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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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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脸色大变,心说这人不能太卖弄了,口中称道:“两位大人皆是饱学之士,出身中原,说与你们听,自是通俗易懂,若是说与蒙古王子们听,他们恐怕会究其根源,因为他们不知中原风物,更不知中原人情与是非,定会觉得过于艰涩难懂。”
“此言差矣,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正因为不知,才更需问之,如此方能知大义也。”耶律楚材又反问道,“你那《西游记》不也是用蒙古语说的繁花似锦吗?正是因为如此,那拔都殿下说将来要提兵十万攻打那天竺佛国,因而惹出事端来吗?”
“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聚豪杰,用贤良,成就一方霸业,若是蒙古小殿下们听了你这书,恐怕都会沾染上我汉家的豪杰风范,多了几份儒雅,也可少了一份好杀之气!”郭宝玉也道,“若是了解了汉家之事,大汗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定会早日实现。”
赵诚一时目瞪口呆,他真想让自己在外面冻死算了。
“可是这演义,讲的匡扶汉室,复兴汉家天下,难道这个也可以?”赵诚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我可不想被大汗认为我有所图谋!”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也!”耶律楚材的回答也很精炼,“你那《三国志》,还是我的藏书呢,可大汗也没说我是素有反意!”
“可是我赵诚才疏学浅,想写下去,却是无辞可写,想来是我江郎才尽吧?”赵诚推辞道。
正在这时,“啪”!帐外传来一声声马鞭子抽打发出的声响,又夹杂着蒙古人的叫骂声:
“你这汉狗,我叫你逃跑,害的老子大雪天四处抓捕你!”
赵诚心中一动,他自从来到这大斡耳朵,对这“汉狗”两字极为敏感,第一次听到是那贵由曾这么称呼自己,不过赵诚已经借故教训了他。
他掀开厚厚的帐帘,朝帐外望去,只见经过一个上午,那鹅毛大雪早就让地上积存了厚厚的雪,一个汉人奴隶模样的人被人用木枷在脖子处,一前一后各一个夹着双臂,形成一个大大的“十”字。这么寒冷的天,他赤祼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瘦骨嶙峋的模样,冻得全身青紫。后面跟着的几个蒙古人,用一根鞭子在后面不停地抽打着,似乎永不知疲倦,嘴中一边痛骂,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一边肆意地大笑,如黑漆漆的树森中乌鸦的叫声。奴隶的后背早已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后背的伤口往下流,滴在地上白色的雪中,红的雪,留下长长的印记,令人触目惊心。而他的头发上、眉毛上沾满了片片雪花,只留下那张麻木的脸。
“大叔,发生了什么事?”赵诚拦住那些个蒙古人,谦卑地问道。
“原来是不儿罕少爷啊,这个汉人今天一大早趁老子不注意,竟然偷了马想逃跑,老子追了他一个上午,这么大的雪天,可让我们遭罪了!”领头者道。
“不知大叔如何处置他?像这样的人应该处死!”赵诚装作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处死?不,那样太便宜他了,我准备每天折磨他一顿,让他慢慢地死去,才可解我心头之恨,要不然我其他的奴隶恐怕都会效仿他。”领头者狂笑道,他似乎跟在说秋猎时抓到了一只小动物一般。
“那是、那是!”赵诚点头称是,却又说道,“奴隶就是财产,大叔想如何处置都是应该的。可是大叔若是杀了他,可就亏了。”
“没法子啊,这种不听话的牲畜,是养不熟的。不如杀了,只是可惜了,若是牛羊,还能得到一张好皮。”
“大叔,不如将他卖给我,我正好需要一个奴隶来照料我的马匹,我现有的那几个家伙都不擅此活。你知道,我还有不少王子殿下们的赏钱,你只管开个价!”赵诚道。
那蒙古人想了想,觉得这很合算,或者是赵诚口中提到的那些王子们的名头起了作用,口中挂着笑道:“不儿罕少爷若是看上了,那也好说。不过,若是以后这畜生冒犯了你,你可别怪我。”
“那不怪你。”赵诚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扔了过去。那蒙古人接住了,心中欢喜,就让从人将那汉人奴隶的木枷卸了,扬长而去。
赵诚耳尖,听到他们小声地议论:“这木头人也能赚这么一块银子,真是太划算了,不过是值一头野驴的价钱罢了!”
