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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岁时记(暴发户日常)-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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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扬手一刀结束了蔡宾的性命。

 第175章 官子

    门帷掀开时室内乍然一亮; 司徒远忍不住觑了觑眼。

    “世子。”王妃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就如平日唤他一样。

    自他长大成人后她就唤过他的乳名; 他没忍心杀她,不知先前在配殿中那声“阿麟”有多大的功劳。

    卫滢的裙裾在金石地上逶迤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春蚕啃啮桑叶。司徒远抬起头,只见她背光站着; 有昏暗的面容和光明的轮廓。

    司徒远的目光在卫滢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看不清她的神情; 便轻轻掠到一边; 看了看站在她侧后方的内侍,金盘; 执壶; 玉觞。

    到了这时候他反而不怕了,只有尘埃落定的安心,他半生汲汲营营; 先是谋算亲父,再是与嫡母相争; 以为自己争赢的时候他不觉欣慰; 只感到惶恐,如今输了,才是各得其所。

    “母亲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司徒远还是问道; 仿佛例行公事。

    王妃嘴唇动了动,声音有点涩:“很早,五年前。”

    五年前; 司徒远略一回想便想起来了,有个侧室

    “若是我狠狠心杀了你呢?”司徒远笑着望她,眼里有戏谑的光。

    卫滢摇摇头,也笑了:“你毕竟流着你阿耶的血。”

    司徒远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摁了摁太阳穴,仿佛这句话很难懂,良久之后他低声道:“谢谢。”

    她没有提到他从生母那里得到的一半卑贱血脉,他真的对她心怀感激。

    “你阿耶的几个儿子里,就数你最像他。”卫滢接着道。

    司徒远抬起头,笑得很轻佻:“是么?一会儿在泉下见了阿耶,儿子把母亲这话转告与他,不知他会恼成什么样。”

    “你阿耶当初没杀我,你也不会杀我,只需把我关起来便是了,如此便不必杀妻也不必弑母,很容易是不是?你和你阿耶,都是志大才疏之人,故而你们会选容易的路。”卫滢说完顿了顿,仿佛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了,抿了抿嘴沉默下来。

    “能得你这席话,我也算死得明白了。”司徒远挺了挺背,他的脊背总是不知不觉地垮塌下来,当初王妃为了纠正他的坐姿花了不少力气,到了临走的时候,他不想叫她对自己彻底失望。

    卫滢面对他坐下,中间隔着半局残棋。

    良久,司徒远轻声道:“阿娘,我该上路了。”

    卫滢向身后的内侍挥挥手。

    内侍跪下来膝行上前,卫滢伸手去拿执壶,一只枯瘦的手拦住了她。

    “怎么好劳动阿娘。”司徒远说着自己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杯,手稳稳当当,一滴也没洒出去——她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条路容易些。

    他细细端详那只白玉觞,与他方才打翻的是一对么?方才那只雕的是缠枝莲纹还是卷草纹?他使劲回想,仿佛这是他死到临头最紧要的困惑。

    毒酒入喉,竟是甜的。

    司徒远等了一会儿,腹中开始绞痛起来。

    他努力想坐直,可还是不由自主佝偻起来,张了张嘴,呕出一口血,将半边白子染成了猩红。

    “阿娘,好疼啊……”他在心里轻轻道。

    嗵得一声,司徒远仆倒在棋枰上,几颗棋子落到地上。

    卫滢正往外走,像是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她扶住门框,抬手抿了抿鬓发,重新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往太阳底下走去。

    齐国世子司徒远勾结奸相蔡宾谋害主君,诬陷王妃,嫁祸高氏,计败身死,侧妃刘氏之子司徒迈在动乱中为奸相所害,齐王四子,年仅九岁的司徒迅即位,一国政事归于王妃。

    ***

    钟荟执意要连夜去讨债,阿枣和阿杏两个婢子只得老老实实跟着,至于郎君交代的事办不妥——横竖他们是娘子从姜家带来的人,有娘子护着,郎君无论如何不能越俎代庖罚他们的。

    卫琇留下的侍卫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卫琇一手带出来的人,唯郎君马首是瞻,她这个卫夫人平时差遣他们办点差事还成,到了关键的时候,她说出的话就不怎么好使了。

    得从长计议。

    钟荟眼珠子一转,不急着走了,叫阿枣帮她换好衣裳,然后往妆镜前一坐,叫阿枣替她梳头,一边拨弄着奁匣里的珠翠,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她:“郎君走的时候留了多少部曲?”

