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东都岁时记(暴发户日常)-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姜昙生低着头,作出虚心受教的样子,事实上每一团肥肉上都写满了不服,眼珠子往旁边一斜,心说那也得有好给我学啊。得空还恶狠狠地向二娘子扫去一道眼风。钟荟若无其事地回他一个明媚的笑容。

    老太太唯恐生变,将学馆的事捂得严严实实,只等着姜景仁那边把事情说定,就将嫡长孙与束脩一起捆了押送上山。

    姜景仁也知道自己在儿子面前没什么威信可言,不过是在老太太跟前虚应个故事,狠狠剜了他一眼便偃旗息鼓。

    “咳咳…”老太太脸色越发难看,单那两声咳嗽比姜大郎刚才那番教训凶狠多了,枯瘦黝黑的手蠢蠢欲动,眼看着就要去抓那豹头拐杖。

    姜景仁心里一慌,目光躲闪,四下里一瞟,终于落在了二娘子身上。

    “阿耶。”钟荟捏着鼻子叫了一声,方才他们几个已经给姜大郎见过礼,她便觉得这额外的一声亏了。

    姜大郎这才后知后觉地端详起这许久不见的二女儿,感觉有些陌生。

    二娘子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散花绫单衫和沉绿罗裙,外罩一件缀真珠的裲裆,单衫袖子按照如今时新的样子做得上窄下宽,双鬟髻顶上分别簪着一簇海棠花,圆润微丰的脸颊比那海棠花瓣还娇艳,水灵灵往那儿一站,像是画上走下来的仙童。

    其实几个子女中就属次女长得最像他,只一双杏眼随了她阿娘陈氏。姜景仁搜肠刮肚一番,竟然想不起来上回仔细看她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比起上回见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想来病了那么久应是瘦了吧。

    于是姜大郎便顶着一张春风化雨的粉面,摸了摸二娘子的发鬟,关心道:“病了许久都瘦了。”

    钟荟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凸的肚皮,实在无法自欺欺人——这个月阿枣已经替她改了两回腰带了。恐怕连她院子里的芦花肥母鸡阿花都能看出她胖了,可见这姜大郎对他次女有多不上心。原身真是耶不疼娘不爱,钟荟很有些替她不值。

    三个嫡女中,姜大郎最宠的确实是三娘子。大女儿从小不在身边,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三娘子年纪最小,刚出生那会儿他和曾氏感情正融洽,几乎是他抱在手里长大的,情分自然不一般。

    至于二娘子,不如三娘子讨喜会来事,难得见一回还躲躲闪闪的,久而久之便不放在心上了。

    每回在街市上看到胭脂水粉和绣帕簪环之类的女孩子玩意儿,他都会惦记着三女儿,偶尔想起便给二女儿和几个庶女捎带一份,更多时候是全然将她忘了——大约也不是忘了,只是个个都有便显不出他对三娘子的钟爱来。作为一个常常不着家的阿耶,宠爱女儿的手段着实不太多的。

    姜大郎并不觉得把独一份的薰球偏给三娘子有什么不对,阿姊让着妹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况且曾氏要做贤妇,好东西向来紧着陈氏的几个孩子,已经叫三女受了不少委屈。

    然而他看着次女用那双肖似亡妻的眼睛饱含期待地望着他,突然有些心虚起来,不由自主往袖子里摸,仿佛心意够诚就能再摸出个薰球来似的。

    那薰球全京都只有瑶山阁的匠人丁菊巧能做,中间有机环,放在被褥中炉体常平,近来在世家小娘子中蔚然成风,寻摸一个已是费了不少功夫,故而方才一见女儿就忍不住拿出来献宝,如今上哪儿去寻第二个。

    不过他这一番摸索也不是一无所获,竟给他掏出个挺精巧雅致的方胜香囊来,也记不得是哪个相好送他的,心道下回定要犒劳那兰心蕙质的女郎一二。

    他拉起二娘子的左手,将那香囊放在她摊开的掌心,温柔地说道:“这是阿耶送你的,拿去顽吧。”

    “真的吗?”二娘子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如获至宝的惊喜,仰头盯着她阿耶。

    姜景仁被她看得越发良心不安,找补道:“下回阿耶找更好玩的东西给你。”

    “这个就很好了,阿耶送的便是最好的,”钟荟珍而重之翻来覆去地欣赏一番,嘴角忍不住一翘,狐狸似地弯弯眼睛,朗声将那香囊上的字念了出来:“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只有二娘子一脸茫然地赞道:“好诗。。。。。。”

