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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个龙傲天竹马-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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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吊傩戏愈发激烈,劈砍争斗中,无锋剑映月色,悄然扫过嵇炀的眉眼。
      “我从不曾恶你。”他说。
      南颜的眉眼顿时放松三分,转头看着台上的喧嚣,却没注意,身边的人看着她的侧脸,又无声动了动唇。
      ——却不知,到时我的面目,你又能受得几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黄泉镜

      辰洲乃上洲凡人最多的洲, 凡人仰望仙人, 但有灵根者并不多,是以便诞生了许多“求仙”的话本戏本, 老少皆宜。
      戏本五花八门, 有些是从凡洲那边传来的, 根据前朝故事改编的。
      今日唱的便是这旧酒新酿的戏, 说的是展昭在人间善终后位列仙班,某日奉玉帝法旨下凡点一个仙子姹女的凡身回归天庭,哪知点化仪式中被地痞流氓捣乱, 手一抖误点了姹女怀里的橘猫,于是姹女没成仙,橘猫却有了灵性。
      姹女在凡间时就以貌美闻名乡里, 时常惹得地痞流氓骚扰, 展昭将地痞打退后, 橘猫为护主欲跟上去出气,却听见地痞要勾结一个无良道士污蔑姹女是妖精强行抢了她当第十八房小妾。
      橘猫一怒之下冲上去便挠人,不料无良道士有两分功夫, 一剑刺伤了橘猫, 此时在人间游玩的大妖金毛鼠路过, 见妖族同胞有难, 翩然救下橘猫,并惩治了无良道士, 后来带着橘猫疗伤时遇见出来寻猫的姹女, 便对貌美的姹女一见钟情。
      展昭乃是奉玉帝之命点化姹女, 岂容得仙妖有所勾缠,但又不好意思说是为了女人打起来,便说金毛鼠夺了他点化的橘猫,于是一番大战后两败俱伤。而旁侧先前被金毛鼠教训过的无良道士趁机抢走了姹女,要挟金毛鼠要么跪地认错,要么交出内丹才肯放人。
      金毛鼠心高气傲,当场剖出内丹丢去给无良道士,无良道士接到内丹大喜,趁金毛鼠法力虚弱,悍然发动一击欲置他于死地,但此时橘猫突然跃出,替金毛鼠挡下致命一击,猫命当场呜呼。
      此时姹女得见金毛鼠与橘猫如此为她,痛苦之下仙位回灵,配合姗姗来迟的展昭合力镇杀无良道士,而金毛鼠也只剩下三日余生。展昭感念金毛鼠情深,启奏玉帝降恩。玉帝得知原委,赐下仙露欲收金毛鼠为仙宠,但金毛鼠却婉拒,言三日天地逍遥,胜过天宫荣华万载,后飘然远去。
      总的来说这出戏算是个悲剧,但因作者是个直男,后续的结尾强行改成了展昭与姹女回归天庭后两厢生情在一起了。
      南颜看戏的过程中,搜肠刮肚实在不能联系上这出戏的历史渊源,只能当作游仙窟的套路魔改的正经戏,不过戏还算不错,颇有几分意犹未尽。
      “我小时候忒想上台演戏呢,可惜小时候家附近的班主瞧不上我。”
      殷琊道:“你想演什么?”
      南颜飘飘然道:“若是这部戏的话,我想演展昭。”
      殷琊:“不可能,凭你小时候的身段,橘猫舍你其谁。”
      南颜不是很服气:“那你演展昭吗?”
      殷琊:“不,我觉得金毛鼠就挺好,展昭体现不出我的演技。”
      南颜:“你区区狐狸精,什么时候致力于修炼成戏精了?”
      殷琊:“你是不是想打架?”
      此情此景,嵇炀不免又想起当年穆战霆同南颜争谁是关二爷,一样滚地撕,这么多年,孩子脾气倒真的没怎么变过。
      就在戏台上的傩戏结束时,空中倏然起了一层薄雾,嵇炀向村民们看去,似乎他们都没有发觉这薄雾的降临,仍在台下叫好。
      雾中带着海水的咸气,就在三人都察觉有异时,先是台上主演的戏子身形一僵,接着,被薄雾笼罩的村民们纷纷收声。
      就在南颜疑惑不已时,嵇炀突然抓着她的手臂带离雾气的范围,随后,他们看见那些村民双手徐徐并拢在身侧,同时转向月升之处,,一步一步地往村外走去。
      寻常人走路时,手臂和身子多少会随之摆动,但这些村民却十分诡异,上半身僵硬得像是被绑住一样,只有脚还在迈步。
      “这些村民是着魔了吗?”南颜甩了甩佛珠,立时一圈金色光点飞入那片笼罩村民的薄雾中,但似乎无济于事。
      “如何?”
