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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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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声音,赵寒灼与那车夫就一并下了车,在苏梨身边跪下:“臣拜见陛下!”
“免礼!”楚凌昭伸手将赵寒灼扶起来,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脸上一片欣然:“寅时刚过,爱卿就到大理寺处理公务,委实辛苦,正是有爱卿这样的肱骨之臣在,朕才踏实!”
“陛下过誉了,臣既在此位,这些便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平素上朝,一年半载都不用说话的赵大人,破天荒的第一回 与楚凌昭面对面说客套话,语气生硬到了极点,脸色更是严肃得堪比审问案犯,好在楚凌昭并未介意,鼓励似的拍了拍赵寒灼的肩膀,便将目光移到苏梨身上。
苏梨的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伏到地上去。
“当年三小姐退了谨之聘礼一走了之,众人还嘲笑谨之一厢情愿,方才朕听得三小姐一番肺腑之言,倒是觉得你对谨之情深义重得很。”
“侯爷厚爱,苏梨纵死也无以为报!”
苏梨斩钉截铁的说,心里还不确定楚凌昭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刚刚演的这一场戏,本想再挤几滴眼泪好显得更具有说服力,却听见楚凌昭沉声道:“我方才听三小姐说恨不得代谨之受过,想来谨之那性子也的确是受不了寂寞,朕原本还想去牢中看看谨之,不如由三小姐代劳吧。”
“皇……”
不等苏梨开口,楚凌昭扭头看向赵寒灼:“赵大人,三小姐是奉朕的旨意去牢中陪逍遥侯解闷的,你可知该如何处理?”
“臣谨遵陛下旨意!”
“……”
苏梨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她演这一出只是为了不让楚凌昭猜疑赵寒灼,没想到会为自己惹来牢狱之灾。
楚凌昭和赵寒灼还有事要说,车夫便先行一步将苏梨送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牢房只点着几盏灯,昏暗不堪,牢头都还睡着,唯有当值的狱守哈欠连天的在牢房巡查,甫一进去,一股潮湿腥膻的怪味便涌入鼻腔,苏梨皱了皱眉,抿唇跟着车夫往里走。
“拾哥,今儿怎么晚了一刻钟?大人呢?”
值守的狱头迎上来问,车夫并未多言,伸手去拿他腰间的钥匙,那人困极了,脑子不甚清醒,待车夫拿走钥匙,那人才猛地抓住车夫的手厉喝:“赵拾,你打小就跟着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大人的规矩?怎么还敢擅自带人进来探视?叫大人知道,你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被唤作赵拾的车夫冲着狱头翻了个白眼:“这是大人的意思,让开!”
他的声音冷极了,狱头打了个寒颤,目光在赵拾与苏梨之间来回转了许久才信了他的话放开手,同时不忘嘀咕:“真是奇了,守狱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关进大理寺不戴枷锁镣铐的!”
“……”
巧了,我这也是头一回奉旨陪坐牢!
苏梨在心里回了一句,跟着赵拾到了楚怀安所在的牢房。
如值班的狱头所言,被关进大理寺的人,都得戴枷锁镣铐,哪怕是逍遥侯也不例外。
一间牢房不过方寸之地,只有角落里铺着一小堆杂草,楚怀安穿着白日里那一身绛红色衣服躺在草堆上,不知是迷药的药效还没过还是心大,看上去倒是十分安然,不过因戴着手铐脚镣,并不像在家那么舒坦,眉头便微微拧着。
赵拾开了锁把苏梨推进去,苏梨踉跄了一下,刚站稳,便看见楚怀安睁开了眼睛,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吵醒侯爷了?”
苏梨主动开口,楚怀安坐起来,身上的镣铐跟着叮当作响:“你怎么进来了?”
“天牢不比侯府,陛下怕侯爷待着太无聊,便让我进来陪侯爷解解闷。”
苏梨坦白回答,听见这话,楚怀安眉梢微扬,扫了一圈,见苏梨身上并无手铐脚镣,确定她并不是被抓进来的,脸色缓和了些,冲苏梨招了招手:“过来!”