    可不是好诗么?文义浅白,雅俗共赏,连大字不识的姜老太太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第29章 卖儿

    香囊风波以姜老太太的宝杖又掉下几块金玉告终,蒲桃那顿大的还欠着,因姜大郎还肩负着重要使命,不好直接打残了。于是姜大郎回屋叫仆人搽了些棒疮药便领着蒲桃去了曾氏院里。

    曾氏以眼神作刀,在蒲桃脸上刮了几个来回,当着姜阿豚的面到底没说什么,冷笑像沉渣似地从心底泛起。

    以为攀上了高枝逃出生天了么?也不将眼睛睁睁大,菟丝花攀上根细蒲苇,且等他丢开手,往后还不是任由她这个主母揉圆搓扁?

    曾氏应付此类事情极富经验,简直可以说是她婚姻生活中的主旋律。她熟能生巧,三下五除二便叫人在园中南丙院里理出一间坐东朝西的空屋子,把蒲桃打发了过去,那院里住着两个顶泼辣的货,她只需作壁上观,就能叫她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蒲桃没有名分,不能呼奴使婢,只能自己伺候自己,那月例比她在二娘子院子里当乙等婢子时还低那么少许。

    姜大郎当晚开始就宿在了蒲桃屋里,翌日一大早住正屋的那只出头鸟就叫两个壮仆妇押着卷了铺盖搬去了甲三院。

    ***

    姜大郎也没忘记正事,即便忘记那拐杖祖宗也会提点他一二,况且他对自己的嫡长子寄予了厚望——没出息的爹对子女总是望得格外厚。

    总之第二天一早,姜大郎便带着两个得力的家仆出门寻访北岭先生。

    北岭先生这名号听着像是隐居山中的世外高人,姜景仁以为必定要耗费些时日,还特地在京城四大楼之一的望南楼设了一席,请那帮酒肉朋友帮忙出谋划策。

    谁知席间才提起个话头,就有几人投箸停杯,腮帮子牙疼般地抽搐,一脸往事不堪回首。几个天涯沦落人唏嘘长叹一番,其中一位对姜景仁道:“孟泽兄与令郎究竟何仇何怨?”

    姜景仁顿时有些狐疑,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与他结交的都是些不成器的纨绔,可见那北岭先生徒有虚名。然而看他们心有余悸的模样,又似积威甚重,竟不知如何取舍了,只好做了个揖道:“犬子不成器,仆听闻北岭先生教徒有方,便想叫那不肖子投入他门下。”

    方才开口那位是尚书右仆射的庶八子,生母是个舞姬,二十四岁以八品郎中起家,一直到三十多愣是没挪窝。只见他皱着一张脸,拿着根牙箸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碗沿道:“这北岭先生啊,一言难尽……”

    虽然狐朋狗友们再三向姜大郎保证,北岭先生什么破铜烂铁都收,越是破烂他越喜欢,姜阿豚驱着马,拉着束脩,领着僮仆来到学馆山门口时,仍然惴惴不安自惭形秽,生怕人家见了他这不成器的阿耶不愿要他儿子,到时候与姜老太太交代不过去。

    不过他白担心了一场,因为他连正主的面儿都没见着,接待他的是两个愁眉苦脸的弟子,一个长得像胡瓜,一个长得像菜瓜。

    姜景仁怕被拒绝,带了整整一车的束脩,各色绫罗绸缎和米粮应有尽有,光卸货就费了大半个时辰。

    两个弟子见惯了场面,熟门熟路地清点了一下,一言不发地将数目记到簿子上。

    姜景仁一向敬畏读书人,正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开口,其中一位长得像菜瓜高足问道:“足下是自己拜师么?”

    姜大郎赶紧诚惶诚恐地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是替我那不肖子。”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另一人道:“我们学馆没什么旁的规矩,只一点,一旦拜入门下,什么时候出师便由先生说了算。”

    姜大郎哪有不应:“明白,明白。”

    “还有,无故不得出山,也不准家人探视。”那长得像菜瓜的补充道。

    “家师有些严厉,想必您已有所耳闻,令郎也许会受些皮肉之苦……”胡瓜接着道。

    “要打要打,这不肖子就是欠教训!他肉多皮厚,先生尽管打来!”姜景仁咬牙切齿地道。

    菜瓜瞥了他一眼道:“家师无故不会责打弟子,足下请放心。”可不是么,反正想打时总能找到缘故的。

    “此外令郎入山时不得带仆从奴婢。”胡瓜又补了一条。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是说“没有旁的规矩”,结果越说越多,直将姜大郎说得晕头转向,唯有连连称是。