“两位大人,告辞了!”赵诚朝着耶律楚材和郭宝玉两人拱了拱手,这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汉人奴隶也不反抗,或者是没有气力做出反应,如一具移动的僵尸一般,跟在赵诚的后面,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两串大小不一的脚印。
耶律楚材和郭宝玉两人立在帐前,呆呆地看着赵诚的背影,好一会儿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救一人,与救万民,孰轻孰重?”耶律楚材喃喃自语。
他是文人,精通儒学,又钻研过佛理,他当然也有同情心,并且不比赵诚少,至少他自认为心忧天下。他也曾救过汉人,赵诚的那三位随从就是例证。然而他始终认为,救万民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效忠于铁木真,助铁木真一统天下,结束天下分裂列国相攻的局面,认为只有让蒙古的大汗采纳以儒治国的方针,才是救天下千万子民的唯一途径,实现华夷一统。所以他可以忍耐,可以视若无睹,然而他却还不敢肯定,他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他只是个刚投靠铁木真的中原文人,地位并不如何的显赫,也曾不止一次宣扬自己的观点,然而收效甚微,因为蒙古人相信杀光了所有的反抗者,天下才有和平,因为蒙古人希望所有农田都应该变为牧场,所有的农夫都应该成为蒙古人的牧羊者,蒙古人应该统治所有其他种族。
他只不过是个学识渊博的文人,不缺少能力与知识,不缺少正义的胸怀,但是他的眼界还没有赵诚宽广,他的目光无法越过八百年的历史重围,看不清世间万物本来的面目。所以他只能在这个乾坤颠倒的世界中,艰难前行,迎难而上,却自以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因此,耶律楚材的内心还是一个矛盾的状态,并且这种矛盾在未来还会一次又一次让他坐立不安。
在赵诚的帐内,他正吩咐着他的三个跟班给这位不知名的汉人治疗。
“先给他喝点肉汤,然后包扎一下伤口,再给他推拿一下胳膊,助他恢复知觉。”赵诚吩咐道。王敬诚三人没有回话,他们不用赵诚吩咐,早已忙开了。
这名汉人仍然保持着一丝清醒的意识,只是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他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贵人,一股热泪顺着他仍僵硬无比的面部淌下。生命力的顽强,在这个人的身上体现地很突出,赵诚却担心这个人会将自己的胳膊废掉,丝毫不敢大意。
“救得一人,却终究比不上救万民!”何进忽然说道。
“若是能救一人,便救一人,若能救百人,便救百人,若能救百万,那便救百万!”王敬诚沉声说道,“有多大气力,就使多大气力!”
第二十七章 红雪㈢
这冬天里的第一场大雪,冻死了不少人。
这当中没有一个是蒙古人,全是大斡耳朵里的工匠和杂役,他们都是蒙古人从中原和西夏掳来的汉人、女真人、党项人、西域各族人等。他们穿着最单薄的衣物,做着最卑贱的工作,忍受着蒙古主人的马鞭伺候,他们得不到休息,仅仅只有在深夜时分,才可以抱着羊羔取暖。他们的待遇尚不及他们精心照管的牛羊。
从中原或者西夏掳来的工匠无疑是蒙古人最感兴趣的一部分人口,因为他们可以打造兵器、箭矢和各种他们需要的小物件,至少他们还可以打制蒙古人用来召开盛大宴会的大锅。当蒙古人庆祝他们的伟大胜利之时,更多的人为他们“服务”,为他们准备宴会的器皿,为他们准备宴会的食物,而更多人因为他们的胜利而倒下,连为他们“服务”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并不表示这些永远低垂着头颅,低眉顺眼的家伙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他们并不比他们的所谓主人或上官低贱,他们并不是天生就表示顺从,如果没有寒冷似铁的箭矢对准着他们,他们也会更频繁地反抗。那些最先反抗的人无疑都永远地不能反抗了,因为他们都死了,但是仍有人前赴后继地起来反抗,至少还有人想寻机逃跑。
赵诚“买下”的奴隶名叫朱贵,是来自西夏的汉人,是个铁匠。朱贵大概是因为手艺还不错,平时表现的也很“积极”,蒙古人对他的看管有些放松了,但是在他的内心之中,回到他的家乡,是他最渴望的东西。自由这个东西十分的可贵,尤其是当你已经失去的时候,那人为的牢笼和虎视眈眈的皮鞭,只能让失去它的囚徒更加渴望。
于是,在前天这个大雪纷飞的早晨,他偷了一匹马,准备逃离这个他永远也不想回来的地方。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他迷路了,死气沉沉飘着鹅毛大雪的苍穹,让他分辨不出哪里是南方,哪里是北方。于是他又被追踪而来的蒙古人抓住了,他心如死灰,已经不对生存的意义抱着任何希望,那鞭鞭入肉的皮鞭,将他的内心之中最后的仰仗给无情地摧毁了,他真正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了。
