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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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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来兴儿满嘴都是吃食,连连点头表示好吃。
“你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什么岸啊水的?”纳玉拿出同样的一身玄色衣裤,递给来兴儿。随口问道。
来兴儿费力地咽下一块牦牛肉,有些难为情地答道:“我呀,又梦到了在龙首渠边,你逼着我往渠里跳。你要再不唤醒我,我就要被冻死了。”
纳玉满面惊诧地嗔道:“你梦里认错人了吧!什么时候我逼你往龙首渠里跳过?”
来兴儿手指她头上戴的那顶幕笠,笑道:“这儿只有咱们两人在。有什么好抵赖的?就在刺客入宫行刺那晚,你当时头上戴的也是这样的一顶幕笠。”
来兴儿说着,故意捏起嗓子,竭力模仿着她当时的嗓音,说道:“我还想问问你,这种奇妙的声音是怎么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呢。”
“你确实认错人了。”听来兴儿如此一说,纳玉仿佛恍然想到了什么,“那晚你在龙首渠边见到的不是我,而是钟嬷嬷。”
“尚服局的钟嬷嬷?”来兴儿愣住了,“那天晌午到延英殿西厢我的宿房取走消息的也是她?”
纳玉点点头:“我虽然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你所说的那种格外动听、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应该是“天音”秘技,我整天缠着钟嬷嬷要她教给我,她始终不肯答应,你说的那人想来应该是她。”
瞬间,来兴儿只觉天旋地转,一种从未有过的遭人戏弄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令他头脑发胀,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纳玉察觉到来兴儿神色有异,连忙扶他背靠大石坐下,温言安慰道:“自从那天午后你从尚服局离开以后,钟嬷嬷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夸你宅心仁厚,与芙蓉她们不像是一路人,如若不然,我岂会平白无故地出手助你?”
“什么!你和钟嬷嬷不是芙蓉的手下?”来兴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芙蓉的手下?钟嬷嬷也许和她相熟吧,我只是从太妃和钟嬷嬷两人平日里的讲话中听说过几回这个名字,却从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纳玉不知来兴儿为何将自己和芙蓉扯到了一处,有些奇怪地答道。
“钟嬷嬷和芙蓉相熟,你和钟嬷嬷又是一起的,而你说从未见过芙蓉本人,那你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来兴儿完全糊涂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你个小不大点儿的宦者,尽想这些个没来由的事干嘛。”这一回轮到纳玉劝解来兴了,她有意问道,“哎,你错把钟嬷嬷认成了我,当时是怎么个情形,快说来听听呗。”
“认错就认错了,什么可说的。”来兴儿此刻最不愿提及的就是这件事。
他稍稍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此事倒的确怪不得其他人,原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把钟嬷嬷误认作了唐果儿。想起临从长安出发前,自己专门跑到尚服局向唐果儿告别时,钟嬷嬷盯着自己那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眼神,似乎看穿了自己心底隐藏的那点小秘密,来兴儿又觉得两颊一阵阵发烫,低下头,不敢直视纳玉。
第四十章 子非伊人(三)
来兴儿的神态变化纳玉瞧在眼中,心中一动,也不禁羞红了脸,讪讪地把一条毡被拿给来兴儿,说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只要别再胡思乱想就行。以后在吐蕃境内咱们就只能露宿于山林之中了。早些睡吧,小心着凉。”
说罢,她自已则走到距来兴儿十几步远的一棵油桐树下,背靠树干,合衣而坐,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来兴儿却再也无法入睡,他裹着毡被斜靠在大石的背风面,一天来发生的事情纷纷涌入脑海,令他浮想联翩,越想越觉得头脑清晰,睡意全消。
就这样堪堪过了一夜,第二天两人重新上路时彼此间无形之中都多了一份心事,相处起来再不似往日那般自然无邪、口没遮拦了。
过了逻些再往北走,山路变得越来越艰险起来。由于一路上烽烟不断,为稳妥起见,两个人仍不敢走大路,只得披荆斩棘在山间穿行。就这样,两人翻过十几道山梁、横穿过一片沓无人烟的沙漠,等到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时,来兴儿掐指粗略一算,两人从逻些城逃出,至今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前面就是星宿川隘口,越过隘口咱们就走出吐蕃疆界了,再不用这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了。”纳玉兴奋地冲来兴儿说道。
来兴儿脸上却不见有一丝笑容,嗫嚅着应道:“过了这道隘口,咱们是不是就要分手了?”