    最后那长得像菜瓜的弟子递给他一支笔道:“足下若无疑义,便在此签字画押罢。”

    姜大郎当了官才学认字,那些知乎者也的条条款款看得一知半解,匆匆一扫便签上大名,倒贴着一车束脩将儿子卖了。

    ***

    姜景仁难得办成了一桩事,心里不无得意,回府也没歇歇脚,兴兴头头地前往老太太院里邀功,老太太没给儿子好脸色看,不过全程没有请出那拐杖祖宗,也实属难得了。

    老太太照例敲打了他一番,末了嘱咐道:“你媳妇儿还不知道,你去同她说一声吧。”

    曾氏这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一边听那将屠夫眉飞色舞地夸耀自己能干,一边暗暗地掐自己的手心,直掐得几乎渗出血来。这阵子因姜明月的院子里闹出不少幺蛾子,她把全副心神都灌注在那边,倒将姜昙生给忽略了,真真是本末倒置。

    “这府中不是有现成的夫子么,当初也是为了替大郎开蒙才请来的,如此一来倒成了白费功夫了。”曾氏为难道。

    “不是还有二郎三郎他们么?秦夫子教谁不是教,横竖咱们家不会短了他那点束脩。”姜大郎不以为然道。

    曾氏拧着眉,满脸忧心忡忡:“大郎打小没离过耶娘身边,没吃过什么苦头,听你说起来那学馆规矩又重,连个伺候的下人都不许带,吃住都简陋,他哪里过得惯?”

    “别人去得怎么偏他去不得?”姜景仁正为自己顺利交差志得意满,哪里听得妇人来泼他冷水,脸色一沉,不痛快地道:“还真把自己当了什么王孙公子哥了,我像他那么大时每日摸着黑起来,什么事不得自己做?再者那学馆里世家贵公子多得是,人家都好好的,他一个下贱种子矫情个什么劲!”

    “郎君怎么突然就要将咱们大郎送去那地方受罪?”曾氏眼眶已是泛红,掏出帕子掖了掖眼角哀怨地道:“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与我打个商量。。。。。。也对,大郎自有亲生的阿耶和阿婆替他打算,我这后娘再怎么掏心掏肺都是个假,你们防着我是对的。”

    姜景仁心里泛起一阵腻味,不过还是好脾气地拢住她的双肩道:“你莫多想了,是我偶然听友人说起那先生学问了得,许多世家子弟都拜在他门下,眼看着大郎也大了,总是在家里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读书哪有进益?结识几个同窗好友,将来出仕后也能相互帮衬一二。此前未说与你听也是因了八字还没一撇,这不是立即就来告诉你了么?好了好了,不哭了,莫胡思乱想了。”

    姜景仁耳根子一向软得很,这回却一反常态地固执己见,曾氏便知八成是松柏院那老货在作怪,心知木已成舟,再怎么悔恨也于事无补,再说下去徒惹他不快。

    再者姜大郎虽然将那北岭先生吹嘘得神乎其神,她是不信的,姜昙生已经十三岁了,如她所愿成了个烂泥糊不上壁的东西,难不成那学馆竟是神仙开的,还能点石成金,化朽木为栋梁么?

    于是破涕为笑地轻轻推了他一把嗔道:“子女们就在外边,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姜景仁见她消停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夫妇俩叙着家常,不一会儿乳母抱了八郎过来,曾氏接过来抱在怀中,姜阿豚就在一旁逗孩子玩,拿手指点轻轻戳儿子的嘴角,引得他以为是吃食,雏鸟似地张着嘴来寻。

    “莫戳他嘴角,要流涎水的!”曾氏皱着眉头将姜景仁的袖子扯开,“对了,还有一桩事一直石头似地压在我心上,大娘子养在济源,几年见不上一回,眼看着过不了几年就该议亲了,我想着趁早接回家来亲自教养,夫君觉得如何?”

    姜大郎几乎自己还有个寄养在外的大女,愣了会儿神方道:“不是说她妨克二娘子么?”

