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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闻录-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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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一下打开门,步湘汌沉着张脸:“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不说不说,你说甚么都是对的!甚么都听你的!”这句话颇有点情话意味,祁延瑞倒是张口就来。
砰的一下,门又关了,这回饶是他怎么敲,怎么做小告饶也无用。
屋里步湘汌已然用棉花塞了耳朵,耳不听为静!
旁人只得叹一声,真是不作不死!
谢安娘扯了扯晏祁衣袖,悄声道:“夫君,我们走罢!这样围观貌似不太好,到底是长辈之间的事儿。”
她觉得他们杵在这里,貌似有看大戏的嫌疑,这样不太厚道。
晏祁却是无事儿人似的,瞧着眼前这一幕,当真是有几分熟悉,也许他曾经也看到过呢!
戏看够了,这做戏的人也都快退场了,晏祁便点了点头,牵了人的手:“嗯,我们走。让他们闹腾去罢!”
仍被拒之门外的祁延瑞,瞥了眼这小两口相携而去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儿子偏心娘,怎么就看不见他这个老子的苦楚,真是小白眼儿狼,亏得小时候还替他换过尿布呢!
这夜色渐凉,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照在红墙瓦肆之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眼见敲了半晌门,里面皆无半分动静,祁延瑞移眼瞥向那门院旁侧的高墙。
哎,看来只得翻墙了。
些许年未曾做过这等偷摸行径,不知身手可有退化?
……
******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翌日,祁延瑞从正房神清气爽的走出来,那浑身连毛孔都舒展开的荡漾气息,遮都遮不住,当然,他也无意遮掩便是。
老管家瞧着他眉眼泛着的喜意,也是替自家主子高兴着呢!
那话怎么说来着,守得云开见月明?
伺候着他更衣换上朝服,直至目送他离开王府,老管家心想,以后这冷冰冰地府上怕是要热闹开了。
只是,此热闹非热闹。
就在祁延瑞离府不久后,便有小太监捧着一道明黄圣旨前来。
这道旨意一宣读完,老管家瞅着步湘汌神色,暗道要遭!
待到宣读完圣旨的小太监,忍不住长舒了口气,可这口气送到一半,不禁又卡住了。
只见这一屋子人,没一个乐意上前接旨的,这让他既是尴尬,又是惶恐,特别是瞧着那睿亲王妃的眼神,简直快喷火了,天见可怜的,他不过就是一传话的,可千万别拿了他开刀。
要他来说一句大逆不道的,皇上那就是闲得发慌,这人家家务事儿瞎掺和甚么。
昨晚才给人家老子赐了人,今儿个一大清早,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是大笔一挥,又给人家儿子赏了人,还是个正儿八经的贵妾。
昨晚但凡在席的,皆能瞧出这世子对其夫人,那是极为上心的,小夫妻间一举一动,皆是十足默契,不知羡煞多少城中姑娘。
虽说这世子夫人出身商户,配世子是有些勉强,可人家背靠承恩公府这棵繁茂大树,瞧那承恩公府老太君对这外孙女的喜爱,那是非常之溢于言表,那等重视不言自明。
可这小皇帝偏看不惯人家小两口和和睦睦,非得塞一出生胜过世子夫人的小姐过来,这不诚心给人添堵么!
步湘汌这会儿气得,心肝儿都颤了,这小皇帝到底是闹哪样?
昨晚那二十名貌美宫女的账还没算完,这又给她儿砸塞了个贵妾过来,这回情节更严重,呵,这是名正言顺的三儿啊!
步湘汌愤怒之余,还不忘关切的扫了一眼儿媳,生怕她想不开,便与自家儿砸闹了别扭,坏了夫妻情分。
听完这道旨意的晏祁,皱了皱眉,他冷冷地瞥了眼那小太监,没有一星半点儿要接旨的意愿,爱谁娶谁娶?!
碍于在场人多眼杂,他只伸出手,借着衣袖的遮挡,屈指碰了碰谢安娘的手背。
自听旨后,便一直低着头,垂着眼帘的谢安娘,这才仿似回过神,朝着他笑了笑。
她脸上带着与往常无异的微笑,可仔细观看,却能发现那笑带着些许苦涩,以及果真如此的释然,而更深处则是出离的愤怒!
