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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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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她就发现了十几名护卫的藏身之处。可是,自己刚才分明看到的有二十名以上的护卫呀,现下至少还有几个隐身在自已尚未发觉的隐秘处。纳玉这样想着,打起精神,再次用眼光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依然是毫无所获。
纳玉心里有些发慌了,这几个躲在不知何处的护卫必定是这些护卫之中的高手,而今自己连他们藏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待夜深动起手来,可怎生了得。
天色渐晚,纳玉见来兴儿仍然呆坐在台阶上,像是怀有极重的心事,心中不禁一动:难道他是被迫到李进忠府上当差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矮身悄悄地从厢房的屋脊翻越到书房的屋脊,躲至来兴儿身后,相换个角度再寻找一遍,想找出不知踪影的那几名护卫来。
就在纳玉刚刚从厢房的屋脊挪动至书房的屋脊处藏身观察时,她原来藏身的厢房的屋脊上又悄悄地来了一个人。
此人脸蒙黑纱,手掌之中暗扣着七八枚透骨钉,也在用眼光挨个数着藏身在暗处的护卫们的人数。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可能是发现这个不大的院落里暗藏着的护卫人数远出乎自己的意料,单凭自己不足以对付得了的缘故,此人有意拔动了一下身边的房瓦,弄了点儿响动出来,随后迅即把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缩到了屋脊之后。
有两名藏身在院门边树丛后的护卫率先窜了出来,踮着脚尖,睁大了眼睛,向发出响动的厢房房顶上张望着,嘴里还装腔作势地喝问道:“什么人?老子已看到你了,快下来吧。”
坐在台阶上发愣的来兴儿也听到了响动,见两名护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站在院子当中一通咋呼,半天却不见那厢房屋脊上再有半点儿响动,遂笑着对那两名护卫劝道:“没准儿是只野猫,也可能是刚才那阵风猛了些,掀动了房瓦,两位大哥不要再白费口舌啦。”
因为不了解来兴儿的身份、底细,两名护卫不欲与他空起争执,便骂骂咧咧地又躲到树丛后面去了。
来兴儿暗笑这两名护卫脑子不灵光,明明已泄露了行藏,偏偏还要躲回至原处猫着,倒不如站出来,陪自己说说话解解闷,自己也可趁机与他们拉拉近乎,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找出一个离开这里的办法。
打着这样的主意,来兴儿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要冲着两名护卫藏身的树丛迈步走过去,身后不知哪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站住,回去坐着,等大人回来。”
来兴儿猛地转过身,眼睛四下里逡巡着,却找不见说话的那人隐藏在什么地方,只好听从那人的吩咐,悻悻地坐回到台阶上,嘴里嘟囔道:“这院子里又没外人进得来,何必如此装神弄鬼地自己吓唬自己……”
他有意出言不逊,想激得那人再次发声,好借机找出他藏身的所在。可是,自己埋怨过多时,却再也听不到身后有任何的响动了,只有廊下某个角落里不时地传来阵阵虫鸣声。
饶是如此,纳玉和藏在厢房房顶上的蒙面人从方才那一声对来兴儿的喝止当中,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个新的发现:书房里埋伏的有人!
第七十九章 杀气逼人
蒙面人待一切归于平静,重新探出脑袋,向书房屋脊处张望着。
果然不出其所料,纳玉可不像那两名躲在树丛后的护卫那样愚蠢,也不似坐在书房门外台阶上的来兴儿一样大意,方才那一声房瓦的磕碰声已使她陡生警觉:厢房屋脊上有人!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纳玉两眼死死地盯在厢房屋脊处,连眨眼的空当都不愿轻易放过:她急于搞清楚来人是友是敌。
两个人四目相接,蒙面人冲纳玉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指点了院中的几个方位。纳玉顺着其手指的方位望了一眼,脑海里立时闪过一个念头:对方是要和自己分工协作,共同来对付院中的护卫!如此看来,今夜前来晋国公府行刺的不止自己一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纳玉凭着直觉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早些时候随王保儿前来传谕的那位高个宫人,只可惜当时被她那回头一瞥,惊得自己忙把头缩了回去,未曾留意她长得什么模样。
大明宫的宫人无缘无故地趁夜潜入李进忠府中行刺!纳玉被自己头脑中自然而然生出的想法惊呆了:难道是皇帝想要李进忠的命?
