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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闻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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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走仕途之人,谁知他会如何取舍呢!便是这会儿对云珰有那么点情意,可真当他一飞冲天了,难保不会生出别的想法,还是得慎重考虑!
再说那齐世安对云珰有没有情意还不知晓呢!说这话真是为时过早!
两人临窗对坐,半开着的小窗,透进阵阵清幽凉风,夜色悄无声息地将大地覆盖,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大船周遭亮起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倒映在荡漾的碧波之上,划开道道追波逐流的水花。
晏祁瞧了眼稍显失落的谢安娘,认真将自己的想法分析给她听,倒是让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可以制造机会,让他们处一处。
同一艘船上,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有心,便是时时相见也不是难事。
接下来的日子,云珰便觉得自己撞见那齐公子的次数甚多,然而两人并不像谢安娘想象的迅速擦出火花,偶有交集之时,便是点头一笑,最多再聊上两句,并再无其他进展。
谢安娘惋惜之余,很快便到船上生活结束的日子,前往郢都的剩余路程,却还是得依靠马车,他们一行人,加上同行的齐世安,在马车上颠簸了两日,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郢都。
固若金汤的巍峨城墙上,依稀可见浅淡的划痕烧焦,许是旧时战火中留下的遗迹,在那飞檐翘角的城楼下,镶嵌着两烫金大字,古朴而庄重。
宽深的护城河环绕在城垣周围,在太阳光的直射下,只觉略显平静的水面,反射着一阵粼粼波光。
谢安娘他们的马车从吊桥下缓慢而过,进入到了内城后,齐世安也是仗义得很,先带着他们挑了家客栈住下,这才回了自个儿家。
安顿下来的晏祁,先是吩咐手下人,将先行来到郢都的那部分人找齐,得知他们在此期间,并无打探到步湘汌的任何消息,他心中虽有准备,却也难免失望。
他轻轻敲击着桌子,凝眉思索,那唯一能指望上的便是周夫人,可周夫人身份贵重,怕是轻易见不着,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还是得寻找适当的时机!
☆、第88章 邻居
不出两日,齐世安那边便谈妥了,特意起早跑到晏祁他们落脚的客栈,将还没捂热乎的地契拿给他们看。
晏祁接过地契扫了眼,一切事项谈拢后,便道:“若是齐兄有空,可否现下便带我们去宅子一观?”
他们定下的这处独立小院,虽也算清净,到底不比自己的宅子方便,早上谢安娘本是想让厨房增点清淡的江南小菜,可厨房竟是腾不出人手,只好作罢,倒是让她稍有郁闷。
“也行。”齐世安点头,从腰间挂着的囊袋中取出了一把钥匙,提议道:“昨日师兄将钥匙一并交给我了。你们不若现下收拾东西,直接搬过去罢!”
晏祁略思索,倒也觉得不错,便拱了拱手:“那就劳烦齐兄稍坐片刻了。”
话落,便去屋内将此事说与谢安娘听,因着知晓这只是暂时的歇脚点,一些行李都还原封不动,搬上马车也省事,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整装待发了。
从客栈中出来,齐世安见云珰一手拎着好几个包袱,便凑近些,很是体贴地道:“云珰姑娘,我帮你拿着罢!”
说着便要伸出手接过云珰手里的东西,只是云珰却是退了两步,她腾不出手拒绝,便使劲摇着头,一个劲儿地说:“齐公子,这点东西我还拿得动!”
这几个包袱在她手中的份量,感觉轻得很,便是再添几个也不成问题!她云珰可不是甚么弱不禁风的女子,可不能让人小瞧了。
谢安娘见他俩僵持在马车前,想了想,还是出声提点着:“云珰,你拿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就让齐公子分担点罢!”
这俩人看样子倒不似是互无情意,看来还是得让人多接触呐!
她与云珰名义上是奴仆,可两人相依为命那么久了,早已是姐妹情深,谢安娘私下曾与云珰提过,将身契还给她,可云珰不知为何,却是屡屡推拒。
眼看着云珰年华正盛,却还是绕着她转,连个心上人都不曾有过,谢安娘不免心下着急,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云珰有意思的,她可得多帮衬着些。
云珰到底是听进去谢安娘的话,便将手中的一个包袱递了过去,几不可闻地低声道:“谢谢!”
