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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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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郭氏昌盛绵延百余载,家生子中便有医者,又幸而钦差并未查抄不名贵的常用药材,大夫使出浑身解数诊救后,才勉强吊住了老家主的气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靖阳侯时日无多了,甚至已是弥留之际,但谁也不敢流露异样。
  一室死寂,落针可闻。
  众人围在病榻前,王氏忧虑重重,木着脸,双目红肿,却毫无泪意。
  姜世森仍未离去,左手背着,右手捻须,若有所思。父女近在咫尺,姜玉姝余光不时飘向父亲,心思悄转。
  “您喝点儿水?”兄长逝世,次子便居长,郭弘磊始终竭力克制着,从未显露颓丧之态。
  靖阳侯四肢毫无知觉,吃力地摇了摇头,灰白鬓发凌乱,眼神浑浊,奄奄一息。他扫视榻前,皱起眉,疑惑问:“慧兰怎的还没回来?”
  慧兰?姜玉姝寻思:应当是指郭家唯一的嫡女,侯门千金。
  郭弘磊眼神微变,却面不改色,恭谨答:“姐姐身怀六甲,出行不便——”
  岂料,失望透顶的王氏打断道:“嫁出去的女儿,真真成了泼出去的水!咱们兴旺时,冯家天天上赶着亲近,千求万求地娶了慧兰;可咱们一败落,女婿立马没影儿了,连女儿也躲了!”
  “哦?哦。”靖阳侯黯然闭目。
  郭弘磊不赞成地朝母亲使眼色,仍坚持道:“姐姐定是因为行动不便才来迟了,或许稍后就到。您先歇着,孩儿请岳父去书房与亲戚们商量几件事。”
  “慢着。”靖阳侯气色灰败,眼神却逐渐清明。
  郭弘磊跪在脚踏上,躬身问:“您有何吩咐?”
  “从今往后,”靖阳侯睁眼注视次子,满怀期望,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家,便交给你了。郭家的一切大事,皆由你做主。”
  郭弘磊临危受命,腰背一挺,郑重答:“父亲信任托付,孩儿遵命,今后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家人!”
  “你大哥太不争气,败光祖业、连累全家,为父只能到九泉之下再教训他了。”骂完了长子,靖阳侯慈爱望着一贯引以为豪的次子,勉励道:“以后的日子,必然艰难,磊儿,你苦一苦,做顶梁柱,撑起郭家。”
  “孩儿明白。”郭弘磊眼眶发烫,鼻尖泛酸。
  姜玉姝目不转睛,发觉病人眼里的光芒渐弱,束手无策。
  靖阳侯梗着脖子喘了喘,看向姜世森,歉意说:“亲家,真是对不住,你家大姑娘昨日刚进门,没享半点儿福,却要跟着弘磊吃苦了。”
  “唉。”姜世森喟然长叹,无奈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料得到呢?看来,这也是玉姝命中逃不过的劫。”
  “终究是郭家连累了她。”靖阳侯断断续续地喘息着,瞥视二儿媳。
  姜玉姝会意,快步上前,犹豫瞬息,学着丈夫跪在脚踏上,轻声问:“您老有什么吩咐?”
  靖阳侯慈眉善目,和蔼嘱咐:“委屈你了,眼下事已成定局,望你和弘磊好好过日子,切勿再做傻事。”
  咳,又提到了自缢!小夫妻肩并肩,姜玉姝目不斜视,正色表示:“请长辈们放心,玉姝发誓:今后绝不会再自寻短见!”
  “好,这就好。”靖阳侯欣慰颔首。
  姜世森不悦地训导:“你可记住你方才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准任性妄为!”
  “女儿记住了。”
  靖阳侯徐徐吐出一口气,终于望向发妻,耐着性子,语重心长道:“弘磊当家,但男儿志在前程,阿哲、轩儿以及煜儿,平日该由你教导。须牢记‘玉不琢不成器’,惯出一个弘耀,已是害苦全家,你可别再纵出一个败家子。”
  姜玉姝正好奇琢磨“阿哲”是谁时,婆婆王氏勃然变色,郁懑质问:“事到如今,侯爷仍责怪我?耀儿那不争气的孽障还在听松楼躺着呢,您若十分气不过,我去打他一顿,如何?”