纳玉有意回避提及这个话题,没有搭腔儿,而是作势摸了摸腰间,不无惋惜地说道:“可惜走得仓促,身上没带更多的银子。要不然,过了隘口,我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买匹马来骑,这一路走过来,两只脚都已经不是我的了。”
来兴儿只得苦笑一声。顺着她说道:“唉,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那几块金饼也都白白扔给了纳悉摩,不然的话,至少可以多换几顿肉吃。”
纳玉回头冲来兴儿一笑。露出两行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以后你若是有机会到江陵来,我请你天天吃鳜鱼。”说罢,快步向隘口的方向走去。
两人连日来甚少搭话。如今眼看即将分别,再次相逢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来兴儿自有些恋恋不舍。一门心事地想多和纳玉说上几句话。他加快脚步,紧随在纳玉身后,边走边喘着粗气说道:“鱼有什么好吃的,不如你跟我一同回长安吧,江陵有什么好去的。”
纳玉猛地停下脚步,横眉立目地冲他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枉叫钟嬷嬷夸你心善,能急人所难,依我看,分明藏着一肚子坏水儿,故意勾起别人的伤心事来。”
来兴儿一旦放下心头的包袱。平素的鬼机灵劲儿便自然而然冒了上来,他不顾纳玉怎样的恼怒,依然没话找话地说道:“说来也怪,你口口声声说太妃待你有恩,与长宁长公主更是情同姐妹,她二人故去,你不惦记着回长安奔丧守孝,反一门心事地去往江陵,莫不是急着去见夫婿,好讨个主意?”
“啪”。话音未落,来兴儿只觉右边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已结结实实挨了纳玉一记耳光。
“你再要信口胡绉,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纳玉打完犹不解恨。恶霸霸地警告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哪儿说得不对,惹得你无端动粗?怪道圣人早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来兴儿捂着半边脸说完这话,撒开腿一溜烟地朝前跑了。
“有本事你别跑,今儿就要你尝尝女子教训人的手段。”纳玉被他逗引得又羞又恼,迈步紧追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去约有四、五里地。眼瞅着纳玉就要追上来了,来兴儿忽然回身站住,冲纳玉大喝道:“站住,小心。”
纳玉只道他故弄玄虚,哪儿肯轻易住手,上前扭住他的一只胳膊,挥拳就要打。
来兴儿疼得哇哇叫道:“隘口到了。小心此处有伏兵!”
经他这一提醒,纳玉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两人距星宿川隘口只有百步的距离了。她放开来兴儿,纵身跃上一处土坡,注目观察起隘口四周的动静来:但见隘口唯一的官道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人一骑。
“奇怪,一路烽火不断,显然是在传递军情,为何两国交界处却如此平静?”纳玉暗自嘀咕道。
“要不,我先去探探路?”来兴儿也跃上了土坡,眼睛盯着隘口的官道问纳玉。
“你得了吧,”纳玉没好气地拦住他,“好容易就要脱离险境了,我可不愿睦王殿下现在再有个闪失。”
她上下打量来兴儿两眼,又瞧瞧被他甩在不远处平地上的包袱,瞬间有了主意,拉着来兴儿下了土坡,拾起包袱解开,把里面的毡被拿了出来,问来兴儿道:“咱们披着毡被往前跑,隔着三五十步看,是不是像吐蕃武士?”边问边把毡被抖开蒙在头上,摆了个向前跑的姿势给来兴儿看。
“装束蛮像,只是身形恁瘦弱了些。”来兴儿挑剔道。
“顾不得这许多了,统共不到二里的路程,冲过去便没事了。”纳玉把一条毡被递到来兴儿手里,命令道,“你跟在我身后,记住,千万别半路停下。”
来兴儿接过毡被,并没急着往头上蒙,反问道:“为什么要蒙着毡被冲过隘口,万一那边有朝廷官军设伏,发箭将咱们射死,岂不冤枉?”
“傻子,仅凭你我两人,官军纵真有伏兵在此,必欲生擒活捉,怎会轻易放箭射杀?”纳玉语带不屑地解释道,“蒙上毡被,防的主要是吐蕃人,明白了没有?”
