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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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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在短短的三五天时间里,来兴儿便经历了他此前十几年人生旅途中从未曾遇到过的起起伏伏,如今回想起来,仍使他恍如梦中,无法抚平心中的创痛。
  在九成宫旁的山道上,当他还未从丧母之痛中缓过一口气来,他即跨越了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隘口:第一次亲手杀人。


第五十七章 守株待兔(二)
  小白龙负痛驮着他一路狂奔,再次把那伙蒙面人远远抛在了身后,却也令他迷失了返回长安的方向。
  直到跑出天台山地界儿,来兴儿才缓缓地松开了手中的缰绳,牵着小白龙来到一条小河边,仔细查看它后臀上的伤口。
  所幸的是,飞刀投掷的距离较远,刀尖没入肉中尚不足一寸深,没有伤及筋骨。饶是如此,也把来兴儿给心疼坏了。
  他捧来清水,小心翼翼地替小白龙清洗着伤口,又采了一大把有止血功效的三叶草预备着,这才一手轻轻地捋着小白龙如银缎似的鬃毛,另一只手颤抖着将插在小白龙后臀上的飞刀用力拔了出来。
  小白龙两只后蹄急促地刨着地,却只哼都没哼一声。
  来兴儿将三叶草放进嘴里嚼碎,一点一点地抹在小白龙的伤口处,直到眼见伤口不再往外渗血了,才重重地一头扑倒在河边柔软的草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他日思夜盼,千里跋涉苦苦追寻的母亲竟然早在他调入东宫后不久就已不在人世了!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天近黄昏,来兴儿才渐渐从痛彻肺腑的悲伤中恢复了平静。他翻身坐在草地上,一阵凉风吹过,令他的头脑变得冷静下来:骆三儿守候在独柳巷口来见自己,绝非象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仅仅是为了与自己告别。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要自己赶然这九成宫,亲耳听闻母亲自尽的消息。
  想到死在自己手下的那名宦者行藏一旦被识破,便欲吞下绿玉牌自我了断,来兴儿突然间醒悟过来:其实这一切都是芙蓉精心设下的一场骗局。
  她早就发觉了董老成因不满她滥杀无辜而离心离德,暗地里在他身边安插下了眼线,待借董老成的嘴向自己透露过母亲早已过世的消息后,又派人扮做唯李进忠之命是从的监门军将他杀死,并有意放自己一条生路。使自己误认为是李进忠逼死了母亲,又要派人对他赶尽杀绝。
  可是,芙蓉意图迫使自己对李进忠产生仇恨的目的究竟何在呢?难道是要自己去动手杀了他?
  来兴儿再欲往下深想,但觉一切都变得似是而非,模糊不清,一时之间哪儿能理出个头绪来。他无助地转过头,望了望身边不远处的小白龙:小白龙几乎跑了一整天,加之又受了伤,此时已平卧在草地上睡着了。
  来兴儿仰面重又平躺回草地上,大睁着双眼遥望着夜空之中点点的繁星,渐渐地,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醒来,来兴儿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飘飘然地站立不稳,两条腿却如同灌了铅水一般,举步维艰。他抬手摸了摸前额,滚烫发热,显然是着了风寒。
  小白龙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体力显然恢复了大半,此时正站在河边低头饮水。听到来兴儿这边有了动静,小白龙发出两声欢快地低嘶,一溜小跑到了来兴儿跟前,轻声喷着响鼻,向小主人表示着亲近。
  这马虽然跟随自己的时间不长,却和自己颇为投缘。来兴儿疼爱地抚摸着小白龙的后背,不由得想起原先的那匹“追风”来,也不知它如今落到了谁的手中。
  来兴儿昏昏沉沉地骑着小白龙,沿着官道信马由缰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偏离了来时的方向,逆渭水而上,径直朝东跑了下来。
  又走了几乎一天一夜,当隔着一道湍流不息的渭水,远远地望见大明宫巍峨高耸的一座座宫殿时,来兴儿才惊奇地发现,小白龙又把自己驮回了长安。不过,这里已是长安城的东面,而非来时的北面了。
  来兴儿出罢两身透汗,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已从病中恢复了元气。长安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故乡,而今母亲虽已不在人世,在这座京城中,还有吴孝忠、锦屏、景暄……等等对自己心怀善意、呵护有加的人在期待着自己的归来。对了,还有纳玉,这位在自己危难之时,屡次出手相助的小恩人,这三天来,不知她在长安过得怎样,可曾寻觅到了一处栖身的所在?