苏梨朝他走了两步:“侯爷有何吩咐……”
话没说完,手腕一紧,整个人便被拽了下去,鼻子撞到男人厚实的胸膛,顿时痛得眼底涌上水雾,苏梨闷哼一声捂住鼻子,楚怀安两手合十,从头顶将她整个人圈了个严实。
“皇表哥果然了解我,这天牢又臭又闷,杂草堆又硌人的紧,还是阿梨抱起来软乎!”
这人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酒香,这一抱,彼此的气息便交缠在了一起,莫名的暧昧。
苏梨没有挣扎,只是将手抵在两人之间,尽量保持距离。
楚怀安像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一般,时不时在她腰上捏一下,苏梨垂眸隐忍着,待忍不住要发火,脸颊忽的覆上一只大掌,那掌心燥热,灼得她脸颊发疼。
“谁打你了?”
刮了一路的冷风,苏梨原本已经不觉得疼了,脸颊被捂热了以后,痛觉便又复苏,甚至还衍生出两分委屈来。
垂眸推开楚怀安的手,苏梨淡淡的回答:“没看顾好侯爷,叫侯爷受了牢狱之苦,夫人气急,打了一巴掌,不碍事。”
“不碍事?”楚怀安挑眉,伸手在苏梨脸颊上戳了戳:“事倒是不碍,可碍着爷的眼了!”
“……”
这人手上没个轻重,苏梨被他戳得脸颊越发的疼,又要去抓他的手,不防被扣住手腕,男人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细小却密布着的伤口。
“这些又是怎么来的?”
这些伤口数量虽多,其实口子并不深,将养个几日也就好了,苏梨没想让楚怀安知道,这会儿再遮掩却又显得故作矫情,便直言道:“我笔力尚浅,为祖母誊抄佛经前,先用小刀在木板上刻了一遍,手法生疏了些,受了点小伤。”
受了点小伤?这女人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十指连心,她难道就不疼?
“侯府的人是死绝了吗?就找不到一个人使唤?”
楚怀安咬着牙一脸凶狠的质问,胸腔被气得一阵阵发疼,抓苏梨的手也用力几分。
他们本就隔得很近,如今楚怀安步步紧逼的质问,两人几乎额头相抵,只要苏梨稍微抬头,便能碰到他的下巴。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既是要给祖母的寿礼,自然不能假以人手。”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苏家都把她送给他做粗使丫鬟了,难道她抄几卷佛经,他们就会念着她的好?
楚怀安越想越生气,扣着苏梨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苏梨,你现在是爷的人,爷允许你这么自虐了么?”
许了呀!
不是还有一幅母子平安图等着着墨么?和那需要放血做颜料的图比起来,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梨在心里反驳,面上却是半分未显,乖顺无比:“侯爷息怒,日后不会如此了。”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这人已经态度温良的认错,楚怀安的怒火却没有半点被浇灭,反而烧得越旺!
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怀里温软的人也变得碍眼起来,楚怀安皱眉推开苏梨,自顾自的翻了个身不再看她。
身体得了自由,苏梨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之前为了誊抄佛经已经好几日没怎么睡好觉,这会儿远离楚怀安坐下,身体便放松了许多,周遭又静谧得很,苏梨很快有了睡意,尚未想明白为何会在来大理寺的路上遇到天子,脑袋已沉沉的昏睡过去。
她睡过去不久,一直背对着她的人翻过身来,撑着脑袋幽幽的打量着她。
天牢昏暗得紧,她身上又穿着一件黑色披风,这会儿抱着腿坐在墙角,看上去小小的一只,莫名的有些可怜巴巴。
白日醉酒后在尚书府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大清楚了,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被丢进天牢的都不知道,唯有此前那轿中翻涌的春色反复灼烧着他的心。
人人皆知苏家有三位才貌惊绝的小姐。
大小姐苏挽月,擅女红,十岁便与当时还是大皇子的天子订下婚约。
二小姐苏唤月,擅音律,曾一曲名动天下。
三小姐苏梨饱读诗书,拜于远昭国第一才子顾远风门下,是远昭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探花。