来兴儿听她说得有理,不再说话,把毡被披在肩上,用牛皮绳牢牢地系住,静待纳玉发出向前冲的指令。
“冲吧。”纳玉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呼喝,率先向隘口冲去,来兴儿紧紧跟随在她身后,也跑了出去。
出乎两人的预料,直至穿过隘口,又跑出一里多路,夹路而立的两侧山上只听见有风吹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哪儿有一个伏兵的影子。
两个人心头俱是一宽,来兴儿放缓脚步,笑着冲纳玉叫道:“女将军的计谋要落空了。这一通猛跑,我都要抽筋了,快停下歇歇吧。”
纳玉正欲回头答话,突觉脚下一空,未及作出反应,整个人便跌落到了陷马坑中。来兴儿见此情形,抽身上前,想救纳玉上来,脚下也是一空,跟着也摔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欲加之罪(一)
李进忠得到皇帝传诏,连夜入宫,赶到毓秀宫时,只见毓秀宫不大的院子四周站满了吴弼麾下的羽林军,每名军士皆是肃穆伫立,见了他也没人上前行礼,只默默地用手势示意他可以入内。李进忠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紧要时刻,皇帝真正信任、倚重的人还是吴弼和他手下的羽林军,而不是自己呀。这些个普通的禁军士卒他瞧着一个面熟的都没有,可见吴弼已开始着手对自己采取防范措施,而如今李宾之死极有可能导致宫内权力的重新分配,自己须得多加小心,谨慎应对才是。
李进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毓秀宫正殿,只见殿中灯火通明,皇帝和两位贵妃都在,除毓秀宫内的宫人、宦者之外,只有吴弼全副戎装在皇帝身侧肃然侍立。
皇帝面前正并排跪着谢良臣和吴孝忠两人,看样子像是刚刚领受了皇帝的一番责骂。
李进忠稳住自己的心神,疾步上前,端端正正地朝着皇帝和两位贵妃躬身施礼道:“老臣奉诏入宫面圣,见过皇上、娘娘。”
“晋国公可知此地是何处所在?”皇帝问话的语调低沉而平静。
“众所周知,毓秀宫是惠贵妃的寝宫,皇上为何要明知故问?宾王爷遭遇不测,老臣悲痛不已,自认有负圣上重托,难免有失察之过,敬请皇上责罚。”李进忠不待皇帝发怒,便坦陈已过,话里话外却分明透出几分强硬和不满。
“宾儿才只有五岁,小小年纪,他何时册封的王爷?晋国公口误了。”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宾儿身居贵妃娘娘寝宫而骤罹斩首之难,在晋国公看来,是谁有如此通天的本领、包天的胆子,敢做下这株连九族的事情来呢?”
“回禀皇上,日前老臣回府途中遇刺。今番皇子又于后宫内苑被杀,如老臣所料不差,这二者均应是张氏残党所为。”
“晋国公日前半路遇刺,不是南内太妃指使人做下的吗?怎么今日也说是张氏残党所为?朕竟不知三丈宫墙之内究竟潜藏有多少张氏残党。当真铲之不尽、除之不绝吗?”
李进忠听皇帝话里藏刀,大有深责自己办差不力之意,却又不直言诘责,有意设套让自己主动往里回钻,忙强打起精神。详细解说道:“张氏残党切齿痛恨,必欲除之而后快者,唯有杨氏一门老小和老臣而已。宾皇子是皇上居东宫时汪才人所生,汪才人曾是故太子妃身边侍女,在张氏残党眼中,宾皇子同杨氏族人无甚差别,故而遣人入宫杀之;老臣奉先帝旨意,于先帝殡天、张氏作乱,将对皇上不利之际,亲率禁军将张氏诛除。更是与其旧属、死党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怨,因此遣人刺之。前此二事,皆出一因,还请皇上明鉴。
老臣奉旨主持靖宫事务以来,曾欲在大明宫中行五五连坐之法,用以逼使滞留宫中的张氏残党无处藏匿,自现原形,无奈迭遇阻挠,难以真正实施,这才使得张氏残党苟延残喘之际。一再铤而走险,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
