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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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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益鹏叹了口气, 一向信任妻子, “你都是为了女儿,我不怪你。罢了,别提往事了, 振作些,看着板车和马, 我找衙役打听地方。”
“嗯。”廖小蝶垂首,杵在破旧板车旁,面朝墙壁,背对行人,生怕遭朋友耻笑。事实上,除了郭家人与部分县官眷属,她在赫钦并无朋友,皆因生性争强好胜,从小渴求荣华富贵,最恨也最怕遭人讥讽。
乍然由富变穷,她简直懊丧欲死。
龚益鹏步履匆匆,拾级而上,询问县衙门房,因为衣袍灰扑扑,挨了一顿冷落与盘问,赔笑解释,才打听到了地址。
“老夫人住在广昌巷!”
廖小蝶恹恹问:“广昌巷在哪儿?”
“上车坐好,问问路人就知道了。”龚益鹏搀妻子坐上板车,抖了抖缰绳,生疏笨拙地赶车,一路打听着寻去广昌巷郭府。
此时此刻。郭府
春季,庭院里花木吐新芽,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时近晌午,书房里读书声渐渐停歇,叔侄仨暂搁下书本,惯常用过午饭并小憩后,下午才继续用功。
“唉呀,读书好累。”郭煜苦着脸,逃也似的跑出书房,迫不及待,直奔正房,边走边嚷:“好累呀!”
郭弘轩嗤道:“你一上午才学了三个字,累什么?”
“他坐得住,肯耐心习字读书,就比一开始强多了。”郭弘哲温和笑道。
“老祖宗!”小胖墩飞快冲进正房,却被仆妇告知:“老夫人在东厢,看望烨公子。”
“啊?哦。”小胖墩便转头奔向东厢。
东厢内
奶妈稳稳抱着婴儿,潘嬷嬷奉茶并笑问:“您瞧瞧,是不是又长大些了?”
婴儿脸颊白白嫩嫩,大眼睛水润有神,黑白分明,懵懂眨巴眨巴,惹人怜爱。
王氏眯起老花眼,探身仔细端详,频频颔首,欣喜答:“唔,不错,不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身体才结实。显见你们是用了心的,好生照顾烨儿,必得重赏。”
奶妈讷讷应是,潘嬷嬷躬身答:“照顾小公子,是老奴的本分。”
这时,郭煜颠颠儿的,一头扑进祖母怀里,撒娇说:“老祖宗,读书好累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读书再累,你也必须用功,将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王氏搂着大孙子,慈爱问:“饿了吧?马上摆饭了,饭后歇一觉,养足精神,下午继续读书。”
小胖墩听见“读书“二字便头疼,撅噘嘴,没接腔,伸长脖子凑近,兴致勃勃问:“咦?弟弟醒着呐,你认出我是谁了吗?我是大哥哥!”
大人眉开眼笑,王氏忙嘱咐:“小声点儿,不能嚷,小心吓着你弟弟。”
“弟弟呀,赶紧长大吧,咱们一起读书,一起玩。到时,你应该比宝珠妹妹跑得快些,玩起来更有趣。”郭煜伸手,试图摸摸婴儿的脸,却被祖母一把摁住。
“只许看,不许碰!”含饴弄孙,王氏乐呵呵,叮嘱道:“你还小,手上没轻没重的,万一不慎碰伤你弟弟的眼睛,就糟糕了。”
“行吧,不许碰就不碰。”小胖墩窝在祖母怀里,摸摸肚子,“读书好累,好饿。”
老人往往如此:极度注重香火,十分疼宠孙子。如今,王氏把满腔慈爱都给了两个嫡孙,一听长孙饿了,立即站起,“走,用饭去!烨儿也该喝奶了,孩子是不能饿肚子的。”
“是。”
潘嬷嬷与邱氏躬身目送,“您慢走。”
王氏牵着长孙,与心腹仆妇有说有笑,迈出门槛走向正房,路过东厢头间时,扫了扫虚掩的房门,顺口问:“巧珍是不是还没起?”
众仆害怕得罪大夫人,纷纷表示:“老奴早起便一直跟着您,不太清楚。”
“唉。”王氏心知肚明,头发花白,背佝偻,无奈叹道:“她八成早饭后又倒头睡下了。长此以往,怎么行?如果身体不适,应该请医用药;如果身体无恙,却整天懒懒散散的,成何体统?”
众仆不敢接腔,沉默搀扶。她们尚未返回正房,忽见门房奔近禀告:
“老夫人,龚、龚公子夫妻俩来访。”
“哦?”
