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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甄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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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有些干渴,他咂了咂嘴巴,眼神已有些发直,瞳仁里透着一抹诡异的猩红色,“夫人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怎么这般好闻,让人闻了还想再闻……”
我神色大变,难道说那人给我下的媚、毒,竟是传自西域最厉害的“湿婆香”不成?
这“湿婆香”最可怕之处,便是不光会让中毒之人受那欲、火焚身之苦,更会让那人体内生出一种异香,若她当时身周无人倒还罢了,可若是有人,则不论男女,均会被勾出体内的□□,令其难以自制,只想将那中了湿婆香的人……
我心中焦急万分,想要出声将他斥走,奈何此时唇舌皆已不听使唤,我只能死死咬住双唇,以免发出那等令人羞愤欲死的呻、吟之声。
吴桢此时,竟好似痴了一般,一步步朝我靠过来,“如夫人这等绝色,谁人见了夫人都会失了神志,迷了心窍,只想同夫人一起……夫人给我闻闻你身上的香气可好……”
采蓝见状,急忙挡在我身前,怒声喝道:“大胆!岂敢对夫人无礼?”
吴桢此时似乎已被我所中媚、毒之香迷得失了神智,早将什么男女大防,朋友妻、不可戏之类的规训抛到了脑后,他一把推开采蓝,似是再也按捺不住,如饿虎扑食一般,朝我扑了过来。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挨到我的身子。
我咬破下唇,藉着那刺痛聚起少许力气,勉力将身子一歪,跌下石凳,朝右侧滚去。
那里有一处小小的池塘,夏日时会植上几株芙蕖,再养上几尾金鱼,此时因是冬日,水面上光秃秃的,只结着一层浮冰。
那浮冰虽也不薄,可又怎禁得起一个人的重量,我刚滚到那寒冰的冰面上,便身子一沉,随着那一声脆响,我已没入冰冷的池塘里。
许是那湿婆香的缘故,初被那冰水淹没,我竟不觉得寒冷刺骨,反觉得身子里燃着的那把火,被那冰水一浇,终于熄了小半,再不若先前那样炙烤得我难受,连同神智也较先前清醒许多。
可我的四肢却仍软麻无力,那池塘并不如何深,不足一人高,若我没中这媚、毒,便是落入塘中,也不会淹死。可是眼下,因为四肢绵软无力,我根本就无从法踩着塘底,立起身子,将头伸出水面去呼吸。
我整个身子软成一团,无助地躺倒在水底,透过澄澈的水面,隐约能看到吴桢扑到塘边,似是想要来救我,若是他将我从水中抱出来的话……
幸而采蓝没给他这个机会,她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石块,毫不手软地砸在吴桢后脑上,直接将他砸得晕了过去。
再然后,我听到哗啦溅起的水声,还有采蓝焦急的呼喊,“夫人您别慌,婢子这就来救您了,您等着我……”
我下意识张了张嘴,想回应她,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一股冰凉的水灌进咽喉,还有肺管……再也吸不进一口气,我憋闷的难受,却连呛咳出声也不能够,只能无助地躺在塘底,渐渐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刚刚清醒过来的神智,又开始模糊起来,眼皮沉重的厉害,胸口因为窒息更是灼痛难当,耳旁采蓝的呼喊声离我越来越远,终于再不可闻。
我似是沉入一片黑暗之中,再也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看来,我是等不到采蓝将我从塘中救起了。
只是,我这才侥幸重生了多久,上苍便要收回它的恩典,再将我这条性命给收回去吗?
恍惚间,我只觉浑身一轻,似是终于摆脱肉、身的束缚,我的灵魂如一缕轻烟般飘了出来,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朝一处缥缈之地飞去。
这便是所谓的……踏入黄泉吗?