自晏祁身份来了个大揭秘后,她心下一直有深埋着类似忧虑,她知道,单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他们俩的门第差距那不是一般大。
可成婚至今,一路相伴而行,她早已将他当作心间珍藏的那人,那是不容与人分享的!
紧了紧手心,对至高无上的皇权她是无力抵抗的,可她也不愿就此放弃,必得做些甚么才好!
正当她脑袋急速运转,想着应对之策,却见晏祁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放心,我们的小家,只有你与我。”
谢安娘回眸望过去,这是在宽慰她,向她许诺么?
这一刻,她眸中有着太多情绪,惊讶、感动、喜悦……
顿了顿,便见晏祁拧眉,又补充了一句:“至多往后再添上我们的孩儿,再无其他人!”
谢安娘先是一怔,随即便见她羞赧一笑,杏眼儿弯弯,眯成了一道月牙儿。
她郑重其事地点头,轻轻应了声:“好。”
在一旁看着的步湘汌,见小两口好着呢,也不由放心下来,只心下暗叹,这成了亲的人,饶是以往再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可紧要关头还是挺会哄人开心的。
也好,再也不用愁儿砸不解风情,儿媳会嫌弃他了!哎,她也是操碎了心!
心下重担松懈不少的步湘汌,对着那小太监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小太监,淡声道:“这圣旨也宣完了,没甚么事儿的话,还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管叔,送客。”
小太监傻眼,这圣旨他是宣完了,可这不是还没人接旨么,让他怎生交差回话?!
到时还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指不定还得挨罚呢?
可转眼一想,这睿亲王更不是个好相与的,没见皇上都特特挑了他不在的时候,派了人来宣旨,不就是担心着睿亲王一个不顺心,便直接将人扔了出去,损了皇上脸面么!
更有倒霉者,遇上睿亲王心情暴躁之际,那是直接打死再拖出去,更狠!
这般一想,小太监便也战战兢兢地告退,生怕走得慢了,遇上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那他这辈子可算是到头了。
眼见这帮着小皇帝传旨,扔了个炸天雷就溜了的小太监走远了。
步湘汌一屁股走在那大椅上,对着谢安娘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安娘,你放心,小三儿定当不会入门的!娘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若是晏晏胆敢对不住你,娘就把他赶出家门思过反省!”
步湘汌年轻时是吃过这苦的,那会儿皇帝塞人下来,贵妃塞人下来,那都是不能明言拒绝的,因而格外能理解。
谢安娘闻言,也是十分动容,能遇上这等开明又待她如亲儿似的婆母,真的是她三生有幸!
只是有些疑惑,方才听那圣旨中念的,那姑娘应当是张侍郎府的小姐,她倒也有缘见过两回。
一回是在那梅庄上,不小心与她撞上,还当场有些吓得失魂儿的姑娘就是了。
再有一回便是在昨晚宴会上,那姑娘倒是没再与她撞上,可却差点迷糊地撞上晏祁,直到晚宴方歇,她还注意到那姑娘,间或便要朝着晏祁这方向望上一眼呢!
却是不知那家小姐原来在家排行第三,婆母真是神通广大,连这等小事儿都能知晓!
若是步湘汌知晓了,还不知怎么哈哈大笑呢!傻儿媳,此三非彼三!
只不过这会儿,步湘汌脑子里却是在思索着其他,听说慧觉外出云游的师父,不日便要返回护国寺,这可当真是一大好消息。
……
祁延瑞上朝时,发现小皇帝今日心情格外明媚,便连他联合亲信驳了小皇帝的许多意见,也不见小皇帝发脾气。
而下朝回了府,感受到步湘汌那腔余韵尚存的怒意,然后莫名其妙又吃了回闭门羹。
直到听了老管家的话儿,知晓小皇帝今日所作所为,他方才算是解了惑,感情这小皇帝是在他后院放火了,难怪那么高兴!
☆、第116章 消息
得到消息,这慧觉大师的师父云游归来。
这等着排队见面的人不知几何,好在步湘汌与那慧觉有几分交情尚在,且睿亲王府这招牌一亮出,亦是一大助力。
在最快时间内,步湘汌约见了慧觉的师父——方明和尚。
坐着睿亲王府的马车,谢安娘掀帘瞧了瞧外头,远山如黛,云雾笼罩,虽窥不见隐在山林中的护国寺,可却能听到寺院敲响的钟声,悠远绵长。
放下帘子,谢安娘瞥了眼坐在她旁侧的晏祁,见他神色淡然,不知怎地,心里那股乱流似是也跟着平静了些许。
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久便也到了护国寺山脚。
扶着步湘汌一阶一阶往上走,谢安娘抬眸望了眼那遥遥山寺,酝酿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娘,您说这方明师傅,真的能知晓那味药的下落么?”
