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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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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品种非常多,有角粽、锥粽、菱粽、秤锤粽、九子粽、松粟粽、胡桃粽、姜桂粽、麝香粽,还有一种把粘米放在新竹筒里,用艾灰淋汁煮,其色如金的筒粽。筒粽制作不易,味道极美,初五这一天的筒粽要卖到一百文呢!
有些商铺,为了吸引主顾,特地把粽子搭成楼阁亭台式样或者车船形状,以供观赏。看到如此美的东西,闻到竹叶的清香,就是不吃也已经饱了,顺便看几眼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只愿年年如今日,岁岁似今朝呀!
初四这一天,赵桓带着裴谊、王希夷,另有两名内侍、十几个班直乔装打扮,远远地跟着,出得宫门,朝金明池行来。
满耳听到的是卖花的叫卖声,满眼见到的是大门上的张天师驭虎像,满胸闻到的是花香和香囊散发出的香气。一大户人家,门上的画像极为讲究:一个硕大的红纱彩金盘子映入眼帘,盆子中间挂着的用菖蒲雕刻成的张天师驭虎像,左右悬围着的五色蒲丝百草霜,上面雕刻着蜈蚣、蛇、蝎、蜥蜴等“毒虫”,四周簇拥着的艾叶花朵。旁边还题着一首词:“挂天师撑著眼直下觑,骑个生狞大艾虎。闲神浪鬼,辟炸他魂儿飞,还有哪个敢来上门下户。”毒虫肆虐,自有威猛无敌的张天师约束,普通人还是可以尽情欢乐的!
赵桓身上自也带着香囊,今日的香囊却与往日不同!这是件秘密武器,要一招制敌,那个敌就是思慕不已的和香哩!
和香爱香,自小就用鲜花煮过的水沐浴,更兼天生异体,身上的香气就愈发强烈了。和香对香气特比敏感,没有什么香气能瞒得住她,随身带的东西,赵桓都闻不到有何奇异之处,难道,就这么个玩意,真能吸引和香的注意吗?
每年的五月初四,和香都会到金明池泛舟。三月初一到四月八日,金明池对外开放,市井百姓皆可游玩,四月八日以后,寻常人家就进不去了。偌大的金明池成为皇室宗亲、达官显贵的私有玩物。
这样的日子,来会佳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金明池畔,波光渺渺,乘船行驶在湖面上,伞盖遮住阳光,凉风袭面,天地间的燥热一扫而空。
忽地,由西面驶来一船,两船在慢慢靠近,几乎可以清晰地看见船头的和香!距离约十几丈,那边一阵惊呼,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希夷立在船头,高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面的一名水手喊道:“不好啦,我们的船漏了,救命啊,救命啊!”
王希夷心中暗笑,正等着你,还怕你不来呢!你的船若是不漏,今天就有人要遭殃喽!大声命令着船上水手快速迎上去,距离两丈之内,王希夷抄起缆绳,霍地冲起,以一个极漂亮的姿势立在对面船头。
深施一礼,朗声道:“奉我家主人之令,问小娘子安好!”
这才抬头,扫一眼传说中的美人,立即低下头去,暗道:乖乖,真是漂亮得不象话啊!也许,比明媚帝姬还要美些!
乍见陌生男子,和香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优雅地还礼,微启朱唇,道:“蒙衙内相救,不胜感激之至!”
王希夷客气两句,搭好船板,将船上的人全部护送过去,刚刚大功告成,露底的船儿歪着身子,已经没了大半!
和香由贴身女使香奴陪着,来见救命恩人!
赵桓不知和香是否认识自己,事先经过了乔装,就是王希夷等人也改了形象,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这就是做皇帝的好处啊!
和香施施然下拜,裙边的蝴蝶被清风拂起,栩栩如生;那股奇怪的香气扑面而来,深深吸上一口,觉得已经飘到天上去了呢!
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想好好看一眼俏佳人,谁知忽觉眼中干涩,恁地不舒服,非得休息一会儿才成!
真是一位美人,与兰若相比,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奴家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半晌,赵桓恢复如初,笑道:“小娘子切莫客气,无论是谁遇上了,万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说完,似乎忽地想起了什么事情,奇道:“咦,什么东西这么香?”