王氏停下脚步,并未琢磨门房别扭改称“龚公子“的缘故,忙吩咐:“快请他们进来!””
“是。”门房转身离去。
王氏松了口气,迈向正房,愉快说:“苦等许久,终于把益鹏夫妻俩盼来了。既然能外出,想必官司是无妨的了。”
“应该是。”仆妇赞同颔首。
结果,一见面,可想而知郭家人多么惊讶!
正厅内,行礼问安后,众人落座,郭弘哲与郭弘轩并排,不知所措。
龚益鹏苦笑,愁闷告知:“虽然朝廷没下明旨,但其实算是抄家,所有财产充公,官儿也丢了。万幸皇恩浩荡,并仰仗世交亲友帮忙打点,免除了死罪与牢狱之灾。”
廖小蝶抱着女儿,眼眶通红,哽咽说:“惭愧,又要给老夫人添麻烦了。”
王氏眉头紧皱,端详落魄的两个小辈,久久无法回神,叹道:“至少性命无虞。吃一堑长一智,小蝶切莫重蹈覆辙。”
“哪里还敢呢?只一次就够懊悔的了。”廖小蝶泪涟涟。
下一瞬,睡懒觉的王巧珍闻讯赶来,迈进门槛便双目圆睁,连连倒吸气,状似震惊,失声问:“唉哟,天呐,小蝶,你、你俩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天呐,天呐。分别月余,小蝶,你瘦多了,不要紧吧?”王巧珍止不住地幸灾乐祸,解恨极了,靠近弯腰打量,目不转睛。
廖小蝶勉强挤出笑容,“多谢表嫂关心,小蝶的身体倒不要紧。”她明白,对方巴不得自己倒霉落魄。自幼立誓摆脱贫穷日子,无数次忍辱负重,岂料,刚当了几年风风光光的官夫人,便败落至此,着实郁懑。
王氏关切问:“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廖小蝶愁眉紧蹙,“不瞒您老,因为财产被查抄,我们身无分文,幸亏朋友慷慨解囊、赠了盘缠,才能赶来赫钦。”
龚益鹏倍感窘迫,脸泛红,硬着头皮,艰难启齿:“求老夫人收留一阵子。您放心,日前一脱身,我便写信回家,如无意外,家父见信即会设法接济,待风头过去了,我马上谋一份差事,绝不多给您添麻烦。”
人已经投奔来了,既是世交又是亲戚。王氏犹豫数息,最终答:“亲戚之间,本应该互相关照。你们知道的,郭家如今远远比不上往日了,只有粗茶淡饭,不嫌弃就住下,耐心等待都中长辈的消息。”
落难夫妻顿时大喜,齐齐松了口气,起身道谢:“多谢老夫人!”
“幸亏有您,要不然,我和鹏哥真不知该怎么办。”
王巧珍阻止不及,脸色微变,旋即扬起笑脸,热情洋溢地表示:“嗳,亲戚之间,太客气可就成了见外了。你们尽管安心住下吧!”
昔日靖阳侯府规矩森严,深宅大院,龚益鹏其实没见过几次王巧珍。他守礼,始终未直视年轻寡妇,拱手答:“多谢,多谢。”
有求于人,廖小蝶不得不赔笑,刚张嘴,腹内却“叽里咕噜~“一阵响——
“哎?”
“什么动静?”王巧珍明知故问,竭力忍笑,但掩不住眼里的讥讽之色。
“我……”连日赶路,且囊中羞涩,锦衣玉食已久,廖小蝶吃不惯简陋食物,常常饿肚子。饥肠辘辘之下,当众出丑,她瞬间脸红耳赤,万分难堪,咬咬唇,恨不能钻地缝。
王氏若无其事,招呼道:“刚好,该用午饭了。巧珍,吩咐摆饭,叫厨房再多烧几个菜,咱们好好儿聊聊,为益鹏和小蝶接风洗尘,顺便压压惊。”
“好的。”
王巧珍罕见地恭顺,绷紧脸皮退出正房,一转眼,却回到自己房里,门窗紧闭,幸灾乐祸笑起来,前仰后合,乐得直不起腰,坐下拍掌:
“哈哈哈~”
“解气,好解气!”
“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廖小蝶倒霉喽。啧,你瞧她那副落魄的模样,可不可笑?”
心腹婢女使劲点头,“简直要笑死人了!不知您有没有发现,她的棉袄后摆,破了个大口子,真够寒碜的。”
“是么?刚才一直面对面,待会儿我瞧瞧,欣赏欣赏小蝶表妹的寒碜相!”