虽然如此,经过了多日以来的重重清查,张氏残党如同惊弓之鸟。再欲在宫中深藏不露已是万难,前几日,尚仪局中五位宫人一同落网即是明证。若皇上再肯假些时日,老臣定将张氏残党一并逐出宫墙,拿获杀害皇子的真凶,告慰宾皇子在天之灵。个中情由。万望皇上明察。”
皇帝被李进忠左一个明鉴,右一个明察说得心烦意乱。如果说不久前夏海棠含冰殿遇刺身亡令他感到震怒和沮丧的话,对于今晚李宾于毓秀宫中陡然遇害,皇帝除了为这个苦命孩子的逝去感到悲伤之外,心中更充溢着关乎自身安危的前所未有过的恐惧。
屡屡发生在大明宫内的血案强烈地刺激着他自登极以来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心中的悲伤、恼怒和恐惧相互交集在一起,已无法通过处死几个寻常的宫人、宦者的方式来加以排解,他要用更加严酷的方式来昭示彻底清除肘腋之患的决心。
既然李进忠无力担当靖宫大任,保证宫禁内的安宁,致使宫内发生如此惨案,他自应首当其冲领受重责。
可是,当李进忠识破皇帝为他设下的圈套,喋喋不休地又将自己以往对皇帝的扶保之功搬出,并言之凿凿地把自己和死去的杨棠儿、李宾同归为张氏残党的清除目标时,皇帝不由得又犹豫了:他不能仅仅以办差不力为由,就诛杀或者重惩这位当朝第一权臣。如果那样的话不仅将使他背负上辜恩忘义的恶名,更重要的是仅仅依靠返京入宫,执掌禁军不足百日的吴弼,他没有一举解除李进忠的职务而不留下任何后患的把握和信心。
“晋国公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不过,若说杀害宾儿和行刺晋国公同是张氏残党所为,那么太妃和长宁母女的死又作何解释呢?身为主持查案之人,禄光庭对此只怕是难辞其咎。”眼下既然不到惩戒李进忠的火候,皇帝只能另做打算了。禄光庭是李进忠跟前第一得用的亲信,又是他亲自率人逼死的太妃母女,用他的血来祭奠亡魂、彰显皇威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皇上,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从速将杀人凶手捉拿归案,而不是追究宫中哪个人的责任。”见皇帝竟置眼前的亲子被杀于不顾,无端扯到了太妃母女之死上,李进忠脊梁骨泛起阵阵寒意:瞧皇帝的意思,分明是要借李宾之死,在宫中杀人立威啊!出于本能的反应,他不得不开口将关注的焦点从禄光庭身上引开。
“晋国公说说倒是容易。”皇帝说起话来已不似平常对李进忠那般客气,“晋国公来到之前,朕已令谢良臣、吴孝忠二人详细询问过毓秀宫的上下人等,连宾儿在内,被歹人杀害的共有四人,却没有一个人看到过凶手的影子。若说从速将其捉拿归案,但不知晋国公准备从何处入手啊?”
第四十一章 欲加之罪(二)
“此事若说起来也不甚难。”李进忠颇为自信地回道,“老臣得知宾皇子被害的消息后,便命‘靖宫差房’所有吏员尽皆出差,牢牢盯死了大明宫内各处要害,适才入宫前来面圣的这一路之上,老臣又亲眼见到监门军已关闭了各处宫门,据此可以做出推断,杀人凶手必然还滞留在宫中,尚未来得及逃出。有鉴于此,老臣恳请皇上立即下旨,允准臣在宫中即刻施行五五连坐之法,清查凶手。”
“陛下,”殿中跪着的谢良臣突然大声叫道,“大明宫乃皇廷禁苑,晋国公欲行之五五连坐之法过于严苛,一旦于宫内施行,必将株连众多无辜,殃及整座宫城,为保宫苑安宁、抚绥人心大计,臣斗胆请陛下千万慎行此法。”
他为人素来谨小慎微,平常在皇帝面前从来不敢高声言语,此刻却因心中焦急,声嘶力竭地叫嚷起来。
“谢良臣!”李进忠陡然侧过身,径直冲着谢良臣大喝道,“若不是你凭借着知内侍省事的便利条件,再三推诿、拖延,致使五五连坐之法始终不得施行,今晚便断不会发生宾皇子惨死于后宫之事。到了此刻,你仍不思幡然悔过,还要假仁假意地蛊惑皇上,放纵歹人,你究竟居心何在!”
