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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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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良久才道:“尔等之言,孤亦深以为怀。可是今年将要有大兵事,军饷、兵甲、口粮,修筑工事,士卒训练、抚恤均要用钱,孤捉襟见肘啊。”
“依臣之见,等金人将一百万两白银筹齐了,到时就可缓解国用。”高智耀道。
“金国已经残破,臣怀疑金主是否能筹齐款项。”王敬诚却质疑道,“金人有求于我朝,故而才促成秦金之约地修成,在金主看来怕也是权宜之计,我朝不可尽信于人。我朝以金抵河北豪强,金人也是以我朝威逼河北诸侯,于宋亦是如此。”
“晋卿有何看法?”赵诚又问耶律楚材道。
“回国主,臣以为远水解不了近渴,金主若是能守约,那再好不过了。”耶律楚材奏道,“我朝应从长计议,万一金主背约,我朝该当如何?料蒙古冰雪融化时就举国来攻,到时我朝怕是四处用兵,自古兵事乃国家根本,万一钱粮兵甲接济不力,臣恐牵制了国主大略。”
“陇右军南下逼近蜀口。宋人不敢出战。卫慕又遣信使奏表说。宋边将说宋国朝廷已经派使者来我朝约和,为人宋人设身处地着想。宋人这次怕是很有诚意。到时候我朝可以请宋人输粮。”王敬诚建议道。
赵诚轻笑:“完颜守绪想求偿于宋。但力不从心,宋人也并不惧怕。完颜守绪遣人告诉孤,他想约孤同攻宋国,这种事情孤怎么会去做呢?孤猜想他大概也是在试探我朝对宋的态度。”
“如今看来,与宋尽快达成和约显得尤为重要了。”耶律楚材道,“既然金人有攻宋之心,我朝却与宋人约好,则宋人必感激涕零。如此我朝可以从中渔利。”
这次讨论并没有立刻解决问题,赵诚和他的大臣们只能开源节流,尽量地增加收入,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加税是不可能的,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这样会让朝廷新立就失信于民,得不偿失。况且陕西刚刚占领,仰仗新王朝的救济,以撑过青黄不接的时候。正是秦王收买人心的大好时候。
王敬诚等人还主动要减薪,这个赵诚更不能这么去做,因为王敬诚食邑九千户倒是可以发扬高尚地风格减俸,但是其他人尤其是地方官却只有微薄的俸禄可拿。
赵诚与他地正副宰相们,集思广益,想了许多计策:
一是出卖盐引。原本境内盐州有优良地青白盐,质优价廉,以前都是官府委托“天下铺”垄断专卖。为了筹款。赵诚出卖盐引。盐引并非卖盐,这实际上就是许可证。有了这个盐引商贾就可以去盐场购买盐,贩运他地。这一方法,扩大到茶。中书省颁布了《提举盐茶法》,规定商贾可以自由购买,但是这只有大商人才有能力去买,并且商人购买要考虑有没有赚头的,官府又必须保证商人们有赚头才行,还得让商人不会借机抬价,这又是后来发现地一个难题。
二是又一次禁酒。因酒是要耗费粮食地,且制法并不难,要收税或官卖却是极难。这是个临时性的管制措施,因为包括秦王赵诚在内,秦国百姓都好酒。三是由中书提出的法子,允许商人运输军粮,称“入边”。边关各军府凭借其运粮地额数发给凭证,由商人们与户部交接,这就减少了朝廷的动输军粮耗费的人力、财力,但这也有让将官与商人勾结的可能。同时也允许商人自行开垦荒地,允许其十年内免任何税赋,而商人们开垦或种植,也需要雇人,也就减少无业游民的存在。
四是让边关驻军有条件地进行屯田,减少对内地的依赖。
五是在官设盐、冶、场、务的基础上,也允许民间承买,而以分数卖于官府。
这一系列地决策,虽然都各有各地用意,然而却难以立刻见效,况且本地的商人们又并非财大气粗。就在赵诚殚精竭虑地时候,畏兀儿商人赛赤请求觐见赵诚。
赛赤是赵诚真正称王以来,第一次来中兴府,禁中守卫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身为一个西域商人,他不敢冒然闯关,威风凛凛的亲卫军让他胆战心惊。
但商人总有商人的办法,商人地办法就是广交朋友,不管有没有用处,朋友多一些总比没有好,只要对他有用处的,就是他的朋友。正是因为如此,赛赤的生意越做越大,在东西方长达万里的交通线上,到处都是他的“朋友”。