仇人倒霉,王巧珍险些乐坏了,笑着笑着,却倏然拉下脸,冷冷说:“一大家子投奔了来住着,白吃白喝,亏他们好意思!哼,姑妈糊涂心软,我却看不惯。”
相伴十几年,婢女心领神会,立即恭敬问:“夫人有何吩咐?”
王巧珍欣慰斜睨,满意一笑,懒洋洋答:“不急,先让她住下,容我考虑考虑。哼,当年,郭家落难,低声下气相求,想留在府城郊外屯田,她阳奉阴违,害得咱们去了长平县。如今老天开眼,把她送来我手上,不报仇誓不为人!”
“等着瞧,不出三日,我自有办法打发她去月湖镇,老实去村里待着吧,也尝尝屯田的苦,解我心头之恨。”王巧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眼里燃起熊熊怒火。
此时此刻·苍江北岸
家务事,小夫妻毫不知情。
郭弘磊交代下去后,守军立刻行动,安排几艘军船,赶去对岸接应。
其余人识趣地避开了,仅剩两人并肩坐在岸边石上,一则监督渡船,二则畅赏春日胜景。
姜玉姝膝上放着他送的一捧鲜花,赏玩之余,诧异问:“三百多新兵,全是充军的犯人啊?”
郭弘磊点点头,“对。眼下庸州兵力紧缺,朝廷担心北犰趁机偷袭,命令我们尽速征募新兵。除了征募之外,还源源不断地把流犯押送来。”
“他们来得真早。算一算日子,难道年初冒着风雪启程的吗?”忆起流放的三千里路,姜玉姝感慨万千。
“不是,那样会冻死人的。”郭弘磊坐在上风处,为她挡住江风,解释答:“流刑的规矩本是‘北人流南,南人流北’,但由于庸州兵力严重不足,朝廷采取权宜之计,‘北人流北’。因此,他们都是西苍附近人士。”
姜玉姝恍然大悟,“哦!朝廷为了移民实边,够下功夫的。”
突然,两人身后不远处响起魏旭的责骂声:
“唉,笨手笨脚的!”
“遇事好歹动动脑子吧?”
“赶紧拿石子儿压住,书快被风刮跑了。通行文书呢?立刻锁进匣子里去!”
石板上摊开志书与地图,强风一吹,纸张呼啦啦响。小厮手忙脚乱,捡起鹅卵石,一一压住。
魏旭盘腿而坐,专注研读《庸州志》,发誓要一展抱负。
郭弘磊收回目光,皱眉问:“你刚才说,魏公子的父亲是刑部侍郎?”
姜玉姝颔首,“嗯。”
“你听谁说的?”
姜玉姝一怔,“梁大使他们亲口告诉我的。莫非有什么问题?”
郭弘磊纳闷答:“现任刑部右侍郎,确实姓魏,也确实近几年才迁居都城。魏府的几个公子,我都认识,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我记得,其中并没有叫‘魏旭’的。”
姜玉姝想了想,轻声问:“二公子生在侯府,身份尊贵,一般人无法高攀。依我猜,魏副使可能是庶出吧?庶子没资格结识侯门贵公子?”
“夫人有所不知,“郭弘磊低声告知:“都城传闻,魏侍郎十分惧内,不敢纳妾。我记忆中,魏府根本没有庶子。”
“啊?”
姜玉姝愣住了,“这、这……怎么回事?难道魏副使撒谎了?”
第132章 新官上任
“撒谎?”郭弘磊摇摇头, “不可能。别说是朝廷命官, 即使贩夫走卒, 也不会乱认父亲的。谎言终将被戳穿, 真相大白时, 颜面扫地。”
“况且, 按律, 凡是胆敢冒充朝廷大员家属的人,一经查实, 难逃惩罚。”
姜玉姝点点头,“言之有理。虽然我们只是九品小吏, 但大小也是朝廷命官,乱认父亲, 早晚被揭穿, 简直丢死人。”她转念一想,迟疑问:“不过, 无风不起浪, 同僚和县令都曾明确告诉我:魏副使乃刑部侍郎之子。如果是误会, 为什么他不及时澄清?难道……”
“难道什么?”郭弘磊伸手, 捋顺她被江风吹乱的鬓发。
发丝拂脸, 酥麻微痒。姜玉姝斜掠鬓发,突发奇想,神游天外, 霎时涌出无数猜测,皱眉答:“姑且根据戏文和话本, 现有三个可能。其一,魏副使的确是刑部侍郎的亲戚,深受赏识,遂认他做义父;其二,真正的魏副使兴许身陷险境,咱们背后的那个人,其实是冒名顶替,乔装易容,潜入官场,背负绝密使命——哎!”
