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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孟婆汤有免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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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清明不懂经文,但此刻他只觉得安心,莫愁口中温和的梵音洗涤去交织在他心头的痛苦,仇恨,纠结与矛盾,唯有心底孩童般对母亲的无比眷恋依然支撑着他,温暖着他,告诉他无论经历多少磨难,不要失去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丝纯真。
  “愿我之母,永脱地狱,
  毕十三岁,更无重罪,及历恶道。
  十方诸佛慈哀愍我,听我为母所发广大誓愿。
  ……”
  听闻至此,谢清明压抑的泪水终于崩决而下,他双手合十,对这软姨娘的坟茔最后一次一揖及地,再昂然起身之时,慷慨坦荡地望了望举头三尺的天空,恰是启明星闪于东方之即白,天壤间已见晨光熹微。
  夜必将阑,日即将出。
  *
  莫愁想尽办法游说香雪去裘府和她居住,可无论费了多少唾沫,香雪都只是笃定地摇着头,她想继续守在这片坟地,替不知死活的二小姐尽一点孝。
  莫愁觉得莫名其妙,香雪靠装神弄鬼吓唬盗墓贼的手法实在是太过低能了,倘若真碰上亡命之徒,还有她活路么?
  可转念莫愁也就弃了再劝的想法了。她看见香雪在提到“回城”的一刹那不经意的战栗,她明白那是香雪对前尘往事生出的不自觉的惊惧。
  有时候比鬼神更可怕的,是想作恶的人心。
  也好,莫愁点点头,“笼鸡有食刀汤近,野鹤无粮天地宽。你且就还留在山里吧,我时常给你送些吃穿用度来,等你一日想明白了,可以去裘家后宅找我,我随时欢迎。对了,我白天上山,去哪找你呢?”
  “这里向北一直走,会有一个栈道,栈道后就是我平时住的山洞了。”
  “好,保重。”
  莫愁不废话,拉起谢清明便大步离开,走了十几步再回首时,只见白衣少女仍于身后,双目含泪,肃然正色,对着远去的二人五体投地,一拜再拜。
  回程的路上二人都没有骑马,饶是路程不可谓不远,可如胶似漆的心情让两人都不禁感叹怎么这么近?
  “昨晚袭击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应该是阮姨娘的怨气所化的幻境,其实软姨娘并不是尸修,她也没有尸变,本身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她只是靠幻觉让我们自相残杀,或者自杀。”
  “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幻境又消失了?”
  “解除幻咒无外乎两种方法,一种是极度的疼痛,一种是高度的自明。”
  谢清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一手牵着马,一手握着莫愁的小手,反复摩挲着莫愁掌心处的一块老茧,不自觉地心疼起来,满脑子都是自己一定要照顾这苦命的女孩一生一世,所以莫愁的话从左耳进,右耳也就出去了。
  莫愁见他不答话,以为他没听懂,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所谓自明,便是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天下的每一种幻咒,都是一种蛊惑人心的方法。而幻咒能够成功最主要的因素就是被施咒者自己是愿意相信这个咒的。我们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其实也是一种咒。靠名利,亦或是其他诱惑来驱使人,与咒语驱使人是一样的,都在于被驱使者是否愿意接受这份束缚。你当时能够冲破幻咒,要么是因为头上被磕伤太疼了,要么是因为你自己不相信所看见的一切。”
  “按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时时刻刻都活在咒里?”
  莫愁点点头,“也可以这么想,活人靠金钱,地位,功名,感情做咒,套牢别人。冤魂靠幻术做咒,困住别人。”
  谢清明把莫愁拉得更近了,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莫愁的头顶,轻语呢喃,“那你是不是也给我下了咒?”
  莫愁巧笑嫣然,也不扭捏,顺势就踮脚在谢清明的下巴上轻轻一啄,“你猜呢?”
  “那……但愿长醉不复醒。”
  “如果再碰到你觉得不真实的情况,记得咬破手指,多少顶点用。”
  莫愁话音刚落,谢清明毫不犹豫地啃了一口自己的食指,一颗红豆般饱满的血滴登时渗了出来。
  莫愁一惊,一把拽过谢清明的手指含在嘴里,嘟囔道,“你有病啊,咬手指又不需要练习!”