将那个包袱接过,齐世安又将剩余的包袱一把揽过,也不给云珰反应的机会,便直接朝着马车而去,想到自己无意间瞥见的那抹绯红,浮现在那张清秀的嫩白脸蛋上,简直比漫天余霞还要动人,他便觉心跳有点失控。
更是加快了脚步,一跃攀上马车,将手上东西卸下,这才是平静了些许。
很快的,几辆马车便晃晃悠悠的出发,绕着城内走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抵达了。
宅子处在一幽深小巷的尽头,车轮滚动在青石板铺就的窄长巷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最终停在了一处贴着门联的宅门前。
晏祁钻出马车,一跃而下,抬眸环顾四首,巷子一侧是丈许高墙,全由青砖围砌而成,将深宅大院圈入其中,在不远处的斜对面,还开了道仅容一两人通过的小门,应是为了方便下人出入。
而另一侧,则是典型的北方民居小院,半丈多一些的灰墙,镶嵌着整齐有序的小户门庭,踮起脚尖隐约能望到屋子边上伸展而出的飞檐。
齐世安掏出钥匙,走上前,将挂了锁的大门打开,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大石屏,上面雕刻着富有吉祥寓意的花草云纹。
绕过厚重的石屏,院落中的一切尽收眼底,假山、花圃,甚至还有一处葡萄架子,谢安娘走到葡萄架下阴凉处,抬眸向上望去。
只见阳光穿过层叠缠绕的藤叶,洒下令人炫目的些微光影,郁郁葱葱的柔软叶片间,悬挂着一串串碧翠葡萄,便似晶莹剔透的翡翠般,瞧着甚是喜人。
“小姐,你瞧,这架上结了好多串呢!”云珰眼睛放光的盯着葡萄架。
说着,她便站到一串沉甸甸的葡萄下,伸手够了够,没够着,便微踮脚尖,再次伸手,还是触不到,云珰不死心,咬牙再高踮着脚尖。
谢安娘见她锲而不舍的,可是指尖总是离着那串葡萄还有一小段距离,便劝道:“行了,够不着回头搬张椅子踩着便是,你就别跟它过不去了。”
云珰放下一直悬空的胳膊,揉着略显酸涩的手臂,不死心的再仰头瞧了眼,水润晶亮的葡萄就悬在她头顶,她真的觉得能够着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只是看起来伸手可及。
刚才去屋内转了一下的晏祁,出来便见院落中葡萄架下,谢安娘正站在木支架的边侧指挥着甚么,便连一路上鲜少出声的孟大夫也在凑热闹,不禁闻声望过去。
只见云珰站在椅子上,左手提着好几串碧绿晶莹的葡萄,右手正伸向一串看起来甚为饱满的。
“诶,那个还吃不得!”
同是从屋内出来的齐世安见状,忙上前几步出声阻止。
正享受丰收喜悦的云珰,听闻这突如其来的呼声,不由满脸疑惑的转头望过去,怎么就吃不得?
“它们现在还未熟透呢!便是摘下来,也吃不得的。”
谢安娘望了眼云珰手中提着的那几串,瞧起来水灵灵的,怪令人垂涎欲滴的,原来还没熟么?
云珰却是将信将疑,她捻起一粒,磕破皮试了试,刚尝到一点滋味,神色顿变,只见她清秀的五官立马挤在一起,表情皱巴巴的。
这葡萄不仅酸得掉牙,还带着股涩味,那酸爽,简直了!……
望着跳下椅子,急匆匆往厨房而去的云珰,齐世安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都说了不能吃,还非得往嘴里放,逞的甚么强!
待到云珰找到水源漱了口,冲洗掉了口中经久不散的酸涩,出来便见齐世安一副告辞的架势。
“云珰姑娘,这个给你。”将东西塞到她手中,他便笑了笑,往外走了。
留下云珰一脸茫然,她望了望手中巴掌大的小囊袋,捏了捏,感受到如小石子般不规则的形状,刚想抬头问,便见院内已无那人的踪影,甚么意思?!
