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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个龙傲天竹马-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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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南颜刚一问出口,察觉气氛有变,只听嵇炀似乎起了身,走到竹篱前。
      南颜本能地一抖,抱膝埋入水中,道:“少苍?”
      “阿颜。”他虽隔着竹篱,却好似近在身前,南颜听见他的不知是在掩饰什么,声音有些靡哑,“我不是佛修,并不长于禁欲。”
      守礼时就很守礼,越轨时,又猝不及防。
      南颜不敢说话,脑子里经年累月沉积的梵文化作一片乱星碎光,那靡靡暗示的话语如清逸的月光与狡诈的毒蛇一样,悄然钻入心湖。
      “他日你渡我时,当心了。”
      ……
      次日,龙都修士寻来,穆战霆一送再送,磨了许久,说只把南颜他们送到北海一日便打道回辰洲,龙都的修士们这才答应,还特意动用了龙狮战车,不消两日,便驰往了寅洲。
      寅洲乃上古妖国,与辰洲繁盛或是卯洲清净所不同,这里处处充满值得探险的古地,是诸洲中古地秘境最多的所在。
      寅洲幅员辽阔,修士们出行,首选的并不是耗时费力的空行舟,而是传送阵。
      传送阵的布法乃修界发生战争时的机密,为道生天所垄断,就算辰洲,也只有龙都修士可用。不过在寅洲这个曾经是上古妖国所在的地方,传送阵极多,只要寻一座城,缴纳灵石,便可天南地北地传送。
      穆战霆身后跟着的龙都修士太多,这么多的结丹期修士一起传送,恐惹寅洲生疑,遂决定只有穆战霆只身与南颜三人去北海,他们在这里等待三日,如穆战霆逾期不归,才会前往寻找。
      南颜初来寅洲,看什么都分外新奇,千里之遥的地方,利用传送阵,半个时辰便到了。
      一出传送阵,只有殷琊立即扑到一边的树后干呕起来,南颜对这个精致的狐狸精已经无可奈何,只能把他连拖带背的,一路飞至北海边。
      寅洲的北海与别处并无不同,沙滩石崖,浩渺无边,四人飞至一处高山上,嵇炀坐定后,并未动手,而是凝视着虚空,似在观察什么。
      那一夜般若泉相谈后,嵇炀就不怎么说话,似乎心中有事,南颜此刻见了,悄悄把穆战霆拉到一边。
      “你说,少苍是不是紧张?”
      “应该是吧,听龙主说,这静夜谣是天底下最难学的琴曲之一,听说非得是彻底静心的人才能弹得出。”
      南颜有点惭愧,觉得自己为难嵇炀了,半晌,想出个办法,把穆战霆和殷琊叫到一侧小声比比。
      北海封妖大阵乃道生天巅峰之作,海面上下各有十八道阵□□回耦合,他虽得病酒,尚需觑准阵法变化的缝隙,才能将琴音送入封妖大阵中令南颐听见。
      嵇炀正阖目以神念查看北海外围奇异的阵法运转,忽然察觉南颜三人靠近,围坐在他四周,一睁眼,看见他们各自提了只木鱼在手。
      嵇炀:“……”
      嵇炀:“你们这是?”
      “是不是想不起来静夜谣怎么弹的了?”南颜关切道,“一定是海浪太大打扰你了,我们三个围着你一起敲木鱼,我们敲整齐些,你放松找找手感。”
      嵇炀按着琴弦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因使力过度而发白,下一刻,他听见身边木鱼共海潮一色,梆梆响作一片,心魔海中阴祝闹动,如坠炼化大阵。
      ……酷刑。
      南颜敲着木鱼,眸光湛然:“有没有觉得静心了一点?”
      嵇炀:“有,木鱼伴古琴,这等配合前无古人,嵇某灵台已清明。阿颜,收了神通吧。”
      南颜谦虚道:“我们也是随手一敲,没想到已触摸到器乐一道边缘,下次我们共同探讨一下吧,我还会敲金刚杵和紫金钵呢。”
      嗯厉害厉害,但是他始终觉得,南颜的脑壳有时候比较好敲。
      这么一打岔,阵法又转过一轮周天,嵇炀神识一直注意这边,立即察觉有一处阵法缝隙浑然可用,拨弦在手瞬间,却忽听有琴声主动从阵法缝隙中传出。
      那琴声……至悲。
      南颜也同样听到了,愕然道:“这……是在娘以前为我哼过的小曲呀。”

  ☆、第40章 第四十章 北海传说

      北海封妖大阵纵横近千里, 乃是修界最为强大的封印法阵,海上十八重正道道统,伏魔封妖, 海下十八重邪魔道统,以邪克邪。海下昔日妖国之大妖, 上不得突破,下受阵法消磨, 可谓万无一失,乃是道生天在阵法一道上最高杰作。
      嵇炀观察了这封妖大阵若久, 数度按上病酒琴琴弦, 两个时辰内却仅仅弹拨了三次。
      “如何?”