时间紧迫,不容她顺着这条思路细探究竟。纳玉也学着蒙面人的做法,伸手迅速地重复指了指院中的那几个方位,然后使劲儿冲蒙面人点了点头,向其示意院中那几个方位藏着的护卫交给自己来对付了。
蒙面人满意地冲纳玉点头表示就这么定了,然后却又伸出手,点了点台阶上坐着的来兴儿,随即朝来兴儿身后的书房指了指,握起拳头,做出了个合击的姿势。
纳玉生恐蒙面人伤及来兴儿,急忙用手指着来兴儿,向蒙面人一个劲儿地摇头示意,随意也仿效蒙面人的样子,握起拳头朝下狠狠一砸,意思是告诉对方,不要伤害来兴儿,合力对付书房中的埋伏即可。
两个人用手比划得正热闹,只听得院外有个仆人问候的声音传了过来:“老爷回府了。”随即听到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答道:“嗯,时辰尚早,还是先到书房坐坐吧。”
包括来兴儿在内,书房跨院里的所有人心头俱感一振:李进忠回来了!
李进忠在大明宫丹凤门被王保儿笑嘻嘻地灌下了一副“迷魂药”,一路上独自回想着自己这大半辈子经历的风风雨雨,颇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直到进了里坊的大门,脑袋禁风一吹,才清醒了过来。
危不全之死,自己并无寸功可言。皇帝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封自己为王,又不同寻常地只传了道口谕下来,这背后不会另有什么深不可测的玄机吧?
今天傍晚王保儿来府中传谕时,自己为何会有一种如坠深渊的不祥之感?
李进忠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便寻思着自己一个人到书房去静上一静,好好理一理头脑中夹缠不清的思绪。他命随行的家人各自退下,一个人走进了书房跨院。
几乎就在李进忠进入书房跨院院门的一刹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嗖”地一声飞来了一枚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的鼻梁骨上。
李进忠只觉得眼前血光迸溅,金星乱冒,本能地转身想要退到院外,却被接连飞至的石子将他的退路封得死死的。急切之间,他不禁大声喊道:“院中护卫何在!”
院子里埋伏在各处的护卫见有刺客行刺,纷纷呼喝着藏身的树丛中、屋檐下、廊柱后跳了出来,一齐朝李进忠所在的院门边涌来。
先前曾出来过的那两名护卫离李进忠最近,几步就跑至李进忠的身边,正要掩护着李进忠退到院外,两枚透骨钉悄无声息地从厢房的屋脊后射了过来,洞穿了二人的咽喉。与此同时,其余的护卫多则跑出十来步,少的则刚探出个身子来,就被从书房和厢房屋脊上射来的流星雨似的暗器纷纷击倒在地,轻者抱头呻吟,重者则当场丢了性命。
后来的那位蒙面人身手绝不在自己之下。纳玉心下暗自惊骇道。她瞧得清清楚楚,自已发石射倒的那些护卫只有两三个倒地之后无声无息,像是被一石毙命,而蒙面人用暗器招呼的那些个护卫则和自己这边的恰恰相反,仅有两三个还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其余的无不一击毙命。
李进忠毕竟是亲身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手,临敌经验虽然称不上丰富,反应倒是颇为迅速,见退路已被刺客用暗器封死,院中埋伏着的十几名护卫眨眼之间也都中了暗算,他没有任何的迟疑,单手捂面,撒腿直朝着书房跑了过去。
骤然之间发生的这一切,使得尚未来得及从台阶上站起身的来兴儿彻底惊呆了,眼睁睁地瞅着十几名国公府的护卫瞬间就被人尽数放倒在地,他不由得乱了方寸,呆愣愣地从书房门前的台阶挺身站起,却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及至眼见李进忠满面是血、形容狰狞地朝向自己跑了过来,来兴儿才下意识地急忙迎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身后,掩护着他向书房退去。