***
半夜三更,周遭一片寂静,惟有耳畔传来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
晏祁微微侧头,借着从屋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在暗色中描绘着她的侧颜,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便能缓解他脑中的隐隐作疼。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如同潮水般突然涌上的头疼,总算是平息褪下,他长呼了口气,将所有的压抑释放,缓缓伸手,将平躺着的谢安娘圈入怀中。
谢安娘贴近着他的胸膛,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依旧安睡着。
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晏祁的视线也一点点模糊,正在他要进入昏沉的梦想时,隔壁一声轰然巨响,将他彻底惊醒。
他怀中的谢安娘也是一个激灵,瞬间就从朦胧睡意中醒过神来,杏眼中带着些许惊慌,晏祁抚了抚她的背脊,低声道:“别怕,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便披了外衣起身,那火折子点亮了屋内,让室内充斥满柔和的光辉,望了眼已然镇定下来的谢安娘,这才执起灯盏往外走去。
院内其他人皆被这声巨响吵醒,孟大夫也推门出来一探究竟,只见隔壁院子中火光冲天,他与晏祁面面相觑着,莫不是走水了?
正在两人惊疑不定时,便听墙那边响起匆匆脚步声,接着便见那冲天而起的火光逐渐微弱下去,最后只剩滚滚浓烟从中冒出。
瞧这灭火的速度,似是训练有素,要不然短短几息间,众人都还未曾反应过来,那火源便已熄灭,也不是一般人应对得来的。
屋内的谢安娘听着外边似有若无的声响,甚至还有些微的火光透进来,放心不下的她,便也披着外衣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她脚步轻轻,来到晏祁身旁,指了指隔壁。
晏祁见她冒了出来,眉头微皱,这会儿更深露重,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却也没说甚么,只是替她紧了紧外衣,接着便见他漫不经心地回着:“许是不甚起火了罢。”
只是大晚上的,这是做了甚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无端起火了!
谢安娘好奇地望过去,这会儿烟雾散了不少,踮着脚倒也能瞧出隔壁的现状,只见隔壁屋子竟是塌了半边檐角,想必黑夜中那轰然一声响,便是这么来的。
驻足在院子中,静静观望半晌,见火势并无卷土重来的趋势,看来是真正扑灭了,且那边动静渐小,也未曾有呼救声传出,晏祁便揽着谢安娘肩头,道:“走罢,没事儿了!”
只两人还未转身,便见两家挨着的那堵墙头,突然冒出一人,只见他脸上沾着烟灰,趴在墙头,对着谢安娘他们拱了拱手,歉意地道:“实在是抱歉,刚刚出了点小故障,扰了大伙儿清梦!没事儿了,继续睡去罢!”
话落便挥了挥手,似是催促着他们回房重入梦乡。
这深夜中正是酣睡的时候,孟大夫打着哈欠回了房。晏祁见确实无事,便也与那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与谢安娘一道进去了。
云珰见院子中众人都散了,望了望那依然趴在墙头的人,转身也走向自个儿的屋子,只是关门前,却听墙那边传来声音:“少爷呐,您下回别在半夜三更忙活了!”
☆、第89章 留步
晚上的小插曲,便似一颗石子投入水中,虽溅起了水花,却未曾造成惊涛骇。
翌日,谢安娘他们尚在梦乡,便隐约听到一阵乒呤乓啷的响动,似是从隔壁院子传来的。
晏祁向来是有半点声响便睡不着的人,睁开一双稍显漠然的眸子,先是往怀里的谢安娘瞥了眼,见人还在安稳的睡着,便轻声轻气起了床,替人掖好锦被,直接去找了孟大夫。
他这病似是愈发严重了,自从接受过慧远大师的治疗后,他清醒的时间日渐增多,一直朝着众人期待的方向发展,可现下病情却是不受控制,宛若一匹脱缰野马,狂躁地奔向未知。
幸好孟大夫放心不下他的病情,要求跟了过来,要不然一时间还真不好找大夫!
而一整宿就没怎么睡过的云珰,脑海里翻来覆去皆是齐公子,他临走时朝着她笑是甚么意思?她盯着手中的小囊袋,隔着一层柔软的绸,摸了摸里面的放着的小蜜饯,嘴角漾开无声的微笑。
抬眸扫了眼窗外,已然有净亮晨光透过窗格上糊着的油纸,屋内已是一片亮堂,云珰赶忙坐了起来,可得去叫小姐起床了!