  “你、你——”靖阳侯气一堵,双目圆睁,眼珠子直凸,梗着脖子抬了抬下巴,脑袋蓦地砸在枕头上,气绝身亡,魂魄归西。
  “父亲!”
  “侯爷?”
  “来人,快传大夫!”
  ……
  顷刻后,病榻前哀嚎震天,听见噩耗的下人与亲友亦为老家主一哭。刚遭历抄家的靖阳侯府,恓惶之上又蒙了一层哀悼阴云,万分凄凉。
  夜间,听松楼灵堂内多了一口棺材。
  遭逢巨变,哭了又哭,人人咽干目肿,哭不动了。
  几个妾侍悲悲戚戚,呜呜咽咽。其中有靖阳侯的,也有世子的。
  小辈们跪坐,围着两个元宝盆,或啜泣或沉默,人人手拿一叠冥纸,不断往盆里填烧,堂内烟熏火燎,香烛气息浓烈,浑浊呛鼻。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不止,却并非姜玉姝发出,而是源自一名瘦弱少年。
  “三弟,我看你的气色实在是有些差,不如回房歇会儿吧?”姜玉姝善意劝道。她观察多时,又特地打听过,已确定郭家行三的庶子郭弘哲天生患有心脏病。
  郭弘哲白皙清秀,文弱胆怯,嘴唇及十指指端呈现淡青紫色,明显在发病。他闻言,迅速摇摇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嫡母,规规矩矩答:“多谢二嫂关心,但我还撑得住,用不着歇息。”
  “哼!”王氏盘腿端坐矮榻,原本正敲木鱼念经,听见庶子答话后,木鱼“笃笃笃”猛变作“咚”,怒道:“你撑不住也得撑着!自打一落地,年年冬春犯病,府里不知辛苦寻了多少珍贵药材,侯爷更是四处请名医。可家逢巨变时,你竟躲在屋里一整天,甚至没赶上见侯爷最后一面。弘哲,你自己说说,像你这样儿的,算什么儿子?”
  “孩儿、孩儿……”郭弘哲瞬间眼泪盈眶,羞惭愧悔,唇愈发青紫,哽咽答:“孩儿不孝,孩儿该死,请母亲责罚。”
  姜玉姝看不过眼,张嘴欲劝,却被人抢了先:
  “娘!三哥身体不好,已病倒半个月了,他又不是故意躲着的。”郭弘轩是嫡幼子,从不怕亲娘。
  “谁问你话了?”王氏扭头,轻轻训了幼子一句:“专心烧纸,不许多嘴。”
  郭弘轩恹恹应了个“哦”。
  长媳王巧珍面无表情,丝毫不理睬人,一叠一叠地往盆里扔冥纸;姜玉姝见了,默默拿钎子挑散抖开。
  王氏余怒未消,瞪视病歪歪的庶子,目光锐利。
  病弱少年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姜玉姝旁观片刻,到底于心不忍,起身倒了杯茶,端上前道:
  “您老念经多时,想必渴了,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王氏威严昂首,伸手接过茶,心气略微平顺,喝了半杯,一改之前张口闭口“丧门搅家精、速速滚离郭家”的态度,缓缓问:“姜氏,郭家如今这样败落,你心里怕是嫌弃了。对么?”
  姜玉姝愣了愣,摇摇头,暗忖:我初来乍到,尚未见识侯府全貌,它就被朝廷查抄了……荣华富贵,像是一场梦,来不及当真,就被圣旨一棒子敲醒。
  王氏冷冷告诫:“无论嫌弃与否,昨日你已同弘磊拜堂成亲,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休想逃离!”