    阿枣想了想道:“总有五十来人吧。”

    “哦,”钟荟随手挑出个梅花形的金钿递给她,“领头的是谁啊?”

    阿枣不由低下头,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这些事儿奴婢哪里知道……”

    钟荟见她这模样心里便有数了,嗯了一声,催促道:“你梳快些,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梳个男子髻便是了。”

    阿枣只得把她鬓边的金钿摘下来,嘟囔道:“是娘子自己给我的呀……”

    说完趁着娘子不注意偷偷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

    多亏卫琇未雨绸缪,行囊和箱笼是早已经收拾好装车了,钟荟问了问,没有什么旁的东西要带,便披上披风,吩咐阿枣和阿杏一前一后提着琉璃灯,往前院走去。

    “阿枣姊姊,你可来了!”卫琇的亲卫阿寺匆匆忙忙跑过来,刀鞘磕在腿上扑扑作响。

    这小侍卫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穿着身裲裆铠,没戴头盔,头发梳成个干干静静地发髻,还很讲究地簪了根玉簪,灯光里看不清肤色,不过五官周正,整个人看着很清爽。

    “谁是你姊姊!”阿枣白了他一眼。

    侍卫得了白眼也不懊恼,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阿枣姊姊……”

    “别姊姊妹妹的了。”钟荟冷不丁从阿枣身后走了出来。

    侍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住刀柄。

    “还不见过夫人!”阿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夫人?夫人不是……”小侍卫大惊失色,他守在此处就是等着两个婢子把夫人药倒了来通风报信的,不成想这夫人自个儿竖着出来了。

    钟荟将他打量了两眼,和颜悦色地道:“你是阿寺吧?”

    侍卫这才回过神来,忐忑不安地朝她行礼:“仆见过夫人。”

    夜风有点冷,钟荟紧了紧披风道:“郎君叫你们送我回京是不是?这是什么缘故呀?”

    阿寺为难地看向阿枣,阿枣沉痛地朝他点点头,比了个口型。

    阿寺心里凉了半截,只得硬着头皮道:“娘子,郎君就这么吩咐,小的只管听令,哪里知道什么缘故……”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还是自个儿去问你家郎君吧。”钟荟勾了勾嘴角道。

    阿寺像是吞了黄莲,脸皱成了一团:“启禀夫人……郎君只命小的护送您回京,旁的事儿小的实在做不了主,要不您先启程回京,到了驿站写封信给郎君问问?”

    钟荟差点气笑了:“就要开战了,书信哪里还送得进城?”

    “这您无需担心,不是有斥候……哎呀!”阿寺猛然发觉自己说漏嘴,恨不能把这张大嘴缝上。

    钟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也不想为难你,你把我送到郎君那儿,余下的事我同他说,保证不叫他寻你晦气,如何?”

    “夫人,郎君临走前再三吩咐小的一定要把您安全护送回京,小的就是死也得办到……”阿寺仍是不肯就范。

    “阿寺,我问你,你对郎君是真忠心还是假忠心?”钟荟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换了推心置腹的口吻。

    后面的阿杏和阿枣对视一眼,同情地看向阿寺。

    “小的对郎君要是有半点贰心,就让天雷劈……”阿寺跟随卫琇左右多年,还从未叫人怀疑过,顿时觉得十分委屈。

    “好了好了,不必赌神发咒,我知道你忠心耿耿,”钟荟挥挥手打断他,“只是你不晓得,这忠心也分聪明的和愚笨的,郎君吩咐什么你照做,这是愚忠,真的忠心是要用你的心,用你的脑袋,仔细想一想,到底怎么才是为郎君好。”

    夫人说得浅显,阿寺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

    钟荟见他犹疑起来,赶紧趁热打铁:“你想想,郎君身边就属你武艺最高强,郎君平日里时常夸你百步穿杨,刀法臻于化境,难得还擅调兵遣将……”

    她天花乱坠一顿夸,阿寺不由羞惭地低下头来:“郎君说得过了,没那么……”

    “剩下那几十个侍卫虽然不如你,可也是郎君身边最拔尖的亲卫,你想没想过,郎君身边没了你们,他身陷险境怎么办?”

