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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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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功劳簿上混日子的主儿,胡闳休劝过两次也不起作用,只得作罢!
    这天晚上,刚刚用过晚饭,守门的军士送来一封奇怪的信:送信的人只说交给岳元帅,无须回信,呆也不呆就走了。岳飞接过信,打开一看,兴奋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喝道:“传令:骑兵多带引火之物,两刻钟之后出发。命令牛皋严守大寨不得有误。”
    传令兵飞跑着去了,胡闳休接过信,三两眼看完,问道:“大帅要突袭叛军造船场?”
    “不错!”岳飞在亲兵的服侍下,顶盔贯甲,还不时笑声催促着。
    胡闳休皱眉不展,追问道:“万一这是敌人设下的圈套,又当如何?”
    岳飞道:“就是圈套,也由不得我不去!这个人应该还是可靠的,我相信他!”
    胡闳休还要再说,岳飞挥手打断他的话,道:“官家前番来信,意思很明确,希望这边快点结束战斗!看来,国家拖不起了,官家更是拖不起了!所以,这一次我必须去。烦劳先生和其他将军留守大营,遇事先生可自行决断!”
    来到大帐外,五千骑兵已经准备完毕,只待一声命令就可出发了。
    岳飞飞身上马,扫视着军兵,振声道:“今天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有没有怕的?”
    “没有!”这些人都是从三十万厢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又经过岳州城大战的洗礼,多日修整,早就憋得难受,要打一仗了。
    “好!出发!”岳飞拨马刚想走,只听一阵马铃声自辕门处传来,远远地就有人叫着:“大帅,上阵厮杀哪能少了我牛皋!”
    可不是吗?牛皋带着王贵、徐庆等水军将领,大概有二三百人,瞬间已到面前。
    岳飞看着牛皋,沉着脸道:“水寨出了问题,本帅定斩汝头!”
    牛皋咧开大嘴,笑着说:“哎呀,我的大帅,万无一失,万无一失的!”
    他既来了,想赶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岳飞轻轻点头,算是答允了此事,马鞭在空中抽出一个响亮的鞭花,连磕马镫,冲进无边的夜色之中。
    钟相手下八大圣使之一,官拜殿前司都指挥使的黄佐,于岳州大战中被俘,岳飞以诚感之,以理服之,黄佐归顺了官军。岳飞命令他回去做内应,今天就是这个黄佐派人送来叛军船场的详细地形图。船场位于武陵县城与常德府城之间,沅江北岸,面江背湖,西面又有一座小山做依托,实为难得的好地方。叛军防守船场的大营扎在沅江南岸,守将就是在益阳水战中晚节不保的杨钦,兵力一万五千。这个地方,距离东西两面的武陵县和常德府不过三十里,叛军在这两个地方都驻有重兵,此次袭击,实在是危险到了极点。
    长途跋涉一百二十里,在距离敌军大营十五里的地方休息歇马进食,半个时辰之后,寅时末卯时初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五千铁骑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敌营。
    叛军大营布置得很简陋,似乎根本未想到这里会成为宋军的打击目标。只有辕门一处设有箭塔,其它两个侧门连木栅、据马等物都没有,门口站岗的几名士兵正站着打盹。神箭手箭不虚发,将碍眼的家伙一一剔除。王贵冲到辕门前,手起刀落,硬是将木门劈开,宋军“嗷嗷”直叫,杀进敌营。
    睡梦中的叛军惊慌失措,拿起兵器迎战的少,光着屁股逃跑的多。
    岳飞催动照夜白,按图索骥径直杀到杨钦的中军大帐,大枪把帘笼挑上半空,拍马就冲了进去。杨钦听到响声,刚睁开眼睛,明晃晃、阴森森的枪头正抵在哽嗓咽喉。杨钦也顾不上看是哪个在用枪对着他,双手闪电般扣向枪杆,咦,竟然成功了。圣使杨钦两膀****,“嘿”地往后猛拽,长枪居然纹丝不动。他天生神力,哪个不服?今日难道遇到鬼了不成?
    杨钦使足了力气,“啊”大叫一声,奋力拽枪。
    大枪猛地抬起,把他的身子也带到了半空。
    “呼呼”连续转了十几圈,岳飞向下一甩,“吧唧”杨钦晕晕忽忽地摔在地上,眼前都是闪亮的金星啊!
    在他有所动作前,枪尖“刷”地又回到了咽喉处!抬头一看,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正和善地看着他:“本帅岳飞,杨将军可愿为国效力?”
