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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岁时记(暴发户日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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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一眼颇得钟夫人真传,成功将武元乡公主内心的火焰从一丈搓成了三丈。

    原本互相低声交谈的小娘子们都安静下来,了解武元乡公主为人的见怪不怪,难得回京的秦家姊妹一脸不解,卫十二娘性子柔和,家教又严格,哪里听得这种话,脸涨得通红,紧紧捏着手中的银箸,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那倒不尽然,非但是我,在座各位不也都与姜妹妹家有旧么?”萧十娘低头掩口一笑,桃花眼娇媚无匹,“谁家也不是茹素的呀!”

    她口吻似开玩笑,可说出的话字字戳人心肺,钟荟这冒牌姜家娘子听着都火冒三丈,更不用提实实在在的姜家人三娘子了,一天之内接连遭受如此打击,几乎让这六岁的孩子无法承受,有那么片刻她都后悔跟着姜明月来赴这劳什子宴会了。对了,若不是她收到公主的帖子,自己便不用受此屈辱。在凌风台上也是她顶撞了武元乡公主才招惹了祸端。可一想姜明月是为自己出头,心里又怪不是滋味的。

    “萧十!还有你,司徒香,给我住嘴!”饶是常山公主这样的好脾气也被惹恼了,谁都知道萧十娘与裴九娘如影之随形,响之效声,而宫里的裴淑媛又与姜婕妤最不对付。

    常山公主和她母妃向来对姜婕妤和裴淑媛之间的暗流汹涌置身事外,可姜家姊妹是她请来的座上宾,不看僧面看佛面,真当她是泥塑的么?

    虽然有常山公主发话,可三娘子还是羞耻得抬不起头来,她是屠户家的小娘子,无论她读多少经史,无论她有多少聪明才智,无论她在吃穿用度上如何以他们为模范,无论她作多少努力,她的出身都无法改变,那些世家小娘子与她有着云泥霄壤之隔。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怨恨起她阿娘来,为什么好好的要嫁进姜家做继室。可她一会儿又不恨她阿娘了,此刻她只想立即离开这里,立即回到如意院,扑进她阿娘的怀里,蹭一蹭,诉一诉这天大的委屈。

    逃离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压都压不住,她不由自主地想站起身,却被姜明月一把按住肩头,她听到这被自己视为草包的阿姊在她耳边轻而严厉地道:“你现在若是临阵而逃,此生每一日每一夜都会记着此刻的耻辱。”

    然后她在一片模糊的泪光中看到她的草包阿姊不紧不慢地吃光盘子里最后一块髓饼,然后转过头对萧十娘道:“我们姜家可不敢与贵府乱攀交情。”

 第38章 对峙

    “想来萧家娘子也知道,我们家的宅子是前朝中书监袁大人的老宅。”

    有不知底细的小娘子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这姜家小娘子为何突然提起袁家,更想不通那风马牛不相及的前朝中书监与他们有何干系。萧十娘却是脸色陡然一变。

    钟荟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继续道:“尊高祖时任司空,与袁大人同为股肱,又是至交好友,永兴中叛贼周诩为乱,袁大人带着全族数百口以身殉节,那袁家数房十几个在室的小娘子延颈就戮。。。。。。而萧家阿姊却口厌肥甘,身安罗绮,贵为公主殿下座上宾,实在是令人唏嘘。。。。。。说起来,今日有幸得与阿姊在此叙旧,也是多亏了当年萧太宰识时务呢。”

    秦家两位小娘子从小在冀州长大,裴九娘还年幼,对这些世家之间弯弯绕绕的故事所知甚少,就算偶尔听一耳朵也不往心里去,都叫那姜二娘绕糊涂了。秦五娘小声问她阿姊:“她前头说萧十娘的高祖父时任司空,怎么后头又变太宰了?”秦四娘不解地摇摇头。

    卫十二娘和裴五娘快到议亲的年纪,于谱学一道研习有年,对萧家和袁家的那段故事都是了若指掌。当年袁大人怒斥周贼,触柱而亡,袁家惨遭夷族灭种,而萧十娘的高祖父司空萧同安却苟且富贵,摧眉折腰以事贼寇,据传当日围攻袁府的人中就有萧同安时任骑都尉的四子萧衡。

    那场兵祸中,都中阀阅几无幸免,钟卫等家都元气大伤,惟独萧家不但安然无恙,还能安享荣华,也是因这曲仕伪朝的经历为人所不齿,萧家门第原本不下钟卫裴荀,如今却只能屈居二流,如今整个萧家在朝堂上能说上话的也就是萧十娘的祖父,尚书右仆射萧简,且晚辈中多飞鹰走犬寻花问柳之徒,偌大的一个家族,竟已有了衰暮之象。