      “……此阵并非毫无破绽,只是它的破绽当世应无人能破。按理说当年南颐受刑, 应在阵法核心位置镇守,我等在此处弹奏, 这琴音要通过十八重阵法才能到得阵法核心。”嵇炀说完, 竟就此收了琴, 道, “当下还不好说是否能联系上, 应尚需一日,他若听见了,便会以琴语相回。”
      说话间,远远有人御剑而来, 看那传来的气息, 想来应是五六名结丹期的修士。
      “是寅洲的北海巡逻修士。”
      四人考虑了一下, 暂时躲在一侧山岩礁石后隐蔽气息,不一会儿只见一队红衣丹纹的修士御剑而来,个个负手临风,看起来颇为自傲。
      寅洲尚红,但寅洲之风俗,红只能由赤帝瑶宫及下辖宗门的修士穿着,此时这队修士悬停在南颜等人刚刚待过的地方。
      “……明日便可轮值了,这一年倒是真够受的,妖气灵气驳杂,真怀念西皇山的灵气。”
      他们说完,便立在原地不动,好似在等些什么,不多时,虚空处裂开一道掌宽的细缝,从内中射来一只纸鹤。
      纸鹤栩栩如生,扇动翅膀,传出一个温沉但却疲累的声音。
      “有劳。”
      那些巡逻的红衣修士纷纷垂首下拜,等到裂缝愈合,其中一位修士一把把那纸鹤抓在手心里。
      旁边的修士问道:“我们明日便换值了,这都一年了,当真不为他送一次信吗?”
      “太妃娘娘说了,他乃戴罪之身,不许为他转达,更不准透露任何南芳主的消息,都快换班了,别惹出事来。”
      那修士重新唤出飞剑,道:“南芳主忒也无情了,虽不是同胞所出,但多少也该来探问探问。都二十年了,只顾自己在外面闭关,真是不像话。”
      “哎,谁知道是不是闭关,没准又在哪处遇上个可意的了。”
      “哈哈,若南芳主看上的是我,给她当牛做马我也甘愿。”
      巡逻修士们笑谈走远,一侧的山坳内,殷琊和穆战霆一左一右架住因被辱及娘亲,怒扯佛珠要去打架的血手观音。
      “小妹算了算了……”
      “对呀,戒嗔!戒嗔!”
      南颜面无表情道:“我没有犯嗔戒,我只是想和这些人讲道理。”
      穆战霆二人劝说未果,齐齐看向嵇炀,后者道——
      “稍安勿躁,如此我们也可初步晓得,你舅舅应是这二十年不得出,一直试图与你娘取得联系,可又横遭云太妃封锁消息。权衡一二,阿颜不是更应先告知南颐真相吗?”
      南颜熄火,道:“可云太妃又是为何要封锁消息?”
      “也许是为了争权,也许是怕南颐得知,不会甘心继续在此服刑。”
      说到底,南颐犯下的是屠城的大罪,不被杀掉已经是法外开恩中的法外开恩了,只要在封妖大阵镇守满百年,到时运作一二,他尚可得自由。
      南颜开始有些犹豫:“那我到底应不应该告知他娘亲的死讯?”
      “你说你娘走前最后一次见面,曾要你去找你舅舅,想来另有要事交代,见还是应当见一见的。依先前黄泉镜中所见,逸谷先生却是个心性单纯之人,你让他多知一分,他便会免一分被算计的可能。”
      南颜一听,心中稍定,几人从崖上飞下,试图踏入封妖大阵的范围,进去是进去了,可那海水却是分毫碰不得。
      所有人都有同一种强烈的预感,海水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所在窥伺。
      “沿着海边走走吧。”
      此时海风猎猎,但海浪却是不行,在稍稍泛阴的天空下,这场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走过一道峡湾,峰回路转间,几人竟在海面上看见几艘星星点点的渔船。
      “诶?这海下面是妖国封印,怎么还有凡人敢在此打渔?”