  谢清明宠溺地揉了揉莫愁的小脑袋,“我现在就觉得幸福得不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叮,今日份甜上线,啾咪~
今天双更。

  第35章 坦白

  纵是再难舍难分; 莫愁在进城前还是决定和谢清明分道扬镳了。
  她与谢清明所查之事虽始于各自造车; 可如今已然合辙; 无论是裘家三姨娘的壮烈赴死,还是谢家母女俩的悲惨遭遇; 水正教这邪教都脱不了干系。
  莫愁决定让谢清明从当年给谢凌语看病的郎中下手; 而她则回到裘家; 想看看从阮语处还能得到些什么线索。
  莫愁方进家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火气; 惊得她一身冷汗; 难道是走水了?
  莫愁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宅院; 却远远看见阮语正举着一根近一人长、碗口粗的高香; 艰难地朝桂花树叩拜着。满院子的烟熏火燎,乌烟瘴气。
  “你干什么呢?不怕把树点着了么?”莫愁感觉胸口的邪火都快窜上脑门子了; 她不过一夜未归; 家里这俩活宝就起这么大了幺蛾子。
  阮语本就孱弱,又被莫愁猛地一喝; 脚下不自觉地发虚,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地上,猛烈的香火直接点着了桂花树下的野草,颇有燎原之势般向桂花树挺进。
  莫愁眼疾手快地跑到水缸处舀了一瓢水; 浇灭火苗; 回过头时看见的是呆若木鸡的阮语,却从头至尾没见着广寒那个小妖精。
  “广寒呢?你俩想作什么妖?”莫愁一宿没睡,回来又被莫名一吓; 疲倦得很,自然也就没好气。
  阮语惴惴地道,“广寒……在修行吧。昨日他和我提起香火供奉可以加快修行,所以我就去买了些高香……莫愁你别生气,我真的只是想帮他……”
  莫愁揉了揉太阳穴,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广寒和阮语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只知道广寒修行已经愈发急功近利了。
  她搬进后宅数月光景,这小妖精就能从精魂化为人形了。如果当真斗法,莫愁未必是他的对手。
  若说这世上有一人想让广寒修为精进,那也是莫愁。可她活了千百年明白一个道理,修行之事靠的是机缘,可更靠的是踏实锤炼。行将踏错一步,就可能走火入魔,进而万劫不复。
  莫愁一言不发,像一位子女不肖的老母亲一般暗自发愁,急得满地打转。
  阮语本就寄人篱下,如今看莫愁这副要活吃人的架势,更是心里发怯,她咬了几次牙才鼓足勇气上前拽住莫愁的手,本欲说话,却被正烦躁的莫愁甩了开来。
  “难怪你能被那邪教骗得命都不要了呢,天下要都是你这般傻子,骗子都不够用了!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单纯靠香火就能修炼成仙?明儿我给你烧个荒山,你也做个阮语大仙好不好!”
  天地良心,莫愁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
  眼前的阮语极尽忍耐,即便是抽噎也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莫愁眼看着阮语颤抖的双肩,火也消了大半,还在并不宽裕的良心之中生出了一丝愧疚,就事论事就好,何苦戳人伤疤呢?
  “那个……对不起啊,我这话说得过了,我道歉。”莫愁依旧揉着太阳穴,“但以后绝对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广寒那小崽子嘴上没毛,你不能全信他的。”
  阮语点点头,哽咽道,“饿了吧,我给你做点饭去。”
  说罢还没等莫愁回应,便捂着脸跑开了。
  莫愁一身疲倦,本欲先回屋睡一会,可如今这情势,不敢睡了。她知道阮语敏感,这会更不敢把她当丫鬟使了,便咬着牙也跟到了后厨来,帮阮语生起火来。
  “你……还记得香雪么?”莫愁说这话一来为探求真相,更主要也是为了缓解尴尬。
  “香雪?不认识。”此时阮语眼眶和鼻尖皆是通红,说话瓮声瓮气的。
  “那……阮姨娘呢?”
  “阮……姨娘?”阮语放下手里的锅铲喃喃自语,“想不起来,可又感觉好像……不不不,想不起来了。”
  “那你总知道自己是在哪家妓院吧?”