    “滚!”杨钦暴喝一声,就想起来。张保、王横冲上来一顿狠揍,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王横把他夹在腋下,来到帐外。
    岳飞擎枪在手,喝道:“贼酋杨钦在此,投降不杀!”
    眼见主帅被擒,原本就不高的战斗意志荡然无存,无数士兵跪倒在地,放弃了抵抗!
    张宪率领一队人马,跨过江上的浮桥,杀进叛军船场。车船设计师高宣被活擒,于是喷火油、洒硫磺,一枝枝火把抛起,带起一蓬蓬炙热的火焰。一堆堆火焰聚合到一处,就是冲天大火。
    岳飞这边,对降军宣扬朝廷恩德,令其自行离去。对上杨钦,岳飞淡淡地问道:“是否愿降?”
    目光是温和的,态度的诚恳的,但是这些东西背后,却是厚重的杀气。杨钦吓得全身发冷,低头愿降。岳飞令王横给他松绑,把衣服马匹兵器都还给他,笑道:“就跟在本帅身边,可好?”
    杨钦木然地点头,如同见到天神一般敬畏。
    “报,大帅!一只敌军自西方杀来!”
    “报,大帅!无数叛军自东边杀来!”
    岳飞镇定自若,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列阵迎敌!”
    敌军已经进入了视野,张宪还没有回来,是战是退?
    “跟随我,杀!”
    岳飞匹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
    三千勇士跟随主帅向前杀敌!
    本次出征,官兵各半,是从六七万宋军中选出的精锐,实力异常强悍。能力稍微差那么一点的,哪有资格骑马?
    牛皋率领一心想立功的水军官兵,顶在左翼,手中熟铜锏砸、劈、刺、撩、拨、带,舞得风声霍霍,杀得鬼哭狼嚎。
    “某乃鲁山牛皋是也,哪个敢与某一战!哇呀呀!”牛爷爷发威,牛眼珠子瞪得溜圆,大黑胡子向上翘,时而还要落下来休息一会儿,白森森的刚牙“嘎崩、嘎崩”作响,真是牛气冲天、不可一世。
    叛军中一名大将,一分手中双钩,来战牛皋。二人大战五**竟不分身负。
    “哇呀呀,狗贼报上名来,牛爷爷不杀无名之鬼!”
    那人叱道:“狗官休要猖狂,某乃楚王太子钟子昂是也,拿命来!”
    牛皋一听是老贼钟相的大儿子到了,心里乐开乐花,别的都顾不上了,全力大战钟子昂。
    又杀了一阵,两名叛兵一名在左,一名抄后,同时攻向牛皋。而一个更阴险的家伙,暗地里撤出弓箭,足足瞄了三息,“嗖”地射出一箭,直取牛皋右肋。
    牛皋架开日月双钩,猛然感觉到不好,却已晚了。
    岳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着周边形势,牛皋遇险恰好被他看到。
    大枪蜻蜓点水一般刺倒迎面之敌,提马冲出!双方距离一丈五尺有余,难道能飞过去不成。好一个岳飞,双脚点镫,腾身而起,手里大枪化为恶魔的笑脸,脱手而出;身在半空,弯弓搭箭,“啪啪”射出两箭。身形飘落而下,照夜白咆哮着驰来,再有一息的时间就可以接回主人。
    牛皋左侧的敌军被大枪贯穿了胸膛,眼睛一闭,径赴西方极乐世界去也;身后之人,被岳飞第一箭钉在地上;钟子昂正欲乘机斩杀牛皋,忽听飞来一箭,左手刚钩奋力撩起,堪堪扫中箭矢。箭儿落在地上,钟子昂的左手酸痛难忍,万分气恼,抬头观瞧。
    牛皋知道有人来救,遂全力应付正面的局面,敌军偷袭之箭自然不在话下,被他一锏击得粉碎。带马回身观瞧,看看是谁救了自己。
    这时,张保自左翼抢上来,拔出岳飞的丈八蛇矛枪,叫一声:“大帅,接枪,”奋力向回一掷。
    突然,张保、牛皋脸色大变,凄厉地叫道:“大帅小心!”
    岳飞不顾自身安危,全力救人,而今却身处极度危险之中:一左一右两杆长枪杀来,身后一人飞马驰来,鬼头大刀搂头就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降将杨钦。
    “稀溜溜”,一声长嘶,照夜白腾空而起,前蹄将右侧长枪踢飞,下落之际,顺蹄将那名可怜的小兵踢至五尺开外。“噗哧”一声,张保送回的长枪将左侧敌军又来一个对穿,枪尖直至岳飞身前乃止。这时,岳飞堪堪回到马背上。
    “喀嚓”一声,岳飞后脑火花闪烁,在场的所有宋军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岳大帅难道就这样……
    不!