  “我、我什么时候逃离了?”姜玉姝一头雾水。
  王氏嫌恶答:“你若再上吊自尽,便算是以死逃离!”
  姜玉姝恍然大悟,平和道:“我已经发过誓了,会好好活着的。”
  这时,送完客的郭弘磊返回,遥见妻子侍立母亲身旁,而母亲面有怒容。再一扫,又见体弱多病的三弟跪着烧纸,频频抬袖拭泪。
  他当即皱眉,大踏步迈进灵堂,高声禀告:“母亲,孩儿已同亲戚们商议妥了。事出非常,被迫只能一切从简。现决定明日停灵、后日送殡,然后咱们收拾收拾,启程北上西苍。”
  “唉。”王氏心力交瘁,挥了挥手,疲惫道:“侯爷临终叫你当家,这些事儿,娘实在没精力管了,你和亲戚商量着办吧。”
  “是。”郭弘磊催促道:“后日送殡,今晚由我守夜,你们都回去歇息,等明晚再守。”
  王氏不满地摇头,“这怎么行?丧事已是极简陋、极不符合规矩了,理应能多守便多守。”
  郭弘磊解释道:“三日后流放,这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假如熬坏了身体,到时如何是好?依孩儿看,孝顺与悲缅皆在于心,家里的难处,父亲和大哥的在天之灵必能谅解。”
  “这……”
  “况且,”姜玉姝上前,帮腔劝说:“煜儿今天受了大惊吓,很需要您和嫂子的陪伴,快去哄一哄他吧。”
  郭弘磊赞赏地瞥了一眼妻子。
  “这倒是。煜儿一个小孩子,被吓得什么似的。”王氏不放心孙子,招呼长媳道:“既如此,巧珍,走,咱们瞧瞧煜儿去。”
  王巧珍一声不吭,埋头往盆里扔纸钱。
  郭弘磊吩咐道:“来人,扶老夫人和大少夫人回房。”
  “是。”
  转眼,婆媳俩被搀走了。
  婆婆一走,姜玉姝立刻对病人说:“三弟,你也快回屋歇着!”
  “阿哲,我不是让你不必守夜吗?”郭弘磊高大结实,一手拎起一个弟弟,“此处有我守着,你们歇会儿。”
  郭弘哲眼发红,唇青紫,捂着心口嗫嚅答:“我不累,我陪二哥守着。”
  “我也不累。”胖墩墩的郭弘轩哈欠连天。
  郭弘磊不容置喙道:“行了,不必多说,回房去!”
  两个少年对视,最终顺从了,躬身道别:“那,二哥、二嫂,我们先下去了。”
  姜玉姝冲小叔子挥了挥手。
  下一瞬,小桃提着大食盒赶到,“少夫人,该喝药了。”
  “啊?哎哟,我给忘了。”姜玉姝精疲力倦,落座矮榻,捶了捶跪得酸麻的腿。
  “累坏了吧?”小桃揭开食盒,递过温热药汁。
  姜玉姝道谢接过,一饮而尽,由衷道:“真是辛苦你了,府里乱糟糟的,还要麻烦你按时煎药。”
  小桃手脚麻利,摆出几样清粥小菜,偷瞟跪地烧纸的郭弘磊,“这是二公子的吩咐,奴婢只需伺候您的饮食和药,并不辛苦。”
  姜玉姝不禁心里一暖,“你吃了吗?”
  “吃过了。菩萨保佑,幸亏抄家的人没动厨房,否则上上下下都得挨饿。”
  姜玉姝侧身,又问丈夫:“你呢?用过晚饭没有?”
  郭弘磊全神贯注地烧纸,沉浸在哀伤中,不可自拔。
  “二公子,”小桃趁机碎步凑近,抿抿嘴,柔声转告:“少夫人问您、可用过晚饭了?”
