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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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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仲禄一时不知如何接口,想了半天才道,“大汗多虑了,您的孙子们都能骑马挽弓,哪个不是把阿秃儿,将来都会忙于争战,哪有空闲看着自己的家里,无所事事?”
“好、好办法!”铁木真一双有力的大手猛地拍了刘仲禄一把,差点将他拍倒在地。
刘仲禄满脸茫然,不知铁木真为何会忽然高兴了起来。
“刘仲禄,不儿罕所写的这书,你以前在中原真的没见过?”铁木真忽然问道。
“禀大汗,小臣没有。不过,中原也有讲这故事的,只是从没有人能讲的如此地好如此地令人惊叹!”刘仲禄道,“不儿罕真是位大才子,要是在中原,他若是赶考,恐怕能得个状元。”
“……”铁木真似乎在深思,半天没有声音。
刘仲禄偷瞧铁木真的脸色,他以为自己惹了铁木真不高兴,心中惴惴不安。
“这是吾图撒合里大人说的!”刘仲禄补充道。
“这书中,虽讲的是汉人之学与汉人之事,但对于我蒙古也是大有用处的,常听人说汉人奸诈,看来是没错的,其中阴险诈的计谋层出不穷,用来对付我们蒙古的敌人也是可以的。只是这关羽之辈才是我蒙古敬仰的把阿秃儿,只是我觉得这刘备有些虚伪,不及那曹操敢做敢当,‘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说得太好了,男儿就应如此!”铁木真道,“将来我蒙古要占有中原之地的,可不能沾了汉人坏的习气!不儿罕没去过汉地,却能将汉人之事说的如此让人传神,真不愧……”
铁木真止住了话头,没说下去。
“大汗若是喜欢听小臣说书,小臣定会去催不儿罕每天多写一回!”刘仲禄道。
“仲禄,你说这不儿罕身上蒙古人多一点,还是汉人多一点?”铁木真却问道。
“这个……”刘仲禄又一次有些发愣,斟酌再三后说道,“不儿罕生于蒙古,长于蒙古,以前从未见过汉人,大概算不上汉人吧?只是他却又识得汉字,又会写上一手好文章,这让小臣难以明了。不过,我听说他还又学得波斯语和突厥语,就是听说他的箭法太差,行事又太乖舛难测,还贪钱财,常说一些古怪的话,难以以常人看待。我听说……”
“你听说了什么?”铁木真问道。
“大汗命他讲授有用之学,前番那说猴子的书就断了,忽必烈小殿下心中喜欢,央求他单独说书,可这不儿罕胆大妄为,却向忽必烈小殿下索要葡萄美酒以作酬劳!”刘仲禄告密道,他心中还是有些把握不定,不知铁木真的心思到底如何。
“呵呵!”铁木真口中轻笑,“他如此作为,也不过是小孩子的习气,一向自由自在惯了,没人管束,又太心慈手软,像个妇人,想来成不了什么大事,我听说他上次居然劝人说要少吃肉多吃素,以免杀生。倒是可惜了他这份聪明。”
刘仲禄见铁木真并没有什么不满,口中改了语气:“不儿罕虽然天资聪明,不过是一少年,等将来长大成人,自然会改了这份习气。大汗不如将他留于身边,看他的表现。”
“哼,他将来若是能为我所用,我自然会待他不薄,若是做个普通人,我也不会苛求于他,若是心有不甘,我将来自会有所交待!”铁木真冷冷地说道,“想来长生天也不会怪罪于我!”
刘仲禄心中暗自惊心,不知铁木真口中的“交待”为何指。
第二十九章 相马㈡
就在铁木真和他的“景仰者”正在谈论赵诚的同时,赵诚和他的三个随从也在谈论。似乎是为了回应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公子真是天之骄子,仅凭一本《三国志》,就能洋洋洒洒数十万字,将古之帝王将相说的是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刘翼叹道,“我对其中一些人物刻画虽不敢苟同,但公子的才气,明远服矣!”
赵诚虽然面不改色,但口中还是连连表示一下谦自己的谦虚:“哪里、哪里?一家之言、一家之言!”