那边的香奴,掩嘴失笑:“是我家小娘子身上的味道!”
装傻充愣的赵桓,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敢问小娘子芳名!”
快嘴的香奴又道:“难不成没听说过,张相公家的千金小娘子吗?”
和香有些恼了,狠狠地掐了一把香奴,香奴“唉呦”喊疼,引来阵阵笑声!
再度见礼,赵桓将早已准备好的溢美之词和盘托出,夸得恰到好处,也不要人来问,将自己的名字直接报了出来:“在下赵木昌,这厢有礼了!”
和香问:“可是宗亲?”
赵桓道:“是,忝为列祖列宗的不孝子孙,一事无成,令人愧煞!”
第五章 播种(二)
第五章播种(二)
船儿慢慢地滑向岸边,远处亭台殿阁,美轮美奂;青绿垂柳,依依含情!头顶一群白鹭,拉成一条“之”字线,突然俯冲而下!头鹭竟落在距离船头三尺的水面上,双翅猛击水面,带起一蓬蓬水花,再度拉起,后面的白鹭儿有样学样,俯冲、击水、拉起,“哦啾”地叫上几声,仿佛在炫耀着什么!
水花前冲,一滴不剩,全都落在赵桓的身上,发呆的瞬间,已遭受到无数的攻击,千古明君成竟了落汤鸡。
赵桓做的第一件事儿,竟是扭头瞧佳人,看和香无恙,“哈哈”大笑道:“古人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为是虚美之词。以今日观之,竟是真的呢!”
裴谊正想过来照顾,一听这话,不由得顿住,这样的官家好生奇怪啊!
王希夷见机,暗中丢一个眼色过去,船儿突然驻足不前,在水中打起漩来!正痴笑的和香,一个趔趄,栽向赵桓,赵桓宛如神灵附体,反应奇快,一把揽住美人,柔声道:“小娘子小心了!”
脸上的惊惶之色遁去,一抹诱人的陀红浮上双颊,望一眼面前的男子,迅即低下头去,悄声道:“还不把人家放下!”
船儿在转,水儿在转,人儿在转,风儿在转,魂儿早已不守,亦在空中旋转!
美人在怀,香气习习,我在哪里,伊又是何人?
不知过了多久,赵桓回过神来,忙不迭把和香放下,慌道:“再下孟浪,望小娘子莫怪!”
和香望着远方的白鹭,良久方道:“鸟儿亦通灵哉?”
这样的话,让人如何答起?
二人再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站着!
船儿飘啊飘,心儿摇啊摇!
河岸就在眼前,怎么刚刚相见,又要分离了?
若是能长厢厮守,就是放弃一切,也是心甘情愿的!
相形之下,她裙上的蝴蝶,能与她长厢厮守,倒更是幸福呢!
缓步出来,一名垂髫少女飞步跑来,扬着阳光的脸庞,脆声道:“官人,买花吗?”
赵桓道:“买,你的花都要了!”
裴谊过来付钱,赵桓取一朵最美的花,递到和香面前,道:“送你!”
和香无语接过,难道真的到了分离的时节?
“驾,驾!吁,吁!”
东来一队人马,足有三十余人,仲文长、岳慕云都在其中,仔细再瞧,竟然还有王希夷的弟弟,曹沅的弟弟等熟人!
别人不识,王希夷的弟弟王希晟总是认识的!
“何人大胆,竟敢把和香劫走?”
“不认得,原来不过是个岌岌无名之辈!”
“那贼子可敢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和香啊,怎么来游湖也不知会一声呢?”
官家私会张和香,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用一天,定当满城皆知,天下共颂!赵桓倒是不在乎,可有人在乎啊!士子在乎,言官在乎,朝臣在乎,宰执在乎,王希夷更是无比在乎呢!
此事传扬出去,他这个殿前班直二号人物,还不被唾沫星子淹死?即便淹不死,也会被父亲大人活活打死的!
好一个王希夷,急中生智,脚尖点地,陡然前冲,在王希晟张口叫骂前,扬手就是三个大嘴巴:“尔等嚣张至此,莫非不想活了?”
王希晟何曾受过这个?