      “我的佛门灵力好像无法驱散这迷雾。”
      三人疑惑间,决定跟上人群看看。
      这些村民走得不快,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得一处杂草蔓生的所在,身形一一没入那些足有人高的杂草中。
      此时也正月上天心,月光洒落之下,影影绰绰见得一些颓圮的墙篱。
      “到这儿来。”嵇炀轻声招他们行至一处较高的所在,从上往下看,只见前面是一座纵横六十里的废墟,似乎荒废了多年,已被野草覆满。
      “这大约就是玲珑京,内中据说便有化神修士留招,不知内情便擅入,应有危险。”
      分明是晴夜月,这废墟中却莫名鬼气森森。
      殷琊抬头看了看天空,纠结了片刻,道:“今夜是满月,我的妖力充沛,应该可以试一试寄神之术。”
      南颜道:“那是什么?”
      殷琊给了南颜和嵇炀一人一小撮狐狸毛,道:“一会儿你们不要反抗,我会耗尽现在所有的妖力,牵引你们一成神识暂时寄入其中,我们三人本体找个安全的地方打坐调息,让神识之体进入废墟,就算遇到什么危险——”
      南颜:“我们本体也无恙?”
      殷琊:“神识会重创,不过问题不大,养两年就好了。”
      南颜慎重地想了想,道:“既然此术如此耗费妖力,我觉得你一个人去就好,我们站在外面给你护法。”
      殷琊面无表情道:“不行,你们必须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们要死一起死。”
      “……你是不是怕鬼?”
      “我怎么可能怕鬼。”殷琊强装镇定,凶狠道,“站好了别乱动,小心我把你的魂抽了。”
      魇生狐是天底下最擅长于幻术、勾魂摄魄等异法的种族,修界有传说,远古时曾有上万修士围剿一处妖国,惊醒一头千年魇生狐,那魇生狐单单伸懒腰一吸,那上万修士三魂六魄均被吸走,永世不得超生,有“魇狐一觉,三年黄泉无渡客”之称。
      南颜被一层濛濛紫光笼罩,隐约听到一声非人非妖的诱哄声,神识不由得随之牵引,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本体闭目盘坐,一动不动,而自己的主意识已变成个半透明的模样,走动时还飘来飘去的。
      倒是殷琊本体的脸色有点发白,显然越阶施展此术颇费妖力,等他也行动自如时,便站到南颜和嵇炀中间。
      “走吧,你修佛,你打头阵。”
      这种邪门的地方,佛修永远是最让人有安全感的,至少南颜往那里一戳,周围人都能感到此地自然而然的那股阴寒之气,被佛力排开,便没有那么可怕了。
      走了片刻,南颜忽然道:“有人。”
      三人停住脚步,看见此地是一片小广场,周围原本应是一栋栋十余丈的华丽高台,但却被夷为平地,地面的枯草间,隐约能看见破碎的乐器和狼藉的杯盘。
      而那些村民,便也走到这里,此时他们不再僵硬,而是分散开来,有人坐到桌案后,拿起空空如也的酒杯不停重复喝酒的姿势,有人拿起破碎的鼓槌,敲着已烂了鼓面的鼓,而刚刚在戏台上唱主角的傩人,登上了台,捡起地上豁了口的断刀,正在拿袖子擦拭着什么。
      这个时候,南颜看见一开始在村里遇到的那个老者,站在广场中央,目光呆滞地道了个古怪的女子礼,一张口,却不是老者本人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诸位贵客莅临今日斩妖大会,玲珑京蓬荜生辉。”
      南颜愕然,这老者一出手,四下在位置上坐好的村民纷纷抚掌大笑。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出口是莽汉的声音,拍着桌道:“好了,快别卖关子了,老夫从申洲千里迢迢带着宗门家当而来,为的就是今日的珍兽,快开始吧!”