  “嗯,教乐坊……”阮语趁莫愁还没说话,赶紧道,“我会弹琵琶,还认得字能读诗唱词,所以是雅伎。”
  莫愁见她如此惶急的解释,也便更心疼了。凡夫俗子不过朝生暮死的人生,也尽是变幻无常。哪怕托生得不错,做得几年大户人家的娇小姐,富贵也不见得永伴终生,昨日仍是座上宾,今日已为廊下婢,灾祸不过转瞬即至,一夕之间便断碎沉沦,永劫不复。
  朱颜易老,恩情易断,功名易损,富贵易变,生生死死不过转瞬间,任何身外之物都犹如悬丝坠器,安得世世长久的道理?
  可饶是如此境地,阮语依然如此敏感地守着这份并不值钱的清高,莫愁心底一时空落落的。自己呢?千回百世,不老不死,生从何来,死往何去?
  莫愁拉着阮语道,“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已是前尘过往,索性忘了他吧。你可以不认清明这个弟弟,可以不认谢家这个母家,可以不认我这个朋友,但你一定要认定你自己。你不能妄自菲薄,我也不能再言语唐突,阮姐姐,今儿起昨日过往就正式翻篇了,那个为奴为婢,任人宰割的阮语翻篇了。我和清明会继续查下去的,不能再让无辜之人落入水正教的魔爪,姐姐,你愿意一起么?”
  阮语登时保住了莫愁,嗷地一声哭了出来,仿佛宣泄着几日来的隐忍,不,亦或是有生以来的隐忍。
  莫愁吃饱又小憩了一会,已然过了晌午,莫愁决定亲赴教乐坊探上一探,她换了一身绛色素服,高挽发髻,一带束之,走到镜前照了又照,勉强带着一点英气劲,可究竟能否女扮男装不被人识破,就未可知了。
  莫愁方至庭院,睨了一眼已然枯叶凋零,残花满地的桂树,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干影印在广寒俊俏的脸上,小妖精正闭目禅定。
  莫愁细细打量起这小妖精,总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神奇之处,平日里吊儿郎当每个正形,若是修行之时,却深瞑入定,不应尘嚣,半分嘈杂都休想扰他。
  她暗自砸了咂嘴,这小妖精的修行速度确实是快。
  小妖精缓缓睁开眼,见莫愁正直愣愣地盯着他,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心虚来,暗自忖度,“她不会是因为烧香的事来兴师问罪的吧?”
  可莫愁心里根本就没和他搭在一条线上,她也抱着一份心虚不知如何与这小妖精开口,但她总觉得自己与谢清明私定婚约的事情总该和广寒坦白了,也免得惹他一顿空想,错在她身上付了真心。
  “你陪我出去查点事情吧……”莫愁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院外走去,她仔细斟酌又斟酌该如何措辞,表情严肃得如丧考妣。
  如此一来,小妖精更加惴惴不安了。
  终于,二人谁也忍不住了,同时道,“我有事和你说……”
  二人皆是一愣。
  广寒毕竟孩子心性,“哎呀,我错了,我再也不骗人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烧香可以积功德,利修行。我也没想到这阮语这么听话,就跑出去买了那么一大柱高香……”
  广寒因为心里发怯,所以言语格外絮叨,还没等他说完,莫愁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检讨。
  “我和谢清明定了婚约。”
  莫愁说完这句话,连脸都不敢抬,便加快脚步走在了前面,留小妖精在身后独自消化这个噩耗。
  广寒呆立在街头,他是个桂花树化的妖精,没长过心。若说万物有灵,而后生七情六欲,这是真的,可广寒第二次觉得胸口像被人冷不丁用凉刀子绞了一下子,竟然有了血肉之躯的疼痛来。
  而第一次,是珵美被阴差带走那一天。
  若是旁人,到了如此境地,一定会生出失落,惶恐,羞愤,甚至是仇恨,可这个没长心也没长脑子的小妖精只是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打转,急得眼眶发红。
  即便这小妖精往日里嘴上没个把门的,总是叨叨着说让莫愁跟了他,可究竟什么是“跟了他”,他也说不清。广寒只是本能地想永远能一睁眼就看见她,这就够了,她是前世的冷艳也好,是今生的娇小也好,亦或是哪一世托生成了个男人都好。
  只要她在,就好。
  可如今,莫愁说她和谢清明有了婚约,什么是婚约呢?是她就此要离开裘家后宅嫁到谢家去,还是要和谢清明从此浪迹天涯?
  广寒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对,不对,他不能让莫愁离开,可他该怎么办呢?