    阿寺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可是……”

    “别可是了!”钟荟的耐心快耗尽了,伸手拉过阿枣,“你若是不听我的,我便棒打鸳鸯,把你阿枣姊姊嫁给又老又丑的陈太守做小妾。你若是乖乖听我的,待把敌军打退了,我就做主让你们俩成婚。”

    “娘子!”阿枣知道她随口胡诌吓唬人,只是她和阿寺的事突然被戳破,羞得无地自容。

    阿寺却是吓懵了:“郎君说了……”

    “阿枣是我的人,郎君说什么不顶事。”钟荟得意道。

    阿寺看了看娇俏可人的阿枣,没有挣扎多久,咬着牙点头道:“好!”

    走出两步又回头:“夫人说话可要算数啊!”

    “我说过的一定会做到。”钟荟笑道。

    阿寺带着他们往备好的车驾处走,走了一小段又回过头来。

    钟荟又好气又好笑:“还不放心呐?”

    “不是……”阿寺害羞地摸摸后脑勺,“小的本来是要护送夫人回京的,眼下郎君在哪里小的也不知道。”

    钟荟看了看头顶的天空,时候还早,便道:“去军营。”

    既已知道汝南王要趁齐国之乱攻打青州,若她是卫琇,必定会把大部分兵力留下守城,派僚属带一部分兵马前往齐国援助王妃。

    卫琇自己是一定会驻守临淄的。

    一行人走到门口,车架和其余侍卫已经正装待发。因为本打算一路回洛京,箱笼装了几车,光是吃食零嘴就装了一整车,钟荟对着这堪称隆重的逃难排场哭笑不得,此时再整理反而耗时耗力,她索性一闭眼把这些累赘全都带上路了。

    钟荟一坐上马车她就知道卫阿晏已经蓄谋已久,这辆车是特制的,比钟蔚那辆有过之而无不及,车厢四壁包上了松软的白狐皮,人往里一坐能陷进去一半,车轮裹了犀牛皮,贯轴大约也改良过,在崎岖道路上也不觉如何颠簸。

    钟荟先前饮了几口加了催眠药物的茶汤,陷在狐皮中又如此舒坦,不由靠在隐囊上打起了盹。

    再睁开眼时,马车已经到了兵营壁门外。

    守门的军士迎上前来,一见骑马走在最前头的阿寺,赶紧行礼。阿寺是卫琇的贴身侍卫,营中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这张脸,不过他还是从腰间扯下令牌给守卫过目。

    阿杏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的情形,放下窗帷转头对同车的阿枣道:“阿枣姊,你夫君很有路道哎!”

    阿枣捏拳捶她:“胡吣什么呐!谁的夫君!”脸却是烫得快熟了。

    一行人长驱直入,一直到了卫琇的帅帐附近。阿寺下了马,把辎重车安排妥当,然后下马走到钟荟的车前,隔着车帷道:“夫人请在此稍等片刻,小的去向郎君通禀一声。”

    钟荟撩开车帷自己跳下马,伸手把幂篱拨正,笑着道:“我随你一块儿去,省得你来回跑。”

    笑话,她此番前来是找卫阿晏寻仇的,当然要逮他个措手不及。

    这不合规矩,阿寺面露难色,不过旋即就释然了,虱多不怕痒,最重的已经犯了,这些细枝末节还讲究什么!殷勤地请夫人先行,提醒她小心脚下,又大着胆子问了些阿枣的事,走到卫琇的帅帐前已经俨然是夫人的狗腿。

    守在帐外的两名侍卫是阿寺亲自训出来的,见了他又惊又喜,赶紧迎上前来。

    阿寺在两人肩头各拍了几下,问道:“郎君在里面吗?”