“只是这蒙古人向来不读兵法,也不太善于用计,他们所谓兵法皆出于围猎之自然之法,然而公子此书一出,这蒙古人恐怕是如虎添翼了!”何进却说道。
“谁说不是呢?”赵诚也很后悔,像是自嘲道,“不过你们也别太高看了,一本书而已。自古书卷不止千万,其中劝人为善引人入圣之言何其多也,然而真正能够成君子的,能有几人?古来兵书也很多,靠熟读了几部兵书就领军打仗的,只有赵括的下场!”
“当今天下大乱,与汉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蜀汉、孙吴与曹魏相争,不过都是汉人相争,然而宋初党项、契丹后女真与汉三分天下,而今又有蒙古虎视眈眈,如日中天,竟有一统天下之势。只是不知,谁是刘皇叔,谁是诸葛孔明,谁又是关云长?”王敬诚道。
“不过,我这新书里头,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这刘备仁厚似伪,这天底下哪有那么仁义之人,尤其是乱世之君,只能比别人狠才将大位做的稳做牢,只知道哭。这诸葛亮是个好军师好幕僚,却非是个好丞相。这关羽也只不过是效忠于主上,而并非什么天下大义,勇猛有余,智略不足,谁对他好,他就感恩图报,即使是他主子的对头。”赵诚却道。
“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还这么写呢?”何进不解地问道。
“你想,人家刘备姓刘啊,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有谁能证明他不是呢?这就占了大义所在,士人都讲究要尊君,讲出身地位,就是想造反都要扯出一个有皇家血脉之人,曹操不也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我就想了,我也姓赵,我若是哪天到了杭州,没钱吃饭住店,我就自称是靖康时,徽宗遗留的子孙。只可惜,这是个昏君。”赵诚笑着道,“但我若明说这刘皇叔是个假道学,恐怕这天下读书人都跟我作对,对吧?”
“那这诸葛亮呢?”王敬诚见赵诚说的很有道理,便问道,“公子虽然有书中有夸大溢美之词,但这诸葛孔明治国治军的才能,济世爱民、谦虚谨慎,总不会是假的吧?那前后《出师表》正是我辈景仰之所在。”
“这就对了嘛!这个诸葛亮更是你们读书人的杰出代表,受读书人景仰。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不就是你们读书人的愿望吗?这诸葛亮受到刘皇叔的重用,就好比你们读书人自己受到了重用,古之今来,无数的文章主人不都是说自己怀才不遇吗?那刘皇叔三顾茅庐,折节下交,不正是你们认为一个读书人最有面子的事情吗?古人云,大隐隐于市,要是真想当个隐士,不如遁入深入老林中,或者去海外寻一孤岛,一万年见不着用两条腿走路的,不就一了百了?这隐于市,还总不免要纵歌而行,哗众取宠,如荆轲辈,引君王们注意到自己。依我看,那号称竹林七贤的,也是如此,更可悲的是,后人学嵇康,不过学了皮毛,流于表面,人家虽狂放不羁,也还算是有由来的。这诸葛亮也是一样,还教人唱歌,故意教人将自己名声传过去。人家刘皇叔一顾不行,还三顾!挺拽的吧?”赵诚又道,“诸葛亮虽然是个大才,太聪明了,看上去难道不像是个妖怪。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为人臣者,效忠于主上,勤于公务自然是应该的,可是这蜀汉所有的事情都他一个挑了,其他人还养着干嘛?身为丞相,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当为国家挑选尽可能多的贤能之士,而不至于自己身死异乡,蜀国无人可用。正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
很显然他手中的“书稿”早就完成了。他见这三人都还在消化他的话,又笑着道:“当然,这只是历史演义,所谓演义,不过是小说家言,与史实不符。只不过作为一个汉人,我勉强还算个粗懂文字之人,扶汉轻魏,也是人之常情嘛!”
