鬼婆、巫妖、恶魔居住的下层位面,只有少部分幸运儿能够获得成长为低级恶魔的机会,更多的幼虫则成为了货币、材料……甚至食物。
  随着一阵令人反胃的咀嚼声,曾经名为昂伯罗斯·赫福兰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不复存在。


第153章 
  “我想过了很多次我们的再会; 我原本以为你会愤怒、憎恨; 却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表情。”白银王子轻轻地说。
  “您希望我有怎样的表情?”维兰瑟对于这位据说造成自己某一世死亡的帮凶之一并没有什么感觉,或者说她对自己前世本身也不具备任何记忆,如果不是在阿莎尔的诅咒中看见过一个画面; 她都不会知道埃德加曾经爱过安缇诺雅。
  而现在的她几乎已经是另一个人; 正如法师生前的亲友也不会把法师转化为的巫妖当做伙伴; 她这样丧失了所有记忆又再度经历无数世的灵魂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如果把安缇诺雅的生平摆在现在的维兰瑟面前,她大概只会评价其天真而愚蠢。而埃德加本身就是敌国的一员; 他效力的对象只会是教宗和科奥兰; 食君之禄; 忠君之事; 为主君攻下塞莱涅的王都也是理所应当,谈不上需要憎恨。
  更何况,人家现在是堂堂炼狱第四层的君主; 就算她现在声讨对方只会是自找没趣。维兰瑟一想起那场景,头脑就自动补完一个画面:“堂下所跪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如果现在双方地位掉换,那几乎不用维兰瑟出手,麾下魔将们为了讨主子欢心,自觉就会去把那个叫埃德加的混球拖出来切成碎片。但目前却是对方势力更盛; 只能当做一场遗憾和误会了。
  败则怀恨在心; 胜则反攻倒算。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
  “您立场本就站在塞莱涅的另一面; 骑士为君主献上忠诚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就算执刀的手杀了我; 我也只会恨用刀的人,为何却要去憎恨一把刀呢?”维兰瑟十分通情达理地回答。
  “对我不要用尊称。”祂苦涩地笑着,“我只是没有猜到……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会作为一位普通的采邑骑士默默死去吧?你的出现决定了我在那以后的命运,我也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一定要为你做些什么。可笑的是我相信自己选择了对你有利的未来,却最终造成了你的死亡。我也理所当然以为你会因此憎恨我,可我没有想到,我在你眼中不过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背叛,而我却连背叛的资格都没有……”
  好消息是白银王子似乎还顾念旧情,坏消息是祂太念及旧情了。
  炼狱的副君在自己面前一幅哀伤悔恨的模样,说出去在绝大多数位面都足以成为一个伟大的谈资,但维兰瑟此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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