    在乱世中,气节这东西不能太多,多了就如袁家那样,动辄夷族灭种,当年司徒家“欺人孤儿寡妇”,篡郗家天下,四大世家若是学那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如今的朝堂便也没他们什么事了。圣人不也说了吗?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

    可是也不能一点儿也没有,关于究竟该有多少,也没个定论,总之别人家都在死人的时候你就是凑分子也得死几个,不然像萧家这样,只能同自己玩了。

    她前世的阿翁说过,若是不幸生于乱世,遭逢风尘之警,总是希望儿孙后辈能尽力自全的,这是一个长辈的私心,然而倘得苟安,也大可不必沾沾自喜,更不必耻笑那些殉国之士,死社稷之臣。

    钟荟这番话长驱直入地掀开萧家绚烂华贵的朱紫外衣,将最不堪的老底暴露了出来,萧十娘仿佛裸裎于众人面前,如果说适才对姜家姊妹只是鄙薄唾弃,那么现在已经说得上腐心切齿了。

    “我不过无心打趣一句罢了,姜家小娘子嘴可真利,竟有劈筋断骨之能呢,真是家学渊源,”萧十娘紧锁双唇,微眯着一双桃花眼,嘴角却含笑,眉间那点朱砂越发红得妖异:“不过既然说到此处,敢问姜家娘子,尊祖又是何德何能,有何功业建树,令两位小娘子能够‘口厌肥甘,身安绮罗’,甚而登上公主之堂呢?”

    钟荟几乎忍不住为她搅浑水的能耐叫好,她俯身从案上端起酒觞,抿了一口蒲桃酒,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昔日家祖被褐怀玉钓于渭水之滨,归周西伯,佐武王伐纣,受封于齐营丘,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是为齐国。哎,我们这些不肖子孙也不求能光宗耀祖了,只求别为着五斗米向贼寇折腰,丢祖宗的脸面便是了。”

    太不要脸了!在场的所有小娘子都在心里感慨,饶是卫十二娘这样仁厚的小娘子都忍不住对姜二娘的脸皮厚度产生了疑问,可是偏偏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毕竟姜家没有谱牒,姜大郎的父、祖都是屠夫,大约知道往上数三代都是杀猪的,可再久远一点的传承就是一片朦胧了。

    姜明淅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他们家的祖宗真是太公望?

    钟荟得意地瞥了一眼张口结舌的萧十娘,你们萧家不也往自己脸上贴金,号称自己是萧何的后人么?难不成就许你们将家谱一直修进人家祖坟里,就不许他们姓姜的给自己找个拿得出手的祖宗?横竖他们可没有奴颜婢膝背主投敌丢祖宗脸,屠夫怎么了?人姜太公还在朝歌屠过牛呢。

    萧十娘怎么说都是个世家女,平日里不过仗着自己口舌便给,又生得娇俏可爱,占些口舌上的便宜,可遇到口齿比她更伶俐还这么没脸没皮的,就很不够看了,况且那姜二娘是屠户家的小娘子,自己却是自矜身份的世家贵女,与她打几句机锋尚可,真要唇枪舌剑地战起来就是掉身价的事。

    这种时候世家风度全是累赘,浑不如一力降十会的莽夫来得痛快,说起来这席中不巧就有一个。

    “说得好!”武元乡公主站起身,端着酒觞走到钟荟面前,“姜家妹妹好口齿,我敬你一杯。”说着突然发难,将杯中酒朝钟荟脸上泼来。

    钟荟这些时日与姜昙生以及阿花那两只灵巧的胖子斗智斗勇地斡旋,累积了不少实战经验。方才见那搅屎棍不怀好意地站起身就知道准没好事,时刻提防着她发难,连想都未及多想,身躯已经先行往旁边一让,同时抄起食案上放李子的盘子挡住头脸,手上和衣襟上依旧溅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酒液。

    “司徒香你好大胆子!”常山公主心力交瘁,欲哭无泪,天晓得她真的只想找一群赏心悦目的美人下饭而已。

    武元乡公主一击不中,气得七窍生烟,哪里听得进常山公主的话。她跋扈惯了的,对仆役动辄打骂,然而从未遇到过敢跑的靶子,大感有失颜面,夺过姜明淅案上的汤碗再接再厉。

    那可恶的姜二娘敏捷地跳到案上,灵巧地避开武元乡公主连汤带碗的攻击,白瓷碗砸在地上“哐”得一声碎成了好几瓣,继而一股鲜美的气息随着热气蒸腾而起,钟荟抽了抽鼻子心道:真真暴殄天物,可惜了这盅河豚羹。