我前世死的时候,并不曾有过这种轻飘飘魂魄离体的奇怪体验,反而觉得周身沉重无比,像是被一座山压着一般,被关在一个无底深渊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直到最后隐约听到有阵阵哀泣之音传来,我才终于得以解脱。
不像此刻,我只觉得自己如在云中漫步,周遭云遮雾绕,竟如仙境一般。
一阵香风拂过,将我那轻飘飘的魂魄吹到一块莹洁生光的玉璧面前。
那玉璧就如一面镜子般,上面竟映出一幕又一幕的图像来。
我还来不及细看,便被一股大力卷着,竟被吸入那玉璧之中。
不想那玉璧看着虽薄,内里竟是别有洞天,便如人世一般,一样的山川河流、房舍楼阁,还有街市行人、男女老幼。
那一瞬间,我竟以为我是又一次的重生了,直到我发现那些行人全都瞧不见我,甚至直直地从我身子里穿过去,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我仍旧是一抹亡魂,却不知怎会飘荡到这玉璧里的人间。
我这抹魂魄无依无着,如柳絮一般在空中随意飘摇,忽然穿墙过户,飘到一处有些熟悉的院子里。
这不正是卫恒的五官中郎将府吗?而前头那个一袭玄色衫袍,步履匆匆的高大身影,不是卫恒又是谁?
他身上仿佛有一股吸力似的,牵引着我的魂魄不由自主地便跟了上去,飘在他身周五步远的地方,跟着他进到一间寝居之中。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正是我在府里的那间寝居吗?更让我惊讶的是,迎面竟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发挽高髻,头戴玉冠,唇边微带笑意,温婉而又矜持。
见到卫恒突然来找她,她虽容色依旧,可那眼睛深处却流露出一丝欢喜来。
她急忙快步迎向卫恒,仪态万方地朝他行礼如仪,温温婉婉道了一声,“妾恭迎将军。”
卫恒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怒气冲冲地道:“你做的好事?”
那女子垂下眼帘,掩去眸底受伤的神情,柔声问道:“敢问将军,妾又做了何事,令将军不满?”
见她这般温柔平顺,卫恒眼中的怒火似乎燃的更旺了些。
他简直就是在咆哮,“你还有脸问?自己做过些什么,难道你心里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毒妇?你既然恋慕卫玟,为何还要嫁与我为妻?原来为的就是帮着我那好弟弟,除掉我身边最亲近之人!”
“你若要害人,害我便是,为何要害我至交好友?”
他越说越是激愤,满腔怒气似是无处发泄,索性大步走到妆台前,将那台案上的奁盒、脂粉等物,尽数扫到地下。
那女子终于变了神色,她有些惶急地上前,想去拉他的袖子,“子恒,你听我解释,我——”
不想卫恒恰好伸臂一挥,将妆台上那有些沉重的铜镜朝地上扫去,因使力过大,无意间将那女子撞的退后了半步。她落脚时恰好踩到先前被扫落的胭脂盒子上,再也稳不住身形,跌倒在地。
她的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神情,手按在小腹处,秀眉紧蹙,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听到身后女子那低低的一声惊呼,卫恒猛然转过身来,见被他怒骂之人倒在地上,他神色一僵,竟流露出一抹担忧和后悔。
他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去,似是想要将那女子扶起来,跟着却又一顿,似是在懊恼自己不该这般轻易就对她心软。
可是下一刻,当他看到一缕殷红的血色从女子身下蜿蜒而出,他身形一颤,先前对那女子所有的不满和暴怒立时都被抛到九宵云外。
他猛地扑上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搂着,嘶声喊道:“医官,医官何在?快去请太医!”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不由自主地便将手按在了小腹那个位置,明明我此时只是一缕毫无实体的魂魄,却仍真切无比地感受到了那种令人心碎的绞痛。
似乎跌倒在地,动了胎气,行将流产的那个女子,不是别人,她就是我。
我此刻所看到的这一幕,正是我苦想了千万遍,却始终没能忆起来的前世。
第54章 回魂
我静静地飘在半空,看着这一幕幕前世的情景。
许是我已然将赴黄泉; 再不怕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竟叫我在走上奈何桥; 喝那碗孟婆汤之前; 魂魄不知怎的飘到了前世; 幸而得见一些前世我亦不曾知晓的事实。
原来在我因流产而晕过去后,卫恒竟表现的是那么的痛悔自责、伤心难过; 甚至还有——害怕。
他将我抱到榻上; 却仍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放手,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双目通红、眼角晶亮,可惜那泪水刚一涌出来,便被他迅速抹去。
听到医官说孩子保不住时,他的脸色灰白的吓人; 似是失去了他企盼已久的珍宝,“哇”的一声竟吐出一大口血来。
我有些震惊; 原来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亦是如此痛心疾首,竟然伤心到吐血!