    鼻梁上长麻子的瘦高个道:“忙活到现在,刚进去歇息呢。”

    钟荟本来一腔怒火,听了这句话心像泡在酸水里,呲啦一声,什么火都灭了。

    瘦高个这时才注意到阿寺身后有人,诧异地打量钟荟:“这位小娘子是。。。。。。”

    话没说完后脑勺上便重重挨了一掌。

    “什么小娘子!这是夫人!还看!仔细我挖了你的狗眼!还不快行礼!”阿寺在钟荟面前大气不敢出一个,骂起下属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钟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对那两名诚惶诚恐的侍卫道:“免礼。”

    又转头对阿寺道:“我进去看看郎君。”

    阿寺连忙帮她掀开帐门。

    钟荟一走进帐中便看见卫琇合衣趴在案上,解下的铠甲和佩剑搁在一旁的席簟上。

    她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走过去盖在卫琇身上,然后轻轻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感觉他的体温。

    他还全须全尾的就好,她什么气都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跟小天使们说个抱歉,梦十夜之前可能要插播一篇短短的校园文。一来因为最近三次元要赶个任务,校园这篇写起来轻松不费脑,梦十夜情节跌宕一些,背景布也比较丰富,需要好好构思细纲。二来作者菌最近迷上了校园坑的男主无法自拔(这才是主因吧!),感觉不赶紧把他写出来整个身心都在煎熬,嗯。。。

    

 第176章 苦守

    卫琇睡眠浅; 立即就察觉了异样,熟悉的怀抱; 魂牵梦萦的馨香,他以为自己在梦里,不敢动弹,怕把梦里的阿毛吓跑; 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唤:“阿毛。”

    还有不出一个时辰大军就要向临淄城进发; 卫琇只有这点时间可以阖会儿眼。钟荟怕吵醒他; 在他背上贴了一会儿便赶紧放开。

    卫琇觉得后背一空,心往下一落; 反倒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先看到油灯的火光,朦朦胧胧的; 怔了片刻,想到自己身在营帐中; 不知此时阿毛出城了不曾; 他早想把她送走,只是生怕打草惊蛇才拖到了今夜——也有难以启齿的私心,这次的关隘能不能过去他实在没把握; 万一城破,他和钟荟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自然是能多看她一眼都好。

    钟荟默不作声地站在油灯找不到的阴影里; 看着卫琇呆愣愣的模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想起他竟然企图药倒自己送出城去,怨气又高涨起来。

    “阿晏——”钟荟双臂抱在胸前,甜甜地唤了一声。

    卫琇整个人一僵,百般滋味刹那间同时涌上心头,终是狂喜压倒了一切,像海浪一样劈头盖脸迎面打来,让他晕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

    他慌乱地站起身,腿脚酸麻也顾不得了,跌跌撞撞地蹒跚到她跟前,一把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像要把她整个人嵌进胸膛里去,嵌回他空了一块的心里去——没见她的时候他还能自欺欺人,到这时还怎么骗自己?

    他一点也不想放开她,哪怕是死,他也要她和自己死在一起。

    “卫阿晏,你胆子肥了是不是?”钟荟气还未消,在他身上胡乱啃了一口。

    卫琇吃痛,胳膊不自觉地松了松,随即更紧地箍住她,梦呓一样低低唤她:“阿毛,阿毛啊……”

    钟荟一愣,眼眶里蓄了泪:“你别这么叫我,一听你这么叫我就怕。”像要分别一样。

    卫琇缓缓把她松开,看着她的眼睛,伸出手指把她散在脸侧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艰难又坚定地道:“我派人送你出城。”

    钟荟一个活了两辈子的大家闺秀,第一次想打人,狠狠瞪着他,仿佛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阿毛……”卫琇伸手捋她后脑勺,仿佛这样就能把她毛顺过来似的,钟荟执拗地把他的手甩开。

    卫琇不敢再去碰她,只好垂着手:“听我说,你先回京,等解了临淄之围我立即叫人接你回来。”

    “哼!你当我三岁孩童呐,”钟荟梗着脖子道,“总之我不走,赖定你了。你老实告诉我,眼下情形有多坏?”

    卫琇迟疑了一会儿道:“方才探马来报,司徒徵的人马已经到了济水。”

    见他终于肯好好说话,钟荟的拧起的眉头才略微舒展:“有多少兵马?”

    卫琇暗忖着要不要如实告诉他,钟荟二话不说上来拧他胳膊:“又在想着怎么糊弄我是不是?”

    卫琇苦笑了一下,钟荟这识人的本事大约是随了她阿耶阿翁,等闲骗不了她,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大约六七万。”

    “啧,他这回真是下了血本,”钟荟摸了摸下颌,“临淄城虽然说不上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但也算高壁坚垒,青徐两州的州郡兵加起来大约七八千,如果能从齐国借一万兵马,未必守不住。”

    卫琇握着她的肩头道,“你还有耶娘、阿翁、姜老太太,他们还在京城等你回去……”

    “那你呢?”钟荟忿忿地拧他胳膊,没拧动,转而掐他手臂内侧,“你把我送走就无牵无挂了是吧?偏不让你得逞,我哪里也不去,你要是怕我死就别输!”