李、谢二人多年以来相交甚笃,一向相处和睦、关系密切,又同是先皇临终前特旨册封之重臣,如今为了在宫中施行什么五五连坐之法,竟致当廷反目,怒目相对,这一来,不仅皇帝,即连皇帝身旁坐着的景暄、婉容二人也甚是惊诧,感到莫名所以。
“连坐之法自古即有,不足为奇。这五五连坐有何特别之处,对清查宫中的张氏残党能有何实际效用?晋国公不妨先说来听听。而后再论是否当行。”皇帝挥手止住两人的争吵,首先向李进忠问道。
“早在夏昭仪遇刺事发,老臣受命主持靖宫事宜之后,就曾与柳毅、谢良臣、禄光庭等人会商。欲在大明宫中施行五五连坐之法,清查张氏残党。详细说来,即是令宫中所有宫人、宦者及杂役人等,人人须得由五位保人出面证明刺客入宫行刺之时,彼人身在何处。正做何事。如找不到五位保人证明自己的行踪,即视为重大嫌犯,当即押送至‘靖宫差房’严刑拷问,逼其供出同伙。而若一旦发现有某人的某个保人作了伪证,则五位保人连同所保之人一并交‘靖宫差房’从严处置。此即为五五连坐之法。尚仪局里的五位宫人就是听到要施行五五连坐的消息后,惊恐难奈,纷纷提前行动,私下里意图找人互相串保,才被‘靖宫差房’发现并拿获的。
可是,据禄光庭向老臣回禀。谢良臣多日以来一贯阳奉阴违,每每在老臣召集会商之时,他并未明确表示过反对,却于会商之后暗令内侍省上下人等从中作梗,以至于此法拖延至今,尚未真正在宫中施行。”
李进忠进得毓秀宫来,头脑之中原本还未曾产生过要拉谢良臣垫背的念头,可是方才被他冲着皇帝这一声叫,倒勾引得李进忠顺势动起了保禄光庭、推谢良臣的心思。
皇帝听了李进忠的解说,犹在沉吟不决。景暄却开口向谢良臣问道:“本宫听得尚不十分明白,不知谢大人为何要力阻在宫中施行此法呢?”
谢良臣挺直了腰板,颤声答道:“回娘娘的话。试想大明宫几千值役人等分散在上百处宫榭楼阁之中,夏昭仪遇刺那晚。正值皇上初次召见新选宫嫔,瑶华宫固然众人云集,然宫内其它各处则未必多人,如贸然于宫中行此五五连坐之法,只怕有过半的宫人因无法找到五位保人替自己作保而招来大祸。臣职责所在,不得不对大明宫的正常运转及宫内众人的安危有所考虑。况且当初晋国公召我等会商之时只说先择一二要害处试行此法。并未言明宫中所有人均须接受五五连坐法的甄别,因此,臣才擅自做主,令内侍省暂缓襄助‘靖宫差房’施行此法。”
景暄听罢谢良臣的解释,微微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五人保一人,一人作假也要波及到五人,如此行事,还真是闻所未闻。”
“娘娘说的是,非常之时须行非常之法。”李进忠朝景暄拱拱手,抬高声音说道,“五五连坐虽然关联甚众,也难免使人受冤,但老臣以为,却是现今情势下清查逆犯的最有效方法,只要能查出一、两名张氏残党,便可顺藤摸瓜,牵出一大片来。与宁息宫禁内乱相比,纵然冤死百十名宫人,老臣以为也是值得的。”
“皇上,张氏残党虽然猖狂,但毕竟只有区区的数十人,内侍省绝大多数宫人、宦者都是勤谨本分之人。臣忝为省监,不忍见到他们无端被冤受戮,如必欲在宫内施行五五连坐之法,请皇上准臣辞去内侍省监的官位。”谢良臣多年来唯李进忠之命是从,而今偏偏在五五连坐是否当行的问题上和李进忠较上了劲。
“谢良臣,朕来问你:皇子于贵妃寝宫被人杀害,你身为内侍省监,又兼着左监门大将军,可曾想到过要如何捉拿凶手?”皇帝的目光在李、谢二人身上不停地游移着,最终定格在了谢良臣身上。
李进忠受封中书令后,谢良臣虽接任了左监门大将军的职务,但因李进忠奉旨主持靖宫事宜,左监门禁军的实际军权仍掌握在李进忠手中。见皇帝向自己询问起查案追凶的事情来,谢良臣未及多想,即顿首答道:“夏昭仪遇刺后,晋国公奉旨主持靖宫事宜,在右银台门内设立‘靖宫差房’,专门负责清查张氏残党。宫禁扈卫和宫门值守自有羽林、金吾、监门诸军负责。臣终日系心者唯有六宫庶务,对稽查之事不敢妄言,请皇上见谅。”
第四十一章 欲加之罪(三)
“大胆。”皇帝勃然大怒,“内侍省协理六宫庶务,自负有安定宫禁之责。你身为内侍省监,徒领朝廷三品俸禄,既不能禁绝奸人在宫中谋乱,又无一计一策为君上分忧,遇事只知阻挠、推诿,朕要你何用?夏昭仪遇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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