  郭弘磊扭头看着妻子。
  “要是还没用,就过来吃一点,别饿坏了。”姜玉姝把筷子朝对方递了递,“快啊。”
  郭弘磊从昨日至今,忙碌奔波,辘辘饥肠被忧思塞得满满当当。但小夫妻四目对视,他不由自主地起身,回神时已落座,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
  姜玉姝饿昏了头,稀里糊涂丢出一句“吃吧,不要客气”,旋即一口接一口地喝粥。
  我在自己家里,客气什么?郭弘磊哑然,没接腔,安静用饭。
  不多久,姜玉姝吃饱喝足,品茶时,才意识到小桃正贴身服侍郭弘磊:盛粥、盛汤、夹菜、递帕子……无微不至。
  她猛地忆起,初次见面时,小桃自称“奉老夫人之命前来伺候”。
  照顾我?那在我之前呢?
  自然是伺候二公子了。
  不止小桃,记忆中还有娟儿、碧月。
  这三个,是普通丫鬟?还是通房丫鬟?
  姜玉姝暗中琢磨了一通,若无其事地问:“我父亲呢?”
  “回姜府去了,他明早要上朝。”郭弘磊搁筷,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又接过茶漱了漱口,举止从容,习以为常。
  小桃麻利收拾了碗筷,屈膝告退。
  姜玉姝不动声色,又问:“我父亲何时再来?”
  “岳父主动提了,将设法帮咱们把父亲的死讯报上去,一有回音便来转告。”
  姜玉姝稍一思忖,紧张问:“那样做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事先商量妥了的。”郭弘磊细看妻子喉间淤伤,“你有伤在身,回房歇着吧,养精蓄锐。”
  姜玉姝点点头,“嗯,我先坐会儿,消消食。”
  “随你。”语毕,郭弘磊接着跪地烧纸,决定彻夜不眠,以尽孝心。
  忙乱一整天,姜玉姝倦意浓重,困得泪花闪烁,闭目靠着软枕,轻声问:“三弟和四弟,分别多大年纪了?”
  “同为十四岁,但三弟大两个月。”
  姜玉姝半睡半醒,直言不讳,“我看三弟的身子骨,是真不结实。”
  郭弘磊叹了口气,“天生的,阿哲那病随了他姨娘。”
  “姨娘?”姜玉姝奋力撑开眼皮,“哪个姨娘?”
  郭弘磊低声答:“李姨娘,已病逝十年了。”
  “唉,可怜,八成是遗传性心脏病。”姜玉姝怜悯叹气。她蜷缩着,整个人窝进矮榻一角,意识渐渐迷离,喃喃说:“侯府锦衣玉食,阿哲都时常发病,他怎么走得了三千里呀?肯定撑不住的。必须、必须想个办法。”
  “莫非你有法子?不妨说来听听。”郭弘磊等了等,扭头一看,却见妻子已沉沉入眠,睡态娇憨。
  郭弘磊凝视半晌,再度不由自主,起身走向矮榻——


第6章 青梅竹马
  灵堂门窗大敞,夜风沁凉,直涌而入,吹动白纱幔晃晃荡荡,刮得白灯笼摇摇摆摆,香灰纸钱屑亦被卷起飘飞。
  两口棺材黑漆漆,山一般横在上首。
  家逢巨变,靖阳侯郁愤病逝,未及有寿;其长子乃御赐毒酒而亡,不得善终……细想想,渗人极了。
  猛一阵强风,呜呼袭来,满堂白幔层层鼓起,“扑扑~”作响。
  “啧,唉哟,真吓人!”几个陪同守夜的下人瑟瑟发抖,寒毛卓竖,刻意挤成一团,谁也不敢落单。
  在这种场所,姜玉姝沉入梦乡,眉目如画,玉白脸庞透着红润粉光,娴静动人。
  郭弘磊弯腰注视,虎目炯炯有神,感慨暗忖:昨夜洞房的花烛,彼此谁也没心思观赏;今晚守夜,你可算想通了,不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倒省了我不少忧心。