“依我看,公子也智多且过于妖也!”刘翼虽然也认为赵诚说的挺有道理,但还是不满赵诚这一番对读书人的贬低。
“不,我不是人妖,我是妖人!”赵诚却不同意,认真地纠正道。
赵诚这话多半像是自嘲,他在这个世界当然无父无母,从天上跳下来的,他的才学让王敬诚、刘翼与何进三人赞叹不已,应该算的上是妖人,说自己是人妖,他万万不会答应的。
良久,赵诚又道:“若是将来有暇,我倒是很想写个评注本,就说说这演义中的人物。就怕到时候,这天下之人恐怕都会大吃一惊。”
“我看公子之书,若是传到了汉地,恐怕就定会叫天下人都大吃一惊的。”何进道。
“这也不尽然,当今天下士人皆喜吟风弄月,或者营私钻营,要么就是埋头义理之学,穷首皓经,这演义他们只不过当成茶余饭后一小品之书罢了。”刘翼却摇头道,“宋朝王荆公有言:善学者读其书,义理之来,有合吾心者,则樵牧之言状不废;言而无理,周、孔所不敢从。王荆公虽有直揭前人谬误之勇气,然而他先儒传注一切废而不用,也是有些过了。我辈读书当经世致用,学有用之学,讲有用之理,故樵牧之言,若是有用,那就是明理!况且儒家之典章,至今多有散佚,其中也有虚妄之言,多半是后人伪作。就算是明白了,身处乱世,还不如学得一身武艺,如这赵子龙单骑救少主一般,保家安民,也是有用武之地,也不枉在这世上走这一遭。”
何进听了他这话,却表示不同看法,口中抱怨道:“我倒是自幼勤练武艺,最近也创了一套马上枪法,还不是跟你这秀才窝在这里?”
何进的话让刘翼哑口无言。这两人只不过是表达了各自的不满。赵诚瞧着有趣,也置若罔闻,任凭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抱怨,只要不被蒙古人听到了。那个名叫朱贵的铁匠,还算机警,正自动地站在帐门外放哨。
帐外寒风怒吼,帐内烤着火,柴禾燃烧时偶尔爆出一二颗火星,暖意洋洋,众人煮着酒,谈兴似乎很浓,似乎很逍遥。只是他们人人的心头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幻象。
“公子,听说蒙古的铁木真大汗,每天也要听一回书?”王敬诚道。
“是啊。那刘仲禄每天都跑来催我一番,我偏偏一天就给他一章回。”赵诚道,“那个大胡子也是,成天追在我身后管我要。我偏不爽快!”
“可惜公子年纪太小了,要不然还可以弄个官当当。”王敬诚口中说道。
“官?这蒙古人的官可不好当,那大胡子成天子曰子曰,人家蒙古人只听有用的,若是无用,或者眼下看不到好处,谁会听他的?”赵诚讥笑道,“让老虎吃斋念经,坐地成佛,无异于痴人说梦,可笑!”
“那若是换成公子,怎么去做呢?”王敬诚饶有兴趣地问道。
“若是我,我便说行汉法施仁政,每年能得多少银钱,又能每年增加多少银钱,比杀人抢劫赚得多,而且是稳赚不赔,还不费力气。”赵诚双手一摊,“我能这样保证吗?不能,谁敢这么保证?所以还是白说!若是打仗杀人,什么也得不到补偿,谁还愿意还这么干?杀人也需要有举刀的力气。”
“书上说,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要我看呐,这利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必往也!”王敬诚道,“君王利在天下社稷,一统山河;文人利在名声,著书立说,希望自己的文章辞赋流芳千古;百姓利在填饱肚子,安居乐业,不会流离失所,也就够了;有德者利在建功立业著于史册,无德者利在身家性命。皆是利也!明远弟刚才所言之经世济用,也是利之所在也,不过却是高了不止一层!”
“王兄之言,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赵诚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应了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公子相处久了,就只看到利。”王敬诚抚着后脑勺,有些恼怒地说道,“只是,我还没看到我的利有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赵诚口中似答非所问。
赵诚回头见朱贵还站在门口,便吩咐道:“老朱啊,你站在那当门神啊,不如今来烤烤火!”