      旁边的年轻少女却是口吐老妪之声:“哼,你那点家当岂够看,陶婆子我带了百万灵石,今日对这鲛女之血势在必得。”
      老者掩口,发出咯咯笑声,伸手安抚道:“好了好了,妾身知道诸位想要的是什么,这便推上来一睹为快。”
      接着,南颜就看见嵇炀指了指他们身后,只见他们身后又有六个村民,费力地推着一个残破的铁笼,从广场那头颠簸而来。
      笼子上的铁条已经破碎不堪,中间还有一个贴满了诸多镇妖符的十字架,不知为什么,这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被摧毁的,只有这十字架却十分完好。
      殷琊一看那十字架就极端不舒服,啧了一声道:“这多半就是玲珑京的处刑架,还是最小的那种,修士捕来的妖兽会被钉在这上面,现场屠杀。”
      妖族其实和妖兽在修界的定义上是两个不同的群落,极小部分血统高贵的妖兽,在开蒙之后,可通过修炼修成人形,这边是妖族,可说到底,二者终究同气连枝。
      “要杀就杀,带到众人面前活宰拍卖,此种行径……”
      只见那些把着空空如也的铁笼子推到广场正中央,周围坐在宾客席上的村民身体前倾,口中惊叹不已。
      “有生之年竟能真正见到此珍兽!”
      “她心口里的至宝不知是谁能得到!”
      接着,南颜就从旁边的村民口中听得一件熟悉的东西。
      “银鲛珠我要定了!”
      银鲛珠!
      南颜下意识看向嵇炀,后者也微微蹙起眉尖,仿佛正在沉思什么。
      “继续看。”他说。
      四周喧闹了一阵,坐在席位上的村民吵吵闹闹,而刚刚那提着刀的傩人应是扮演着屠宰手的角色,提着刀走到笼子面前比划着。
      忽然,四周一静,主持斩妖大会的老者惊呼一声,望着虚空,团团作揖,周围所有吵闹的村民都从位置上站起来。
      “贵客驾临,贵客驾临,还请上座。”老者快步走到一处显然极尊贵的贵客才能坐下的主位上,做了个请的手势,“逸谷先生,请上座。”
      然后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村民在此刻,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都同一时间凝固住了动作,再也没有一个人动。
      南颜和殷琊都大感不解,只有嵇炀的身形微微一滞,上前走到那老者旁边仔细观察,面露恍然之色。
      “怎么了?”
      嵇炀回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黄泉镜?”
      南颜没听说过,殷琊却是眼睛一亮,道:“我就说这地方怎么这么古怪,难怪这么多年有修士有进无出,原来被人投下了黄泉镜!”
      殷琊虽然不喜欢人族,但是喜欢人族的宝物,上洲各有其镇洲之宝,黄泉镜便是其中之一,这面镜子有一种特性,就是会召唤生灵进入镜子布下的环境中,不断重演一处地方曾经发生过的事,大能修士用它来记载历代讲经布道的场景,修士若得到,时不时参悟其中大能讲道,升阶时可轻而易举,比妖族最强的传承也不遑多让。
      嵇炀略一点头,道:“现在黄泉镜上演的,应是当年玲珑京被屠城血案之前的情景,这镜子的主人应是想使用此物调查真相,不把这台戏演完,黄泉镜会永远笼罩这片废墟。”
      南颜道:“那为什么这些村民不动了?”
      “因为这些村民太少,而且……”嵇炀指了指铁笼里空荡荡的十字架,又指了指身旁那“逸谷先生”应坐的空位,道,“还缺两个关键的角色。”
      “所以。”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道,“我们要把这场戏演完吗?”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玲珑京血案

      演是当然要演的, 那位“逸谷先生”倒是好说, 听说是一位极富盛名的琴师,嵇炀先前在鲸舟上那一曲“静夜谣”便是出自他手。
      问题是铁笼子里的妖物……
      南颜看了一下旁边傩人手里的大刀,道:“二哥,体现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所谓斩妖斩妖, 我觉得这个角儿就是你的命中注定。”
      殷琊说什么也不愿意:“我劝你做个人,那架子上可是罗天镇妖符, 你怕不是要炮烙我。”
      南颜:“你不是灵体嘛,怕什么炮烙。”
      殷琊:“说的好像你不是灵体一样, 你怕什么砍刀?”