  一想起纳玉,来兴儿不由得心中起急,打马向长安城东的春明门狂奔过去。
  从春明门进入长安城,再回到大明宫,须经过南内西面的金明门。
  当来兴儿纵马经过金明门时,不经意间转头向把守森严的南内一望,恰看到高大的垛墙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晃过,瞧身姿,像极了才分别不过三两日的纳玉。
  来兴儿正要停下马细细观瞧,远远地只见那垛墙上的黑色人影抬手一挥,一道寒光直朝着斜刺里走来的一队人马飞去,来兴儿来不及多想,纵马便挡了上去……
  “梆梆”
  近处传来打更声,来兴儿猛地从回忆中惊醒过来,侧耳倾听那锣响的次数,已到二更天了。
  今天本不是他的夜班,轮值的军士陪着伙长老黄耍牌,多灌了几口烧刀子,赖在老黄床上不起来。于是,老黄乜斜着一双醉眼,随手便指定由来兴儿这个头顶欺君重罪的小卒代那军士值夜。
  来兴儿很快就适应了在这荒郊野外的军营生活。“野狐落”里埋着的除了张皇后这么一位大人物外,其他的都是些宫中最底层的宫人,每座坟冢的形状、大小也都与天台山后山飞瀑松林内母亲的坟冢相类似。在这儿守坟,来兴儿心中默默地把它视为在母亲坟前守孝,因而并不觉得日子难捱。
  相反,由于他这个昔日延英殿中皇帝跟前的红人儿被贬到这个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当差,受到了伙长老黄的格外“关照”,别人十天轮一回值夜,而他自打到了“野狐落”以后,几乎隔三岔五地就会被安排在天黑以后出差。对此,来兴儿同样没有一句怨言,昼伏夜出的生活反倒使他常常回忆起初入东宫,因得罪了当时的领班宦者王保儿,被专一安排值夜的那段日子。现如今的生活和那时是多么相像啊!


第五十七章 守株待兔(三)
  锦屏因为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说出来兴儿是个冒牌宦者的秘密,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差不多每天都要抽空儿到“野狐落”来看望来兴儿,时不时地给他带来些后宫制作精美的点心、吃食。待她一走,这些点心和吃食大多落不到来兴儿嘴里,不是被老黄强夺了去,就是被同伙的其他士卒瓜分殆尽。
  曾经有过那么一回,锦屏突然去而复返,无意中发现她带给来兴儿的吃食竟被士卒们抢来去孝敬老黄。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锦屏随手抄起一根棍子,直闯进老黄的房中,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通乱打。
  老黄知道锦屏乃是惠贵妃跟儿前最得宠的宫人,宫中已传出消息,说她即将出任尚宫局司正,这样的身份自己是万万招惹不起的,因此,尽管自己也被锦屏扫着了两棍,痛得大喊大叫,却还得赔着笑脸向锦屏道歉,口口声声谎称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锦屏司正带来的,请锦屏司正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把这事儿禀报给贵妃娘娘……
  可是,待锦屏一走,这老黄随即就换上了另一副嘴脸,暗使阴招,以最近京城周围有大盗波护时常出现,需加强防备为由,呵令来兴儿下了夜班后也不得休息,白天接着出差。
  来兴儿情知老黄是因为挨了锦屏的打,才故意给自己双小鞋穿,如果这事儿搁在两年前,依来兴儿的性子,岂会平白无故地吃这么个亏,非得寻机找补回来才算完。可是,连日来的遭遇和变故无形之中使来兴儿的性格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对于这些哪里都并不罕见的整人小伎俩,他已完全提不起兴趣去理会,更谈不上去寻衅报复了。
  倒是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令来兴儿感到十分好奇,同时,也有些惴惴不安。曾经有几天夜里,他发觉在“野狐落”的四周,似乎有为数甚众的人在悄悄埋伏。后来,甚至在白天出差时,也经常能影影绰绰地在紧挨着坟地的山坳里瞧见些来路不明的人影不停地草窠中晃动。
  联想起上回自己被吴弼用作钓饵,到大明宫东夹城龙首渠畔引潜伏宫中的张氏残党现身的往事,来兴儿心中陡然升起了一团疑云:难道说吴弼向皇帝求情,救下自己的一条性命,发落到此地当差,并非只是单纯地念及旧情,出手相助,还有其它的目的?
