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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个龙傲天竹马-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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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泉!”
“没想到吧,孤看你对着小女子如此紧张!今日孤就夺舍她,看你敢不敢下手杀孤,哈哈哈哈……呃?”
幽泉狱主诧异的声音从南颜后心传出,很快,嵇炀的手放在南颜后心虚虚一扯,仿佛掌中凝聚出一道破灭之力,生生把那血色小人从南颜体内扯出来。
没想到幽泉狱主从南颜的气海中被扯出后,竟挣扎着疯狂逃窜而出。
“这女子是什么古怪?心上长着菩提树,险些没把孤的鬼气灭光……”
幽泉狱主脱体便立马又是一个闪盾,震开穆战霆钻入灰茧之中。
“还是这天狐好,只要孤夺舍成功……诶诶诶??”
灰茧中,幽泉狱主发出比刚才更奇怪的声音,但很快声息消失,好像是错觉一般。
但嵇炀却无暇顾及了,南颜此刻已失去意识倒在他怀里,心口逐渐绽出一股不同寻常的佛力波动。
嵇炀的脸色极其阴沉,他尝试压住南颜心口的佛光,但架不住朱随已经注意到这边。
“心生菩提?莫非?!”朱随双目猛然爆出精光,激动得竟颤抖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出虚空裂缝去抓南颜。
可祸无极早已蓄势待发,见他动作,侧面隔空一道厉掌拍下,朱随当即中掌,口吐鲜血。
但饶是如此,他看清楚南颜心口上方绽出的佛光中,一株小小的菩提树正在慢慢成形,竟什么也不顾了,放声大笑。
“真的是佛骨禅心!等了七百年了,哈哈哈哈……好一个万鬼不侵,佛骨禅心!”
朱随不再犹豫,调头就想离开幽泉川通知同门,可才踏入虚空裂缝,面色微变,往后暴退数步。
他顶上的虚空忽然泛起另一种不同于的潮声,同时,本来已大亮的苍天忽然如滴血般变红,随后,一条血色的冥河泼天而落。
冥河中,数之不尽的阴祝探出了狰狞的头颅……
所有人都吓呆了,连厉绵也吓得坐倒在地上不断后退:“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阴祝?这屠灭人间都够了啊!!”
朱随只觉血液几乎冻结,随后,一个漠然如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即便是师者期盼了多年的这颗佛骨禅心,我仍要说……你带不出这条消息了。”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万夫所指
第九十九章分道
“弟子行徵, 求见师尊。”
子洲的冬月总是比他洲来得更早些, 修士虽不惧风雪,但道生天的弟子总讲究以自身感应天地万物, 故而墨行徵是冒着一路的白雪而来的。
道生天有三座悬空山, 其中两座俯瞰大地, 被中间一座最小的悬空山以铁索系住,这座山位于云层之上,人间纷飞的雪色至此便褪为雨声, 常年徘徊在这座山上经年不枯的竹林中。
墨行徵在竹林前长揖不起,直至一头仙鹤从小径中走出,口吐人言。
“墨师兄何事求见玄宰?”
墨行徵低声道:“近日诸洲谣言纷纷, 竟说南芳主为师尊所杀, 毁谤吾道生天声名,行徵特来请师尊法旨,查明真相,还吾宗清白, 请鹤使代为转达。”
那仙鹤却不动,低头道:“此事玄宰已向龙主与剑雄等人说明,南芳主当年乃是为了镇压凡洲邪魔牺牲。”
墨行徵又道:“那也应是多年以前之事, 师尊既早就知道,为何南芳主的死讯压至如今才得以大白于天下?是否与近日传扬的那位南芳主的遗孤有关?”
仙鹤不言, 回头看了一眼竹林深处, 好似得到了某种允许, 方道——
“不透露死讯, 的确是因南芳主死前曾为邪魔诞育一孩儿,故而隐瞒至今,一是因为当时逸谷先生被罚镇守封妖大阵,这孩儿无人可依靠,为她平安计,故而守秘;二是此子生父乃邪魔,为维护南芳主身后声名,不得不忍痛隐瞒死讯。如此,你可解惑了?”