就在朱贵还未恢复过来的时候,赵诚被成吉思汗召去了。
“参见我汗万岁!”赵诚战战兢兢地行礼道。这是他第二次与铁木真会面,铁木真正在和他的心腹们在饮酒作乐,从他们的脸色来看,他们都喝了不少酒。
“不儿罕,我吩咐你传授我的孙子们有用之学,你教的怎么样了?”铁木真开门见山地问道。
“大汗恕罪,我与王子们年纪一般大,虽有些小聪明,也读过几本汉书,但是这‘有用’’之学,我恐怕教不了,大汗帐下人才济济,不如另请饱学之士教授即可。”赵诚回答道。
“哦?这话听来也有理。”铁木真盯着赵诚道,“可是,吾图撒合里和郭宝玉禀报说,你最近又说了一段新书?叫什么三国演义?”
赵诚心里一咯噔,心里一边将那耶律楚材骂了一万遍,一边又怨自己实在是多事。
“回大汗,那不过是我一段游戏之作,不算数的。况且那说的是汉人的事情,其中有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说给众王子们听,恐怕大汗要怪罪于我,我不敢。”赵诚道,“那是我据汉人写的史书编的,其中讲的却是汉人一统天下,以汉为正统。而如今沙漠以南也是三分天下,而我蒙古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此书一出,恐怕会招来非议!”
“这倒也无妨,既然吾图撒合里和郭宝玉两人均一致赞不绝口,那一定是有用处的!”铁木真想了想道。
“可是我只写了这么五回书,这下文却总是接不上,就像是射光了箭袋里的箭矢,再射却没有箭了。”赵诚道。
“这是什么话!”铁木真不高兴了,“我吩咐你做事,你怎可如此推辞,莫非你心里有所怨言?”
赵诚吓得面如死灰,口中却无奈地说道:“不敢,若是大汗不计小人之过,那么我就试着写下去。”
铁木真大概是对他顺从的表情很是满意,面色稍霁:“这汉人之学,虽然多迂腐,满口虚情假意,然而有才学的人也是很多的。你不用害怕,我早就知道你生来就很聪明,只是听说却没亲见过,我那孙儿拔都跟贵由赛马我却是知道的,拔都获胜也是你出的主意,吾图撒合里说那三马出赛的方法,汉人当中只要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是一个姓孙的贤人一千多年前就想出的办法。这道理很简单,却没有多少人去想,打仗光靠蛮力是不行的,还要多想点计谋才行。”
“是、是!”赵诚赔着笑脸道,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这书你要接着写下去,写完之后要让吾图撒合里亲自过目,然后交给刘仲禄,让他用蒙古语读给我听。你要记住了,若是再推辞,那我就没这么好心情了,人贵在知道自己的本份!”铁木真高坐在大帐的深处,威胁道。
“是,大汗!”赵诚无法,只得答应。
“听说你前日买了一个逃跑的奴隶?”铁木真道。
“大汗,我来这大斡耳朵,带了十几匹马,一直是我那三个仆人照料,可是他们都该死的,不擅此道。所以我将那个奴隶买了下来,让他替我照料马匹,明年春天时,给我那心爱的赤兔马打付铁掌。”赵诚道。
“一个奴隶不值那么多钱财,你若是缺少奴仆,跟我说也就罢了。”铁木真轻笑道,“若是心慈手软,定会让那该死的奴隶反噬的。”
赵诚正准备回话,铁木真又向左右的将军们问道:“人生之中,什么是最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如果是另一个世界,有人这么问,赵诚一定会说房子、车子、票子、妻子、儿子一个都不少,才最快乐。如果今天有人这么问,他一定会对自己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立刻有人答道:“当然是春天青草长出的时候,大家带着海东青,一起去围猎,然后满载而归饮酒作乐,是最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回答的是博尔术,铁木真的“四杰”之一。
“不!”铁木真断然否决了这个答案,“人生最大的乐事,就在于战胜敌人。在战斗中追上你的敌人,割去他的脑袋,将他所有的财产夺走,然后看到他最亲近的人整日以泪洗面,你还可以骑了他的马匹,将他的妻子纳入你的毡帐,将他的儿女掳来做你家世代的奴仆。”
“大汗高见!”众人哄然大笑,人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没有人置疑,哪怕是迟疑的一丝表示。
“所以我们蒙古的儿郎,以及那些臣服于我蒙古之族,应当谨记在心,对那些卑劣的敌人一定不要心慈手软,杀光所有敢于反抗之人,夺去他们的财产,纳了他们的妻子,让他们的儿女都成为我们的奴仆,才是每一个苍狼的后代应该做的事情。我愿我们的子孙,人人可以大口吃肥美的肉,一年四季都身穿绫罗绸缎,有华美的屋子可以居住,有肥沃的土地可以用来放牧,这是我毕生的心愿,尔等将与我一起继续去征服天下吧!”