  在九成宫外窥破芙蓉刻意设下的移祸于李进忠的圈套以后,来兴儿也想当面去问问芙蓉:她如此煞费苦心地谋画设局,是不是想激起自己对李进忠的仇恨,借自己的手去杀了他。
  以自己眼下的身份,又呆在像“野狐落”这样的地方,漫说是当今朝廷第一权臣的李进忠,就是三大内中不拘哪一处的掌事宦者,恐怕见上一面都不易,更别说要自己前去行刺了。看来,芙蓉这回是要白费心思了。
  “嗖”地一声,前方不远处坟茔间的杂草中像是有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受到了惊吓,在仓惶逃窜。
  来兴儿急忙握紧手中的长矛,站直了身子,不住地向四周张望,同值的另一名军士早早地就猫在一棵柳树下呼呼地打起鼾来,他不得不格外加些小心。
  来兴儿刚刚从地上站起,蓦地,从他身后伸过一只手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几乎与此同时,来兴儿只觉后脑处被人重重拍了一掌,眼前顿时金星乱冒,险些被拍地晕死过去。
  在神志迷离之际,来兴儿想都没想,张嘴便咬了一口。身后那人不防自己一击之下,对方还有反击的余力,手掌中结结实实被咬到一口,疼得她“哎哟”叫出了声。
  趁着不速之客手微微一松的空当,来兴儿奋力挣脱开束缚,返身一把死命地抱住了背后那人。
  那人对来兴儿偷袭不成,反被来兴儿死死抱住,又气又羞,张口叱道:“你找死!”同时抬起腿,一膝盖顶在了来兴儿的小腹上。
  来兴儿被顶得吃痛不住,被迫松开双手,接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人拧步上前,高举起手中的短剑,冲来兴儿当头便要劈下。
  一枝冷箭悄没声地不知从哪儿射来,正射中那人举剑的手腕。刹时间,四周的山林间亮起了无数火把,向着二人所在的位置包围了过来。
  那人撒手扔剑,眼见“野狐落”周围有埋伏,正欲觅路逃走,又被来兴儿一个虎扑,直接扑倒在地。
  她恼怒来兴儿难缠,身体才一着地,即微蜷起一条腿,想用一招“野兔搏鹰”式,一举结果了来兴儿的性命。
  月亮从云彩之间的缝隙中探出脸来,一片银色的月光洒落在不速之客的脸上。
  “纳玉!”
  来兴儿发出一声惊呼,他怎么也意想不到,头一个落入陷井来的竟会是纳玉。
  纳玉也辨认出了来兴儿的声音,硬生生地把将要蹬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恍然对来兴儿叫道:“竟然是你!你果然在这个地方!”
  来兴儿急得一跺脚:“好端端地,你半夜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还不快走!”
  可是,此时再想跑已经是来不及了。
  上百名高举火把、手持刀剑的羽林卫精锐士卒团团将两人围在了当中。羽林卫大将军吴弼将手中的弓箭交给身旁的一名亲兵,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小兄弟这回算是立了一功。是谁与老夫如此有缘哪,老夫头一回亲临埋伏现场,你就巴巴地跑来与老夫相会?”
  他满心以为今夜落网的是芙蓉本人,及至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到被自己一箭射中手腕,半躺在地上的是一位陌生的少女,不禁一怔,随即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兴儿见是吴弼亲自带队埋伏在“野狐落”周围,暗地里咂了一下舌,心念一转,边弯腰搀扶起纳玉,边陪笑向吴弼说道:“回禀大将军,今天当真是场误会。她就是搭救我出逻些城,与我一同返回长安向皇上报信的宫人唐果儿,原在长宁长公主跟儿前侍奉,不是什么坏人。”
  吴弼满面狐疑地瞅瞅纳玉,又看看来兴儿,不露声色地问来兴儿道:“你们当真熟识?”
  来兴儿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使劲儿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带走吧。”吴弼轻轻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


第五十八章 固宠秘术
  六月的天儿,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还不到五更时分,皇帝便被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吵醒了,他披衣从床上起来,走至窗前向外看去。
  微微泛白的天空上笼罩着层峦叠嶂般浓密的铅色云团,那令人胆战心惊的雷声就是从看不见的云团背后发出来的。“咔嚓”,一道闪电划过,好似在重重云团中间狠狠劈了一剑,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双纤纤素手悄悄地伸过来,将一领赤黄色的锦袍轻轻披在皇帝肩头。
  “皇上,娘娘还睡着咧。天色尚早,您还是到床上再歇一会儿吧。”
  皇帝将那双手握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中,回过身来,向身后站着的樱儿悄声问道:“朕扰到你了吧?你家娘娘昨晚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竟舍得要你来侍寝?”