  “杀了谢清明?这个不难,对,杀了谢清明。”
  广寒在原地转着圈,嘟囔着“杀了谢清明”,可突然他又定住了,方才看见点希望的愉悦霎时散了,“可我要杀了谢清明,莫愁该生气了。”
  广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莫愁生气,他也没能力条分缕析地规划出路,但本能的,广寒觉得自己不能让莫愁生气。
  广寒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月光下入定的夜晚,他看见自己从一颗月中飘来的种子,深埋万年而不发芽,得机天缘以修灵性,不就是为了等莫愁么?
  想到这,广寒感觉自己的胸口堪堪长出了心,生出了窍,顿时喜不自胜,差点喜极而泣起来……
  他径自挪步,向莫愁的方向追去,脚底仿佛生了风,一边跑一边在心底暗自思量,“万年我都等得,一世我等不得么?谢清明终究会先我们而去,我就立在那,万年都立在那,莫愁今生不能和我长厮守,来世也还记得我,总有等得到她的那一天……”
  待一脸愧色的莫愁见到活蹦乱跳,甚至面露红晕的广寒时,惊得不知说些什么。广寒用带着桂花香味的纤长手指点了点莫愁的眉心,轻言道,“别皱眉,都不好看了。”
  “你……”
  “恭喜你们……”
  莫愁狐疑地看了看广寒的双眼,没见一丝勉强的隐忍,便长舒了一口气,可她哪知道那咫尺之间,是怎样一番天人交战。
  “你叫我出来,是和你去哪?”
  “教乐坊。一个妓院。”
  “妓院?干嘛的?”
  “额……修行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广寒:我信了你的鬼,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第36章 黑话

  如若不是流连在如此喧嚣的灯市; 莫愁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如此贪恋烟火气了。
  教乐坊; 位于景阳城的西北角的折柳巷内; 歌馆妓院酒肆茶楼鳞次栉比,是个文人雅士作乐; 贩夫走卒寻欢的好地方。
  贩夫商贾的叫卖声; 妓女鸨母的揽客声; 丝竹管弦的流泻声……声声交织,声声融合; 捏成了烟火人间最本能的欲望之声。
  莫愁觉得; 欲望才是最真实的人。
  广寒紧随着莫愁穿行在息壤的人流之中; 一双妖媚的大眼睛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他左看看右瞧瞧,俯仰之间所见皆是他万年未曾见过的新鲜与热闹。
  小妖精紧张地拉了一下莫愁的衣袖; “这……真是修行的地方?人间有这么多人修行?”
  莫愁点头; 拉长语调道,“嗯; 修……身……养……性……的地方。”
  酒香,茶韵,熏染,火烛; 小妖精一步三回头地打量着如昼的笼纱灯; 明火杖,高矮错落的阁宇,高高低低的宵檠; 行色匆匆的过客,语笑嫣然的美人。万年来,他只知道浩瀚星河和凄冷月色聊以驱除暗夜,哪知世上有如此灿烂通明之处,绚丽竟胜过白日。
  莫愁浅笑,这小妖精只顾着讶异风景,却不知道他比这风景更为撩人。
  果然,还未走到教乐坊,便有一群年轻俏丽的姬娥嬉笑着围了过来。一个粉装翠饰,甚是妖娆的少女伸了一指头,不轻不重地点在广寒的胸口,媚气十足地道,“小公子看着眼生,且到屋里歇歇脚?”
  广寒那个小浪蹄子被少女这么一指,登时身体僵成了一根木头,莫愁心底暗笑,平日里说话没个把门的,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撩天撩地的,其实也就是个窝里横,遇见茬子立马就怂的主。
  莫愁抬眼望了望,没见到教乐坊的牌子,便压低声音扮着男声道,“小阿姐可知道教乐坊怎么走?”
  少女斜眼睨了一下莫愁,故作嗔样地撒娇道,“小公子,折柳巷里歌馆众多,偏去教乐坊做什么?是奴家不够漂亮,小公子不喜欢?”
  莫愁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子,晃了晃,“世间女子娇美,不及小阿姐万一,怎奈我兄弟二人今日是来寻人办事的,还请小阿姐行个方便。”
  少女也是个见惯了风月场的老手,大大方方接过莫愁手里的银子,道,“沿着折柳巷走到头,右转,便是教乐坊了。小公子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是去教乐坊撬美人的吧?”