贺兰书院的刘翼身为文人,虽然对商人并无太大的恶感,却永远也不会将赛赤这个大商人看作是自己地朋友。不过,赛赤却是拼命地将自己看作是刘翼地朋友,大谈往日的“交情”。
赛赤这一次是带着使命来地,刘翼从他言语中探知了一点内情后便领着他入宫求见赵诚。这位畏兀儿人来得既匆忙,又辛苦,他长年在西域至中兴府以至燕京的商道上奔波,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为着一个与钱无关的理由在沙漠与冰川间长途跋涉。
赵诚在得知赛赤这个“老朋友”来了,心中早就盘算着他此行的用意。他们二人真可以算作是“老朋友”,因为他们都曾经在对方身上赚过无数的金钱,都得到对方想要的东西。因此,赵诚无比“想念”赛赤,当然不会拒绝接见他,这位赛赤交游极广,从他身上赵诚能得到无数他想得到的东西,尤其是眼下这个形势下,他想亲自从赛赤口中得到西方的消息。
高高的宫殿虽然宏伟,但是朱漆已经斑驳,露出里面苍老陈旧的底色来。赛赤认为这是他所见过最陈旧的属于君王的宫殿,但是宫殿中来回逡巡的亲卫军严肃威武的身姿让他不敢张望。
赛赤直接被领到了赵成的御书房,这个御书房让他想到当年在西域赵诚的府第中所看到的摆设。
“尊敬的桃花石汗,畏兀儿人赛赤向您致敬!”赛赤瞥见书案上坐着一个人,连忙跪倒在地。
“桃花石汗?”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这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赛赤这才抬起头来,窥视了一眼这里唯一的主人,至高无上的主人。他带有几分胆怯还有几分讨好的目光,正和与赵诚审视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赛赤被这威严的目光吓得心房一缩,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送上的这一个称号,对方是否满意,而赵诚的身上相较以往更是增加了令他不敢仰视的力量。
“我不过是一个国王而已,不敢妄称是桃花石汗。”赵诚道。
“不,在撒马儿干人的眼中,在所有的穆斯林中,在所有曾接受过您恩惠的百姓中,您就是东方唯一的主人,也就只有您才有资格被称为桃花石汗!”赛赤鼓足勇气高声呼道。
“你这是从别矢八里来的?”赵诚惊讶地问道。
“不,我是从撒马儿干来,是代表撒马儿干全城的百姓而来!”赛赤道。
赵诚对他的来意更感兴趣了。
第三十一章 春寒㈣
桃花石汗,一个十分荣耀的称号。
近百年以前,喀喇汗王朝的学者马赫木德…喀什噶尔编纂的《突厥语词典》在“桃花石”条的释文中就把东方中国分为三部:上秦为桃花石,即宋朝;中秦为契丹,即辽朝;下秦为喀喇汗王朝统治下的喀什噶尔。秦,即为中国。
冥冥之中也有巧和,赵诚的国家自号为秦。赛赤以此称呼赵诚,无疑是给他一个高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况且一个别人送来的尊号并不足以为喜。
“西域是另一片天地,无论是残余的契丹人,人数众多的突厥人、花剌子模人、康里人,还是喀喇鲁人、大食人、波斯人,他们大多信仰同一个真主,尊敬同一个先知的预言与教导,进同一座清真寺里礼拜,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之上。可是他们向来是同床异梦,做着相反的事情,大难临头时,只会相互埋怨。所以你代表不了他们,因此这个尊号对我毫无意义!”
赵诚直指人心,已经将西域人看透,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西域人了。
“可是,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撒马儿干人在蒙古人的铁蹄下过着悲惨生活吗?”赛赤争辩道。
“笑话!”赵诚心火起,斥责道,“他们总是在《古兰经》面前发着毒誓,然后什么也不做,总是指望着真主降下神迹,从来就没有勇气拿起武器,然后听天由命,认为灾难是真主降下的惩戒。外人帮助又有何用处?如今这个情势,也是他们自找的。”
“国王圣明,小人不敢反驳您的话。”赛赤仍跪在地上。“可是我从撒马儿干出发时,尊敬的教长瓦希德丁对我说,他希望国王能够看在昔日的友情之上,解放河中府所有地穆斯林!”