府内的医官见他吐血,急忙要为他诊治,他却毫不理会,只是让他快些为我止血; 问我是否伤到了身子; 可有性命之忧。
当从宫中被他招来的太医终于为我止住了出血; 跟他说我的身子只需好生调养; 便可无大碍。他却仍旧无视医官再次提出为他诊脉的请求,只是呆呆坐在床边,紧紧攥着我的手,将他整张脸都埋藏在袖子里,让人无法窥见他的神情。
直到那太医小心翼翼地说,他怀疑我流产是因用了些孕妇不该用之物时,卫恒才终于有了些反应。
“你说什么?不该用之物,难道不是因为……因为我将她推倒在地吗?”
“按理说夫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又平素体健,便是跌上一跤,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落了胎。况且夫人的脉象有些古怪,似是用了会致人滑胎的破血动气之物,且用时颇为不短。老夫因在宫中,这样的脉象最是熟悉不过。”
“是以,中郎将无须自责,便是此番夫人不曾跌倒,若是未能发现那破血动气之物,过得几个月,怕是仍旧保不住胎儿,且那时胎儿月份大了,对母体的伤害更大,或许会有性命之忧。”
原来这才是真相,我的第一个孩子并不是死于卫恒之手,而是……被别人所害。
很快,我就见到了那个害我失去孩子之人,是任氏。
卫恒不但将我日常所用的每样东西都拿给那位太医验视,甚至命人将李姬、任姬这两位妾室的日用之物也全都取了过来。
这才发现是任氏每日所用的那西域奇香——迷迭香,害了我腹中的孩子。这也多亏那位请来的太医,因在宫中任职多年,不是一般医官可比,方能识得出来。
虽然我重生后,因着仓公的指点,在知道了任氏那迷迭香的滑胎之害后,也曾疑心过前世我的流产是否同任氏有关,可是毕竟不曾眼见为实。
然而现在,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之后,我心中对卫恒的那个死结终于开始松动。
既然我的第一个孩子不是被他所害,那么或许……或许其他两个孩子也不是死于他手。
他在得知失去孩子时那痛苦的神情实在太过真切,绝无可能是在作伪,毕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他怎能下得去手?
可又为何,之前那些零碎的梦境,却总是让我以为是他害了我们的孩子呢?
直到我的魂魄跟在他身周,看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任氏,发落了李氏,甚至还揪出了那幕后之人,我才终于明白为何我会那样坚信是他害了我的孩子。
因为,前世时,他就是这样直接告诉我的。
听到婢女来跟他回禀,说我已经醒了,他立刻丢下手头所有的事,飞奔而至,可到了我的屋门外面,却又倏地顿住,如木桩般在那里僵立了许久,几次伸出手去想要推门而入,却又都退缩了回来。
可当他最终迈出那一步,缓缓走到我床榻前时,那个在门外伤心难过、忐忑不安、心怀愧疚的卫子恒已全然不见,出现在我面前的仍是那个始终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卫恒。
所有的真相都被他封存在心里,只是语调冰冷地跟我说是他对我不起,我是被他推倒在地,才会流产。
他让我快些将身子养好,说孩子没了,还会再有。他既然害我没了一个孩子,一定会补偿于我,会将妾室全数遣散,他的嫡长子只能出自我的腹中。
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前世的我,我只觉悲从中来。卫恒说他最恨我总是一副寡淡疏离的模样,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前世的他总是一张冷脸对着我,何曾将他的真心在我面前流露出分毫。
我只恨是我这抹亡魂独自见到这些前世的情景,若是也能让他亲眼看到这一幕,不知他心中又会做何感想?