    带着冲天的怒气,带着满腔伤悲,大宋男儿怒吼着,睁开眼睛,他们要把敌人撕烂,要为大帅报仇!
    大帅,大帅没有死!
    岳飞没有死,而且活得很好!杨钦捧刀立于马上,正视着岳飞的目光,道:“我这条命是大帅和牛将军给的,怎可做那龌龊之事!”
    原来,刚才杨钦挥刀剁碎了一枝雕翎箭,救了岳飞一命。
    岳飞笑道:“你的命,不是哪个人的,就是你自己的!好兄弟,让我们再战!”
    看着岳飞的笑脸,杨钦不由得想到:“要是刚才真的一刀劈向他,会是怎样的局面?难道他能接下我这必杀一刀?”
    正在胡思乱想,忽觉肩头一阵麻痒,回头一看,王横的大脸几乎已经贴到了他的脸上。杨钦几乎吓晕了过去,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别人识破似的。
    “报,大帅!敌军一部抢夺浮桥!距浮桥不到一百丈!”
    岳飞挥枪杀敌,喝道:“全力击溃眼前的敌人,杀!”
    浮桥一旦有失,宋军两部不能相顾,后果堪忧!但是,士兵们没有时间想这些,因为,大帅已经向前杀去,大帅杀到哪里,咱就杀向哪里,跟着大帅,啥时候吃过亏?
    三千铁骑,以岳飞、牛皋、张伯奋等人为箭头,在枪林中前行,刀头在流血,伤口在流血,心却是热的!
    “大帅,敌军距浮桥五十丈!”
    岳飞厉声喝道:“三十丈再报!”
    骑兵的长枪在鲜血中飞舞,闪亮的马刀在曙光中跳跃,懦弱的心灵在战火中坚强,年轻的肩膀在重压下成熟,仓惶的叛军在打击下崩溃!
    “敌军距浮桥三十丈,敌军要放火!”
    “十丈再报!”
    霍地,眼前空阔一片,再没有战斗的敌人,原来已经杀透敌阵!
    岳飞喝道:“全军回战!”
    勇士们掉转马头,回身再战!
    远方,熊熊大火烧亮了天空,天要亮了吗?
    岳飞杀到桥头,张宪也率军冲了过来,两军合力夹击,敌军全线溃退。张宪飞马而来,“哈哈”大笑道:“大帅,末将生擒高宣,前来交令!”
    “哈哈!”岳飞仰天长笑,“弟兄们,痛快不痛快!”
    “痛快!”
    “我们回去,挡我者死!”
    “挡我者死!”
    宋军铁骑迎着愈发明亮的天空,回师益阳城!
外篇 照夜白(四)
           外篇照夜白(四)
    摧灭叛军船场之后不久,岳飞攻打辰阳县城,经过艰苦的战斗,终于拿下此城,这时已经是靖康二年的事情了。
    战斗的过程乏善可陈,但是发生了一件对后来战争进程产生极大影响的事情。岳飞攻城之际,守将突然将一些宋军家属押到城头,岳飞无奈,只得暂时收兵。当天夜里,将两千枚轰天雷堆到城门口,轰隆一声巨响,城楼以及一大片城墙都飞上了天,宋军乘势杀进城里。战斗结束之后,岳飞拉下仁义之师的面纱,下令将叛军都头以上将领,全部处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两军交战,百姓何辜?用百姓做挡箭牌的家伙,猪狗不如,根本不配活在世上。消息传开,叛军再不敢用这个龌龊的办法,而京城内的太学生听说此事之后,纷纷上书弹劾岳飞的残暴。据说,此事暂时被官家压了下来。
    靖康二年一月,岳飞再下武陵县,牛皋率水军来会,与叛军隔江对峙!