“他难道希望我率大军,不辞万里,奔往撒马儿干,你以为在眼下这可能吗?”赵诚反问道。
“不,这当然不太可能。但国王神威,只要您能在东方击败了蒙古人,西域群雄,所有的宗教领袖,有名望的古老家族后裔,都会揭竿而起,到那时……”
“哈哈!”赵诚有些癫狂地狂笑道,“只要我能击败蒙古人?这个前提正说明你们都是软弱之辈!你们只要能活下去,只要仍有生意可做,从来就不会在乎什么人骑在你们的头上!”
赛赤满脸羞愧之色。
“至于你。你这个畏兀儿人为何搅和进来?你们畏兀儿人不是一向唯蒙古人马首是瞻吗?”赵诚问道,“你们是蒙古人的女婿。”
“国王明鉴,只有头戴金冠的王公大臣们才跟蒙古人站在一起。我赛赤不过是一个平民。”赛赤道,“瓦希德丁长老对我有过恩惠,我不敢推辞。况且如今战乱又起,蒙古人又切断了商道,不让人进出关卡,各地的税金一月三变。我们商人的好日子到头了,权贵们趁机勒索金币钱财,贪得无厌,即使是全天下最大地财主也会心生不满。”
赛赤的话正暴露了他作为商人对时局的不满。
“这与孤无关,孤与蒙古人为敌,并不是因为你们的缘故,孤是桃花石人。桃花石人有桃花石人的骄傲。”赵诚道。
赵诚的手指在桌面上极有规律地敲击着,赛赤心中一喜,因为他又发现了赵诚作为一个精明者的嘴脸又露出来了。他同时也知道赵诚永远不是一个做亏本生意的人,如同一个商人,做任何事情既需要付出一些本钱,目的却是要得到更多的东西。
赛赤万里跋涉而来,光凭一张嘴和所谓地“交情”是无法让赵诚满意的,天底下没有不要本钱的买卖。
“国王治理国家,安抚百姓。招募军队,练兵、行军、打仗、赏赐,总会需要钱财,无数的钱财。撒马儿干还有不花剌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聚在清真寺里,曾面对《古兰经》许下重诺,他们愿意献出自己的财产,资助您的大业!”赛赤道,“不过。他们不愿公开自己的身份。以免给您带来不必要地麻烦。”
他这话其实是说他们不愿在结果未明难料的情况下引火上身而已,哪里是害怕给赵诚带来麻烦呢?赛赤竭力避免毫无保留地支持赵诚。他和他背后一批人无愧为商人,总是想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标。这是个交易。
赵诚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止,脸上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又出现了:
“既然如此,孤也就笑纳了,不过孤眼下就缺国用帑币,不知……”
“眼下道路封锁,这很难办啊!”赛赤脸露难色。||首…发www.Junzitang.com||
赵诚扬着下巴,并不相信:“还有什么是你这个畏兀儿人办不到的?”
“这个嘛,小人想想办法。”赛赤眼珠飞转,嘴上虽是有些难办,其实他只是故作沉吟。
“孤再给你们几项生意。”赵诚道,“输送军粮,可准你们商人来办,孤可以付银钱。至于如何做,谁来做,你可以自己想想办法。”
赛赤心花怒放,他答应给赵诚筹款,只是替撒马儿干人答应的,与他本人并无太大关系,赵诚给自己生意做,自然好处都是自己地,这怎能不让他动心呢?
“打仗不仅需要钱粮,还需要兵器,兵器来自于铁矿。我治下也有不少矿山,恰似养在深山人未识,孤也可包给你们西域的大商人……”赛赤未等赵诚说完,连忙再一次大拜,仿佛生怕赵诚反悔:“国王英明,在下保准您的矿山得到开采,源源不断地为您的军械场提供铁器。正巧,小人在中兴府还有几个掌柜。”
“听说那里蒙古人正在整军备战,你可有什么要告诉孤的吗?”
“国主大概也知道一些,察合台大病一场后,就在那里征集了十万大军。大部分都是抓来的当地人,这些人并不愿为蒙古人拼命,更不愿与您为敌,蒙古人也不太信任他们,只是要他们运送辎重,并不为惧。”赛赤忙不迭地回答道,“他只要从那里出发,小人保证国王能及时得到从西边传来的消息。”
赵诚眉头紧锁。严肃地表情却稍纵即逝,因为他不想让赛赤看出自己认真的内心,故作无所谓地说道:“孤已经准备好二十万大军,还有无数的像帖木儿…灭里这样的英勇善战的将军为孤领兵作战,察合台老了,他怎会是孤的对手呢?”
