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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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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见次子发话,才招招手,“玉姝,还愣着干什么?上来罢。”
  想当初,你们走不动,我尽力弄了板车来;如今我生病,你们却嫌“麻烦”?姜玉姝咬咬牙,正失望间,猛地被丈夫握着胳膊拎上板车,唬了一跳。
  “坐稳。”郭弘磊低声提醒:“你转过来,别吹风,当心又着凉。”
  “……嗯。”刹那间,姜玉姝满腔的失望委屈感奇异消散了。她靠着包袱,犯愁沉思,暗忖:
  姜大姑娘心有所属,牵念着表哥,以死明志,可悲可怜。
  她自缢,身体和身份被我占了。
  该不该把真相告诉郭公子?贸然相告,他会不会认为我在说疯话?


第17章 丛中毒蛇
  姜玉姝怅然若失,不由自主,悄悄凝望郭弘磊,盯着他昂首向前的背影。
  由于附近桥毁,他们只能绕行领取干粮,而后继续赶路。
  风吹日晒,板车轮辘辘,一行人跋山涉水,艰难北上。
  至六月初一,已连续赶路两千四百余里。
  郭家人披麻戴孝,足足四十九日。
  这天午饭时,除王氏外,其余人以郭弘磊为首,面朝都城方向跪倒,遥遥祭奠逝者。
  郭弘磊长身跪立,毕恭毕敬,肃穆道:“家逢巨变,迫不得已,草草料理了父亲与长兄的丧事,悲恸愧疚至极。如今遭遇流放充军屯田,前景未卜,盼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多庇护子孙,待渡过难关后,必将一一补齐各式祭奠礼!”语毕,他率领家人磕头。
  不知不觉,居然走过七七了?姜玉姝默默叩首,感慨万千,心想:夏季炎热,道路崎岖,幸亏不用继续披麻戴孝了,不然赶路时肯定热坏。
  “唉,可怜呐。”王氏坐在板车上,两眼通红,哀切啜泣,絮絮叨叨地说:“侯爷若是在天有灵,千万要多多庇佑儿孙,助郭家早日渡过难关。此外,耀儿虽糊涂犯了错,但他已受到严惩,连性命都丢了,您就谅解他罢。父子之间,岂有隔夜仇?你们互相照应着,我们才放心。”
  须臾,礼毕。
  郭弘磊率先起立,自然而然地转身几步搀起妻子,并顺手扶起病弱三弟,叹道:“七七已过,不必披麻戴孝了。‘孝’在于心,等时机成熟时,咱们再补奠礼。”
  家道败落,郭弘哲与郭弘轩自是黯伤,沮丧恓惶。
  “节哀。”姜玉姝近前,安慰道:“只要好好儿活着,总会雨过天晴的!”
  郭弘磊颔首赞同,催促道:“快换下孝服,用些干粮就得赶路了。”
  骄阳如火,蝉鸣不止,闷热不堪。
  人群照例歇在树荫下,官差喝水吃干粮,有的看守犯人,有的闲坐谈天,只要犯人不争吵或斗殴,他们便懒得理睬。
  树荫深处,众女子更衣换裳。
  “好热!”翠梅汗流浃背,庆幸道:“幸好咱们是四月里启程,再过十天就到西苍了。若是六月启程,恐怕要晒死人。”
  “确实。幸亏快到了。”姜玉姝换上霜色薄衫,亭亭玉立,麻利整理孝服,谁知刚折了一半,忽听见不远处传来恐惧尖叫:
  “蛇!蛇!”
  “啊——咬着我了。”
  “来人,快来人,救命,救命呐!”
  ……
  “蛇?”姜玉姝猛一个激灵,大惊失色,后颈寒毛直竖,不假思索地奔过去,边跑边喊:“什么蛇——无论什么蛇,都小心些避开,堤防被咬!”