与天子定下婚约后,苏挽月便经常进宫,不是陪当时的皇后聊天说话,就是在已故的太后膝下玩耍。
楚怀安记得那时她总喜欢穿一身水绿色纱裙,裙摆笼着层层叠叠的薄纱,行走间步步生莲。
她性子端庄,行事谨慎,楚怀安进宫请安时虽常与她碰面,却并未说过话,只是远远的颔首点过头算是见礼。
后来,京中贵女中举办了一场才艺比赛,要选出京中第一才女,那一场赛事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可楚怀安并不记得旁人如何,只记得那一天,苏挽月穿了一身绛红色对襟长裙,绣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河图,艳惊四座。
他不爱看女红,却爱极了那日她眼中自信笃定的光芒。
当然,除此之外,那日她巧笑盼兮的容颜也在他心底扎了根,生了魔。
从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苏挽月会是自己的表嫂,可他还是对她生了妄念,甚至还有掩藏在黑暗中早已腐臭的肮脏欲念。
他想要她,执念如狂,为了多看她两眼,他成了苏家的常客,甚至卑劣的利用苏梨作为接近她的纽带。
苏梨的性子比苏挽月活泼许多,许是跟着顾远风求学的原因,行事也颇有几分男子气,很快便和他打成一片。
因对苏挽月存着别样的心思,楚怀安便下意识的将苏梨当做妹妹,甚至还做过几次苏梨叫他姐夫的美梦。
后来,那梦碎了一地,苏挽月风光大嫁,做了太子侧妃,不久,苏梨便闹出了失身的丑闻。
当时他失意颓丧,整日借酒浇愁,根本没有心思去查清真相为苏梨证明清白,只想着让人先下了聘礼,抬她入府护她周全,没想到这女人性子如此刚烈,竟退了他的聘礼消失无踪,等他清醒过来,早已失了她的音讯!
这五年,他过得醉生梦死,除了暗中让人看护苏挽月,也托了不少人情,让人寻找苏梨的下落。
他气她公然退聘,恼她不告而别,可想得最多的,还是怕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吃了苦头受了委屈。
她那样倔强的人,恐怕连哭都会先偷偷摸摸找个隐秘点的地方以免被人发现。
思及此,楚怀安脑海里又浮现出苏梨那满背纵横交错的伤,这女人如果真的许给了陆戟,堂堂镇边大将军怎么会护不住她?
心里生出疑虑,楚怀安试探着唤了一声‘阿梨’,见苏梨睡得很熟没有反应,楚怀安小心托着脚镣手铐走到苏梨面前。
苏梨的睡颜恬静,五官比五年前长开了些,即便没有精心装扮也能看出比当初更明艳动人,这明艳里却是干净纯粹的清透,并没有半点妇人的成熟韵味。
离得近了,楚怀安似乎能闻到苏梨身上有股子沁人心脾的幽香,他不由得凑得更近,看到她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露出一小节细白的脖颈,纤细的紧,也诱人得紧。
苏梨离开以后,他从坊间搜得了许多下流画册,此时看着那截嫩白的脖颈,画册里露骨妖娆的画面不合时宜的蹦跶出来,不住的提醒着他,眼前人的腰有多细,腿有多长。
身体燥热起来,鬼使神差的,楚怀安朝苏梨伸出手。
闺阁女子,手上都有守宫砂,若她并未和陆戟……
脑子里魔怔了一般反复闪现这个念头,然而手刚碰到苏梨的手腕就被一把扣住,苏梨猛地睁开眼睛,挺身坐起。
“是我!”
楚怀安低呼一声,制止了苏梨准备折断他手腕的动作。
“侯爷这是做什么?”
苏梨皱眉,心底还残留着被偷袭的余悸,楚怀安被看得不自在,眼神飘忽的摸摸鼻尖,瞥见那一节白生生的手臂上还有两排狰狞的血色牙印,脸色顿时一变:“这又是怎么来的?你可别跟我说是我娘咬的!”
“夫人自然不会咬人。”苏梨点头,松开楚怀安,目光落在牙龈上,眸底的杀意一闪而逝:“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虽是五年未见,楚怀安却还是能从苏梨的语气里听出她的反常,不由皱眉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爷还没亲自动手跟你算账,谁允许你把自己弄出这么多伤的?”
他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好像苏梨手上那个牙印是咬在他身上的一样。
不想让自己再被虚无的假象迷惑,苏梨偏头转移话题:“侯爷以醉酒轻薄贵妃的罪名抓进来的,难道就不担心陛下震怒?”
提到正事,楚怀安的表情收敛了些,却还是不以为意道:“子虚乌有的事,爷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
“侯爷醉成那样,如何能笃定自己没做过?”