“是,公子爷!”朱贵闻言默默地走了进来,却是席地远远地坐在一旁,不敢跟赵诚等人坐在一起,乱了尊卑。自从赵诚认识他以后,双方从来没交谈超过三句话,赵诚起初还以为他是哑巴。长年囚徒的生活,让他已经麻木,连语言交流的技巧都忘却了,只知道服从命令。
赵诚的目光看向帐外,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第三十章 相马㈢
赵诚这日破天荒的到拔都的毡帐里去坐坐。
拔都这个人很显然已经将赵诚当作自己的朋友,一方面赵诚不把他当成一个高不可攀的王子看待,想骂就骂,想动手就动手,让他产生了“自虐”的倾向;另一方面,总是给他带来新奇之感,让他不至于无人可谈心里话;最后,当然还有成吉思汗赐给赵诚的那根马鞭,让他产生畏惧心理。他不知道,赵诚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那是有原因的。单就赵诚的两位安答——曲律和莫日根两兄弟,能够成为拔都信赖的那可儿,赵诚也要表示一下自己的亲近之意,只不过他的亲近表示的方式让一般人很瞧不惯。
曲律和莫日根两兄弟俩,能成为拔都的那可儿,赵诚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他们跟着拔都,只要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太差,早晚会出人头地的,赵诚也完成了他们父亲嘱托的任务。另一方面,赵诚这么安排也是有深意的,他可不想将来有一天他要和自己的安答们沙场相见。
只是,这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却事与愿违,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儿罕,你来我这破毡帐,真是稀客啊!”拔都一见到赵诚就嚷道。
“殿下说笑了,你这毡帐若是破的,我那里就一定是羊圈了!”赵诚目光逡巡了一番,指着帐内精致的摆高道,“要不,咱们换换?”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拔都当然不干了。
“不儿罕,今天是不是再给我们说几回书?”曲律要求道。
“你们还是饶了我吧,说书是件很累人的活。”赵诚伸了伸懒腰,斜躺到地毯上。
“我看你是因为没钱拿,所以才说什么辛苦之类的鬼话!”莫日根一句话就揭穿了赵诚的心思。
“就是嘛,不儿罕,你太不像话了,就连忽必烈那小孩你都不放过,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拔都也咐和道,他倒是当自己是大人了。
“怎么想的?”赵诚不同意,他提高了声音,似乎是天经地义,“我又无官职,又没钱饷可领,可是我总得养家糊口吧?现在我就不算养家糊口,将来总要考虑的,我又当不了将军,要不然为大汗攻取天下,还能获得赏赐。我将来也没那个天分,可是一个人要是成为有钱人,穿最好看的衣服,住最漂亮的毡帐,吃最精美的食物,还要有一大帮仆人伺候着,难道不对吗?”
他躺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之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脸上却没他说的那么不堪,他眼睛的余光偶然一瞥,正瞧见一帮人正向这里走来。
“这……”拔都听了这解释,也无话可说,“可是,成为一个富有的人,你这个愿望不是太低贱了吗?”
拔都倒是为赵诚不值,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殿下,我、曲律、莫日根和你不同,你将来注定要成为蒙古王公的,要继承你父亲的基业,继续东征西讨的,那虽说是莫大的功业,但也只是你才能有这样的宏大愿望。我们不同,曲律和莫日根都是勇士的后代,也是习得好箭法,将来要帮助你征战天下,能成为一个千户,那就是长生天的祝福了,如果能成为一个万户,那就是洪福齐天了。能领千人,就当千户那颜,能率百人,那就当百户那颜,不能打仗的,那就老老实实的放马牧羊,若是人人都有非份之想,这个天下就乱了。”赵诚道,“就好比相马,栽培那种很有才能却无出头之地之人!”
“话虽有理,可是若是人人都只求得一家温饱,那还能有人去争取更大的荣耀,更多的钱财吗?”拔都反驳道,“你这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那是你们大人物的想法。对于我们平民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要吃饱肚子,然后才会考虑功名之类的。最重要的是,你们大人物要让我们平民百姓看到希望。”
“什么希望?”曲律不解地问道。
“就好比我现在肚子饿了,发现你这毡帐顶上吊了一块熟牛肉。”赵诚比方道,“可是我个子太矮,够不着,你说怎么办?”
“这个好办啊!”拔都大笑道,“找块大石头来垫着不就够得着了?”
“殿下真聪明!”赵诚夸奖道,“若是找了所有的东西来,却还是够不着,怎么办呢?”