步湘汌这会儿亦是满腹忐忑,却只拍了拍谢安娘的手背,宽慰着:“定是能的!方明师傅阅览群书,见识广博,且常年游历在外,莫说深山老林,便是雪域戈壁,亦有他留下的足迹。这味药材在咱们看来稀罕难寻,指不定在方明师傅眼中就是小事一桩呢!”
这话说得信心满满,只不知是在安慰谢安娘,还是在说服她自己,亦或者两者皆有。
谢安娘点了点头,心里好歹有个底,便也不再多问,只专心扶着步湘汌,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
晏祁稍落后一步,走在她们两人身后,那双幽深的黑眸望着前面两人,定定看了好半晌,亦不知在想些甚么。
……
慧觉见了步湘汌一行人,悲天悯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似老友般打着招呼。
“阿弥陀佛,师傅正在里面等着步施主呢!”说罢,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自有那小沙弥,带着步湘汌入内,而慧觉则是看向谢安娘小两口,笑了笑:“两位施主,烦请这边坐等。”
将两人安排妥当,便见一小沙弥跑到他跟前,悄声说了几句。
继而便见他眉头皱了皱眉,很快有松开,接着便见他抱歉地看了谢安娘他们一眼,有礼告辞后,匆匆离去。
谢安娘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勾起些许好奇,对着坐在小凉亭内的晏祁道:“倒是不曾想,一向云淡风轻的慧觉师傅,亦有这般焦急惶恐的时刻。”
晏祁抬眸瞧了眼她,回话中似是带着些许感悟:“遇上自己在乎的人与事,哪怕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也免不了要沾上几分尘俗。”
莲步轻移,走至晏祁身旁坐下,谢安娘轻轻叹了声:“也是。”
却也不再说话,一时间,两人倒是颇有默契的一同沉默下来。
这处小院本就僻静,静坐许久亦不曾见人来往,这会儿少了交谈声,更显静谧,唯院中偶尔有秋风吹拂树叶,发出簌簌声响。
感受着深秋中略显寒凉的微风,谢安娘偷偷觑了眼他的俊逸侧脸,见他视线遥遥落向远方天际,她动了动嘴唇,却终是按捺下。
她想说,那你呢?你又在乎甚么?然她更想说的是,不用担心,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岁月不老,时光不逝,她认定了这个人,便愿意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这一瞬,谢安娘突想到了她娘,当初她娘不是没有离开谢府的机会,却执意要守着那座小院,甘愿画地为牢,只因那是她与爹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那里留有太多过往回忆,纵使疼,亦要思念。
有些事儿,不曾经历过,便不会懂!因着你不曾感同身受,便没有资格大义凛然、自以为是的说教,你以为的懂,只不过是窗外人瞧窗里人的喜怒哀乐,而衍生出的一种情绪,那并非真正理解。
晏祁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侧头,回望过来,见她望着他怔怔出神,瞧着竟是有些不同往日的傻气呆怔,眸中不由染上浅浅笑意。
替她别了别鬓边几缕飘散的发,握过她稍显冰凉的手,双手上下叠盖着,裹得严实。
谢安娘将他一举一动瞧在心中,脑中不觉闪过她娘临终前,望向她的那个眼神,慈爱而忧虑:安娘,好孩子,但愿你能找到那个人,你愿意陪着他一起老去的人。
这句话一直藏在她心中,那会儿她还不曾经历这一切,只对此颇为不屑,在她想来,若是嫁人无可厚非,避无可避,那找个人相敬如宾的凑合着就成,井水不犯河水,哪还管甚么白头偕老?