  樱儿故作羞怯地把手从皇帝的手中抽了出来,转头望了一眼寝殿的方向,这才答道:“婢子蒙皇上青睐,恩赐雨露,自是婢子前世修来的福分,这一夜哪还敢入睡?唯愿皇上和娘娘睡得安稳就好。”
  皇帝抬手在她脸上轻拧了一把,笑道:“原先在东宫时,朕就瞧着你处事稳重,与别的侍女颇有不同。这两年多不见,你越发出落得像个美人了,只是平日里守在你家娘娘跟前,显不出你的好来。昨夜既已侍过寝,以后再不必如此谨慎小心。赶明儿,朕向丽贵妃亲口讨了你去,晋你为才人,你便与其他的嫔妃一般无二了。”
  樱儿听罢这话,竟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迭声央求道:“婢子得侍天子,皆赖娘娘恩典。婢子岂敢得陇望蜀,心存非分之想?婢子情愿留在这瑶华宫中侍奉娘娘,直到终老。”
  皇帝见她在自己面前仍旧是一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模样,浑不似自己曾临幸过的其他侍女,一夜恩宠过后,便俨然已化身变成了主子,接人待物完全换了一种做派,心中甚是满意。正要俯身将樱儿搀起,温言抚慰一番,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
  “这外面的天儿不好,皇上也没有多睡会儿?”婉容的脸色煞白,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
  自打自己又怀上身孕时起,皇帝就几乎没有留在瑶华宫过过夜。景暄一向不狐媚皇帝,自不待言,阿史那氏和郑氏两位新入宫的婕妤也还安分,而那一班年轻貌美的小才人中间,却有几位天生风骚的,把个皇帝整日纠缠在她们居所不放。
  皇帝也好生奇怪,参加完先皇百日大祭从南内一回宫,就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前些时,婉容不待见皇帝以咨询朝务为由,几次三番地往景暄的毓秀宫跑,暗地里叫人四下搜罗来朝中、宫中、甚至京中发生的一切讯息,费尽心思,揣摩盘算,以求得能和皇帝多说上些话,好在这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后宫之中挽留住皇帝的心。
  可谁曾想到,近一个月来,尽管朝中、宫中的大小事务仍旧接连不断,朝廷面临的局势并没有因靖宫获得大胜而有所改观。皇帝却一反之前轻易不踏入后宫的做派,整日泡在几个小才人的居所消磨起时光来了。婉容空装了一肚皮的锦囊妙策,却派不上一点儿用场。
  好容易盼着皇帝昨晚驾临瑶华宫,却只逗着吉祥、如意两个小不点儿玩儿一小会儿,前后坐了没有一柱香的功夫,眼看着皇帝起身又要走,自己偏偏有了身子,不便侍寝,婉容把心一横,索性有意把身前最得力的宫人樱儿推到了皇帝的怀中,算是勉强留皇帝在这儿过了一宿。
  虽然樱儿颇识大体,并没有刻意媚惑皇帝,半夜三更地,还悄悄溜到寝殿去瞧过自己两回,可毕竟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眼睁睁地瞅着夫君躺在别的女人怀中,羞辱、嫉恨、哀怨、心酸……诸种滋味交织在一起,轮着个涌上心头。婉容几乎是彻夜未眠。
  “爱妃也起得这么早?仔细着莫要动了胎气。”皇帝不由自主地缩回双手,略微有些尴尬地冲婉容笑笑,劝道。
  婉容冷着脸,瞧也不瞧一眼地上跪着的樱儿,径自吩咐道:“樱儿,去瞧瞧两个娃儿睡得可还安稳?打雷天儿,小心吓着他们。”
  樱儿低着头从地上站起身,冲着皇帝施了一礼,脚步匆匆地去了。
  皇帝咽了口唾沫,本想开口替樱儿说两句好话,话到嘴边,心念一动,改口恭维起婉容来:“爱妃体察朕心,宽厚贤德,不愧为后宫楷模呀。即连樱儿这小妮子近年来蒙爱妃调教,放着才人不做,情愿留在爱妃身边为仆,足见爱妃素行仁义、调教有方啊。能得爱妃常伴左右,朕复有何求?”