“帖木儿…灭里将军的英名,我等也闻名已久,小人以为若是帖木儿将军在战场之上报出自己地名号,那些被征召来的突厥人不战自溃!”赛赤道。
赛赤仿佛是害怕赵诚不敢与蒙古人作战,拼命地为赵诚打气。赵诚不相信西域人会记得各自曾经地荣耀。因为他们总是习惯于接受外来地征服者,无数次!
赵诚与赛赤密谈到了深夜,才亲自将赛赤送走,他既得到了西域目前最详细的情报,也得到了赛赤等人出钱资助地许诺,虽然知道自己这次要有一系列的恶战,但信心却是更足了。
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正是赵诚在西域的一番作为。让西域人对他充满着期待,双方也各得其所,尽管西域人仍然胆小怕事,不敢公开站出来,但对赵诚来说,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大量金钱,以及商人遍布西域各地的眼线。
商人们可以买下君王地项上的头颅。这话竟包含着几分真实的意思。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买的,蒙古人既为了弥补东方的损失,也为了备战,在去年秋天以来,一再地加税,且预收了三年的赋税,加上有人借机巧立名目中饱私囊,西域的商业又一次遭到了破坏。帝王在战场上收获成果,而商人们在背后用金钱去实现自己的阴谋。他们用自己地方式捍卫自己的成果。
而畏兀儿王国横亘丝绸之路的中段,出于防备和削弱东方邻居的目的,截断了东西方贸易的道路,也损害了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生机的陆上商道。畏兀儿人这样做,其实也损害了自身地利益,因为这是一个习惯于获取丝绸之路上商业利益的国家,即使那些王公们也私下里继续做着与东方的生意,只不过商道上比以往萧索了几分。
夜已深沉。这个初春的夜晚无比寒冷。寂静的重重宫阙似乎也在沉睡。女官柳玉儿坐在御书房一角的软榻上,靠着廊柱已经睡着了。腮边挂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在做着春梦。赵诚没有打扰她,将一件皮裘披在她的身上,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夜空中星辰点点,在太空中发出寒冷的光辉。冷月无声,高悬夜空,月光下只有亲卫军军士手中地长枪枪尖映着寒光,赵诚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转身往长乐宫走去。
偌大的长乐宫中,只燃着两根蜡烛,梁诗若聚精会神地在烛光中做着针线活。她生于官宦之家,然而自幼却过着令人同情的生活,眼下还算安定的生活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没有比她更珍惜这样的日子,这远比奢华与享受更让她感到满足。
昏黄的烛光将她地身影投射到宫墙之上,拉出长长地影子,勾勒出一副动人的画面。那烛芯偶尔爆出一两次剧烈地火花来,将她的心思从手中活计上拔了出来。
梁诗若侧耳倾听着宫外,只有初春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和巡逻的亲卫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时的动静,除此之外什么异样的声音也没有。她轻叹了一声,又低头做着手中的活计,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梁诗若被吓了一跳,只是这背后人身上的气息是她无比熟悉的:
“夫君总是这么爱捉弄人!”
“这一招对若若来说,已经不太管用了,下一次得换个法子。”赵诚轻笑道。
“该死的太监,夫君来了也不通传一声。”梁诗若埋怨道。
“这是孤的主意。夜都深了,若若怎么还不睡呢?”赵诚怜惜地拥着爱妻,“把孤的贤妻给累坏了,那岂不是太伤孤的心了?”