郭弘磊哑然失笑,猛一把搂她入怀,叹道:“姜特使,平日少看些武林传奇话本吧。”
“其三!我还有‘其三’没说完呢。”姜玉姝挣扎着表明,唏嘘暗忖:不仅乾朝的戏文与话本,前世我还看过各种剧,五花八门,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
郭弘磊莞尔,轻而易举制住她,“话本往往是瞎编胡诌的,偶尔解解闷,不能当真。”
“谁当真啦?我不过随口开个玩笑而已。”
两人亲昵打打闹闹,一混打岔,姜玉姝把“其三“抛之脑后。
殊不知,她的第三个猜测即是真相。
须臾,碍于场合不便,姜玉姝耳语说:“大庭广众之下,别闹了。坐直,请坐直了,咱们认真聊聊。”
“行!”
郭弘磊依言松手,腰背挺直,严肃说:“倘若真是冒名顶替,魏旭图什么?如果图权与财,他应该拼尽全力跟随梁大使才对,建造粮仓,其中大有门道,贪官或能中饱私囊。但他协从于你,督促屯田,有何利可图?”郭弘磊停顿,凝视佳人,心思一动,不悦地皱眉:
“莫非他贪图美色?觊觎——”
姜玉姝登时哭笑不得,打断说:“怎么可能?您这猜测,简直比我的‘武林传奇’还神奇!魏旭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年纪轻轻,也算一表人才,何至于觊觎有夫之妇、女同僚?”
“一表人才?”郭弘磊挑眉。他板着脸的时候,不怒而威,气势十足。
姜玉姝缓了缓神,果断补救:“当然,他远远比不上你!咳,事实上,他根本无法与你相比,毕竟像二公子这样文武双全的俊杰,古今少有,堪称不世之材,普天下屈指可数——”
“行了,行了行了,够了。”郭弘磊连连摆手,失笑表示:“姜特使实在太过奖了,郭某汗颜,愧不敢当。”
姜玉姝一本正经,“哪里?我丝毫没夸大,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四目对视,两人同时乐了,足足笑了半晌。
顾及场合,姜玉姝努力憋住笑意,绷着脸说:“好了好了,不要笑了,显得咱们有点儿傻。”
“行吧,那我们严肃些。”
江风猎猎,刮得郭弘磊戎袍翻飞,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严肃板起脸,正色告知:“魏旭不可能撒谎,也不太可能是冒名顶替的。朗朗乾坤,朝廷委派官员自有一套严格规矩,魏旭启程赴任之前,吏部行文已经先一步驿寄给官府,北上三千里路,环环相扣,任意一环出了岔子,他休想到任!”
“即使他侥幸至极,成功冒充了朝廷命官,也绝无法长久。试想,同年、同乡、考察、述职与调动等等,他顾此失彼,势必露馅,死罪无疑。”
姜玉姝频频点头,“认识有一阵子了,魏旭明显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遇事急躁,看着没什么城府,不引人忌惮。”
郭弘磊一挥手,低声说:“想得知真相并不难,我修书回都城,托亲友打听打听,便一清二楚了。”
“好主意!猜来猜去,没个结果,不猜了。”
姜玉姝暗暗担忧,关切问:“你在图宁到底过得怎么样?”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挺好的。”
“真的?”
郭弘磊顿了顿,“骗你作甚?比起以前,现在轻松许多,指挥使不难相处,同僚之间也和睦,眼下主要忙于征募新兵、重建堡垒,平日我主要负责训练手下的新兵,一天一转眼就过去了。倒是家里,究竟好不好?”
“当然好啊!”
姜玉姝笑了笑,宽慰道:“有宅有地有银子,饮食起居有下人服侍,咱们又与县官相熟,三弟四弟在家照管着,老夫人和嫂子深居简出,能有什么事呢?平安无事!”
“烨儿长多大了?”郭弘磊几乎终年在外奔波,忙忙碌碌,极少与亲人团聚,遗憾且无奈。
提起孩子,姜玉姝瞬间兴致勃勃,眸光发亮,愉快答:“长大不少!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
不远处
魏旭状似读书,却半天没掀页,心不在焉地盯着几行字,忍不住侧耳细听,余光瞟了又瞟,悄悄凝望背对自己的两人:
茜色披风,背影纤柔秀丽;玄色戎袍,背影宽阔强壮。
两道背影并肩,十分般配,谈笑声隐约顺风飘来,令人好奇得心痒痒。
“嘿,有说有笑的,好恩爱的一对夫妻,真般配!”小厮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瞥了瞥,感慨道:“原来郭公子长那副模样,仪表堂堂,又才干出众,难怪嘛,都城传闻,姜特使不择手段也要嫁给他。”
魏旭皱眉责备:“胡说什么呢?不准搬弄是非!万一被外人听见,徒生枝节。”
“公子息怒,小的知错了,不应该嚼舌根的。”小厮讪讪闭嘴。
魏旭莫名烦闷,“嗤啦~“掀页,没好气地吩咐:“咱们的马车怎么还没运过来?快去看看。”
“是!”