可这会儿往昔回忆涌上心头,她微微低垂着头,瞧着那只裹着她的温厚大手,不知怎的,眼中竟是稍感涩意,而与这只温暖大手的主人共同经历的一切,亦随之浮上心头。
初见时,他尚且保持着一副懵懂之态,黏人得紧,老爱絮絮叨叨地同她说着话。待到两人相交频繁起来,从他娘那里得知他怪病,亦曾跟着担忧过,想着这般赤诚之人,怎的遇上这等事儿。
及至种种因缘,嫁与他做了娘子,却在新婚之夜亲眼看着他倒下,那会儿竟是心乱了一瞬,只想着这人果真说倒下就倒下,却也不曾后悔应下这门亲。
可待到后来,两人朝夕相对,一点一滴积累,便如那蜂窝筑巢般,初时不见端倪,悄无声息地便在她心间筑了巢,当那巢穴日益壮大,不可忽视之际,已是能在她心间滴出了蜜,再也舍不得移除。
便是她不慎染上时疫那会儿,心间所思所想皆是他,只想着不能拖累了他,他却执拗地候在窗边,夜夜与她相谈,那抹窗边映着的身形,就这么刻在了她心头,再也抹不去。
待到病情日益严重,再也遮掩不住,被移送出城她已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岂料他竟是不顾自身安危,连夜出城赶着来守着她,她想,此生怕是再也遇不上这等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
可如今这等情景,忐忑而不安,迷茫而难过,谢安娘不禁在心中默默问着:娘,女儿有幸遇上了那个人,可如果,他要是来不及陪我一起变老,怎么办?
秋风中,两人静静地坐在那儿,他捧着她的手,稍稍低头望向她,眉眼间含着些许暖意,便似这秋日暖阳,照得人心头发痒,她则低垂螓首,眼睫微颤,似秋风中飘忽的落叶,不知落往何处。
步湘汌从方明师傅那儿出来,便看见这么温情脉脉的一幕,思及那方明师傅说的话,不觉微微红了眼眶。
只叹一声,天意弄人!
可她向来是不愿屈服于命运的,怎么也得挣上一挣,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等待你的是甚么!
收拾好情绪,步湘汌面带微微笑意,向这二人走去。
轻微讶然一声,只见步湘汌状似无意地指着院中低矮灌木丛中,那一对齐飞共舞的蝴蝶,眼带笑意地说着:“咦,这是哪里来得两只蝴蝶,缠绵相绕,缱绻互飞,好生令人羡慕。”
话落,这才望向晏祁小两口,余光瞥见那原本相握的手,不知何时已是松开的,各自交叠在自个儿身前,不禁暗自好笑,哟,还会不好意思呢!
“娘,如何?可是打探到最后那一味药的下落了?”谢安娘急急站了起身,迎了上来。
步湘汌捏了捏她脸颊,语带笑意,打趣着:“瞧你激动的,这当事人都不急呢!倒是先把你给急坏了。”
“娘!”谢安娘听出这话里的调侃意味,再思及自个儿却有失态,不由闹了个脸红,可眼中那份急切却依旧遮掩不住。
仿佛自打来到这寺中,她便失了平常的从容镇定,一直患得患失,皆因太在乎而已。
“行了,咱回府中再说。”步湘汌挽着她胳膊,边往外走,边解释着:“该帮的忙方明师傅都已然帮了,我们还是莫扰了大师清净,这便速速离去罢!”
“嗯。”谢安娘点了点头,只以为婆母这是找着药的下落了,心下高兴起来,连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落在后头的晏祁,却是眉峰微皱,深邃黑眸中带着深思。
他娘这神情举止,有点不对劲儿啊!虽说她面上带着笑意,与往常一般讲笑着,可她眉眼中深藏的那抹忧虑,却是瞒不过他这个做儿子的。
难道是事情不顺利?!
思及此,晏祁不由心下一沉,薄唇紧抿,定定瞧了眼前头谢安娘那窈窕背影,那步伐迈得比来时更为轻盈。
谢安娘只觉心间那沉甸甸压着的重石,被击了个粉碎,便连说话声音都欢畅不少,一路与步湘汌说笑着,突地发现晏祁不在旁,不由回头催促。
“夫君,你快点。”
晏祁望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眸光微闪,突觉心里有些发堵,闷得慌!