    这期间牛皋与叛军水军经过多次交手,双方互有胜负,损失大致相当。但是,岳州城的造船场可以源源不断地将宋军的损失补上,而叛军方面想补充就非常困难了。叛军以小股战船不停地出击,专打宋军防守薄弱的地区,洞庭八百里,怎防得周全,想完全荡平叛匪也是不易。
    二月初,岳飞试探性地攻击了一次常德府城,无功而返。战斗打到现在这个时候,愈发显示出兵力不足的问题来。若是从数量上来说,岳飞手上的军队不下十万之众,但是为防止叛军外窜,汉阳军、荆门军主力需要防守城镇险隘,脱不开身;武冈军一半的实力用在防守之上,只有一半可以用来进攻。岳飞可以依赖的除了五千骑兵之外,有战斗力的部队不超过一万五千人。新补充进来的人员,只能运送物资,看看营寨,打仗是不行的。
    降将杨钦被岳飞保举为武义大夫,二十一阶正七品的武官,而且出任虎翼军军都指挥使。杨钦抬头望去,比自己官阶高的宋将非常少,就连岳飞的兄弟王贵也不过是虎翼军军都虞候,比自己还低了一级,杨钦后悔呀,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接受招安。他投降的第二天,钟相就杀了他的全家,包括一个没有满月的儿子。杨钦哭了三天三夜,然后,主动请缨:去劝降钟相手下的将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而杨钦在朝廷那边受到的礼遇,哪个不羡慕?几个月的时间,先后有高虎、黄诚、周伦等大将投降,而且这些人总共带过来五六万军民,钟相实力受到极大削弱。
    今晚,岳飞召开了为欢迎周伦举行的宴会,宋军全部将领都到了现场,算是给足了周伦面子。酒憨耳热之际,信使送来黄佐的亲笔信:心中透漏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岳飞轻啜了一口酒,和蔼地说道:“周将军,可知钟相藏在何处吗?”
    周伦起身见礼,道:“回大帅的话,小的真不知道。自从高虎、黄诚两位哥哥先后归顺朝廷之后,钟相疑心越来越大,行踪不定。据说,只有钟子昂、黄佐两人朝夕随侍左右。”
    岳飞笑道:“将军有没有兴致随本帅去钓一条大鱼?”
    钓鱼?晚上去钓鱼?而且在这时候去钓鱼?
    周伦虽然糊涂,知道岳飞此话必有深意,遂道:“大帅吩咐下来,敢不从命?”
    岳飞“腾”地起身,道:“亲兵营随本帅出征,牛皋坚守水寨,张宪守卫陆寨,不得有失!”
    一听又有任务,这些好战分子哪个愿意留下坚守大寨呀!于是,在张宪、牛皋的带领下纷纷请战。岳飞把脸一沉,眼睛一瞪,大帐内立即没了动静。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岳飞在众将心中已经建立起足够的权威。大帅一怒,哪个敢乱举乱动?
    五百名最精锐的战士在张保、王横的率领下登上海鹘船,战船悄无声息地驶出水寨,顶着凛冽的寒风,破浪前行。赤亭湖上有一个鸭子岛,因行状象鸭子而得名。鸭子岛周围,礁石林立,地理复杂,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船只在此沉没,是远近皆知的魔鬼水域。听说此行的目的地是鸭子岛,最熟悉情况的周伦被受命全权指挥此船。周伦受到重用,兴奋得不行,好久好久才把心按到肚子里,小心地指挥着前进的方向。
    船的灯火都灭了,只能依靠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来行船,千难万险终于到了地方。
    “杨钦、王贵听令!”岳飞在黑暗中发出了命令!
    “末将在!”
    “前面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大礁石,礁石后面有两名暗哨!去把它拔掉!”
    “明白!”
    王贵、杨钦先后下水,向岛上游去。三刻钟之后,传来“咕咕、咕咕”的叫声,看来他们已经得手。船只缓缓靠岸,将大铁锚投进水里,小兵搭上跳板,岳飞等人摸上鸭子岛。
    汇合了王、杨二人,五百多人哈着腰,大气都不敢出,向岛子中心挺进。
    路上,凡是需要用弓箭料理的哨卡,岳飞都亲自出手,生怕弄出什么意外,坏了大事。
    在一片陡峭的山岩间,岳飞仔细寻找,不时地对照地图看上几眼,最终确定了一处最可能的地方。捡起一块石头,照着石壁“当当当”敲了三下,稍等一会儿,又敲了四下,只听“吱呀呀,哐当”一声,石门开启,自山里闪出一人。
    岳飞抢上前,劈头就问:“如何?”
    开门之人道:“一切正常!”
    岳飞向后招呼一声,挺身往里就冲。杨钦望着开门之人,心道:他怎么会投降呢?
    这人自然就是黄佐。
    甬道中前行几十丈,闪出一处宽阔的大厅,石壁上的油灯把大厅照得雪亮,地上躺着百余名士兵。
    宋军“呼啦拉”冲上来,钢刀架到脖子上,才有几人醒来,岳飞命令全都绑起来,留人看守。黄佐在前领路,七扭八拐,地面山现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黑洞里支着梯子,黄佐道:“这是第二层入口!”