  少顷,她拎着随手捡的一根枯枝赶到,定睛细看:
  草丛旁,两名仆妇一个伤在左脚,另一个伤在手腕,伤口皆有大而深的蛇牙痕孔,正哭嚎着。
  “快远离草丛,立刻带她们去找方大夫!”姜玉姝扫视四周,紧张问:“蛇有几条?长什么模样?”
  一个丫鬟颤声答:“奴婢看、看见了两条,浑身褐色,长着圆斑。”
  话音刚落,官差闻讯赶到。张峰皱眉审视,警惕拔刀,喝道:“别杵这儿,都退到外面空地去!一路相安无事,怎么突然被蛇咬?莫非踏进草树丛之前没找东西试探试探?”
  目击丫鬟吓白了脸,哭着告知:“我在旁边换衣裳,听那两个大娘嚷‘内急’,匆匆地跑进草丛,不一会儿就大叫‘蛇’!我来瞧时,恰见两条蛇钻进草丛里溜了。”
  “她们八成急得忘了我的告诫,疏忽大意!”张峰道。
  郭弘磊火速赶来,靠近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姜玉姝摇摇头,极力镇定,“但有两人挨咬了,伤势……不太妙。”
  郭弘磊凝重道:“只能让方胜尽力而为,看能不能救她们。”
  转眼,茂盛草丛周围空无一人。
  “大人,小心些。”
  张峰右手握刀,左手抓着一把石子儿,使劲掷向草丛,“嘿!”
  “扑啦”后,响起“窸窸窣窣”声,一条褐背白腹蛇受惊游出,箭也似的窜进了树林,瞬间消失。
  “麻烦了。那是草上飞,毒蛇。”张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撤退。
  姜玉姝看得一清二楚,脱口道:“蝮/蛇?”
  “它又名土蝮蛇。”张峰随口答。
  片刻后,众人紧张旁观,围着唯一的大夫方胜救人。
  方胜借用官差佩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伤口,反复挤毒/血。
  然而,蛇/毒迅速发作,两名仆妇初时还能哭喊,顷刻间伤口便红肿,她们渐渐举止迟缓,喉间“嗬嗬”喘息,最终陷入昏迷。
  郭弘磊低声问:“怎么样?”
  方胜摇头叹气,无奈答:“蛇/毒本就难解,何况眼下根本没有对症药材,只能喂她们吃配好带着的解/毒丸。听天由命了。”
  翻山越岭,辛辛苦苦走了两千多里路,却不慎被毒蛇咬伤,何其倒霉?姜玉姝绞紧手指,深感无力。
  这时,张峰吼道:“时候不早,该赶路了!北地人烟稀少,山野猛兽十分多,危机四伏,故天黑前必须赶到驿所。否则,假如被野兽叼进密林,谁敢相救?快走!”
  霎时,人群被吓得不轻,慌忙收拾各自的包袱,准备赶路。
  姜玉姝忙问:“张大人!这两名伤患——”
  张峰打断道:“按押解的规矩:犯人死了便除名,但没咽气就不能丢失。先用板车拉着吧,等到了驿所再看。”
  “她们还活着,绝不能丢下!”姜玉姝抬手捶捶额头,郭弘磊立即转身,简略转告长辈:
  “母亲,方才张大人并非危言耸听,为防万一,咱们得赶在天黑前抵达驿所。”他微躬身,恭谨劝说:“现只能委屈您走一走,板车用以拉载伤患。”
  王巧珍满心不情愿,板着脸问:“烈日炎炎,母亲年事已高,煜儿又年幼体弱,怎么走?”
  郭弘磊淡淡答:“老的搀着,小的抱着。”
  “煜儿,来!”姜玉姝拍拍手,一把抱起扑进怀的侄子。
  王氏想了想,妥协下车,吩咐道:“巧珍,在官差眼里,咱们全是犯人。遵命行事罢。”
  “哼。”王巧珍无权违抗,憋屈顺从,一路烦躁嘟囔。
  人人都畏惧猛兽,全力赶路,忌惮地离开深山。
  暮色起,姜玉姝气喘吁吁,站定擦汗,见迎面走来几十人,背负包袱,赶着几辆牛车,车上坐着老人孩童,个个面黄肌瘦,疲惫低落。
  “挺热闹啊。”翠梅诧异道:“有老有小,大包小包的,应该是一家子。搬迁么?”