    “阿婴上回落水,说不得就是应了这关煞,”曾氏若有所思道,“不如这样,明日叫人带着两个小娘子的八字去那重云观找那老真人再算上一卦,若是无虞便派人去济源。”

    “还是娘子想得周到,”姜大郎自然没有不应承的,“阿曾,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瞒着正主,姜昙生一直到出发前一日才得知自己大难临头,撒泼打滚十八般武艺齐上阵,一直闹到大半夜,可惜没人在乎他的意见,连曾氏这活菩萨也不来搭救他一二。

    临出发前,钟荟去长兄院中“话别”,见那胖子颓然地靠在榻上,脸上有种行将就木的淡定,一旁的桌案上堆满了三娘子等人送的礼仪,不外乎麈尾、画扇、铜瓶、棋具等物。

    姜昙生眼角余光瞥见二娘子,惊弓之鸟似地一跃而起,动作之敏捷让人几乎忘了他是个胖子。

    “阿兄,”钟荟一脸真心实意,全然看不出她是来落井下石的,“妹妹恭喜你得入大儒门下。”

    “哼,”姜昙生脸上的横肉颤了颤,歪着脖子没好气地道,“你也来看我好戏!滚滚滚!本公子不稀罕你的东西!赶紧滚!”

    “妹妹本来也没带什么,”钟荟扫了一眼几案上的器玩道,“横竖阿兄也带不去学馆。妹妹倒是想叫阿兄记得加餐饭,可那学馆一日只有两顿,且都是麦饭蔬食,一旬只能吃一回肉,啧啧。”

    姜昙生闻言身子一晃,白花花的肥肉禁不住抖出波纹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恶声恶气地道:“又皮痒是不是?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钟荟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婆阿耶还指着你拜入名师门下能有所进益,要我说呀,不过是白瞎了那些束脩罢了。今日一别,还不知咱们兄妹何时再相见,妹妹也没旁的相送,就送句大实话给你吧,阿兄你啊,就是那朽木烂材,粪土之墙,一辈子无可救药了。”

    姜昙生后来也觉得奇怪,那时候他把二妹视为仇雠,偏偏将她那番话记了一路,而曾氏的殷切叮咛全被他当成了耳旁风,想来激将法能奏效,多半是因为说中了事实吧。

 第30章 心胸

    送走了姜昙生,钟荟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头几日秦夫子如惊弓之鸟,唯恐主家是因自己才学不济才将嫡长子送到外间学馆去,滴酒都不敢沾,夜夜奋志萤窗,埋头雪案,待过了一阵子发现自己的饭碗安然无恙,便又故态复萌起来。

    钟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就发现,这位秦夫子实在是个空架子,凡事不求甚解,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如酒水多,偏偏姜悔做学问极肯下苦功钻研,有疑惑不解之处必要刨根问底,姜昙生走后没了顾忌更是变本加厉,一来二去,秦夫子几乎有些招架不住了。

    十回里总有六七回,那秦夫子自己一知半解,又不能失了为人师表的颜面,便云山雾罩地糊弄一通了事,听得钟荟直摇头,下了学便以求教为名与庶兄推敲经义,见缝插针地点拨他一二,姜悔一发觉得这位据称不学无术的嫡妹每每在不经意间直切要害,与她一番探讨受益匪浅,比独自闭门造车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老太太对兄妹俩的过从睁只眼闭只眼,曾夫人就更不好置喙了。

    蒲桃搬入南丙院的事为府里上下人等提供了一时的谈资,她在姜大郎那群莺莺燕燕中姿色只能算中等,众人都以为姜大郎至多不过三五日便要撂开手,然而这回姜大郎却出乎意料的长情,竟仿佛在那小院里扎了根,似模似样地过起了成双捉对的小日子来,坐则叠股,立则并肩,连口酒都要嘴对嘴地哺,旖旎之情难以备述。

    那些见风就是雨的刁钻下人们便私下里传说这府里约莫是要出个小夫人了。

    不过姜大郎后院里的风云传不到钟荟这种闺阁小娘子的耳朵里,她只知那乔家娘子到哪里都不会叫自己吃亏,在她手上没讨到便宜,一转身便叫她吃了个哑巴亏——婢子成了阿耶的房里人,她的闺誉还要不要了?得亏是姜家这种不讲究的门户,横竖虱多不怕痒,荒唐事不在乎多这一桩。

    这日钟荟晨起盥栉已毕,穿了身家常桃红色绮罗衣过松柏院请安,不期曾氏与三娘子也在。

    姜老太太箕坐在榻上,曾氏和三娘子母女一人一席坐在她对面,钟荟略一扫老太太锅底似的脸色和绷紧的下颌,便知曾氏又在闹幺蛾子了。

    继母回头一见是她,赶忙满面喜色地招呼她过去,站起身揽着她的肩头对老太太笑道:“正说着阿婴呢,可不就来了。”