“……原来如此。”墨行徵听得一脸震撼,但随后好似松了一大口气,道,“师尊光风霁月,弟子自然不敢相疑。只是南芳主等人昔年与师尊同修于道尊座下,也算是门生之一,她的遗孤如今既已出现,就算寅洲不接受她,我子洲于情于理也该接回来抚养……”
墨行徵意有所指,一边说一边抬头看那仙鹤。果然不待他说完,仙鹤便让到一侧,同时身后的青竹朝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宽阔的石径。
“行徵,进来陪为师手谈一局吧。”一个淡然的声音远远从竹林中传出。
墨行徵身形一凛,再次深深一揖,穿过石径,不多时便看到一座亭子。
亭中一人,好似这竹林中唯一一缕苍白,正低首拈子轻叩面前的棋盘棋盘,待墨行徵上前,方道。
“坐。”
墨行徵不敢失礼,在亭外的雨幕中再揖一次,方谨慎落座。
“冒昧打扰,请师尊见谅。”墨行徵察言观色,也不敢就着刚刚的话题说下去,对弈了一会儿,看应则唯手边的酒盏已空,便殷勤为他斟满,道,“这蝉露悲师尊饮了多少年了,就不曾想过换换别的?”
应则唯轻轻摇头,道:“别家酿的酒会醉人,独它不会。”
“弟子不解。”
“世人皆可醉,而道生天之主只能清醒。”他好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你来之前想了一肚子话,该不会只是来同为师谈酒的吧。”
墨行徵面上涌现出一丝不安之色,道:“今天是师兄的忌辰。”
棋子清脆地落回到盒中,应则唯抬眸间,墨行徵已经起身跪在一侧。
“师兄当年误入歧途,意图窥探道尊遗秘而亡,可终究是师尊耗尽心血培养的继承者,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还请师尊宽谅之,允他的牌位回归溟泉大殿。”
他这句话一出,周围的雨声倏然放慢,墨行徵知道自己可能激怒师尊了,已做好了被罚的准备,但过了十数息,却不见对方有所动作。
随后,他听见应则唯不辨喜怒地喃喃了一声。
“为师,曾比你更希望……他能回来。”
毕竟他那个徒儿,是那般惊才绝艳,所有人都认为,下一任的天下之师不会是别人。
——可你为什么,就是偏要抱着你那无谓的坚持,绝不回头呢?
仿佛冥冥中苍天在回应他的喟叹,亭外虚空中一阵波动,同时一道极不符这竹林中意境的声音传来。
“玄宰!幽泉川出事了!”
墨行徵知道这道声音来自于道生天中最神秘的那几个闭关的大能,外界称之为道天上师,是道生天最神秘也最强大的底牌之一。他只听那声音刚刚说了这么一句幽泉川云云,就见应则唯一勾手,把他的听觉隔绝在外。
……什么幽泉川?师尊在同道天上师说什么?
墨行徵满腹好奇,但很快诧异地发现应则唯闭上眼,好似推演出了什么,嘴角牵起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师尊?”他已经许久未见到应则唯笑过了,但这笑,却平白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亭外的竹叶纷纷然回旋盘转,中心处开出一条虚空道,墨行徵见应则唯起身踏入那虚空道中,独留下一句似是欢欣又似是讥诮的话。
“……好徒儿,你可真让为师高兴。”
……
巳洲,巫嫄山。
幽泉川外方圆百里,短时间内便有数万修士涌来,他们大多数是巳洲本洲的魔宗修士,还有小部分是辰洲打探情况的探子。
“天哪,正法殿都出动了,还有一位道天上师降临!”
“正法殿素来是道生天的傀儡,他们同行倒也不意外,却是不知这巳洲在闹什么?怎么忽然和道生天对上了?”
“不管了,速速回报龙都。”
而原本幽泉川的入口处,被一道弥天道印封印住,为了不使入口消散,远空上八名看不清修为的修士聚合成阵,灵力源源不断撑持这道印。
在他们之中更有一个须发霜白的鹤颜老者,坐在一座宛如山石铸就的椅子上,那座椅好似一座真的山峦缩小而成,远远竟能看到瀑布落下,飞鹭盘旋。
附近的魔修离得足有两三里远,震撼不已地看着这几人。
“好可怕的气息。”
“那八名大能,恐怕每一个都是九品炼阵师!这就是道生天的底蕴吗?”
“可这毕竟是在我巳洲的土地上,道生天不请自来,岂不是坏了规矩?祸无极前辈为何还不动手!”