    小娘子们看呆了,似乎还有谁忍不住喝了声采,裴九娘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托病推辞,这场面比上元节宫里的百戏还好看,真是不虚此行。与她抱着同样念头的小娘子不在少数,大家面面相觑,一脸难以置信的忧愤,可眼角眉梢都蕴藏着一种隐秘的欢喜。

    只见那武元乡公主恨得直跺脚,姜二娘却咧嘴一笑,冷不丁从一旁呆若木鸡的侍女手中抢过琉璃酒壶,然后一回身,将一整壶酒水浇了乡公主一头一脸,动作一气呵成,叫人目不暇接。

    一旁的小娘子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卫十二娘忍不住悄悄用右手掐了下左手,方知不是身在梦中。

    武元乡公主被浇了一头一脸紫红的酒水,嘀嘀嗒嗒顺着头发流下来,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口中蹦出一长串气急败坏的胡语,席中的小娘子中没人懂胡语,可都感受到了乡公主那滔天的怒意。

    钟荟自然不会傻愣着等她发难,她往下一跳,提起碍事的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常山公主身后一躲,惊恐地喊道:“公主殿下救命!”

    常山公主心说你还用我救么?她算看出来了,这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颇为感动地望了一眼卫十二娘,貌美温柔有才华,若天下美人都是这样该多和谐!

    姜明淅双手冰凉,紧紧揪着裙摆,她虽然讨厌姜明月,可并不想看她叫人抓起来治罪。殴打乡公主是个什么罪名?姜明淅心乱如麻,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秦夫子就算是圣人再世也不可能料到自己的学生如此出息,敢跟王女动手。三娘子以实在算不上丰富的人生经验揣测,大约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档次。

    钟荟却是一点也不担心,若是换在场任何一个人她还得掂量掂量,可对上这武元乡公主,当场占得便宜就是白饶。

    汝南王素有“瓦窑”之称,儿子只得四个,可女儿却生了十七个,长女嫁了门下侍郎裴元的嫡次子,二女嫁了青州刺史赵骏的嫡长子,三女司徒香和四女司徒馥两年前随沈侧妃入京,不用说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

    全京都都知道这乡公主最是蛮横,她固然是真蛮横,可一个王女在自家府邸中打骂下人,也未见将人打死打残,这名声就传得满城皆知,又是出于谁的授意呢?

 第39章 佛寺

    钟荟从常山公主身后探出头来,朝骂骂咧咧的武元乡公主挤了挤眼睛,经此一役,这位乡公主在洛京怕是又要名声大噪了,姜家姊妹俩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本来就没有世家的婆母看得上。

    她这么做,也算是帮未曾谋面的姑姑立了一功,若无意外,不出一月宫中当有赏赐下来。

    “好了好了,”常山公主对气得跳脚怒骂的武元乡公主道,“虽然我说了在这庄园里毋需拘礼,可玩闹也须有个限度,过犹不及,反伤了和气,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再介怀了。”

    又对姜家姊妹道:“也是我这做阿姊的没能约束妹妹,叫你们两位受了委屈。”

    这话听着虽是在袒护姜家人,可话里的亲疏之别却是显而易见,钟荟闻弦歌而知雅意,能屈能伸地对武元乡公主行了个大礼道:“小民无状,还请乡公主恕罪。”

    可惜武元乡公主仿佛全未听出堂姊的弦外之音,抑或是听出来了,只是常山公主并未立场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没能顺她的意。只见她横眉立目地指着姜二娘的鼻尖,对公主怒道:“连你都帮外人整治我!今日有她无我,有我无她!”

    真是货比货得扔,常山公主看了看一派谦恭的姜家二娘子,再扫一眼气急败坏的自家堂妹,又暗自神伤了一回,她如何不知道自己那六叔近来很是碍她阿耶的眼,可小时候几个皇叔中就数六叔与她投缘,她弈棋、投壶乃至于樗蒲都是她六叔教的,故而明知她阿耶不喜,还是明里暗里帮他说了几篓子的好话,对这几个姿容出众的堂妹,也总想着拉拔照拂一二,可说到底她又不欠他们汝南王府一枚大子,多年前的情分也总有耗尽的时候。