  去妓院找的可不都是美人么,可为何叫“撬”美人呢?莫愁看着少女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便立马明白这撬美人一定是句不可为外人道的黑话。
  莫愁凑到少女耳边,“小生初走此道,也不懂撬美人有什么规矩,唐突而去怕犯了忌讳,还望小阿姐教教小生。”
  少女一撇嘴,歪着头伸出一个鹅蛋般大小的拳头,不急不缓地一根一根伸出青葱玉指,最后摊着巴掌在莫愁眼前晃了一晃,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莫愁。
  莫愁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块足金的锭子放到那净白的掌心,“小阿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少女见好就收,扭着妩媚的腰肢拉着莫愁踱向了灯火阑珊处,旁边已然看傻了的广寒赶紧跟了上来。
  少女叹了口气,“啧啧啧,多好看的两个少年郎,怎么也干上撬美人的勾当了呢?”
  莫愁赔笑,“也是生活所迫。”
  少女玩弄着青葱玉指,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是,谁不是生活所迫啊?说吧,你要撬多大的美人啊?”
  莫愁笑道,“小阿姐这话说的,既然是打算做大买卖,可不得多大的都要?”
  说到这,莫愁都觉得自己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完全不知道黑话是什么意思,就能顺杆爬到现在。
  “小公子口气还不小,杀人放火挖坟掘墓,当心下地狱!”
  纵是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莫愁还是一惊,虽然还不知道撬美人到底是什么勾当,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缓了缓心神,笑道,“饿死了一样下地狱。”
  少女被莫愁逗笑了,便直起身子当起了教书先生,“到了教乐坊,别进去就说自己是撬美人的,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你得偷偷和妈妈说。”
  莫愁道,“可有行话?”
  “有,你和她说我是来找明娘子的,意思就是你想撬美人。她会问你泗水谁做王,你就答她自有帝江。”
  泗水之王,自有帝江……莫愁总觉得在哪听过这句话,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便示意少女说下去。
  “这时候对上了暗号,那妈妈就会问你谁载你渡的江。其实就是问你谁告诉你教乐坊可以撬美人的,你就把你朋友的名字说了就可以。”
  莫愁一听,登时头皮发麻,她连撬美人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哪知道这行业内的人名?
  少女见她犹豫,便问道,“谁领你上这条道的,你不知?”
  “小阿姐,实不相瞒,我和我兄弟是一次在酒肆喝酒,听酒鬼提了一句,便财迷心窍走上这条道的,若有朋友引路,也不敢劳烦小阿姐指点啊。”
  少女见莫愁实在会说话,便叹气道,“你这张嘴,再加上这相貌,若是不奸懒馋滑,也能安身啊。也罢,你今儿命好遇到我了,去了教乐坊就说是阮娘娘遣你来的。”
  阮娘娘!这世界上怎么这么多阮娘娘!
  莫愁突然揪住少女的手问道,“这个阮娘娘是干什么的?她长什么样?”
  少女许是被拽疼了,道,“小公子,动手动脚是要加钱的。我不认识这阮娘娘,也不知道她是干嘛的。我又不是教乐坊的人,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听我的客人讲给我的,你自己斟酌着信还是不信。”
  莫愁心底默念巧合,一定是巧合,她深吸一口气,笑道,“怎敢不信小阿姐,小阿姐继续说。”
  “你要撬十三以下的美人,叫挖青笋,相对便宜些。要是撬十三到二十的叫掘竹林,可就贵了,不过你卖的价也好。”
  莫愁隐约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赶紧问道,“那若是二十以上的呢?”
  少女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谁会买二十岁以上的老姑娘给自家儿子配阴婚?那是选奶妈子!”
  话及至此,莫愁终于明白撬美人的真正含义了,说白了就是买卖女孩给人配阴婚!她想起那日在墓地时香雪说的话,看来买卖尸体的勾当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行业链条。
  不对,买卖尸体怎么可能去妓院呢?难道……
  莫愁赶紧委婉问道,“若我现在手里有了意向顾客,可又没谈拢价格,该如何是好?”
  少女毫不犹豫,“那就先放教乐坊养着呗,不过能被撬的美人多半都是病秧子,接不了客,养着可需要一大笔钱啊,这笔钱也得你这个掮客出。”
  莫愁登时脊骨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猜得果然没错,在教乐坊买来的根本不是尸体,是待宰的活人!
  广寒听得云里雾里,眼中又尽是光怪陆离的繁华人间,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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