      定睛一看,并非幻象,当真有凡人在此撒网捕鱼,北海下面生灵受妖气滋养,生得极为肥壮,一网下去,足可打到数十条尺长的肥鱼。
      运气好的,还会捞到一条一二阶的妖鱼,封在水箱里卖给修士,便可赚得数年家用。
      南颜等人走近时,便立即有凡人看他们腰间带着乾坤囊,迅速迎上前,笑道:“各位仙师看来是刚来的吧,可是要一些北海妖鱼?今日刚巧网上来两条一阶妖鱼,六百灵石一条,比内洲便宜得多。”
      南颜本还觉得奇怪,转念一想,这封妖大阵连上古妖物都能消磨妖力,何况区区妖鱼,此地的妖鱼应该空有一二阶境界,却毫无攻击力,是以凡人也可捕得。
      想到这儿,南颜却是有点同情殷琊了,他的族人在封妖大阵内,应是不好过。
      此时嵇炀上前一步,道:“老丈,我们想探听一些关于银鲛人的消息,传闻也可,价钱好说。”
      那老丈一愣,随即笑道:“也是,来我们这北海的仙师十有八九都是为了银鲛的消息,毕竟银鲛可是个宝贝。”
      南颜想起舅舅失去的那位鲛人,莫名有些难受,道:“来猎杀银鲛的修士很多吗?”
      “您听我们这儿童谣唱的——皮为宁神鼓,油化万年灯,拔鳞造神甲,引血沃心魂,更有鲛心珠,来去任自由。”老丈说完,特地去看他们的神色,却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脸上出现贪婪之色,自觉有些无趣,道,“二十年前来北海猎杀银鲛人的修士当真不少,不过银鲛人百年都难得见一次,那些修士十有八九无功而返,各位若是想猎杀鲛人,在近海转转便是,只要给巡逻的仙师缴足了好处,可任意停留,但万万不可去深海。”
      “为何?”
      “近二十年来,想进北海深处猎鲛的仙师,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南颜等人心头同时想到了南颐。
      易地而处,换谁都不会在亲眼目睹爱人被当众凌迟分割后,还能容忍其他修士在眼皮子底下猎杀鲛人的。
      “那,老丈可见过鲛人吗?”
      “我哪有那福气见过鲛人,倒是村东头有个疯婆子,多年前被修士盘问过鲛人的事,现在也是逢人就说她有个鲛人女儿,仙师若愿意,可前往一寻。”
      老丈说完,嵇炀就给了他三块灵石,让他离开了,随后略一思索,道——
      “这封妖大阵不知何时才会有所回音,不如我们分头行事,那凡人说了这北海对修士有利可图,附近多半有坊市,可一寻入口。而这边尚需对鲛人有所了解,有备无患。”
      南颜道:“好,那我与你一同打听鲛人的事。”
      四人暂定分头行动,南颜与嵇炀同行,二人倒是不急,等到了村东头,远远见到几个打晒鱼干的村妇,正要开口去问,忽然一个渔夫跌跌撞撞奔来。
      “不好了!孩子他娘快去看看,咱们娃儿不见了!岸边的船也丢了一条!”
      “什么?该不是这两个孩子调皮把缆绳放了吧!”
      村民们立即丢下手里的活儿,闹哄哄的一团里,南颜看见有个披头散发的老妪,原本正在翻晒干货,看见一群村民从自己身边过,浑浊的眼神忽然慌乱起来。
      “姣娘?”老妪回了屋,似乎没找到人,连忙跑出来,跟着人群的方向跑,“姣娘?你们谁看就我们家的姣娘了吗?”
      老妪的声音迅速淹没在喧闹的村民里,有些村民看了她一眼,心生厌恶,把老妪推翻在地。
      “忙着找人呢,疯婆子别添乱!”
      南颜抬头和嵇炀对视一眼,后者轻轻点头,南颜便拉低了帷帽,身形从原地消失,眨眼间出现在海边,神识铺开,探查周围半里范围。不多时便看见海中有一叶小舟,舟上一男一女两个幼童,看样子都只有四五岁大,小舟浮浮沉沉似要翻船,幼童还觉得好玩,在船边咯咯笑着。
      这孩子都还太小,几乎没怎么启蒙,也不知道自己是闯了祸。
      南颜暗自摇了摇头,听见嵇炀远远传声——
      “镇兑合虚道,浮空三丈五,可不被阵法影响。”
      南颜从不怀疑嵇炀的话,即可身形一动,岸边观望的凡人们只见一道白虹朝海心飞去,纷纷惊呼出声。
      “有仙师出手!”