      南颜眼瞅着月亮要偏西,再拉扯下去唯恐生变, 叹道:“那我们两个就猜个拳吧,实不相瞒,贫尼幼时人称西门剪刀霸。”
      “哦,那请赐教。”
      两三息后,西门剪刀霸,败。
      南颜不甘不愿地被推到铁笼子里, 踏进去瞬间,忽然被吸在十字架上, 虽然没什么疼痛感, 但一时也脱不了身。
      “哦哟好险好险。”殷琊又躲远了些。
      南颜醒悟过来, 心想必是这狐狸精刚刚用了幻术, 就在嗔戒压抑不住时, 天空中的月色忽然起了变化。
      开始了。
      月亮变得极为古怪,渐渐变得暗沉,看上去……天上挂着的并不是月亮,而是一面斑驳的古镜。
      所有人的脸孔开始起了变化,渐渐化作了他们所扮演的人应有的模样。
      刚刚那主持的老者彻底变作了一个宫装女子,随着四周的废墟变作了夜幕中繁华的盛会,她躬身笑道:“逸谷先生的琴技天下闻名,适逢盛会,不知晚辈们可有荣幸一聆仙音?”
      端坐在案前的嵇炀已换做了他人模样,一袭领口绣着凤羽暗纹的白衣,气质倏然起了变化,少了三分疏离,面容亦是一眼就觑得出的温和明净,他清清朗朗地说道:“城主不必费心,南某有些家事,欲与家姊约与此地汇合,并不多加叨扰。”
      作为城主的宫装女子有些颤抖,身子躬得更低了:“莫非、莫非南芳主也会驾临敝城?”
      嵇炀垂眸道:“家姊素来率性恣意,与龙主之婚约迟迟不定,想来三五日内不会如期与南某汇合,城主倒是不必特意安排。”
      城主立即喜气洋洋道:“南芳主愿与辰洲联姻,乃是千古未有之大喜,听说最近逸谷先生也有喜事?若当真如此,那倒是双喜临门了。”
      此言一出,琴师的声音却又柔上三分:“南某心仪之人不喜张扬,已在信中告知家姊,待家姊完婚,南某便会去迎娶之。”
      南某……南芳主……
      南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也不知为何,她听见嵇炀此刻的声音,就觉得莫名亲切。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就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起来,似要拼命往嵇炀的方向挣动,口中似乎急急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拼死咬紧牙关。
      “诶,看呀,那银鲛妖物流泪了。”周围终于有人把关注点挪到她身上。
      周围看守的修士手脚并用爬上来,不停在铁笼子里贪婪地抓着些什么。
      “这可是鲛人的泣珠呀!一颗值一座城!”城主大喜,“逸谷先生一来,这妖物便泣下宝珠,当真是喜事!”
      南颜看向嵇炀,此刻他半垂着眼,目光无神,显然暂时被黄泉镜控制,真正和那琴师一样暂时双目失明。
      听见周围的喧嚣欢呼声,嵇炀面上刚刚还喜悦而亲切的神情渐渐淡了三分,抬手轻拂,纳灵力为弦,道:“来之前听好友说过,近来有海妖在附近作乱伤人,如今落得此地步,也算一偿它之罪愆。只是天地有灵,南某愿一献拙艺,送它无苦无痛而终,还望诸位莫要活取其丹。”
      修士杀妖天经地义,他只是厌恶修士以杀造乐,而能做到的,也只是让这妖物安乐上路。
      “活取银鲛珠,可多一层宝光呢……”有修士嘀咕不已,但谁也没敢当面提出异议。
      也有旁边的修士道:“这逸谷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仁善了,对魔修也手下留情,从不伤性命,和他那杀名艳名均天下无双的姐姐简直不像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本就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是一个爹生的不就够了。”
      “啧,也就是投了个好胎,一个放荡,一个荒唐,也难为城主摆出这张笑脸。”
      “赤帝已飞升,我们连破碎虚空的边都没摸到的修士,可不敢妄议他的后人……”
      有人议论纷纷,但大多数人的目光却都贪婪地凝聚在南颜身上。
      此地的一切都是已发生过的事,此时,南颜就是那头待宰的银鲛女,尽管那琴声入耳,既温柔,又残忍地融去她所有的妖力,可她仍痴痴看着琴师,微微张口,好似在合着他的琴师轻唱。
      银鲛女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南颜仿佛听到了。
      “……但盼风雨来,留君驻雨檐。”
      银鲛女唱完,最后一丝妖力已散,只有双眼眷恋地望着琴师,好似眼里有诉不完的情。
      似乎就在银鲛女死去刹那,琴师指下的弦骤然崩断,他怔怔看着被琴弦伤到的流血的指尖。
      “好了,现在可以剖取银鲛珠了。”城主看琴师的情况似有不对,道,“逸谷先生若有不适,这便安排先生休息可好?”