拉架势就要拼命,仔细一看,面前的仇人好像是哥哥哎!
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哥……”
王希夷大怒,飞起一脚,将弟弟踢出去,厉声喝道:“还不快滚,更待何时?”
哥哥从来没打过他,今日是怎么啦?
他真是我的哥哥吗?
从地上爬起来,揉揉眼睛再看,是哥哥没错啊!怎么连话都不说,就打人呢!
哥哥在这做什么?
呀!
王希晟望远处观瞧,和香身边的那个男子,莫非是……
越看越象,那男子正在向他笑呢!王希晟大惊,一时不知如何收场才好!
“闪开,快闪开!”
两三名小厮在前开道,一人一马冲到和香面前,甩镫离鞍,径直来到美人面前,深施一礼,道:“不知小可是否有幸,能送小娘子一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御前红人,正牌国舅,本次游湖行动的总策划人,也是“和香行动”的总设计师,翰林侍讲学士——朱孝庄!
早就认识的,和香含笑还礼:“奴家听说,孝庄哥哥正在忙着娶嫂嫂,如何有闲暇来这里?”
孝庄笑道:“倾国倾城之色,闭月绣花之容,不知何人有幸能娶妹妹为妻呢!哥哥本是很忙的,但是妹妹的事情总要管上一管!”
孝庄回身,面南而立,宣道:“官家口谕:尔等不得再骚扰张氏和香,违者重惩不贷!”
朱孝庄威严而立,堂皇宣和,由不得你不信!而且,就是再大胆也没有假传圣旨的道理,一干京城无赖少年,纷纷跪倒,领旨谢恩,然后无精打采的去了!
一番良苦用心,和香却不领情,道:“官家恁地多事,此事也要管吗?”
孝庄讪笑着也不答言,赵桓无事人一般,好像他就是赵木昌,与那大宋皇帝没有一点关系!
临别之际,和香回身一礼,道:“官人身上的香囊很特别,其中有几种香气,奴家亦不能尽识呢!”
赵桓含笑答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就不说了!
孝庄陪着和香去了,今天的行动,算不算圆满啊?
第六章 震动(一)
第六章震动(一)
靖康五年,刑部尚书宇文虚中老年得子,百日“试晬”,小衙内左持干戈,右取俎豆,颈挂官印,京城父老比之国初元勋曹彬,一时间传为佳话,皆言:此儿壮大必奇伟男子!
孰料,二十年后,不过一寻常男子也!
百日“试晬”,不过博一乐也,却也不必当真呢!
——《梅轩夜话》
张邦昌没功夫管女儿,再说女儿大了,都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家里宠着,外面宠着,一点委屈都不受,除了婚事,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前些日子,李纲病倒不能理事,赵鼎西去迎驾,秦桧随驾在外,偌大个政事堂只剩下他一人。每天,为东西两线筹备粮草军需,还要处理日常政务,忙得头打后脑勺,不亦乐乎!不过,忙虽忙些,人却是充实的,精神也好,似乎并不觉得多累呢!短短的是十余日,算是彻底享受了一下大权在握的感觉。曾经也当过首辅宰相,但是那时官家在京,许多事情都要请旨之后才能实行,与今日情形迥异。
西府长官张叔夜也病了,比李纲更重,签书枢密院事吕好问本是个没主意的人,而官家离京之前又有话在先:大事两府共议!因此,西府那边并无掣肘之事,反倒许多事情需要他来帮着拿主意。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生,可以令人死,至高无上,一览众生。得到了权力,再失去,还不如死了。所以,他一定要保住手中的权力,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它。
端午节过去了,秦桧那边谈判还顺利,也许很快就有好消息传回来!东线反攻在即,根据开封府尹聂山的情报:金国攻入了高丽,大获全胜。这是一个好消息,由此不难推断:东线范阳,将会以和谈告终,两国只是需要一个停下来的理由!宗泽的天狼军团、牛皋的宣毅军团上去之后,范阳解围,就可以筹划和谈了。
京官中很多人要弹劾李纲,宗室亲王对李纲也有一肚子不满,李纲能否渡过难关,还在两可之间!官家的意见最为重要,也最是耐人寻味。官家回京之后,去看过张叔夜,没去看李纲;既不说让李纲回来理事,又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官家的心思,真是难以揣摩!