  姜玉姝轻声道:“咱们是北上,他们是南下。”说话间,两拨人交错而过,她忍不住挑了个人问:
  “小姑娘,你们这是搬家吧?”
  “嗯?嗯,是搬家。”女孩儿蓬头垢面,风尘仆仆。
  姜玉姝善意道:“马上天黑了,山里野兽多,很危险,你们最好别赶夜路。”
  女孩儿一呆,却无奈答:“唉,不赶不行。北犰贼子隔三岔五地偷袭,兵荒马乱,没法活。而且,一旦城破,那些畜生必定屠/杀无辜,去年他们在庸州杀了十几万人,可残忍了。”


第18章 劫匪拦路
  “北犰?”姜玉姝蓦地心一沉,忙问:“敌国偷袭,咱们大乾将士肯定迎战了的,但不知打得怎么样?”
  女孩儿撇撇嘴,满腹抱怨,鄙夷道:“假如大乾将士能干,庸州就不会失守,十几万人也不会无辜被屠!唉,如今谁还敢指望将士?只盼他们争口气、守住西苍,我们最怕无家可归。”
  姜玉姝忐忑不安,又问:“听着怪吓人的。小姑娘,你家住哪儿?难道北犰兵马已经侵入西苍了?”
  女孩儿愁眉苦脸,无奈答:“我们家在赫钦,牧河边上的刘家村,与庸州隔河相望。北犰霸占了庸州,仍未满足,隔三岔五偷袭西苍,那些畜生贪婪无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村倒霉,离得太近,为了保命只能躲开,投奔亲戚去,避一避战乱。”
  “原来如此。”姜玉姝神色严肃。
  女孩儿扫视郭家上下,好奇问:“你们呢?你们又是上哪儿?”
  姜玉姝叹道:“不巧,正是要去西苍。”话音刚落,对方长辈便唤道:
  “二妮儿,家里逃难呢,你当是外出玩耍?快跟上!”
  “哦,来了!”女孩儿抿嘴一笑,一溜小跑追赶亲人而去。
  郭弘轩凑近听了半晌,吓得瞠目结舌,扼腕道:“想不到,西苍竟那么乱!人家逃难,咱们却往前凑,简直是送死。”
  “四弟莫慌。来,边走边聊。”姜玉姝暗暗镇定,宽慰道:“疆域自古寸土必争,边塞城池失守,朝廷绝不会罢休。陛下雷霆震怒,严惩贪墨一案,并责令我们充军屯田,估计他已经调兵遣将援助西苍了。”
  “真的吗?”
  姜玉姝坚定答:“当然!”
  即使贵为九五之尊,也有其职责。庸州失守,皇帝若是不闻不问,轻则遭舆论指责“昏君”,重则退位让贤,甚至亡国。
  因此,皇帝必须管。
  但不知乾国能否击败北犰?
  夜幕降临时,一行人抵达驿所。
  姜玉姝精疲力倦,拖着酸胀双腿,匆匆走向板车问:“她们好些了吗?”
  “这……”方胜皱着眉,反复试探两名伤患的呼吸与脉搏。片刻后,他摇摇头,沉重宣告:“蛇毒剧烈,她们没能撑住,已经身亡了。”
  啊?
  众人齐齐一惊,既怜悯又后怕。
  张峰审视一番,努了努嘴,其属下便伸手试探死者脉息,高声禀道:“大人,她们确已身亡!”
  “问问清楚,把相应姓名勾除,并注明死因。”犯人在流放途中因故死亡,张峰见得多了,毫不动容,吩咐道:“天热,赶快叫驿所帮忙掩埋尸体,避免腐臭生瘟。”
  “是!”