她将小囊袋贴身放好,随即又觉得不对,将其取出后,犹豫片刻,还是塞到了枕头底下,拿枕头将其掩好后,这才起身梳洗一番。
只刚推开门,便正巧捕捉到晏祁的身影,只见他脸色凝重的从斜对面的门中走出,那是孟大夫的屋。不由疑惑,姑爷这是不舒服么?这么早便去找孟大夫。
本想着提醒一下谢安娘,可她忘性大,忙活一会儿便也忘了这事儿。
而谢安娘在晏祁走后不久,也迷糊的醒了过来,初时杏眼中朦胧一片,拥着锦被静坐在床榻上,好半晌才记起自个儿这是处在何夕何地。
她伸手,探了探晏祁睡过的那一块儿,余温已然散去,可见他起床有一阵子了,不由暗自懊恼!
怎得睡得这般沉,连身旁人走了都不知,好不容易有了小厨房,她还想着今日为他做个清淡早点呢!这个时间点,怕是厨房已然弄好了!
待到众人用完早点,便开始各忙各的,晏祁忙着派人去打听他娘的下落,以及尚书府周夫人的行踪,这步湘汌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般毫无声息,倒是周夫人那儿有了进展。
据手下打探来的消息,那周夫人半月后将在芳华苑举办赏花宴,这倒是个机会!
***
过了几日,齐世安便手携礼物,登门拜访。
“前几日来得匆忙,倒是忘了恭贺晏兄的乔迁之喜了。”
他晃了晃手中提着的礼盒,爽朗笑着:“小小礼物,聊表心意。”
“客气甚么!还多亏了你才找到这落脚处。”
晏祁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人往里面走。
齐世安边走边聊着,眼神看似无意的扫了眼院落,连角落都不曾放过,却还是未曾发现那道娇小的身影,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清亮的眸子却不免沾上些微黯然。
晏祁见状,状似玩笑地说着:“好在你前几日没来,那会儿乱得很,连套像样的茶具都没有。便是今日,安娘还在带着云珰购置缺少的家具物什呢!”
齐世安瞧着友人眼中明了的笑意,自知那点小心思被人看破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说怎不见云珰姑娘,原是外出了!下回再有这种事,不妨叫上我,这地段我都熟着,免得你们瞎跑!”
“行!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下回再有这事,准是提前知会你一声!”
说话间,晏祁便带着人从檐廊下绕过,前往临时辟出的小会客厅,里面自是有勤快下人备上了茶点。
两人落座,随意聊着,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末了,齐世安随口问道:“晏兄,你说前来郢都寻人,这几天可是有消息了?要不要我也让人帮着你探听一下?”
晏祁听出他话语中淡淡的关切,知他这人看重兄弟义气,颇有行走天下的侠客书生风范,且他为人爽朗,交友广泛,不由心念一动,或许,这事他能帮得上忙!
思及此,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郑重地开口:“齐兄,说到这寻人一事,还真有一事相求。”
“兄弟间,说甚么求不求的!能帮的我定然都帮!”
晏祁顿了顿,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他相信眼前这人!
“也就是说,你现下急需进入芳华苑的请柬?”齐世安一针见血地指出。
见晏祁点头后,他摩挲着手边的茶盏,陷入沉思中,半晌后,只见他义薄云天地保证着:“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我就在此恭候齐兄的消息了!有什么需要打点的,齐兄尽管说。”
这趟事情办下来,想也知道不简单,倘若银票能起到作用,他定然是不会吝啬的!
依着他的性子,若不是初来乍到,在郢都人生地不熟的,而他娘的情况着实紧急,拖不得!他绝不会贸贸然开这个口!
齐世安却是推拒道:“这倒不用,也不算太麻烦!”
他这倒不是客气,而是确实用不着,就是家中好酒又要少两坛了!算了,反正那些佳酿迟早要被师兄想方设法谋去,不若现下拿去换点有用的东西,还更划算!
就是眼下等不到云珰姑娘回来了!他怕是得立即告辞,谁知道晚上这么一会功夫,他那嗜酒如命的师兄,会不会就喝了个酩酊大醉,直接昏睡上两三日!
把酒鬼唤醒可不是件易事!若是耽误了晏兄的事情就不好了!
***
这齐世安前脚刚走,隔壁的贺闵便过来串门了。
他这些时来得倒是勤快,十分的自来熟,根本不知道见外两字怎么写的!
只是这小子机灵着,不仅话说得漂亮,还会搞怪逗笑,便是连不苟言笑的孟大夫,都对其喜爱万分,才短短两天时间,就差拿人当亲儿子看待了。
“哟,小贺来了,鼻子这么灵,厨房刚做好蒸糕,还没出炉你就来了!”孟大夫闲来无事,也爱逗弄这后生一两句。
“等着!孟叔去给你端过来!”