    “那阿姊就不留你了,妹妹请自便吧,”常山公主撂下句硬话,便不去理她,吩咐侍女带姜家二娘子去换身衣裳,又击了击掌召了几名胡姬献乐舞,对其他宾客道了声抱歉,竟是怏怏不乐地拂袖而去。

    武元乡公主司徒香哭得如丧考妣,可惜她堂姊头也不回一下,反而越走越快,她骑虎难下,只得止住了啼哭,也忿然离席而去,当即叫下人收拾行装,打点车马,故意磨磨蹭蹭,可一直到不情不愿地蹭别庄园,也不见有人来留她。

    钟荟虽不是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常山公主和武元乡公主姊妹失和不欢而散毕竟是因了她的缘故。

    钟荟跟着侍女去就近的馆舍更衣时心里还有些虚,人家好吃好喝地款待她,自己却将好好的筵席闹得鸡飞狗跳,弄得主人家连吃饭的兴致都无,似乎有些昧良心。

    于是重新梳洗更衣时她就有点心不在焉,等公主派遣来的侍女替她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对着铜镜一瞅,自己身穿青绫窄袖袴褶,头上梳了两个总角,用青绸带一束,活脱脱是个小书僮的模样。

    “眉毛还得加粗一些,她那双眉毛生得太女气。”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头束林宗巾,身着白色纱袍,内衬皂缘中衣,手持犀角柄麈尾,端的是个潇洒倜傥的士族公子。

    什么叫做生得太女气,难不成她一个女子生得女气还有错了!钟荟一见常山公主的嘴脸就知道自己方才实在想多了。

    “想不到公主殿下还有此等志趣。”钟荟干干地笑了笑道。

    常山公主用麈尾拍拍她的后脑勺嬉笑道:“好你个小小僮仆,胆敢妄议主人志趣!”又指挥那替钟荟描眉的侍女道:“右边再加一些,放点胆儿罢,哎,两边不一般高低了,真是,怎么笨成这样,还是我来吧。”

    说着一把从诚惶诚恐的侍女手中夺过眉墨,三下五除二地将钟荟那两弯巧夺天工的远山眉变成了又粗又浓两条卧蚕,将眉墨往妆台上一扔,一块上好的易水张墨断成三截,常山公主眼都不眨一下,拍拍手道:“成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对了,一会儿在外面记得称呼我公子,可千万别说漏了嘴,你先叫一声来试试。”

    “下午晌不是还有雅集么公。。。。。。子?您和裴家五娘子的棋局还未分出胜负呐。”更何况哪有人请客设宴却将宾客抛下自己溜出去玩的啊!

    “无妨,”常山公主得意洋洋,将手中麈尾摇得跟狗尾巴似的,“说起来还多亏你们这么一闹,将本公。。。。。。子怄得不轻,连待客的兴致都没了。难不成你还惦记着雅集?那有什么好玩的,今日本公子带你去开开眼。”一行说一行拽着钟荟往外走,门外已备下肩舆两抬,沿着一条避人耳目的小径将两人送到西门口,然后换了马车转上一条栈桥。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钟荟也被那神神叨叨的公主勾起了兴致。

    “啊呀一个小僮哪那么多话,反了天了你!”说完又拿麈尾敲了她一记后脑勺,“到了就知道了。”

    还演上瘾了!钟荟摸了摸后脑勺大逆不道地瞪了她一眼。

    马车不如牛车稳,但行得比牛车快,常山公主一个劲地催那舆人,山路本就崎岖,如此一来更是颠簸,那马车在崇福寺前堪堪停稳,钟荟便支撑不住,跳下车扶着寺外的菩提树吐了一场,常山公主十分不仗义地蹿开八丈远,捏着鼻子叫侍女去从车上取茉莉水与她漱了八遍口,又从袖子中掏出个薰球远远地扔给她。那薰球与姜景仁替三娘子淘换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小巧也更精致。

    京中贵女将调香制香当作一桩雅事,每家都有几个压箱底的香方,比如钟荟前世自己调的“拾遗”,她堂妹十三娘的“素书”,卫七娘的“杜蘅”。常山公主也不例外,薰球中此刻燃着的就是她自制的名香,这香也是不同凡响得很,名为“郎艳独绝”,据说能叫人想起宛如林下之松风、晨间之清露般的美男子。