“祸无极前辈一人,恐怕难以驱除他们!”
众魔修议论纷纷间,虚空外再次出现四道同样化神期的波动,片刻后,有人撕破空间而来。
“祸兄,我等来晚,辛苦了。”
三女一男一共四位化神期魔修,出现刹那,魔焰怒张,竟让半边天穹如黑夜降临。
祸无极盘坐原地,朝魔修们略一点头,道:“幽泉川外界空间被这位道天上师封锁,老夫的半数神念,与朱随本体被困在其中不得出,还请诸位道友助我重新打开幽泉川入口。”
魔修们自然是想动手,然而神念一探,却发现入口处被道生天的灵力霸道堵死,纷纷望向那位道天上师。
“若我等所认不差,阁下应该是道生天的六御上师,若早上几百年,我等还需口称前辈。不知以上师之尊,为何折节做这不速之客?”
那山石座上的鹤颜老者双目微合,纵是一人独对四名化神魔修,也毫不放在眼中。
“此鬼地祸害甚巨,本座乃是为清净世道而来。”六御上师道。
一句清净世道,既无理又轻蔑。
其中一个天邪道的化神女修,眸中隐现怒气,传声周围:“道生天每一位道天上师均修为莫测,我等虽势众,但只有妾身一人踏入第一衰境界,不如上前打断这道印施展,只要放出祸道友神念,再谈条件也来得及。”
余下之人略一点头,留下一位护持祸无极本体,另外三位身形一晃,出现在道印之前。
那六御上师徐徐睁开眼,道:“本座不想动手,小辈者,退开。”
他一出声,坐下山石泉流飞瀑竟化作实物,朝着那三个魔修泼天而下。
“一言一行化虚为实,这上师,怕是过了第三衰。”那三人心中叫苦,入五衰和不入五衰的化神修士差距太大,恐怕不付出些代价,难以与之匹敌。
就在双方交手时,再次出现了第三方的势力。
“老夫傲霜,受龙主所托,已取得狱邪侯法旨,特来接我家那冒失帝子回去,不知六御上师可否让路?”
这敖霜老者修为虽不及他,但资历极高,六御上师碍于旧识情面,这才微微动容,执杖起身道:“敖霜道友,区区一处恶鬼作乱之地,自然有本座负责,何必劳身。”
那敖霜老者笑道:“自家的事自然是自家解决,还是说,上师拦在这里……当真有什么说不得的故事,不愿同我这老朋友分享分享?”
六御上师此时也有些难堪,毕竟这里是巳洲之地,他并不占理,一时间气氛冷凝。
就在此时,那护阵的炼阵师忽然有一人吐出一口血,大吼道:“幽泉川中有鬼孽失控!”
他说话瞬间,那入口一阵动荡,所有与化神期修士全部动手,各展绝学撕开一条虚空裂口。
“祸道友快出来!!!”
这裂口极其不稳定,恐怕只能维系四五息的时间,那六御上师一见打开,身形一晃便掠了进去。
“六御!”敖霜出声喝道。
六御上师踏入裂口处不到片刻,便面色剧变地退了回来,同时一缕元神也卷着几十个人影从裂口冲出。
守在入口的三个魔修极快地冲上去接住一人:“绵小姐……嗯?你的脸是?!”
被祸无极的半个元神卷出来的魔修中,便有厉绵,她此刻浑身颤抖,被白布裹着的面孔扭曲而惊恐:“快走、快……我要回家,道生天的人疯了,他们想当阎王爷,放出万鬼把巳洲毁掉!”
此言一出,所有人均震惊不已。
六御上师怒道:“胡言乱语!”
被同样送出来的魔修怒道:“难道不是?那个叫隐的魔修不是你们派来想消灭我巳洲的大批元婴的?那地狱塔倾塌时、阴祝潮吞天灭地时,可是只有他和朱随好好地被圈在一处安全的所在呢!”
“那其他的人呢?”
余下逃出来的魔修恨恨道:“他们不知发动了什么术法,那些死掉的人,都变成了阴祝听他们号令了!”