“大汗的心愿即是我等的心愿,我等将追随大汗左右,完成大汗的心愿!”众将齐声高呼。
他们的宽阔的脸膛因为高原强烈的阳光而变的红亮,他们的双眼因为饮了大量的酒而变的赤红,如同那噬血的饿狼的眼睛,又如同体内血液的颜色。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在这片条件恶劣的环境之下,曾有过无数的民族也是同样的看法,在茹毛饮血的年代里,为了生存他们不惮于成群结队地走出草原,杀戮、掠夺,直到灭亡。
然而蒙古人却又有些不同,他们不像他们的先辈那样松散,将力量分散在内斗上,铁木真不仅有一支一万人的常备军,那千户制度下的人口虽然还从事生产,但随着蒙古人的胃口不断地扩大,越来越走向常备军的形态,对外掠夺远比他们从事生产获取食物和财产要来的多来的快,这是他们乐此不疲的事情。
铁木真抚着自己花白的短须,对心腹们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有着强大的意志力,这种意志力就是占有欲和支配欲,这是他的本能,并且要求他的属下跟他也一样。他的眼睛却看着赵诚,不怒自威,似乎在警告赵诚什么。
赵诚心中长叹了一声,这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境况。
赵诚告罪了一声,便退出了铁木真的大帐,那帐外的大雪似乎下的更大了,没完没了,如同他记忆中的南方的春雨。普天之下,映入他眼帘的是厚厚的雪原,此刻仿佛都已经染上了一层红色的颜料,如同他刚在帐内看到的众人的眼睛的颜色。
红的雪。
第二十八章 相马㈠
天越来越冷了,无尽的冰雪覆盖着大地万物,不顾赵诚的反对。在他看来,这冬天好像比一个世纪还要长,长得让人忘了还有春天的存在。
在这样的冬季里,他只有跟大多数人一样,成天躲在自己的毡帐里。唯有他的那匹赤免马却是不安份,它早就习惯于吸吮冰雪,习惯于啃食冰雪之下的草根,成天关在马厩里寂寞难耐。而常人又无法靠近它,赵诚只得亲自出马,照料着这匹王者之马,曾有无数的王公大臣们出高价买赵诚的这匹赤免马,尤其是他在他的说书会里说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后。奈何这匹赤兔马只认赵诚这一个主人,任何人若是过于靠近,都会受到它的特别伺候。所以,凡是有一匹好马的蒙古王公、王子或者将军们,纷纷将自己的马儿改名叫赤兔。
“妈的,都是东施!”赵诚心里暗骂。
那个名叫朱贵的汉人铁匠,在毡帐里躺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对赵诚自然是感恩戴德不尽。赵诚打发他照顾自己四人带来的马匹,这匹赤兔马是个例外。
所以,赵诚每隔几天,便要冒着刺骨的寒风在雪原之上奔驰一番,那刀子般的北风在他的脸上扫过,而他只得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说书给他带来的唯一的好处是,赵诚成了整个大斡耳朵最受欢迎的人,尽管他的听众们只对战场与征伐的描写感兴趣。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很是忧虑,这演义讲的是汉人的事情,暗含汉人复兴和大一统之思想,虽然铁木真并不介意或者说是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其中的谋略、征战与用人之道,铁木真很显然也有所触动。
铁木真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睡觉之前,不听一回书,他就睡不着。赵诚怀疑不是自己“写”的好,而是给铁木真说书的刘仲禄实在太会拍马屁,这是刘仲禄他自己讨来的差事。
“看来这汉人,也不全是无能之辈,这吕布真是一个悍将,只可惜他不是个忠诚之人,哪有我帐下的把阿秃儿们这样忠诚于我?”铁木真道,“关羽、赵云才是真把阿秃儿!”