      “是来救我们的孩子的?”
      在上洲,凡人虽敬畏修士,但也深知修士素来无利不起早的本心,不敢指望修士主动施救,今日却遇上一位,顿时有些激动。
      白虹眨眼间从海心那漂浮的扁舟上一掠而过,南颜一手一个将孩子抱在怀里,正欲回转时,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琴音。
      南颜匆匆回头一瞥,只见身后数十丈处,虚空里裂开一道缝隙,一眼望去,缝隙中幽蓝浓暗,一股极寒、极诡谲的气息从裂缝中渗出。
      瞬间,南颜发觉自己好似被什么人的神识锁定了。
      这神识极端可怕,当时初入辰洲时遇见的海枭城城主神识,与这道神识相比,有如天渊。
      下一刻,海风倏然变大,一下子掀飞她头上帷帽,南颜明显感觉到那股锁定自己的神识震动了一下,凝滞间,虚空中无形封妖大阵又起了变化,强行将那道缝隙抹去。
      ……刚刚那裂缝中似有琴声传出,莫非是舅舅他当真听见了病酒?
      南颜悬停了片刻,眼间封妖大阵气息要向她笼来,连忙足尖一点,徐徐飞向岸边。
      “我把孩子带……诶?”
      南颜还没落地,骤见海边的村民忽然跪倒一片,看着一个个虽跪着,但双手合十,倒不是像出于对她的感激,反而像是拜佛。
      下一刻,那走丢了孩子的村妇看着南颜把孩子徐徐放下,满眼激动道:“观音娘娘!”
      南颜:“???”
      南颜此刻帷帽被吹飞,又是一身雪白禅衣,由于警惕封妖大阵,灵气一直是饱提的,外人看来,这就是个周身佛光闪烁、抱着金童玉女、眉目如仙如画的观世音菩萨。
      南颜一时间也不敢落地,只能用灵力将村民们托起,试图解释:“诸位,我并不是……”
      村民们显然不听解释:“往日那些仙师来的也不少了,哪个愿意伸手相助的,还没有菩萨好看,一定是观音娘娘显灵了!”
      “对呀,李家娘子、郑生,你们家的小子和丫头被观音娘娘抱过,以后就是金童玉女了!”
      村民闻言,立即拽上自家的孩子:“观音娘娘也请为我家的孩子赐福!”
      还有村妇从后排挤过来,道:“观音娘娘,民妇多年无子,还请观音娘娘保佑,送子于我,民妇愿供香火一生!”
      血手观音被迫堕落送子观音,南颜很是魔幻了一阵,本想求助,却远远只见嵇炀侧首像是在忍笑,眼睛徐徐睁大……疯狂暗示。
      那边嵇炀似乎笑够了,身形从原地消失,随后出现在南颜身边,一把将之扯离信徒包围中,用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的声音道——
      “邪魔外道,欲求点化,你们的菩萨,我先借走了。”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巳洲双子

      嵇炀将南颜拉出人群包围中, 寻了个地方暂避,待村民们各自散开,才施了个障眼法,化作两个凡人。
      “……我在海上遇见阵法裂隙了, 确实是有琴音传出,而且裂隙里有一股神识好似发现了我。”
      南颜对刚刚那股神识心有余悸,若非那神识没有丝毫恶意,她可能当场灵台就会被碾碎。
      “你说,会不会是舅舅的神识发现我了?”
      “封妖大阵存世近千年之久,内中流放的修士并不止南颐一人, 弱则结丹,强则化神,不乏有寿元将尽前走火入魔之辈,若是南颐便好, 若不是,当要谨慎。”
      二人商量了一下, 还是需多搜集些故闻,于是回到海边, 此时村民已各回各家, 原地只剩下那个老妪呆呆坐在海边,任潮水一点点淹没双脚。
      南颜上前, 双手合十问道:“老婆婆, 要涨潮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老妪的双眼仍看着浩渺无边的海面, 过了一会儿,发干皲裂的嘴唇动了动,道:“姣娘早上说去打渔,怎么还没回来呀,灶上的粥都冷了。”
      “老婆婆?”