他们说完,朱随的身影终于在裂口消失前出现在入口,他一出戏,所有人纷纷惊退。
连那六御上师也说不出话来:“朱随,你……”
只见朱随周围围着上百头阴祝,这些阴祝的面孔十分熟悉,魔修们一边退一边惊呼。
“那、那是我同门师叔,为何变成了阴祝?又为何跟在他身边?!”
朱随双目血红,好似想说出什么,但无论他如何掐住自己的喉咙也说不出来,只能焦急地想去寻六御上师,但他身后的阴祝也如影随形,宛如婢仆一般。
敖霜见此情景,勃然大怒:“道生天为天下第一宗门,门中堂堂化神竟如此滥杀行使鬼道,如此岂堪为世人表率?”
万夫所指的滋味着实难熬,就在此刻,六御上师神色一敛,面露恭敬,退到一侧。
蓦然,风停沙静,一个虚影出现在六御上师身侧,他不像是其他化神一般撕破虚空,而是无声无息地出现。
“啊!”朱随狂喜地冲来,想向他求助,但在他走近时,异变陡生。
刚刚还紧紧跟随在朱随身侧的阴祝突然一个调头想逃走,然而只有一个瞬间,便无形剑影斩杀。
同样被杀的还有朱随,他倒下时,还在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元神被灭,好狠……”众人噤若寒蝉。
杀人者看着门人倒卧黄沙,温声告罪。
“道生天绝不容门人与邪魔为伍,这个交代,诸位可满意?”
一片沉默中,敖霜道:“玄宰既然如此表态,今日便到此为止,此地以北有空间传送波动,看命玉感应,应是我家帝子无误,我等这便去寻了,告辞。”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见君如故
巫嫄山以北七百里外。
“南姑娘!你在哪儿?”
不少龙狮卫修士的神识来回扫过, 南颜看了一眼嵇炀如今的模样,却不敢回应,只能把他拖进一处山洞中暂时藏匿起来。
片刻后, 外面的人找过这一片无果离开后, 南颜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山洞中一片黑暗,不远处,几头红色的阴祝在暗处飘来荡去,几次想靠近闭着眼睛、周身不断散离着点点冥火的嵇炀, 都被南颜一嗓子吓了回去。
“汪!汪汪汪汪汪!”
听到这声音,南颜膝上的人发出一声似是疼痛又似是愉悦的笑叹, 虽然醒转过来,却无力起身, 只能闭着眼睛道:“你学狗儿叫做什么?”
“小时候隔壁奶奶说的,鬼都怕狗叫。”南颜一脸警惕地盯着那几头阴祝, “你把我们都送出来之后, 我爬了五里地才找到你, 当时这些鬼东西就在吸你身上散发出的这些鬼火, 我怕我要是晚一步, 回头就只能去地狱渡你了。”
“那对我而言,倒也算是一桩美事。”好似感应到南颜隐忍的怒气, 嵇炀复又正经答道,“这些阴祝都是些常年得不到轮回, 怨气孳生之下形成。平日里乃是我用魂火饲喂, 刚刚那一招消耗过度, 又没有足够的血食,它们想来也只是饿了而已。”
“你的魂火要是烧完了呢?”
“魂火没有烧完这一说,只要人世间的羁绊不断,自会源源不断重生。”
“真的?”
见他点头,南颜略略放下心来:“那二哥呢?”
“他本来也该出来的,可幽泉狱主最后想以残魂夺舍他,却不知一头撞进魇生狐胃口里反而会被当做美餐吞噬,想来他尚需一段时日才能消解这残魂。”
南颜:“哦,那意思就是这段时间他得一个人待在鬼屋里?”
嵇炀点头。
南颜为殷琊哀悼了片刻,用指背试了试嵇炀的气脉,只觉他虽气若游丝,但体力正在慢慢恢复,便推他坐好,冷着脸道:“我一开始本来想骂你一顿,把你捆回愁山梵海镇压在伏魔塔下抄经文,一天抄五百张的那种。”
从菩萨低眉到金刚怒目只一个转眼间,嵇炀颇有些遗憾道:“我的手段的确是过激了一些,可我并未残杀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拿他们垫补一下颠覆道生天的大计也不行吗?”