苏梨执着的追问,楚怀安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底忽的起了逗弄之意,倾身凑到苏梨耳边,故意对着她的耳朵呼气,邪魅的低喃:“爷若真要醉酒闹事,绝不仅仅是偷条汗巾这么简单!阿梨想试试么?”
“……”
苏梨无语,刚要把人推开,又听见楚怀安继续道:“再者,若皇表哥真的信了这么拙劣的栽赃陷害,也不会将你送进来给我解闷儿!”
侯爷既然知道是栽赃陷害,那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吗?
苏梨很想问这句话,可看见这人眉梢飞扬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爱惨了苏挽月,五年前他不会相信自己,五年后,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侯爷英明!”
苏梨不走心的夸赞,楚怀安嗅着她身上的幽香不肯离开,抓着她的一缕发丝把玩:“你才回京数日,想了什么法子求得皇表哥让你进来陪我的?”
“机缘巧合,陛下恩赐。”
苏梨不想多说,若是让这人知道自己从陆国公那里拿了信物,却是找赵寒灼这个阎王说军饷贪污一事,恐怕又要闹出不少风波来。
苏梨如此含糊,楚怀安便误会了,唇角上扬,勾着笑道:“阿梨果然还是关心本侯的!”
“……”
“那孩子是你带回来骗爷的吧,你离京才五年零两个月,那孩子看模样至少五六岁,中间怀胎那十月呢?”
楚怀安兴致盎然的猜测,漆黑的眼眸透着光亮,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就算孩子不是亲生的,苏梨没有对陆戟以身相许又如何呢?他不是早就心有所属了吗?
“孩子在塞北喝马奶吃羊肉,比京都娇惯着长大的孩子要高一些也不足为奇。”苏梨平静的解释,楚怀安并未说话,定定的看着苏梨,好一会儿哑着声音开口:“上次高太医给你看伤,我似乎看见你手臂上有一个红印,自来闺中女子手臂上都会点……”
‘守宫砂’三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只纤细嫩白的手臂便递到他面前,那手如白玉一般,在昏暗的天牢中折射着莹润的光,晃了楚怀安的眼。
“侯爷可是在说这个?”
苏梨问,手臂又递得近了些,楚怀安这才看清,那红色印记并非什么守宫砂,而是一个疤,疤印很圆,只有指甲盖大小,楚怀安正疑惑着疤是从何而来,眼睛猛地睁大,那疤印中间竟有一个‘奴’字!
诸国交战,若有俘虏被捕,便用烧红的老铁在其身上烙个印记,即便战俘逃走,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俘虏烙印,成为一生的耻辱。
知道苏梨入了镇北军,还对陆戟以身相许的时候楚怀安虽然震惊却还能保持冷静,可看清苏梨这个手臂上的疤印以后,楚怀安整个人都被滔天的怒火笼罩。
他紧紧地抓着苏梨的手,死死的盯着她,胸腔像被巨石挤压,呼吸瘀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军中没有女子,边关常有外寇会掳劫良家女子到军中淫乐,若攻下一城,城中年轻漂亮的女子恐怕都难逃被玩弄的厄运。
苏梨若是被俘,那些人发现她是女儿身,恐怕……
“如侯爷所见,我被俘过,为了保命,我做了三个月的军妓!”
此言一出,无异于晴天霹雳,在楚怀安耳边炸开。
他看着苏梨,耳朵嗡嗡作响,只看见她红唇一张一合,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掌将他的心脏紧紧握住,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将他的心脏捏爆。
这感觉,比苏挽月新婚那日还要让他震痛!
“我早已不是清白身,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侯爷何必……”
苏梨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跳也跟着骤停,浑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被磕得有些发疼的唇上。
男人残留着酒气的唇紧紧地贴着她的,短促的呼吸夹着热气扑在她脸上,她极力瞪大眼睛,却因为隔得太近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嘭嘭嘭!
心脏的跳动冲击着耳膜,苏梨浑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楚怀安也没动,只简单的贴着她的唇,良久,他终于退开,却一把将她按进怀里,一字一句的宣告:“我娶你!”
“什么?”
苏梨完全被这三个字惊住,是她刚刚说得不清楚还是这个人的酒还没醒?她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他竟然说要娶她?