      琴师的神情有些茫然,似乎不知为何心口骤然剧痛,闻言,起身向外走去:“对,我走前,还想为姣娘带些辰洲的凝玉梳……”
      身后的屠宰者将刀刃从银鲛女心口刺穿,人群爆发出一声欢呼,人山人海地挤向处刑架,想要近距离观察那稀世珍宝。
      也就是在银鲛珠被剖出的那一瞬间,琴师离开的步伐被死死钉在原地。
      “我要血!”
      “给我肉,心口那块!”
      “这鳞片说好了的,快割下来!”
      他僵硬地回头,修士有心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失去了银鲛珠隐蔽气息,那鲛人、那心仪的、珍之如宝的人,就这样荒唐地,以最惨烈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姣娘,是你吗?”
      那一刻起,琴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他的立场、他的修养、他的道德,斩开一条血路走到处刑架前,半跪下身,伸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鲛女没了气息的脸。
      他的声音慌乱起来:“我做……我都做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有些人想要上前,刚碰到琴师的衣角,就被极其强大的力量震开,吐血昏迷。
      “南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可是花了灵石的!”
      “他南家的人都一样,莫不是和这妖物有什么奸情吧。”
      “逸谷先生,你门庭高贵,这银鲛血肉属于玲珑京,请顾及寅洲颜面!”
      乌压压的一片,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荒唐。
      到今天,他才知道,心心念念想白头偕老的人,是一头妖。
      无数人在唾骂,鄙夷,琴师却恍若未闻,把鲛女残破的尸身抱在怀里,再抬眸时,无神的眼睛里,尽是一片腥狂。
      “姣娘,有人拦着我们回家,你耐心等一下……很快的。”
      他说完,还沉浸在幻象中的南颜,骤然听见一声镜子碎裂的响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南颜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原身当中,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躺在别人怀里。
      “阿颜,神识可还安好?”
      南颜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清正地左右看了看,道:“我们最后是什么情况?”
      嵇炀道:“我被南颐的影子控制,抱着你——”
      南颜及时阻止他描述具体细节,道:“这之后呢?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先前的修士一定也有试图进入这场戏中,试图破开黄泉镜的,但最后陷在南颐为银鲛女报仇屠城的余波里。
      那毕竟是化神修士,动起手来转眼间灭城屠国,哪怕是正面承受幻象,也是必死无疑。
      “你看。”嵇炀拿出一面中央有了裂痕的古镜,道,“南颐心性入魔,屠一城之人,好在我有秘法,先将你们二人的神识送出,等到他屠完玲珑京后,摘取力量大耗的黄泉镜,此地以后应无幻境限制了。”
      “这就是黄泉镜?”南颜看了两眼,看不出什么眉目。
      “是,好似因为南颐屠城时力量太强,黄泉镜被震出一条裂纹,暂时不能用,除非到了化神修士手里。”
      南颜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尾巴都冒出三条来,正抱着尾巴做噩梦的殷琊,一如既往地伸手捞了条温暖蓬松的大尾巴,舒舒服服抱在怀里,想到玲珑京事件始末,又难过道,“没想到这桩血案的原因是这样,那些修士确实该死,换了我,我只怕也会屠城。”
      嵇炀却徐徐道:“若换了我,我至少不会伤害阿颜半分。”
      “我哪有说你我……”南颜不禁把半张脸埋进狐狸毛里,小声道,“而且,少苍,我觉得那位逸谷先生,他……”
      “南这个姓氏不多见,你怀疑他是你舅舅,也就是说,幻境中提到的那位南芳主——”
      “我想应该……”南颜终于说出自己的猜想,“是我娘。”
      她来上洲不久,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上洲的形势,在上洲中,有三大主洲。
      天下第一大宗门,修者最高圣地“道生天”据子洲;赤帝南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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