  两条人命,就这么消失了?姜玉姝黯然,久久无法言语。
  “走罢。”郭弘磊心里也不是滋味,“前车之鉴,一定要告诫其余人严防蛇虫野兽!”
  夜间
  老少女子或靠墙或枕着包袱,三五成群,小声交谈;男人们则照旧跟着郭弘磊习武,勤练月余,拳脚功夫均有长进,哪怕只是架子,也摆得像模像样了。
  “越往北,越荒凉。兵荒马乱的,怎么屯田呀?”翠梅忧心忡忡,一边整理行囊,一边问:“等到了西苍,不知咱们会被官府分去哪儿?是上上下下一起?还是打散了?奴婢死也不想和姑娘分开。”
  姜玉姝铺平白纸,正色劝告:“又来!年纪轻轻,嘴里一天到晚‘死’啊‘活’的,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和我分开?”
  “奴婢是家生子,从十岁开始服侍姑娘,发誓要服侍一辈子的。”翠梅忠心耿耿,懊悔说:“不料,在您上吊寻死的时候,竟无人发觉,等老夫人允许奴婢继续伺候时,姑娘已经吃了苦头,折磨之下,活像变了个人似的。这都怪奴婢粗心大意,照顾不周!”
  变了个人?
  没错,确实是换了个芯。
  姜玉姝笔尖一顿,心如擂鼓,盯着陪嫁丫鬟,轻声说:“我一时糊涂才自寻短见,与你无关。”
  翠梅眼含热泪,欣喜道:“幸亏姑娘及时想通了!其实,姑爷待您挺好的,人又仪表堂堂,丝毫不比裴公子差——”烛光忽然一晃,她噤声抬头,猛跳起来,恭敬道:“二公子。”
  “唔。”郭弘磊面色如常,并未听清丫鬟的絮叨。
  翠梅缩着脖子,如蒙大赦,飞快提起包袱,识趣地退到边上整理。
  姜玉姝定定神,招呼道:“忙完了?坐。”
  郭弘磊盘腿而坐,随手翻了翻炕桌上的文稿,缓缓说:“我找驿丞安排茶水时,见到了大舅的人。”
  “哦?”姜玉姝一愣,下意识问:“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郭弘磊余光瞥了瞥母亲与嫂子、弟弟,耳语告知:“据说,目前西苍与北犰频频交战,一时间难分胜负。但因着庸州失守,将领又相继伤亡,咱们的士气低落,甚至有些人临阵脱逃。”
  “逃兵?论罪当斩吧?”
  郭弘磊颔首,“临阵脱逃,死罪无疑,朝廷必将追捕。这件事,我就不告诉其他人了,免得人心惶惶。”
  “也是,不知者不怕。”姜玉姝提笔蘸墨,冷静道:“圣旨不可违。别说战乱了,哪怕前方下刀子雨,我们也不能停。”
  郭弘磊莞尔,一本正经地说:“姑娘好胆识。”
  “公子过奖了。”姜玉姝谦虚摆手。
  下一瞬,两人对视,同时叹了口气。
  数日后·晌午
  深山密林间,官道蜿蜒曲折,崎岖不平,一行人埋头赶路。
  夏日炎炎,姜玉姝热极了,脸涨红,止步解下水囊,仰脖喝水。
  谁知,她刚喝了两口,突见密林中窜出一伙持刀壮汉,个个凶神恶煞,为首者厉声大吼:
  “统统不许动!”
  “谁敢乱动,就是找死!”


第19章 浴血奋战
  糟糕!土匪吗?
  猝不及防,正仰脖喝水的姜玉姝大吃一惊,呛了半口水,窒息得剧烈咳嗽,红头胀脸,万分难受。
  “咳咳,咳咳咳……”
  郭弘磊眼疾手快,立即把突兀咳嗽的妻子推进人群里,低声嘱咐男丁:“来者不善,务必小心!都别慌,也别轻举妄动,听我的命令行事。”
  “站好站好,不准乱动!”匪徒共十一人,均手握长刀,衣衫脏污且染血,竟是身穿戎装,个个健壮剽悍,嚷道:“原地站着,统统不许动!”