不过,任谁都知道,官家可不同于太上皇,是个不能再明白的主儿,伺候这样的皇帝,除非能摸清他的真实想法,否则,只能埋头苦干!就是想到了这一点,他才没日没夜地忙活!
又是忙碌的一天,终于忙完了!
缓缓地讲笔放下,揉揉发酸的腕子,再捶捶腰,暗叹岁月不饶人,真是老了!五十喽,想不服老也是不行的!
悠闲地喝一杯茶,时不时地吩咐两句该注意的事项,起身出了政事堂,上马回府!
出得宫门,二儿子张和风连忙迎上来,道:“父亲大人,就回府吗?”
这还用问,不回府还能做什么?
张邦昌转念一想,儿子这么问必当有自己的道理,遂道:“何事?”
张和风细声细语道:“刑部尚书宇文虚中,家中正在办喜事,父亲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是了,宇文虚中的小妾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今天正好百日,早上送来请贴,顺手扔在书房了,竟忘了个干净!
和风这样说,就是应该去看看了?
和风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正室夫人只生了一个和香,和风是继室夫人所生,荫补了个官,将来能光大门楣的,必是此儿!小小年纪,对朝廷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又有许多各人看法,这就极为难得!所以,有机会外任做官,他都替儿子推了,就想放在身边,好好调教呢!儿子说应该去,那就去看看好了!
宇文府前,车如龙,人如梭,灯火辉煌!
看门的小厮看到张相公到了,一面派人快去通报,一面飞身来迎!
“小的参见相公,相公福寿安康!”
张邦昌下马,道:“你家主人可在府中?”
“在,在呢!”
话音刚落,宇文虚中已经迎了出来!
宇文虚中,字叔通,成都华阳人。大观三年进士及第,历官州县,入为起居舍人、国史编修官、同知贡举,迁中书舍人。靖康二年,为刑部尚书,有“青天”之名,乃当朝名士!
本朝官制,六部大多只具其名,并无事权,惟独刑部除外!刑部,掌一国之刑名,尚书总其事,实在是不能小视!
宇文虚中与种师道、种师中兄弟交情深厚,师道、师中虽已亡故,种无伤正如日中天,圣眷优隆,将来成就未可限量!所以,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近来又有向自己靠拢的迹象,能拉拢就不能放过!
“相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宇文虚中拱手见礼!
张邦昌亲热地拉住宇文虚中的手,道:“今天来讨杯酒喝,不知能否如愿啊?”
宇文虚中大喜,摇着张邦昌的胳膊,道:“请都请不到呢!快请,里面请!”
宾主把手言欢,联袂而入!
来到厅堂中,霍,好多的人啊!
张邦昌向众人拱手,不停地招呼,正厅****的位置,已经摆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同桌的客人中间,居然还有吕好问!咦,这就奇了。这两人素无瓜葛,今天又是为何?
吕好问起身迎道:“张相公安好?”
张邦昌回礼道:“吕相公别来无恙?”
“哈哈,”众人大笑入席!
寻常人家,孩子百日,也要把盘、碟、碗放在地上,里面盛着果木彩缎、花朵针线等日用物件,让孩子过去拿,看小孩先拿什么物品,以此来预定小孩将来干什么,这叫“试晬”。准不准的不论,就是为了博个喜庆!
据说,小衙内今日“试晬”,左手持干戈,右手取俎豆,最后又取一官印挂在脖子上,赢得了满堂采呢!这就颇为不凡:持干戈,是为知兵善战;取俎豆,寓意衣食无忧,福祚绵绵;而头挂官印,那就是天生的大官了!
张邦昌奇道:“本朝开国元勋曹彬曹武惠,百日试晬,可不是也取的这些东西吗?宇文尚书得此佳儿,可喜可贺啊!”
宇文虚中连道“哪里”,只怕欢喜早已进了五脏六腑,化为满脸的笑了!
在主人的连番邀请之下,张邦昌起身作画:画小儿试晬,身挂官印,左干戈,右俎豆,画得惟妙惟肖,引来一片喝彩之声!取出随身的小印矜上,连道惭愧,却又哪里惭愧?