    钟荟颇为嫌弃地接住薰球,并不想沾染上常山公主那红尘滚滚的气息,打算瞅着机会往水里浸一浸把那炭火弄灭了。

    ***

    崇福寺有三绝,其一是寺中去地千丈的九重浮屠,据说曾有个一百五十岁的西域沙门游历到此,称此塔之恢宏精丽,极佛境界都难以得见。

    其二是寺中出产的果子,据说枣子生得有柰大,柰生得如同小瓜。也不知是那些果树听多了经文成了精,还是寺中的土地肥力壮。

    其三则是后门外的王二郎汤饼摊儿,卫中书年轻时曾偶然光顾,赞其“弱如春绵,白若秋绢”,其时卫昭卫大人年方弱冠,风姿卓绝,是当年都中无数女郎的春闺梦里人,于是那汤饮饼摊儿又被唤作“卫郎汤饼”。

    卫大人以员外散骑侍郎起家,不过两年擢至中书通事舍人,那汤饼摊儿也跟着鸡犬升天长了行市,巧的是那摊子本就支在一棵梧桐树下,便得了个“凤仪汤饼”的美名,据说至今卫家人光顾王二郎汤饼摊都可以免费多加两片肉。

    那王二郎也是个活络的,趁着生意红火赚了个盆满钵满,即刻趁热打铁,号召几个儿子侄子舅外甥,在城中香火最旺的永宁寺、景明寺和报德寺等几座寺庙门口也支起了摊儿卖汤饼,不过据货比三家的食客说,只有崇福寺这家最是地道,原汁原味,当得起卫中书的盛赞,于是每日总有那么几个闲得发慌的老饕专程慕名而来。

    常山公主究竟是冲着哪一绝来的呢?钟荟瞥了她一眼,那答案简直呼之欲出,九层浮屠塔、成精的果子和王二郎汤饼都没那么大脸面,能叫公主殿下兴师动众地巴巴赶到此地。只要是这人兴致勃勃地赶到某一处,方圆十丈之内必有美人出没。

    “你应当未曾来过这崇福寺吧?”常山公主指着那高耸的浮屠塔道,“此塔很是值得一观,寺里还有一棵好几十年的薝卜。”

    钟荟似笑非笑地觑她:“公子今日是来观塔赏花的么?”

    常山公主被戳穿了也不恼,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明晃晃的白牙:“崇福寺三绝听说过么?其实还有一绝,乃是寺中虚云禅师一月一度的清言会,这位禅师不但精研佛理,于老庄一道也独有见解,可惜生来眼盲,着实令人扼腕。。。。。。今日多亏了本公子,你也可一饱耳福啦。”

    能令公主殿下扼腕叹息的必定不是寻常盲和尚,这虚云禅师想来是个难得一见的俊俏盲和尚了。

    钟荟对这位荤素不忌的公主殿下已是叹服,仰头望着那浮屠塔在心里虔诚地道了声阿弥陀佛,以示并未与之同流合污。

    九层塔身每一角上都挂着石瓮子大小的金铎,风一过,扉上的金铃声与寺僧早课的梵音相和,饶是钟荟不信神佛也起了敬畏之心,也只有常山公主这样□□熏心的天潢贵胄,才能在如此清心寡欲的氛围中与佛祖抢人。

 第40章 清谈

    清言会设在崇福寺北边的讲堂,庭院以茶花树作藩篱,一泓曲水亘于堂前,山石松柏间有一脉清泉注入池中,池上架了座玲珑的木桥,是个清幽的所在。

    不过今日适逢其会,讲经堂中门庭若市,钟荟和常山公主来得晚,非但堂中座无虚席,庭院里也已是人头攒动。

    常山公主这条鱼服的母白龙看来很有些门路,引路的小沙弥带着他们直接从东边的一条丛竹掩映的石板小路绕过庭院,便看到一扇窄小的侧门。

    此时第一番刚结束,主客双方已经离开谈座,退入谈助席中,众人正三五成群地评点和争辩方才主客双方的言论,堂中甚是喧嚣吵嚷。

    小沙弥从腰间掏出钥匙小心翼翼打开锁,推开木门将他们让了进去,原来那门前竖着四牒摩耶夫人梦象受孕木画屏风,专用来掩护迟到的贵客出入,常山公主轻车熟路,带着钟荟猫着腰从那屏风后穿过,正打算趁乱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个角落坐下来,只听隔着五六颗人头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叫喊:“苏兄!”

    “太常大人的三子胡毋基。”常山公主快速地轻声道。

    钟荟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大肩窄身条细的青年男子正一边扯着大嗓门喊“酥胸”一边往人群中挤,待来到他们跟前时,这位公子头顶上的蝉翼笼冠已经歪在了一边,他生着一对别开生面的八字眉,脸颊和前额上生着许多面皰,看起来十分倒霉相。

    钟荟十分感佩地将这位久仰大名的胡毋公子端详了一番。

    胡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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