  “谁敢乱动,休怪老子心狠手辣。”
  “放下刀!你们几个,立刻放下刀,然后把刀给老子踢过来。”
  官差共二十人,虽腰佩弯刀,底气却不足。其中几个年轻人初次办差,一见匪徒便慌了神,面面相觑,下意识畏缩。
  “来者何人?”张峰见势不妙,本能地拔刀。他万分警惕,声如洪钟,严肃问:“我们奉朝廷之命押解流放犯人前往西苍,不知你们为何拦路?”
  “哼,区区走狗,也配问老子的话?”匪首嗤笑,左脸颊一道疤,眼神狠戾。
  一名官差质问:“放肆!你们是什么人?身穿戎装,难道是兵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辱骂——”话未说完,对面匪徒忽然一窜,长刀寒光闪过,削下官差右臂!
  断臂与弯刀落地,鲜血霎时飞溅。
  “啊!”官差捂着伤口凄惨哀嚎,踉踉跄跄。
  “你算什么东西?走狗一条,居然敢对我大哥不敬?”行凶匪徒气势汹汹,先削断官差右臂,旋即又一刀,划开其喉咙。
  “唔——咳咳!咳,嗬嗬……”鲜血喷溅,官差徒劳地捂着喉咙,扑通倒地,转眼便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天呐?”
  “杀、杀人了!”众人登时毛骨悚然,恐惧瑟缩,尖叫着拥挤,闹哄哄。
  郭弘磊见状,趁机叫老弱妇孺挪到中间,男丁在外。
  姜玉姝竭力镇定,耳语道:“看他们的打扮,可能是西苍逃兵。”
  “十有八/九。”郭弘磊凝重道:“临阵脱逃的兵卒,等同于逃犯,倘若被抓捕,必死无疑。这是一伙亡命之徒。”
  “没错。”姜玉姝心惊胆战,焦急环顾四周,“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咱们不能束手待毙!快,快找找,有什么东西能作为武器吗?”
  其实,郭弘磊早已在暗中搜寻。幸而家里人多,他催促小厮们,悄悄蹲下,捡拾石头、枯木等物。
  “板车!”姜玉姝眼睛一亮,小声提醒:“车上木板没钉钉子,全拆下来吧。”
  郭弘磊点了点头。
  前方
  官差们慌忙查看同伴尸体,气愤填膺之余,自是惧怕。
  张峰怒不可遏,瞪视问:“大胆!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匪首旁观手下杀官差,满不在乎,冷冷道:“废话少说!立刻放下刀,并交出所有的干粮和盘缠。谁敢违抗,”他俯视死不瞑目的官差,讥诮道:“便如那人一般的下场。”
  劫匪狂傲强横,张峰脸色铁青,忍气吞声道:“要干粮和钱财?可以!但我们可不敢放下刀——”
  “照老子的吩咐做!”匪首硬邦邦打断,逼近几步呵斥:“莫非你也想找死?再不放下刀,休怪老子不客气。”
  张峰攥着刀柄,焦头烂额,七窍生烟。
  “岂有此理。弟兄们,送他上路罢。”匪首阴恻恻,努了努嘴。
  “是!”其手下狞笑着,提刀围攻,招招袭向张峰要害。
  “住手——”张峰被迫接招,狼狈躲闪,险象环生。
  “大人!”官差们无奈,硬着头皮迎战,却根本不是久经沙场的逃兵对手。
  顷刻间,接连有人受伤。
  郭弘磊当机立断,大吼道:“官差一倒,咱们就危险了!快随我上!”说话间,他甩动捆锁犯人用的细铁链,敏捷一抛,套中一匪徒脖子,发力狠拽!
  “啊——”匪徒后仰摔倒,被硬拖走,破口大骂。
  拖近匪徒后,郭弘磊责无旁贷,沉着脸,抬脚侧踹其脖颈。
  “喀”声一响,匪徒颈骨折断,瘫软丧命。
  紧接着,郭弘磊捡起长刀,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当胸一腿踹开围攻张峰的劫匪,身手利落,武艺精湛。
  “好!”