  婉容强忍着,没让眼眶中的泪水淌落下来,有意岔开话题,问道:“皇上早膳想用些什么,臣妾嘱咐人做去。”
  “罢了。”皇帝摆了摆手,说道,“朕叫了尚敬到宝象宫说些事情,早膳得便就到那儿用了。爱妃有着身子的人,自己要懂得将养才是,这一大早地红着双眼就起来,昨儿晚上没睡安稳吧?快回去再补上一觉。朕得空儿还会来的。”
  婉容听皇帝不经意间说出仍要到景暄宫中商议事情,一股醋意禁不住直翻了上来,撇着嘴嘟囔道:“臣妾不中用,无法为皇上分忧,皇上以后还是少来瑶华宫几回的好。”
  皇帝察觉出是自己失了言,连忙双手扶起婉容,边往寝殿送,边陪笑解释道:“尚敬才从逻些城回长安不久,朕有意将谢良臣留下的那个烂摊子交给他来掌管,今天叫他来说得都是些琐碎宫务,念及爱妃身子不便,才要他到宝象宫候驾……”
  婉容想挣开皇帝的手,用了用力,没能挣脱,遂强笑着埋怨道:“哪个要听这些话。莫说这一座大明宫,整个天下都是皇上您的,您爱去哪儿便去哪儿,用得着要费这些口舌来向臣妾解释?臣妾只盼着皇上心里还能想起有吉祥、如意这一对娃儿,莫叫他们时常见不到父皇就是。更何况自今而后,臣妾这宫中还多了一位能叫皇上记起的人儿……”
  皇帝生怕她心中那一大坛子醋从景暄那掉转头又泼向樱儿,面色一红,松开手,冲房外高声喊道:“杉儿,快扶娘娘回寝殿安歇。”


第五十九章 天蚕宝衣(一)
  宝象宫内,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景暄也被突如其来的那一阵炸雷给惊醒了。她目光炯炯地望着寝殿方正而厚实的大梁,再也难以入睡。
  与在南内邂逅点墨和得知来兴儿并不是真正的宦者相比,柳毅受李进忠排挤,主动请缨前往蒲州对阵江陵王平叛的消息更让她感到不安和失落。
  以她对柳毅的了解,他此次能够接受皇帝的邀请,重新回到长安,以客卿的身份参与朝政,已属不易。而今他主动请求外任,只怕此一去再也不会回转了。
  其实,即便柳毅人在长安,而且就住在大明宫旁边的翰林院内,景暄和他也难得见上一面。现在,她已不是他的护卫,而是执掌六宫的贵妃娘娘,怎么可能再象以往那样与身为外臣的柳毅朝夕相见呢?
  可是,得知柳毅率军平叛的建言被皇帝允准以后,景暄仍按捺不住心头的渴望,在他临行前,命朱双将柳毅传请进了宝象宫,再见上一面。
  柳毅一向视景暄为自己门下的弟子,接到懿旨后并没觉得意外。他素来不拘小节,视儒家礼教如弃履,自不会在意外臣入后宫与皇上的嫔妃私会有何不妥。因此,当下便随着朱双来到了宝象宫。
  其时恰巧雪晴也在宝象宫正殿之内,缠着母亲玩耍。柳毅一踏进正殿,就听到殿内一个银铃般的童声奶声奶气地叫道:“这个叔叔生得好俊哪!象极了道观里的神仙。”
  景暄被女儿这一声叫弄得满面通红,连忙出言喝止了她,又吩咐锦屏带她下去,这才款款站起身,向柳毅施礼道:“暄儿与先生在洛阳一别,至今已近五年光景。敢问师母和伉弟如今可还安好?”
  柳毅拱手长揖道:“山野之人,有劳娘娘挂念了。内子和小儿如今在终南山耕读为生,都盼着臣能早日重返林泉,一家人团圆哪。”
  景暄将柳毅让至殿内落座,又挥手示意一旁的宦者、宫人尽皆退下,姗姗走至柳毅身边,亲手为他捧上一碗茶,上下打量着柳毅,感慨道:“数年不见,先生鬓边竟也染上了风霜。但不知先生此番前去平叛,准备何时离京啊?”
  柳毅先前在洛阳元帅行营中与景暄相处时,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今见到她,已分明是位风姿绰约的少妇模样了。如此近距离地单独相处,又被她不住眼地盯着上下打量,柳毅纵然是放浪形骸的修道之士,也难免有些耳热心跳。
  他急忙从座中站起,倒退两步,朝景暄拱手道:“臣下抖胆,敬请贵妃娘娘归座叙话。皇上本来诏准臣便宜行事,待三千兵马粮草完备后再赶往蒲州与叛军一战,但臣想前方战场形势瞬间万变,又听闻那江陵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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