拔都三人皱着眉头,半天没答上话来。
“所有嘛,身为处高位的人,首先要让属下的儿郎们吃饱,凡自己有一块鹿肉,就要与别人分享,这样大家才能同心协力,诸如你爷爷与众那可儿们共饮班朱尼湖的浑水一般。另外,若是在属下面前许诺,可千万别说什么大话,诸如封王封侯之类的,蒙古勇士们冲锋在前,无非是想获得财产罢了,那些其他的名誉都是虚的,当然也有人不一样,那么能升一级官的,就升一级官。譬如这吊起的鹿肉,不能那么让人轻易地得到,但又不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总要让人看到希望,有希望才有干劲,可别一下子就让自己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我要是有家财万贯,我还用搜刮忽必烈的私房钱?”赵诚总结道。
他这滔滔不觉的有理有据的话,让拔都心悦诚服,拔都感叹道:“不儿罕,真是位必勒格(智者)啊,你要是再长几岁,可以当札鲁忽赤(断事官)!”
“札鲁忽赤?”赵诚摇了摇头,“当这个没意思!”
“为什么?”拔都问道。
“这个官位太高了,太高了就容易受人诟病,因为人家都盯着你。我跟你说,要当官就当个不大不小的官,比如一个大城的达鲁忽赤(监临官)。”赵诚道,“这个管民政的官职好啊,在自己管辖的城里,说一不二,还很有油水!”
“说了半天,你还是喜欢钱!”拔都鄙夷道。
“这你又不懂了,若是我很走运的将这个大城管理得很好,就像将一只半死不活的小羊羔养的又肥又壮,难道不能弄点油水?”赵诚道。
拔都发现自己的口才太差,大叹道:“我不跟你计较,我父亲说你胸无大志,看来是说对了。我跟你不同,我是孛儿只斤氏的子孙,将来是要带领我蒙古儿郎获取属于自己荣耀的,只是可惜明年我爷爷和父亲、叔叔们都要西征,不会带我一起去。”
“你年纪还没我大,怎能去得?”赵诚反问道,“天下之大,你还怕没有机会表现自己的勇敢?”
“我只是想助我爷爷和父亲一臂之力,听说那花剌子模国是西方一个很大的国家,他们有五十万精兵,大城又都很坚固,又是建在河上,易守难攻。不儿罕,你是位必勒格,你给我讲讲明年我们蒙古军会不会取胜,灭了那花剌子模国?”拔都道。
拔都有这种助家族一臂之力的想法,赵诚并不感到奇怪,在他的身上他看到比贵由等人更多的锐力与决心。他这种担心蒙古不会取胜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那花剌子模利用喀喇契丹的衰弱,趁势崛起,成了西方一个大国,国势是最强的,这就是成吉思汗当初试图与它的统治者建立良好关系的原因。
“殿下不必担心,那花剌子模不过是个披着狼皮的羊羔,外表凶恶,其实很虚弱,一戳就倒。国不在于大,而在于强,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那金国就是一个例子,蒙古本部不过十万兵力而已,可是金国人口千万,如今所谓精兵已经消耗迨尽。听说花剌子模的算端(国王)摩诃末治下的大多数土地,是新占不久,百姓未必心服;第二,听说他跟所有木速蛮(伊斯兰)世界的首领哈里发之间关系很不好,因为他们不是一个教派分支的,发生过战争,看来若是有人攻打他,恐怕也没有其它国家愿意帮助他;第三,我又听说,那花剌子模的大权掌握在他的母亲的手中,摩诃末不满,自己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居住,他母亲手下的突厥康里人军队,在国内又无法无天,百姓不满;第四,今年春天的时候,者别和速不台将军不是跟花剌子模的军队打了一仗吗?他们的军队的战力也不过如此。所以嘛,蒙古要是会战败,那就怪了!”赵诚有板有眼地分析道。
他刚才明明看到成吉思汗只带了几个随从,向这里走来,然而却没见进来,难道成吉思汗也爱偷听墙角?
“不儿罕,你怎么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拔都惊讶地问道。
“这是商人们说的啊?”赵诚给了他一个爆栗,“那些畏兀儿商人、喀喇契丹或者撒马尔干①的商人,还有波斯人,走南闯北,往东朝西,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你一打听,他们就滔滔不绝地告诉你,这也是学问!”
“是、是!”拔都捂着头,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抱怨道,“以后不准敲我的头!”
“不儿罕,你再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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