  甚至,方才还主动与我交谈,委实难得。
  忆起成亲之前,我几次登门拜访,有意坦率详谈,你却总是借病躲避,拒绝见面。
  原以为,来日方长,大可成亲后再细谈、逐渐消除彼此心中的芥蒂。
  然不料,兄长闯下弥天大祸,郭家转眼倾覆,前路渺茫,令我完全不敢许给家人以富贵安宁的日子。
  郭弘磊毕竟才十七岁,对妻子心怀歉疚之余,千愁万绪,五味杂陈,他看不清前路,三日后只能硬着头皮保护家人北上西苍。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郭弘磊迅速直起腰,转身见是侍女娟儿与碧月,一个抱着铺盖和披风,另一个端着茶盘。
  “二公子,请用茶。”娟儿近前。
  郭弘磊挥了挥手,“先搁着。”
  “是。”
  碧月四下里一扫,诧异打量睡在矮榻上的姜玉姝,关切问:“夜里凉,公子添件披风可好?铺盖是老夫人吩咐的,她让您别连着熬两晚,当心累坏身体,困了得歇会儿。”
  郭弘磊拿起披风,吩咐道:“铺盖放到东耳房去。”
  “是。”碧月腰肢一拧,抱着铺盖去了耳房。
  姜玉姝窝在矮榻里,身子突地一轻,整个人悬在云雾里似的,轻飘飘,吓得她心跳得蹦起来,猛睁开眼睛!
  “吓着你了?”郭弘磊打横抱着妻子,稳步迈过门槛,沿着廊朝耳房走去,“别怕,是我。”
  姜玉姝惊魂甫定,迷糊发现自己被一件墨蓝披风裹着,不甚清醒地问:“去哪儿?”
  “这儿。”郭弘磊迈进耳房,把人放在榻上,低声嘱咐:“灵堂里风大,我看你也走不动了,不如就在此处歇息。”
  娟儿和碧月站在榻旁,前者垂手侍立,后者绞弄衣带。
  姜玉姝掩嘴打了个哈欠,拍拍自己脸颊,一咕噜坐起来,不慎把一支银簪甩在了地上。
  郭弘磊帮着拾起,发觉妻子眼睛一亮,欣喜说:“哎?我这才注意到,今天抄家时,那些官差没搜我们的身啊,他们没拿走佩戴着的首饰!估计是法外开恩。”说话间,她摸完头上摸耳朵,摸完腰间摸双手,愉快道:
  “你瞧,簪子、耳环、玉佩、手镯、戒指,等我想办法当了它们,换成盘缠路上用。对了,银钱允许带着去西苍吗?会不会被没收?”
  侯门贵公子心里滋味难言,低声安抚:“放心,同一道圣旨,不可能抄两次家。据我所知,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被流放时带些银钱是可以的,但不允许以财谋享受。毕竟流放是惩罚。”
  姜玉姝点点头,默默盘算。
  “你歇息,我去守夜了。”
  “等等!”姜玉姝环顾四周,了然问:“这是她们帮你铺的床吧?给你用,我回房。”
  夫妻之间,何必如此生分?郭弘磊板着脸,淡淡答:“我的便是你的。”
  “但你奔波操劳两天了,哪怕铁打的人也需要休息。明后天还有得忙呢,你也该睡会儿。”姜玉姝欲下榻,结果被丈夫一把握住肩膀、强硬按得躺倒!她愕然,下意识挣扎,却毫无对抗之力,动弹不得。
  “你——”她揉揉被摁疼了的肩膀,有些羞窘。
  郭弘磊见状,仓促收手,撂下一句“我困了自会歇息”,便疾步走了。
  碧月咬咬唇,忍不住对呆躺着的人说:“灵堂里风大,二公子穿得十分单薄。”
  姜玉姝回神,微微一笑,解下披风递过去,“给他送去吧。”
  碧月接过,快步追去灵堂。
  另一个丫鬟乖乖站着,姜玉姝想了想,温和说:“娟儿,来,咱们一起睡。”
  “这、这……”
  姜玉姝挪到里侧,“我胆小,怪害怕的,一个人不敢睡。你快上来。”
  “是。”其实,娟儿更害怕,一想到隔壁灵堂的两口棺材,她就毛骨悚然,感激地上了榻。
  姜玉姝仰躺,慢悠悠问:“你多大了?”