可他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淡,只见他微微颔首,脚下步子快了几分,很快两人差距缩小,那秋阳投射出的日影,渐渐折叠。
☆、第117章 再见亦是完结
回府的路上,谢安娘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轱辘一圈圈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眉头却是不觉微蹙。
当心间那股喜悦劲儿平复下去,她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若当真是如婆母所说,一切顺利,那依着婆母的性子,许是早就在车上与她说笑开了,哪会如同现今这般,脸上挂着笑意,可眸中却带着沉思凝重。
她瞥了眼自家夫君,见他表情依旧平平,看不出多少喜怒哀乐,亦看不出波动起伏,也不知他是否也看出来了这其中的不妥。
顿了顿,谢安娘极其认真的问着:“娘,这究竟怎么了?”
步湘汌揉了揉太阳穴,也罢,这事儿瞒也瞒不住的,儿媳有知情权,便叹息一声,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方明师傅早从明觉那里得知她的来意,待到她进去后,甚么也没说,却是直接递了一张宣纸给她。
步湘汌不明其意,接过宣纸一看,上面画着一张植物图,旁边附有几行解说的小字,她看了好一会儿,问:“大师,这是何意?”
“施主想要的答案,贫僧能给的都给了,剩下的,便是尽人事听天命,全看造化了。”
步湘汌心下一咯噔,方才初略扫了眼,那上面只说这草药习性、形状、药性等,半分未曾提及生长何处,这让她上哪儿去找?
好在也不是甚么收获也无,现下得了这么一幅药草图,总算是识得它样貌,好歹还能重金悬赏下去寻找,虽说得费些时日,可只要能找到,甚么都好说。
怕就怕,久寻不得!
……
谢安娘闻言,喜忧参半,喜的是好歹还有希望,只要他们不放弃寻找,便有治愈可能,忧的却是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也不知晏祁等不等得住?
压下心间愁绪,谢安娘微蹙着眉,道:“既是有了药草图,那我们便多画些图,广撒网找寻,总能找到的。”
说着,接过步湘汌递过来的那张纸,缓缓摊开,小心翼翼地,生怕损坏了一丝一毫。
可当那株药草全貌跃入她眼中,谢安娘却是一愣,这豆芽菜似的植株,当真是他们要找的药草?
步湘汌见她这怔神的样子,颇为无奈的长叹一声:“长成这样儿,路边杂草堆中随便一扒拉,都能找出一堆相似的了!”
晏祁凑过瞥了眼,不觉拧眉,这模样看着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手中捏着那张单薄的纸张,谢安娘只觉有甚么影像从脑中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小两口不约而同的齐齐抬眸,两人面面相觑着,彼此眼中闪烁着相同的光芒,显然是想到一处去了。
步湘汌瞧他俩这似喜似惊的眼神,略显狐疑的开口:“这打甚么哑谜呢?神神秘秘的。”
心下暗叹,唉,这心有灵犀的一眼对视,瞬间击中了她,心好累,每天都得看着儿砸儿媳秀恩爱。
眨了眨眼儿,谢安娘这会儿还有些不敢置信,缓了缓,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高兴着开口:“娘,这药草我见过,在府上花房养着呢!”
“花房?”步湘汌尚有些理解不能,有花房甚么事儿?
说到花房,谢安娘便想起那株通体墨黑的草,貌似有阵时间还恹恹地,心下一紧,它应该还好好的吧?
至于步湘汌,则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不觉提高了一个度:“甚么!哪个花房?!”
晏祁将那张纸拿过,好好端详一阵,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像极了!
谢安娘爱侍弄花草,他偶尔也陪着人一同去花房看看,一来二去的,对于花房中的花草也基本有个印象,他们府上那株墨黑植株,确实与他们现下要寻找的草药极为吻合。
见他娘一惊一乍的,便开口解释:“在禹州城府上,恰好有这么一株,在花房养着。”
步湘汌觉得自个儿受到的冲击有些大,合着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谢安娘回想着那株墨草状态,凝眉:“也不知它被照顾得怎么样了?”
“那还等甚么!赶紧让人将其送过来!”步湘汌一阵激动,脸上满布欣喜。
还不待谢安娘回答,随即,便见她皱着张脸,摇头道:“不成,这花花草草最是需要娇养,若是这路上有个甚么闪失,可怎生是好!”
俗话说,山不转水转,既然这墨草不方便送过来,索性他们便回了禹州城。
也不知想到甚么,步湘汌眸光微微闪烁,望了谢安娘小两口一眼,略显犹疑的道:“这郢都繁华,不知你们可愿陪着娘一齐回了禹州城?”
晏祁与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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