“夫君忙于国事,臣妾也帮不了夫君,只好守着。夫君都没有安歇,臣妾怎能只管自己呢?”梁诗若将身子埋在丈夫的臂弯中,丈夫的柔情蜜意让她融化。
“都已经二月了,再过一些日子为夫恐怕要离开中兴府了。”赵诚道。
梁诗若闻言动了动,又恢复了平静:“但愿夫君一路平安,早去早回。听说夫君令中书省修缮戒坛寺,臣妾明日便去佛前烧香许愿。”
那戒坛寺是中兴府城内最重要的一座寺庙,是河西僧人受戒之所,如今有些残破。耶律楚材的佛门老师…………禅宗高僧行秀在这里任主持,赵诚出资修缮寺庙。同时又赐高台寺、承天寺、海宝寺、周家寺及贺兰山中的慈恩寺、五台山寺等寺庙田地、金银,以弘扬佛法,多以华严宗、净土宗、禅宗和密宗为主。
同时也在中兴府中修缮了一所道观,改名为“白云观”,让那被迫来中兴府的丘处机两个弟子在此栖身。这并不表明赵诚对佛道十分热忱,他只不过做了他应该做的。
赵诚听爱妻如此说,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言语。
第三十二章 春寒㈤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苟梦玉一行人逆流而上,一路上舟车劳顿苦不堪言,使团成员也因为水土不服轮流生病,历经艰辛终于抵达了重庆府。唯有那钱佑、李舫、陈时臣三位太学生将这次北上看作是难得的游历,每天兴致勃勃地指点如画江山。听说嘉陵江激流险滩众多,渡口又大多未来得及修葺,又无法找到纤夫,于是苟梦玉便弃舟登岸,从陆路往北进发。蜀地多高山险峰,苟梦玉等人算是领教了蜀道的艰险,不得不小心北上。
抵达了沔州(今陕西略阳)后,稍作停留,使团便过仙人关离开了大宋国的地界,如果凤州及秦州、凤翔等地不算宋国旧土的话。
仙人关外的剑拔弩张的情势已经消失不见了,蕃人大多回到自己的聚居地,秦国各地府兵也大都原路返回,并陆续解散,依旧成为牧民、猎户、农夫或者匠人,然后等待着朝廷的再一征召,因为春播的时候到了。西凉军仍然没有回到自己的驻地,而在是原地与陇右军一起迎接宋国使者的到来,像是在示威。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满头大汗的军士,在山岭间争先恐后地攀越、攻击、伏击、隐蔽,赤色战旗在丛林中漫卷如画,忽隐忽现。这两支军队都是以山地作战为主,陇右大多为山地,而西凉军应对的是河湟吐蕃地界各部落,也是多高山、深谷的地带。他们要在丛林与山地间学会辩认方向,分辨旗号消息,学习如何获取食物,也要学会制造令人防不胜防的陷阱。在这方面土生土长的蕃人是他们半个师父。
在过去的一个冬天里。赵诚和他地将军们将过去的练兵、行军、布阵与打仗经验进行细致地总结,结合古之《孙子兵法》、《六韬》、《黄石公三略》。包括李继迁地“心知兵要”等编制成册,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六军操典》
练兵虽然辛苦,但军士的士气仍高涨,在新兴的秦国。当兵是一项很不错地职业。普通军士们根本就不会知道对于朝中君王来说,保证粮饷、战马与兵甲、刀箭地供应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军士们生龙活虎,喊着号子从苟梦玉一行人面前高昂着头走过。那此步军则在各级指挥校尉参军的指挥下,用弩炮轰击着远方的目标,石弹撞击目标时发出一声声巨响。大地似乎都在颤抖。更多的人在春寒中,光着膀子练习武艺,这一派火热地大练兵的情景,让宋国使者苟梦玉心中不安。庞大的使团中也有一队宋国禁军军士,那领头的副都指挥使更是心惊肉跳,努力地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势来。
苟梦玉并不认识卫慕,但他却认识秦九,因为秦九脸上的刀疤让他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听说苟大人亲使敝国,吾主亲命本帅率两部万五千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卫慕将使团引入自己的帅帐。这样的欢迎词决不讨人喜欢。
“将军言重了。”苟梦玉当然不会领这“盛情”。“在下不过是我大宋天朝一小官而已,哪里需要贵主这般劳师动众。早知如此,我朝还不如派一吏前来,以免贵国劳民伤财。”
苟梦玉借机反讽。卫慕脸色一僵。
“看什么看?”秦九突然一声暴喝。
原来是使团中的三位太学生好奇的打量着帐中地角,那里正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仙人关及蜀地山川、水流、城池、寨堡一目了然,上面插着的一个个白色的小旗上用朱笔写着诸如“仙人关”、“兴元”、“成都”、“重庆”等等兵家重镇的字样,三位太学生从来没见过这样详细又巨大的沙盘。心中骇然。以为秦军的野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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