    咬着嘴唇犟着脑袋,可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巨大的委屈涌出来,终于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埋头在他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也是她这辈子身强体健,要是换了钟十一娘的身板怕不是要哭出个好歹来。

    卫琇长到那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哭法,几乎吓懵了,一个劲给她顺气,钟荟从他胸口抬起头来,鼻尖通红,眼睛肿得跟胡桃似的,鬓发被眼泪糊在脸上,还在止不住地打哭嗝,想说话,嘴一张又瘪了:“我就不走……”

    卫琇心疼地抱住她:“不走了不走了。”

    ***

    面对大军压境,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惟有把所有兵力收束到城内,坚壁清野、严防死守,以待援军。

    战报到京城,天子再召集群臣商议,扯上一阵皮,到调遣兵马来解青州之围,少说也要个把月,要是把宝押在司徒钧身上,恐怕刺史夫妇的坟头草都有几尺高了。

    卫琇好容易哄好了夫人,也到了拔营入城的时候,钟荟吃了一次亏,眼下万分警觉,生怕卫琇故技重施,在他营帐里连口水都不肯喝,直到太太平平入城驻守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卫琇本想让钟荟回刺史府,她坚决不愿意,她在刺史府,卫琇便要分出部曲侍卫来守卫,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把最好的留给她,他身边便没了高手护卫。

    钟荟又是哭又是撒泼,折腾了大半夜早已经疲惫不堪,汝南王的大军还未渡过济水,于她而言没什么切实感受,只要卫琇不送她走,她便安下心来,有备无患地拿婚事威胁了阿寺一通,便躲到帅帐里补眠去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卫琇忙着分派将士把手各个城门,在城墙上架设床弩,布置狼牙拍和檑义夜,他未雨绸缪,一早便作了最坏的打算,数月前便命人加紧囤积粮草、赶制弩机、飞钩等守城之具,不至于临到头捉襟见肘。

    卫琇骑着马在各个城门间来回巡视,待一切安排妥当,副将也带着前去援助齐国下军的一千兵马并借来的八千王国军回城了。

    ***

    汝南王的大军背靠水源驻扎,连营十里,司徒徵本来打算趁着城中空虚派遣前军马不停蹄攻下临淄,得知在齐国的部署失败,青州城中有重兵把守,索性先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只等着养足精神再行攻城。

    翌日晌午,钟荟与卫琇并肩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济水远看犹如一条织银腰带,闪着粼粼的光,汝南王的兵马像黑色的潮水在天尽头汹涌,逐渐漫过平原。为首的车阵发出隆隆的声响,像夏夜的滚雷,听得人心里直打鼓。

    “那是轒辒车,”卫琇一一指给钟荟看,就像在钟氏家学中授课一样耐心,“看到车上载的云梯么?”

    钟荟知道他是故作轻松安她的心,默默地点点头,心却慢慢下沉。

    这些攻城之具她在书卷上看到过,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一列重砲,一切侥幸到这时已是消失殆尽,汝南王比她料想的更志在必得,竟然为了攻打一座临淄城出动了数十架重砲,这场仗比她想的更艰险。

    “下去吧。”卫琇轻轻拍拍她的肩道。

    “嗯。”钟荟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他往城楼下走。

    沿途的守城将士见了他们纷纷行礼,得他们一个颔首便满脸欣喜,钟荟看着那一张张容光焕发的年轻脸庞,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难过,一场恶战下来,不知此时城墙上这些兵士能剩下几人。

    卫琇陪她走了一段,叫侍卫和婢子送她回营,自己则回城楼督战,钟荟顺着石阶往下走,回首遥望,只见她的郎君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氅衣在风中掀动,露出的银色铠甲闪着耀眼的光。

    钟荟自小在歌舞升平的京都长大,从未经历过战祸,卫琇不让她上城楼观战,可是捂不住她的耳朵,她坐在营帐中,各种可怕的声音不停歇地往她耳朵里灌,地狱的声音像铅水一样慢慢把她吞没。

    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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