我正在难过,周遭气流忽然剧烈地变化起来,半空中现出一道漩涡,牢牢吸着我的魂魄,将我从卫恒身边卷走。
光影错杂,斑驳而过,许多混乱的画面在我眼前倏忽闪过。
在我的魂魄行将被抽离进那漩涡时,我见到的最后一幕画面是——漫天风雪中,卫恒跪在丞相府的大门外,发上肩头落满了白雪,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伸出纤纤素手,替他扫去肩上的落雪,又解下自己的披风羞涩地替他披在肩头……
而前世的我,就站在他们身后黯然地看着,檀口微张,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不知是感应到她心内的锥心之痛,还是那漩涡中的吸力突然变得更加猛烈,我只觉魂体被撕扯的生疼,简直如要灰飞烟灭一般。
所有的光影瞬间消失,我似是重又被抛入黑暗之中,周身沉重无比,却又像是被什么给压着,胸口处疼的厉害,如要炸开一般。
可是这一次,我被困在这黑暗里,却不再是无知无觉,阵阵清风拂过,渐渐抚平我胸口处的灼痛。
耳边隐约有模糊的声音响起,像隔了一层罩子,听不真切。
我竭力抬了抬眼皮,竟似有一线光明透了进来。
耳旁的声音陡然放大了数倍,“醒了、醒了,夫人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那声音,透着万分的惊喜,听上去像是采蓝的声音,还有采绿……
跟着我便觉得点点温热扑天盖地般落在我的脸上、唇上,甚至还有好几滴滚烫的液体。
有一滴恰好落到我唇间,渗到口里,咸咸的,像是泪水的味道。
“阿洛,幸好你醒过来了!真是万幸……若是……”
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深重的恐惧,他哽咽的没能再说下去。
我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视线仍旧有些模糊,可坐在床前,双目通红,正俯身看我的那人,不是卫恒又是谁?
他到底还是及时赶到,把我给救了回来。
可见上苍还是怜惜于我,不忍见我好容易重活一次,却又再度短命而亡,到底没让阎罗王收了我这条命。
许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耗尽了我所有的气力,无论是先前那媚、毒引起的燥热、还是落入冰冷池水中的寒冷,我此时都无所觉,只觉得累。
我疲倦已极地合上双眼,晕沉沉地睡了过去,却始终睡得不大安稳,一个梦境又一个梦境接连不断,似乎都是我魂魄离体时,看到的那些前世景象。
那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和卫恒并排跪在相府门前,风雪散尽,相府的正门突然幻化为一张香案,上面孤零零地只供奉着一个灵位。灵前的女子一袭白衣,头上系着一条白布,哭倒在卫恒怀里。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种弱质纤纤的美,若水边星星点点的白蘋花,无风自动,惹人垂怜。
她忽然转头看向我,恭恭敬敬地朝我行了个大礼,怯怯地道:“姐姐,请您用茶!”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真觉得一股热流淌过我的唇齿之间,只是那味道苦的厉害,不像是茶汤,倒像是汤药的那种苦味。
她张嘴又说了些什么,听在我耳中却是一道男子的声音。
“夫人既醒了过来,当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夫人似是中了……中了那等强行使人和合之毒,虽说因此毒性热,恰好护住夫人玉体,免受那寒气入体之苦,否则的话,隆冬之际落到那冰冷的池水里,便是方才已及时喝了祛寒温补的汤药,也定然会大病一场。”
“可……可若此毒不解,只怕对夫人玉体始终有损。”
我正在困惑,忽然听到卫恒的声音,“那这媚、毒要如何能解?”
“这媚、毒传自西域,名为湿婆香,只可惜在下只知其名,却并不知其解法。但它既是媚、毒,只消……呃……只消阴阳和合,自然可无药而解,且对身子不会有任何损害。”
我渐渐有些明白过来,听这人话里的意思,我所中的这媚、毒,只消和卫恒圆房,便可自行解去。
可,若是我仍然不愿呢?
第55章 加更
脚步声响起,似是那名太医退了出去。
一只有些粗糙的大掌轻抚着我的面颊; 温柔缱绻而又小心翼翼; 似是生怕吵醒了我却又舍不得放手。
我脑中浮现出前世的种种画面; 实是不想理他; 本想忍着仍旧闭目装睡,可谁想在他指尖抚弄下; 鼻尖又全是他身上甘洌的男子气息; 我体内那媚、毒竟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面颊处; 凡是被他指尖触摸过的地方渐渐热起来; 如同火烧一般。
卫恒很快就察觉到了; 他有些焦急地轻声唤道:“阿洛; 阿洛!”