席间气氛热烈,与吕好问也谈得投缘,直至二更,方才散去!
第六章 震动(二)
第六章震动(二)
五月十三日秦桧离开西平府,东返汴梁城!
和议成,大宋赚尽了便宜,官家御笔手扎也着实表扬了几句,秦桧的心情非常好,联想到靖康元年为副使,与金人谈判的情景,便愈发地得意了!
四军司之地,五万匹马,五万石盐,一百万两白银,再加上通商税赋定为一成,大宋自立国以来,从来都是赔人家东西,原来,拿别人东西的感觉更好呢!这份和议,签字的人是他秦桧,不管时光如何流逝,他的名字必将与这份和约,成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人生百年,何其短暂,能青史留名,死亦何撼?
走到延安府,很是听了些风言风语,京城传来的各种文书,也在揭示一个事实:此为多事之秋,京城实在是个是非之地啊!
李纲重病,张叔夜去世,七名宰执少了两人,而且是东西二府的长官,能不引起震动吗?谁都盼着那个位子,坐上去的却只有一人,那么,到底会是谁?心中的事情想不明白,身子就懒;身子一懒,连带着小病就出来了。于是,他更有充足的理由,把行程拖长了!
每天走二十里或三十里,能歇就歇,能腾就腾,比老牛快不了多少!随行人员,大多在京城有家室的,急着回家看儿子,那是真急。他们的急,秦桧看在眼里,可他却不急!
这天晚上,看完文书,应该到了睡觉的时间,了无睡意,抓了原来的书办,现在的员外郎东方英,扯扯闲话!
“回京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是想留在京城,还是想外任?”秦桧靠在床榻上,闻道。
东方英不过二十六岁,已经是正七品员外郎,从来没想过升迁得这样快。眼前的秦相公,就是他的恩人,如果能有机会报恩就好了。
“恩相容禀,下官哪都不想去,就想跟在恩相身边,别的做不了,端个茶倒个水,总还行的!”东方英道。
秦桧道:“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能外任为官,造福一方黎民,再回到京城也不晚啊!”
听到这话,东方英竟落下泪来:“恩相,为何要赶我走呢?”
秦桧也有些感动,把玩着手里的一对儿玉球,笑道:“不是赶你走,是为了好啊!你若是有别的想法,尽管说出来,对错都算不了什么!”
东方英一边抹泪,一边道:“下官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相公不为自己着想,下官也要为相公着想呢!”
秦桧甚是惊奇,问道:“这是如何说起啊?”
“相公想一想:中书门下四名相公,只有恩相素无党羽,势力也最单薄呢!您不急着回京,难道不是在为京城的局势担心?您为国担心,下官也为您担心呢!下官愿意留在恩相身边,不愿出京做官!”东方英说到最后,失声大哭起来!
秦桧待下属,从来都是以利益为先,有利则聚,无利则散,今天听了这一席话,心中非常感动,下了床榻,走上前来,轻抚着东方英的脊背,道:“唉,难得你有这份心田,我知道了。不要再哭,我还有话问你!”
此人见识不凡,是个可造之才呀!
“依你之见,本官应该如何动作?”若是在往日,他向一名七品员外郎问计,自己都会笑死,今天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他没有把东方英当成寻常的小官,而是看作自己的子侄呢!
东方英道:“当今官家,识人之名,圣人亦不能过也!看那几位军团都指挥使,吴阶跋扈,曲端嚣张,岳飞沉鸷,王禀忠勇,刘琦儒雅,仲无伤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无论什么样的人,无论多高的官职,见到官家,还不是老实得像个孩子?这些最难驯服的武将都服服帖帖,文官更是如此呢!在这样的圣主之前做事,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恩相,意下如何?”
秦桧闻言,豁然开朗,起身一拜,东方英不敢受礼,也不敢去扶,只能回拜!
秦桧露出难真诚的一面,诚恳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坐,坐下!”
望着忐忑不安的东方英,拉起他的手,小伙子慌的不行,手竟在颤抖呢!
“你的年纪,与我的子侄辈相当,今后我也不拿你当什么同僚,就把你当成子侄;你也不要一口一个恩相,就把我当成你的长辈,一个亲近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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