      老妪在海边又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急匆匆回去。
      “对、灶上的粥,我得去温一温、温一温,姣娘总是手脚冷。”
      南颜满心疑惑,对嵇炀道:“你听见了吗?姣娘。”
      当日他们在玲珑京遗址里陷入黄泉镜幻境时,南颐就称那鲛人为“姣娘”。
      “应非巧合,随后一观。”
      他们跟着那老妪走去,路上便听见村里的妇人小声议论。
      “辜老婆子倒也可怜,丈夫被妖怪吃了,女儿十六岁的时候出海也淹死了,剩她一个人。”
      “可怜啥,要不是这些年村里的人接济她,她早饿死了。”
      “去年有个仙师带她出海说是要捕鲛人,她胡乱指路去了海心,去的十个仙师只回来一个,气得仙师打断了她两根骨头。”
      “这不,才好起来,又要诓骗人了。”
      这老妪似乎一贯是村里人的谈资,南颜同嵇炀走了不远,便已听到了老妪三四十年的悲惨生活。
      老妪年轻时嫁给一个村里的渔民,渔民某次出海,风大坠海,被潜伏在下面的低阶妖兽撕碎吃了,留老妪和一个刚出生的女儿。老妪独力将女儿带大,待女儿十六岁时,想要出海打渔换点布料作嫁衣,也是失踪在海上,尸骨无存。
      有人说,是被鲛人拖走吃掉了。
      “鲛人的确食人,但北海之中妖物繁盛,凡人的血肉相较而言并未有多少灵气,肥美的妖鱼对鲛人更有吸引力。”
      南颜与嵇炀在老妪破落的房子外看了一会儿,只见老妪忙来忙去,几次唤她,她也只当没听见,让人无可奈何。
      “不如就用黄泉镜一试,这老妪是凡人,不会如病酒一般自成防御结界。”
      病酒琴乃仙品灵宝,内中自蕴琴灵,自那日第一次用黄泉镜引出后,琴灵自发守护原主过往,想来除非等到结婴后,方有足够的灵力发动黄泉镜全力。
      黄泉镜是不分敌我的幻境,这老妪的过去并没有出现大能修士动手的场面,自不会有什么危险。
      老妪正不停地往灶中添柴,火焰劈啪作响,烧得缺了沿的铁锅里的稀粥不停冒出白泡。
      炉膛里的柴火快满了,老妪嘴里念叨着:“还有一匹麻,得给姣娘做嫁妆……”
      浑然不觉,她面前灶中的火焰倏然放缓,仿佛被什么奇异的力量笼罩。
      忽然,老妪的眼里像是有了光,随后面貌发生了变化,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灰白的枯发也徐徐变得油亮。
      这时,有人在门外轻扣门扉,老妪擦了擦手,走出去,只见门前站着一个宽袍大袖的儒雅琴师。
      他面貌清俊,唯独双眼无神,爱惜地抱着一张琴,辜婆婆出来时,琴师面上带起了笑:“请问,可是辜家的伯母?”
      小地方的人,从没见过这般清贵人物,辜婆婆一时间没能猜出对面的是位仙师,连忙让进来。
      “小妇人有什么事能帮到公子的?”
      琴师轻咳一声,面上竟有些绯红,道:“是这样的,在下姓南,单名一个颐字,昨夜……昨夜于附近海崖上谱写新曲时,听到一位姑娘在附近海礁上伴琴声而唱,声音空灵。在下去寻时,这位姑娘突然跳入海中,只来得及在附近拾到这支银钗,村中的银铺说,这支银钗是伯母订做的,故而、故而前来奉还。”
      他说话时,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动心,任谁都看不出来,这般情窦初开的人,竟是位大能修士。
      不过辜婆婆却没有注意,而是满面呆滞,接过银钗的双手甚至有些颤抖,待看清楚了钗上刻着女儿的名字时,眼神混乱间,连连点头。
      “是……是,我家的姣娘调皮了些,喜欢出海游玩,我时常教训她,没想到打扰了公子。”
      不远处,在黄泉镜幻境外的南颜用神识观察着院子内的情况,心道,这辜婆婆的女儿可能这时就已经死了,她应是患有癔症,认为女儿还活着。
      尤其是在南颐带着女儿的遗物来时,这辜婆婆更是犯了癔症,交谈间让南颐误以为自己遇上的是凡人家的女儿。
      南颐颔首道:“伯母客气了,却不知……姣娘姑娘何时能回来?”
      辜婆婆道:“她、她出海去了,明年她该嫁人了,想捕些鱼换嫁妆。”
      “呃?”南颐微微一顿,但因为修养极佳,并没有细问,道,“北海危险,凡……姣娘姑娘一人出海易遭意外,伯母若信任在下,在下将她寻回来如何?”
      “哎,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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