深吸一口气,苏梨温声开口:“楚怀安!”回到京城以后,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楚怀安一僵,听见苏梨在他耳边坚定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五年前不需要,五年后也不需要!”
说完,苏梨推开楚怀安,表情庄重又平静:“我既然选择离开,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应该承受的,而且,就算没有发生这些,我也不会嫁给你!”
她说不会,言辞虽然恳切,可这意思摆明了就是看不上他。
她声名狼藉时,他抬着聘礼为她撑腰,她受尽折辱后,他也没嫌弃许诺要娶她,如此仁至义尽最后换来的竟然是这么句话!
楚怀安被苏梨这一句话气得心肝脾肺肾都揪着疼,然而还没来得及发火,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狱头提着一个红木食盒过来,敲了敲牢门:“二位,吃饭了!”
话落,打开食盒,竟是放进来三菜一汤,红烧肉、盐酥鸡、拔丝芋头、山鸡野参汤,每一样菜式都色香味俱全!
苏梨看得诧异,正琢磨是不是楚凌昭下令让狱头多关照楚怀安一些,就听见老头语重心长道:“趁热吃吧,咱这里的饭菜可是四海诸国所有牢房中数一数二的,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能多吃一点就是一点。”
“……”
看这狱头的意思还真是把他们当成死刑犯看了。
苏梨起身把饭菜端过来,楚怀安还生着气,坐在一边连看也不看那些饭食,苏梨没管他,自顾自的拿起碗筷吃起来。
这些饭菜的味道果然很好,苏梨大快朵颐,没一会儿,这些饭菜就被她吃掉一大半。
喝下最后一口汤,苏梨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把碗筷放到牢门外,便扶着腰在牢里转圈消食,楚怀安被她转得心烦意乱,刚要发怒,却见苏梨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怎么了?”
楚怀安一跃而起,镣铐甩得叮当作响,苏梨捂着肚子瘫坐在地上,小脸铁青全是冷汗:“好痛……肚子好痛……”
她断断续续的说,声音发着抖,显然已是痛极,楚怀安心底一慌,扭头冲外面大喊:“传御医!快给我把高大海那个死胖子找来!”
苏梨蜷缩成一团,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楚怀安的衣摆,艰难的开口:“侯爷,饭里有……有毒”
“噗!”
苏梨吐了一口血,整个人昏死过去,脸色惨白没有半分生气。
那血不偏不倚,喷了楚怀安一脸,将他的视线染成一片血红,方寸之间,只剩下昏死在他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会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来人!传御医!!!”
整个牢房都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呼喊。
一刻钟后,有人买通狱卒下毒谋害逍遥侯的消息传遍京都,龙颜震怒,朝堂也跟着震荡起来……
从大理寺出来,难得出了个艳阳天,可暖烘烘的日头照在身上,楚怀安却只觉得遍体生寒,他身上的镣铐还没来得及解开,行走间咣当作响,震得人心神不宁。
跟着一起出来的狱头脸都快皱成长条苦瓜,没有圣旨赦免无罪,这可是头一遭有案犯从大理寺牢里出来的,可现在这情况,借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拦着这位大佛。
好在跑出去没多久,赵拾便驾着马车迎来:“侯爷请上马车,方才大人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宫中报信,陛下让卑职护送侯爷进宫!”
到底是跟了赵寒灼多年,赵拾的语气沉稳,比那狱头老练多了,狱头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帮楚怀安解开镣铐,却见楚怀安抱着苏梨跳上了马车。
呵!
这镣铐乃玄铁打造,足有二十斤重,更何况还抱着个人,这逍遥侯的行动却还如此敏捷,可见身手不凡呐。
狱头暗暗心惊,赵拾已挥了马鞭策马狂奔。
今日日头好,又临近年关,许多人都趁着天气好出来购置年货,街上比平素要热闹许多,小贩的叫卖声也越发卖力,这些热闹落在楚怀安耳中却像催命符一般。
他紧紧地抱着苏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她的体温在一点点流逝,冷得可怕。
他这前半生基本是在锦衣玉食的享乐中度过的,老逍遥侯离世时,他年龄尚小,并不知生死之别有多可怕,如今苏梨就躺在他怀里,叫他第一回 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死别的滋味。
苏梨刚离家出走那阵,他总是会梦见她,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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