魏旭“嗤啦~“又掀一页,语重心长地训导:“瞧瞧郭家的小邹,多机灵,你却笨手笨脚。难得有机会,你该虚心向小邹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
“是,是。”小厮自愧不如人,一溜烟跑去江边,殷勤与邹贵搭讪。
晌午时分,日渐上中天,驱散了料峭春寒。
忙忙乱乱,两拨人均决定用过午饭再启程。
江上,几艘军船来来往往,不停运送,北岸的人越来越多。
三百余遭充军的犯人,分批乘船,渡江至北岸,踏上庸州地界。
众将士谈天说地,闲聊解闷,犯人却凄惶绝望,愁眉苦脸,席地坐在石滩上,或交头接耳,或长吁短叹。
岸边,夫妻聚少离多,意外相逢,彼此有说不完的话。
姜玉姝不放心,正详细打听图宁现状时,郭弘磊余光一扫江面,忽然说:“不好!”旋即他站起,高声喝问:
“怎么回事?天寒水冷,千万小心!”
江心船上,众兵丁气坏了,有的救人,有的大声答:“梅天富又寻死了!”
“他非要跳江,防都防不住!”
郭弘磊喝令:“快用绳索接应,先把人救上船!”
姜玉姝一惊,急忙起身眺望:军船停在江心,水里有三人在挣扎。幸而,船上同伴火速抛下绳索接应,飞快相救,有惊无险。
“没天赋、没天赋犯了什么罪?”姜玉姝被自杀者的姓名噎了一下。
郭弘磊无奈答:“斗殴,失手杀人,他家里赔了一笔银子,最终被判充军。”他叮嘱道:“你同丫鬟聊着,我去处理。”
姜玉姝颔首,“快去看看吧。”
郭弘磊责无旁贷,疾步赶去迎接船只。
此时,郭家马车、马匹等物已经运了过来,翠梅与邹贵并两名衙役,恰刚套好车。翠梅张望了一番,奔近问:“出什么事啦?那三个人怎么落水了?”
姜玉姝匆匆答:“犯人想自杀。走,咱们去瞧瞧。”
“好!”翠梅好奇心盛,边走边小声说:“唉,沦为犯人,被充军,估计一时想不开,就像大夫人那样,当年也是几次寻死。”
不多久,船靠岸,兵丁押着一队犯人下船。
郭弘磊首先问:“你们怎么样?”
“有惊无险,没人受伤。”两名亲兵衣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却羞愧躬身请罪:“您事先提醒,属下等人却未能看住犯、新兵,实在无能,请千户责罚!”
郭弘磊平静道:“不怪你们,是他一心寻死,防不胜防。快去找堡垒守军借几身衣服,当心着凉。”
“多谢千户谅解。”众兵丁同时松口气,落水者自去堡垒借衣服。
姜玉姝几人赶到,众兵丁立刻让开位置,毕恭毕敬。
她站定,定睛打量人圈中的自杀者:
“救我干什么?我不想活了,活着不如死了算了!”梅天富弱冠之年,肥头大耳,浑身滴水,躺在石滩上嚎啕大哭,忿忿不平,梗着脖子叫屈:
“冤枉啊!我冤枉,我是无辜的!”
“酒后口角,明明是他先辱骂我,双方打起来,我只是为了自保,轻轻一推,他自己脚软站不稳,脑袋磕在台阶上,一跤摔死了,怎能算作我杀的?我家足足赔偿一万两,他父母愿意不追究,官府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判我充军?”
“天呐,冤枉,我好冤——”
郭弘磊稳站如松,脸色沉沉。亲兵见状,厉声呵斥:“放肆!充军是官府判的,当着郭千户的面,你喊什么冤?”
另一亲兵接腔,鄙夷问:“一个大男人,寻死觅活,眼泪鼻涕糊一脸,撒泼打滚,你丢人不丢人?”
梅天富置若罔闻,在石滩上翻来滚去,继续哭喊:“冤枉,我真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没杀人,官府贪赃枉法,胡乱判决!”
“我不想从军,求求各位军爷、各位大人,发发善心,放我回去,我一定要状告官府,告倒狗官!”
郭弘磊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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