偏却不肯把他的手拿开,仍旧在我脸上摸来摸去。
我终于忍耐不住; 一把打开他那只讨厌的手,“别碰我!”
被我这样不留丝毫情面的嫌弃; 卫恒竟然没说什么; 顺从地把手缩了回去。
只是问我可觉得身子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进些饮食。
我已经睡了一夜,实是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他忙端过一盏温好的小米粥来; 想要喂我。
好容易他的手离了我的身子; 才让我好过一些; 我如何能再让他近身。
虽仍有些虚,但我的气力已恢复了大半,趁着他去取粥,我已然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半靠在床头。我伸手取过粥碗,朝他冷冷道:“还请公子离我远些。”
免得我闻到他身上甘洌的男子气息,又是心头燥热。
卫恒看了我一眼,没像往常那样不甘不愿,仍是立刻按我的吩咐照做,退到离我三步开外。
难得他竟会有如此好脾气的时候,这是又经历了一回险些失去我的自责后怕,还是因为……愧疚。
很快我就知道了,是后者。
见我慢慢喝完了粥,他终于开口,“阿洛,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护你周全,竟害得你在自已家中还有性命之忧,险些……险些……”
我默不作声,会中这湿婆香,是我自己一时大意,可是吴桢竟能随意进入内院,何尝不是他对自己这些至交好友太过纵容的缘故。
他有些艰难道:“我已经查清楚了。吴桢他并非不知礼数之人,他当时会进到内院,是看到何彦竟鬼鬼祟祟地翻墙进了内院,他怕何彦有所企图,会对我不利,才会也跟了进来,不想进来之后,却不见了那何彦的踪影,反而遇到了夫人。”
“他之所以会对夫人无礼,乃是因为夫人所中的湿婆香之故,加之他又饮多了酒,这才会克制不住,失了本心,竟敢……”
我淡淡道:“公子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卫恒朝我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他……曾救过我的性命,我自当代他向夫人赔罪。”
吴桢不只救了他一次,而是三次,这是我濒死离魂时,在前世里看到的。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卫恒这些至交好友里,他待吴桢最是亲厚。而吴桢也因同他是过命的交情,在他面前,从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仍是淡淡地道:“既然公子言下之意,全都是那湿婆香害人之故,不知公子可查出到底是谁害妾中了那等下作之毒?”
卫恒微一犹豫,面上露出一丝愧疚来,“我已将负责昨日府中一应饮食之人全都抓起来审问,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同上次的诗帕事件一样,他又是一无所获,连我都已猜出那害我中了湿婆香的可疑之人,而素来精明强干的他会查不出来?
想不到重来一回,他竟仍是选择替那人瞒下所有的罪过,不肯让我知道事实的真相。
我微微仰头问他,“以公子之能,当真什么也查不出来吗?”
卫恒眸光一紧,仍是答了一句,“暂且没有,但夫人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我忽然笑了笑,轻声道:“公子既然这样说,回头可别后悔。”
他神色微变,上前一步,“阿洛,我——”
我摆了摆手,“我有些累了,你走吧!”
这一次他却忽然不肯如之前那般顺从了,反而重又坐回床前,“我绝不会离开你半步。”
“你不知道当我在塘底找到你时,我心里有多害怕,你那时浑身冰凉,看上去没有丝毫生气,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似是想起当时那可怕的一幕,他眼眶又有些发红,紧紧握住我的手,“阿洛,你可知我当时在想什么?我竟宁愿……也不愿你跳到那冰冷的池水里,便是要跳,也该是吴桢那厮往里跳才对。”
“阿洛,你答应我,不管往后遇到任何事,你绝不可再像昨日那般,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就好!”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极是动人,因他对我的隐瞒,我本当无动于衷才是,可是因为那媚、毒,我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明知我身中媚、毒未解,却偏要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想要勾得我体内的媚、毒发作。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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