  “公子小心!”家主勇猛无匹,瞬间激起了其余人的斗志。
  “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咱们历尽艰辛,足足走了两千七百里路,假如白白死在这儿,简直太冤了。所以,咱们不能死!”姜玉姝咬着牙,手心冒冷汗,一边扔石头,一边劈裂嗓子的喊:“各位,都别愣着,快帮忙!”
  郭家上下同仇敌忾,有的朝匪徒扔石头,有的举起木板,有的抄起细铁链……七嘴八舌,七手八脚,拼命攻击匪徒。
  混战仅持续一刻多钟,匪首丧命后,其两名同伙战战兢兢,仓惶逃向密林,最终被红了眼睛的官差追上,乱刀砍杀。
  “娘,他们是谁?”郭煜一直被王氏捂住耳朵藏在怀里,茫茫然,挣扎着想抬头。
  王巧珍冷汗涔涔,抱着儿子,和婆婆一起躲在板车后,“那些全是恶人。煜儿,乖乖待着,别乱动!”
  姜玉姝心急火燎,飞奔近前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她一顿,双目圆睁,脱口喊:“胳膊、胳膊,还有肩膀——方大夫?方大夫快来,他受伤了!”
  “皮肉伤而已,不要紧。”郭弘磊仍提着刀,“方胜,我自会包扎,你先救治重伤患。”
  “是!”方胜擦了擦汗,忙招呼小厮清点伤患。
  郭弘磊匆匆扫视众人,“你呢?家里人没事吧?”
  “没,你放心,女眷无一受伤。”姜玉姝白着脸,飞快掏出帕子,指尖哆嗦,一把摁住对方胳膊刀伤,颤声呼唤:“翠梅?小桃?快拿金疮药来!”
  张峰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地,气喘如牛。
  郭弘磊也席地而坐,任由妻子为自己包扎,扭头问:“张大人,伤得如何?”
  “我也只是皮肉伤。”张峰眼神复杂,凝视半晌,黯然叹道:“万万没料到,竟是被你们救了。郭公子,好身手!”
  郭弘磊正欲谦答,北向官道却突然传来隆隆马蹄声,震得道路微颤,来人明显不少,疾速靠近——


第20章 下流总旗
  马蹄声轰然,急促而凌乱,众人面面相觑,提心吊胆。
  姜玉姝手上动作一顿,紧张问:“会是什么人?”
  “听马蹄声,至少有四五十人。”张峰背部中了两刀,官差正为其包扎。
  郭弘磊侧耳,凝神细听半晌,缓缓道:“宵小之辈往往东躲西藏、昼伏夜出,光天化日的,应不至于再来一伙逃兵。”
  “你怎知有逃兵?”张峰明知故问。
  郭弘磊坦然自若,“在上个驿所时,曾听人提过几句。”
  “唉。”张峰苦笑了笑,“其实,我们也听说了,只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逃兵居然落草翦径呢?该千刀万剐的东西,谋财便罢了,还滥杀无辜!”
  郭弘磊沉声道:“军令如山,军纪严明,军中绝不会饶恕逃兵。这些人为了活命,什么狠毒事做不出来?”
  “畜生,简直畜生。”张峰红着眼睛唾骂:“懦夫,没胆子上阵杀敌,却敢残害无辜!唉,今日折了五个弟兄,叫我如何交代?”
  姜玉姝叹了口气,宽慰道:“真是飞来横祸!还望大人节哀。”
  “公子,忍一忍。”小桃啜泣着,轻柔朝伤口撒金疮药。
  姜玉姝把干净白绢缠了两圈,麻利打结,旋即起身,急切道:“他们来了!快看,是什么人?”
  “我瞧瞧。”郭弘磊柱着长刀站起,姜玉姝忙搀扶。
  一时间,所有人齐齐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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