    岳飞还没动,王横顺着梯子就滑了下去,须臾,传回暗号,大家一个接一个,顺梯而下。
    甬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行,再向前行百余丈,现出一个金壁辉煌的世界。
    造型典雅的宫灯,镶金贴银的画柱,穹顶上嵌着五光十色的宝珠,清澈的水儿自岩壁上滴下,汇成一个圆潭,水面上还浮着几朵纯净的荷花!远方传来少女的歌声,琴瑟和谐,歌声悠扬,如在梦中。
    突然,跳出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身边簇拥着几十名军兵。杨钦一看来人,“嗷”地一声就扑了上去,与那人杀在一处。来将不是别人,正是楚王太子钟子昂。看到了仇人,哪有不眼红的道理?
    岳飞留下足够的人手,吩咐一声:“要抓活的”,向歌声的方向杀来。
    金灿灿的龙椅之上,坐着神仙一般的天大圣、楚王钟相钟老爷。猩红的地毯上,四名妙龄少女,身披轻纱,且歌且舞。纱儿后面,露出女儿的羞处,看得士兵们血脉崩张,呆若木鸡!
    正沉浸在玄妙世界里的少女,突然看到几百名士兵,惊呼着躲到钟老爷身后,钟老爷也醒了。
    看到岳飞身边的黄佐,钟相仿佛见到了鬼一般,指着那个熟悉的人,几声“你,你,你”过后,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条鲜红的血线顺着嘴角悠然而下。
    “殿下!”黄佐哭喊着就要扑上去,被岳飞一把拉住。
    岳飞手提长枪,走上前来,喝道:“反贼钟相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钟相猛然睁开双目,以无比威严的声音说道:“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此声一出,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住了一般,刺骨的阴风自四面八方袭来,人的心在冷,人的身体在颤!
    岳飞断喝一声:“退后!”
    声音一出,彻骨的寒冷顿时逝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士兵们听到命令,立即退到十几丈开外,弓箭手张弓搭箭严密戒备,而黄佐却停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岳飞和钟相,形同一棵枯萎的老树。
    岳飞提枪矗立,双眼精光烁烁,周边的空气似乎在向他身上凝聚,全身气势在迅速攀升着,一旦到达需要爆发的瞬间,不知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钟祥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侧靠在龙椅内,问道:“岳飞?”
    “正是!”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钟相缓缓地起身,对匍匐在脚下的四名少女道:“你们去看看娘娘怎么样了,待孤料理了这里的事情,还要看你们的舞蹈呢!”
    四女恭敬地施礼,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转身就要退下。
    “慢着!”
    钟相从地上拾起一串珍珠耳坠儿,来到一名少女身旁,非常轻柔地将耳坠送回它最应该在的位置,又细细端详了一下,钩着女儿娇嫩的脸蛋,促狭地说道:“哭的样子,要多丑有多丑呢!嗯,左边的眉毛画得浅了一些,明天早上孤亲自为你描眉好了!去吧,快去吧!”
    “殿下!”
    女孩扑近钟相的怀里,大哭起来;其余三名女子也在陪着落泪。
    又是一番软玉呢喃,钟相就象一名慈爱的父亲,终于把她们劝走了。士兵们自动闪开通道,目送四名女孩离去,目光纯净得就如这圆潭中的泉水。
    钟相向虚空一探,手中多了一把金光量天尺,他轻柔地摩莎着尺面,如同在抚摸着婴儿的肌肤,高声宣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岳飞动了,他终于动了!
    双手紧握长枪,一步,两步,当第三步迈出时,身躯腾空而起,宛如一跃冲天的雄鹰,气势如滔滔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当枪尖刺中敌人时,滔天的气势将攀上颠峰。
    枪近了,钟相没有动!
    已到三尺之内,钟相吟诵一声:“天圣降世,普度众生!破!”
    金光量天尺化为一圈盛似一圈的金光,涟漪般向四周扩散。最外层的金光无畏地迎上凌厉的长枪,光圈一寸一寸地断裂、融化。枪丈八蛇矛枪以闪电般的速度,冲破层层阻拦,却在最后一道光圈前猛地顿住。
    岳飞的身体与长枪成一条直线,顿在半空中,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钟相的微笑比四月的春风还要轻柔,笑容里凝结着圣人的光辉!
    这样的人,可以战胜吗?
    他是谁?
    他还是一个人吗?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狂猛的气浪冲击着、肆虐着、咆哮着!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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