“谢谢孟叔!”贺小少爷笑眯眯地道谢。
自从他走水那日亲自登门道歉,偶然尝到了这里的小吃食后,便表现出一种空前绝后的热忱。
时不时过来溜一圈,专盯着厨房里那几小碟的糕点,尤爱那又软又糯的蒸糕,这幅馋猫般的挑嘴样儿,简直让他身后的小厮大跌眼镜,这货还是他家少爷么!
贺小少爷眼尖的瞧见晏祁从会客厅里出来,忙热情的打着招呼:“晏大哥,这是来客人了?”
这贺小少爷长得脸嫩,一笑脸上便容易浮现出单个的、小小的梨涡,一副人畜无害的纯真表现,很是让人提不起戒心。
只是晏祁觉得他那双时刻带笑的大眼睛,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探寻着甚么,特别是瞥向谢安娘的目光,有那么点超乎寻常,便也一直暗中留意着。
晏祁手上拿着一摞纸稿,淡淡点了头,回道:“刚走。”
见孟大夫端着热乎的蒸糕,走了过来,贺小少爷赶忙上前几步接过:“孟叔,我来,我来!”
殷勤之余,他还不忘嘴甜夸道:“孟叔,你们家的蒸糕怎么就这么好吃呢!简直让人欲罢不能!瞧把我馋的,见天儿的惦记着。”
手上端着一盘糕点,贺小少爷似是不好意思一人独享,转身便见晏祁往另一间屋子走去,忙小跑着上前:“晏大哥,你家的糕点,你也尝尝,新鲜出炉的,可热乎着了!”
突地,他脚步缓了下来,视线落在檐廊靠外那一侧,咦?!
弯身顺手将地上的纸张捡起,赫然一副人物画像映入眼帘,这个是……
只是还不待他有所反应,晏祁便已快步折回,将那张画像从他手中抽走,很是自然的夹在一塌纸稿中,神色间瞧不出半点端倪。
继而,便见晏祁从盘中捻了块糕点,轻描淡写道:“行了,端着这盘去给孟叔也尝尝!”
“孟叔不爱吃这个!”贺小少爷嘴快说到,杵在这里就是不走,虽只有短短一瞬,可画像上的人他可是看清楚了。
他扔了块蒸糕到嘴里,很是肯定地道:“这人我认识。”
本想将人支走的晏祁,听闻这话,不由一愣,随即,幽深的黑眸中泛起层层波澜,状似不可置信:“你认识?”
“嗯,不就是尚书府的周大夫人么?!前几天还在护国寺看过呢!”嘴里叼着块甜香的蒸糕,贺小少爷含糊不清的回道。
***
待到谢安娘回来后,便发觉晏祁神色间的那股压抑,隐约散去了些许。
她不过是出去一趟,发生甚么了?
也不等她问,晏祁便将事情道与她听,从贺小少爷口中得知,那周夫人目前还在护国寺上香,应是要小住上几日,他们若是赶得巧,保不准不用等到赏花会,便能见到那位周夫人了。
“护国寺?那我们现下便赶着去罢!”谢安娘一听,也有点坐不住,若是能早日找到娘就好了!
郢都的繁华热闹,虽不是禹州赶得上的,可她自幼便是在那里长大,无论乡土如何她都是喜欢的。
“走!”
晏祁语气中是少见的急切,若不是为着等谢安娘,他怕是在知晓消息的那一刻起,便如同离弦的箭般,急不可耐的弹射出去了。
稍微收拾一番,找了辆马车,一行人直奔城外的护国寺而去,便连孟大夫也跟了上来,他与步湘汌也算是知交,这会儿有了消息自是不愿坐等。
疾行的马车,一时辰后,停在了山门牌坊处。
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平整而宽敞,便是三辆马车并驾齐驱也不碍事,皇城第一大寺的风光由此可见一斑。
在道路两侧皆是叫卖的山民,摊位齐整有序的摆在路旁,更有甚者,随便扯张布往地上一摊,简易的摊位便有了,上面摆着些香火蜡烛,做的皆是香客的生意。
穿过足有百米长的街道,他们才算是抵达了山脚处,抬头望向眼前似是延绵不尽的石阶,以及石阶上步行而上的香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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