  “奴婢十六。”
  “小桃和碧月呢?”
  娟儿脆生生答:“桃姐姐十八了,碧月十七。”
  姜玉姝略一沉吟,继续问:“你们都、都伺候二公子几年了?”
  “不满一年。”
  姜玉姝愣了愣,讶异问:“那,之前是哪些丫鬟照顾二公子的?”
  “之前根本没有。二公子从小跟着侯爷读书,又跟着师傅习武,学什么‘君子六艺’,可忙了。侯爷怕他分心,就不给他房里放年轻丫鬟。直到公子定了亲,侯爷才允许奴婢三人贴身伺候。”
  “原来如此。”姜玉姝闭目养神,猜想:估计侯爷是见长子被宠坏了,迫不得已,才亲自严加教导次子。
  片刻后,她轻声提醒:“娟儿,圣旨一下,咱们全成罪民了,既没有‘少夫人’,也没有‘奴婢’。”
  娟儿忠心耿耿,坚定表示:“奴婢是家生子,几代人靠着侯府活命,受过的恩德,永不敢忘!奴婢甘愿一直伺候下去,只求少夫人收留。”
  “你是二公子的丫鬟,不由我决定你的去留。”姜玉姝无言以对,慨叹道:“难为你如此忠心耿耿。”
  “您是少夫人,公子房里的丫鬟自然归您管。少夫人,留下奴婢吧。”娟儿累得沾枕不久便入睡,鼻息平稳。
  姜玉姝却辗转反侧,慎重斟酌:没钱寸步难行,这道理放之四海皆准。
  听说,流放途中危机四伏,而且西苍是边塞,贫瘠荒凉,到了那里怎么生活?
  除了盘缠,还需要一笔安家费。
  思前想后,只能尝试向父亲开口借……讨。为官二十载,官至朝廷三品大员,他应有一定财力。
  姜玉姝心虚汗颜,可为了生活又不得不早做打算,只能安慰自己:虽然芯子换了,但壳儿还是他女儿。等渡过难关,再报答恩情。
  于是,她便一心盼着父亲再来探望,因为守门官差禁止郭家上下外出。
  然而,停灵这一天,姜父没来;
  送殡这一天,姜父仍没来。
  第三天,即郭家待在都城的最后一天,眼看日暮西斜,姜父依然没来!
  “父亲怎么还不来?”姜玉姝既着急又担忧,在卧房里转来转去,“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话音刚落,自告奋勇打探消息的娟儿返回,激动禀告:“少夫人,姜大人看您来啦!”
  姜玉姝登时喜上眉梢,提裙靠近问:“人在哪儿?”
  “刚进大门不久,往前厅去了。”
  姜玉姝边走边问,“你们二公子呢?”
  “他正在招呼冯姑爷。”娟儿答。
  少顷,姜玉姝迈出二门,在小园内接到了长辈。
  “父亲!”她一溜小跑,喘吁吁奔近,欣喜道:“女儿给您请安。您怎么现在才来?”
  “答应了弘磊一件事,这两天忙于办理。”姜世森眼神慈和,却皱眉说:“你已经出阁,言行举止应该从容端庄,冒冒失失地跑,像什么话?”
  父女血缘,亲情宝贵,即使换了芯子,即使无数观念不合,姜玉姝也愿意亲近父亲。她擦擦汗,黯然答:“您这两天都没来,女儿明早就要去西苍了,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见面。一时着急,才没顾得上仪态。”
  “胡说!怎么就不能见面了?”姜世森胡须颤抖,掩下心疼负手前行,宽慰道:“郭家虽因世子受了株连,但贪墨军饷并非永世不得翻身之错,只要等到大赦天下,你便无罪了。”
  姜玉姝忙问:“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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