“那是!”刘仲禄道,“谁不知道大汗知人善用,帐下猛将如云,更令人钦佩的是个个都是忠烈之人,者别、木华黎、主儿扯歹,还有纳牙阿将军当年不也是因为忠诚于旧主,大汗才为帐下的吗?他们就是您的关羽,您的张飞!吾图撒合里和郭宝玉两位就是您的诸葛亮,小臣我虽不才,但也愿意为我汗效犬马之劳!”
刘仲禄吹捧了一番,顺便也小小地自夸了一番。
“那倒是!”铁木真很高兴地说道。
“小臣觉得,这些猛将、忠臣虽然难得,然而最难得的却是明君,难得的是有一个值得他们肝脑涂地的大汗。而大汗您就是这样的人,若不是如此,那么大汗帐下的将军们哪会效忠于大汗,凡是大汗说过的话,都毫无怨言地执行,凡是大汗的荣誉,都会由衷地维护,凡是大汗的命令,都争先恐后地抢占。”刘仲禄道。
“仲禄的话说得有些过了,我虽是蒙古的大汗,但很早的时候,这片草原上曾有无数的把阿秃儿,他们都远比我勇猛,马骑的比我快,箭射的比我远,帐下的儿郎比我多。只是,蒙古人的荣誉应该属于所有的蒙古儿郎,而不属于我一个人。”铁木真心有中有些得意,“当年王罕欺人太甚之时,我敬他曾是我父亲的安答,我也当他是我的父亲,一忍再忍,退到了班朱尼湖,陪伴我的都是我的那可儿们,他们跟我用同一个杯子喝班朱尼湖的浑水,和我用同一顶毡帐。如今他们都还是我的那可儿,不曾违抗于我,我自然会让他们共享荣华富贵,不让他们受一丝委屈。”
铁木真说王罕欺负于他,只不过是他的借口而已,起初那王罕的克烈太强大,令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当他自己的实力膨胀之时,只有不共戴天了。
“大汗说的太对了。我们汉人有句话,说这天下宝马其实有很多,只是有许多宝马被埋没了,外表看上去跟一匹劣马差不多,真正缺少的是相马的人。”刘仲禄继续拍着马屁,“大汗,您就是相马的,木华黎太师国王,者别将军、纳牙阿将军,都是您亲自从不起眼的人群中相中的千里马啊!”
“哈哈!”铁木真握紧了拳头,豪情满怀,大笑道,“我有木华黎、博儿术这样的统军万户,有纳牙阿护卫在侧,还有速不台和者别这样的先锋将军,有更多的勇猛的蒙古儿郎,这个天下我们蒙古人哪里去不得,哪个国家敢反抗于我?”
“是、是!”刘仲禄道,“大汗您别忘了,您还有四个如猛虎般的儿子,还有更多的如幼虎般的孙子们!”
“我的儿子们都争相为我效命,也都是身经百战。我的孙子们也都很不错,只是前番不儿罕责打他们,倒是让我有些担心,我和他们的父亲们打下的这片基业,他们能不能守住,令我心有不安。那乃蛮部的亦难赤-必勒格,曾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平生从不以马尾示人,只是他一死,他的两个儿子们就相斗了起来,国无宁日,百姓困顿,忘了父辈们的荣耀,他的儿子太阳汗懦弱如同妇人,他的孙子屈出律只知道逃跑。”铁木真感叹地说道。在感叹的同时,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
“……”刘仲禄一时不知如何接口,想了半天才道,“大汗多虑了,您的孙子们都能骑马挽弓,哪个不是把阿秃儿,将来都会忙于争战,哪有空闲看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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