    钟荟上前笑盈盈地请了安,老太太见了二孙女脸色稍微和缓了点,勉强从陈年锅底变做了新铸的锅底:“来啦,今日这一身好看,头发也梳得新巧,就该穿些鲜亮的色儿,成天弄得一身孝似的,看着就丧气。”说完已有所指地扫了眼着一身月白绫深衣的曾氏。

    曾氏对这种程度的挤兑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只当没听懂,伸手虚搭在二娘子头顶比了比,对一旁的邱嬷嬷道:“我们二娘子今春长高了不少呢,素绚坊的裁缝何时来量下一季衣裳的尺寸?得叫她放些余量,免得拿回来便穿不下。”

    邱嬷嬷便道:“正巧今日两位小娘子都在,不如一会儿一道回如意院,开了库房,将夏季的料子挑一挑,过几日好叫裁缝上门。”

    “也好,嬷嬷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曾氏轻轻抚了抚额头道,“前几日宫里赏了些新料子,还搁在东面耳房里呢,我记得里面有几匹颜色鲜嫩的宫纱,正好给他们姊妹做几件。。。。。。也不知大娘子身量如何,只得等她到了再量过了。”

    “想来不会和二娘子差得太远吧,”嬷嬷是肉里眼,睁大了也只有杏仁大小,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缝,无论说什么话都像在道喜,“双生姊妹总是生得像。”

    他们主仆两人一搭一唱,一脸你快来问,钟荟便从善如流地捧了个场:“阿姊要回来了么?”

    三娘子一听不得了,一个姜明月就够讨嫌的了,还要再来一个分薄她的宠爱?立即面露不豫之色,咕哝道:“她在表叔家不是待得好好的么?回来做什么!”

    曾氏恨铁不成钢地睨了女儿一眼,这是她替二娘子准备的词儿,怎么倒叫亲女儿给抢了,眼看着老太太脸上阴云密布,似要发作,赶紧抢在前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阿姊是姜家的女儿,这府上就是她家,如何回不得了?当初也是为了不得已的缘故才。。。。。。”她说到此处一顿,不安地瞥了一脸二娘子,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来了,钟荟心说。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捏腔做势的看着都累。”老太太拿拐杖磕了磕地面,她最不耐烦儿媳妇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打量别人不晓得你在憋坏水么?

    垂首侍立在曾氏身后的邱嬷嬷闻言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道:“老太太,夫人,两位小娘子,主人说话本没有我一个老奴说话的份儿,不过我们夫人实在是难于启齿,奴婢愿效微劳。。。。。。”

    话音未落,便被曾氏呵斥住:“老太太面前哪容得你大放厥词!先去外面跪着,回去定发落你!”

    邱嬷嬷诚惶诚恐地跪下告了罪,退到院子里,老老实实地跪着。

    有忠仆搭了台阶,曾氏岂有不下之理。她叹了口气对二娘子道:“也不是阿娘刻意要瞒你,实是怕你知道了心存芥蒂,于你们姊妹之情有碍。”

    “母亲但说无妨,”钟荟昂了昂头,故作稚气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曾氏便吞吞吐吐迂回婉转,却事靡巨细地将那高道如何卜卦,又如何断言姜明霜八字妨克双生妹妹的事说了一回。

    老太太听得七窍生烟,几次想出声打断,三老太太刘氏悄悄拽她袖子方才阻拦住。老太太回过神,也想看看二孙女如何答对,于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孙女不在跟前岂有不心疼的。

    钟荟似乎受了极大的震撼,若不是来得匆忙没带上吴茱萸,恐怕她这时候已经涕泗滂沱了。只见她垂首静立了一会儿,接着缓慢而坚定地抬起头来道:“若不是母亲和盘托出,恐怕女儿一辈子都得蒙在鼓里。”——本来嘛,这种事情无论真假都没必要叫她知道,你非要说出来不是成心膈应人么?

    曾氏脸僵了僵,定定神继续道:“阿娘也是怕你阿姊回府之后下人们嚼舌根,传到你耳朵里反而伤了姊妹情分,不如先与你分说清楚。”说罢爱怜又无奈地拉起她一只手,捧在掌心抚了抚,安慰道:“阿娘前日已叫重云观的老仙人卜过一卦,你的关煞已平安无恙地度过,大娘子回来是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