“你我都不是审理这世间善恶是非之人,生杀有度,无权决定这么多人的死法。”
嵇炀挺想说,他以前的确是审理世间善恶是非的。
可佛修毕竟是最固执的一类人,或许南颜觉得,她自己造杀业可以,却不愿意见到他累积恶因。
这么一想,嵇炀便觉得这样的灵魂可真诱人啊,悲悯而残杀,仁慈而绝情,禁欲而惑人,就像一朵夜中安然盛放的沾血白昙。
周围的阴祝也显而易见地躁动起来,但仍是不敢靠近,他们有限的灵智同时发出了一种疑问——世间美味的那么多,狱主为什么就独独喜欢这么一个烈口的?
对鬼物而言,最讨厌的的魂魄是来自佛修的,这些佛修死后自带功德,善恶刑狱难伤,有些甚至不走轮回,直入西天极乐,它们饿急了想咬上一口,就非要崩掉牙不可。
如是在这山洞中疗养了三日,外面时不时搜查过的神识频率越来越低,南颜便决定带着嵇炀一并离开。
他们离开时是凌晨,因为嵇炀的魂火仍在时不时飞散,只能像个凡人一般步行而出,免得落下痕迹。
幸运的是,路上他们遇到一队运粮的凡人车队,巧言说了两句好话后,凡人们便载着他们去了巫嫄山外的一座小镇。
修士的地界总是因为结界的缘故四季如春,难得见到裹着厚厚的棉袄准备在第一场雪来临前忙活的场面。
这小镇是一个家族的属地,方圆两三百里都没有什么宗门与坊市,南颜觉得嵇炀如今的状况也走不远,只能暂时在小镇上租了个院子落脚。
这一日,南颜照例出去打探消息。她出门得早,开门时发现地上已起了一层薄霜,平日里应该开门洒扫的店家都贪着热炕头,走过两条街道,她只看见有一个卖画纸的和卖炊饼的相互依着取暖聊天。
这里的凡人卖的画纸同凡洲不同,用的是修士废弃的符纸,重新搅打成浆,再添些辅料,如此做出来的画纸既好用又防潮。
人不管生在哪儿,都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卖画纸的人说,他是为了给女儿攒入仙门测资质的灵石,估计明年春后就攒够了,南颜听他说了半晌对未来的期待,她起初是想劝告他修界残酷云云,但随后便止住了。
“……若能给她捐个外门弟子也好,能换些灵药治她娘的病,这么多年了,修仙做仙师是唯一的指望了。”
对贫苦的凡人而言,家里若有人能修得仙缘,一辈子便不愁吃喝了,谁去管修界是不是残酷。
南颜不禁想到在卯洲那个为了孩子能修仙,不顾一切去相信那些卖假药的骗子的女子,轻声一叹,正想上前,却见有人抢在自己前面,将那些画纸都买走了。
“公、公子,您确定要买这么多吗?”
“嗯,在下素喜丹青。”
这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伞上早已落了一层薄淡的白雪,而伞沿下垂荡的发丝亦然是灰白相间的。
南颜倏然睁大了眼睛,甚至双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他,还是不是?他怎么可能亲身来这里?
南颜想说服自己这是个偶然,但细细一想,又有哪个修士会无缘无故到这座人迹罕至的小镇……除非,他就是来找人的。
至少,她不能让嵇炀被找到。
南颜刚后退一步,便见那人转过身来,仿佛早就知道她在附近,温声道——
“小姑娘,帮我拿一下画纸可好?”
这句话一出口,便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南颜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抱着一叠画纸站在他身侧了。
一瞬间,她有一种惊怒与无奈交加的感觉……她实在是太弱了,如果换做是她而不是嵇炀面对这样的敌人,她早就死了。
“我姓应,你应当听说过我。总听人说有个孩子长得像娆娘,便一直想见见。”应则唯的口气听上去过于随意了,就像是邻家的教书先生随口问候一般。
“陪我走一段路吧。”
南颜脊背发寒,她感到自己的手脚完全无法自控,好似整个人被强行画进了一张画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打破这幅雪日闲游的图卷。
惊怒过后,南颜慢慢冷静下来,走过半条长街,她压抑着翻涌的心绪出声道:“前辈与我娘有故?”
应则唯略一点头,他的面貌并不冷淡,唯有一双眼睛是灰色而无神的,这双眼睛把他整个人的气质割裂开,一半温和守礼,一半漠然疏情。
“我与龙主、剑雄等人一样,年少时都曾算是道尊座下的同窗,我稍年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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