厢房上的蒙面人眼见李进忠就要在来兴儿的掩护下跑入书房,毫不迟疑地抬手射出一枚透骨钉,直打向来兴儿。书房屋脊上的纳玉怒叱一声,纵身跃下,挥刀击飞了射向来兴儿的那枚透骨钉,旋即垫步拧腰,使出一式“飞鸟投林”,连人带刀直朝着已窜至书房门前的李进忠飞刺了过来。
书房内果然埋伏有身手不凡的护卫,四条黑影从房中窜出,两人拦住了纳玉的飞刺,另外两人则一边一个,架起李进忠就往书房内退去。
蒙面人眼见自己射向来兴儿的透骨钉被纳玉用刀磕飞,气得直接将掌中的长剑朝着两名从房中窜出的护卫甩了过去,紧接着也从厢房的屋脊上纵身跳下,加入了战团。
来兴儿此时方醒过神来,他见拦下刺客的两位护卫被厢房房顶上跳下的刺客用飞剑一剑双命当场射死,而与此同时,从自己身后书房房顶跳下来的那名刺客则趁机从身后扑向了李进忠,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飞身一跃,硬是生生地将那刺客扑倒在地,抬头向护持李进忠的两名护卫喊道:“快把房门关上。”
第八十章 偌大人情
李进忠虽然挨了迎面重重地一击,鼻梁骨被打得粉碎,只觉一阵阵天旋地转,可是此刻,他的头脑依然十分清醒。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几次三番受自己诓骗、构陷、利用的来兴儿在生死紧要关头竟会如此舍生忘死地对自己施以援手。感奋之际,李进忠拚命挣脱了护架着他的两名护卫,大声冲他们命令道:“务必把来兴儿救进房来。”
纳玉原本对来兴儿未加任何防备,冷不丁被他一把扑倒在地,又惊又恼,正欲开口责骂他两句,一抬头,眼瞧着李进忠那略显笨拙的身躯在书房门前一晃,就要进入书房,不禁急红了眼。
她顺手抄起地上掉落的一把短刀,另一只手用力一撑身下的地面,身体借力腾空,朝着书房门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使出全身的力气,挥刀劈向李进忠。耳畔只听得“喀嚓”一声,李进忠的一条左臂被纳玉这一劈,整个给卸了下来。
就在此时,蒙面人也跃至书房门前,徒手和两名护卫战作了一团。
来兴儿见两名刺客来势如此凶猛,下手又如此狠辣,心头怒火暴涨,登时生出了与刺客以命相搏的念头,急切间矮身塌腰,卯足了全身的力气,不管不顾地一头撞向了纳玉。
纳玉挥刀卸下了李进忠的一条臂膀,自己也用力过猛,一头撞在了门柱上,额头上鲜血直冒。她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鲜血,奋力跃起,朝着向前仆倒在地,疼得拚命惨叫着的李进忠就扑了过去,意欲上前补上一刀,好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承想就在她刚刚跃起,脚跟尚未站稳之时,来兴儿飞跃而至,一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纳玉整个人被撞得飞出了两丈开外,跌落在书房内李进忠的头前,险些昏死了过去。来兴儿这一撞也因存了与刺客搏命的念头,拚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纳玉撞飞之后,自已收不住脚,紧跟着跌跌撞撞进了书房。
书房门外,两名手持刀剑的护卫齐上,尚抵不过蒙面人一人。渐渐地,两人俱被蒙面人逼到了一处角落里,再无退路可退,落了下风。眼看再这么恶斗下去,自己和同伴迟早小命不保,其中一名护卫头脑还算机灵,于是在身后猛推了同伴一把,用同伴的身体作掩护,自己则趁蒙面人招架同伴之机,撒腿就向院外跑去,边跑边扯开嗓子大叫道:“快来人哪,书房有刺客……”
蒙面人被他使出这一置同伴死活于不顾的花招给彻底激怒了,先是用手掌之中暗扣着的透骨钉一举刺杀了被用作人墙的那名护卫,随即一挥手,又将那名还没来得及跑出院门的护卫一钉射倒,顺手从倒在身前的护卫手中夺过一把剑,迈步也进了书房。
书房之内,被砍去一条臂膀的李进忠从短暂的眩晕中苏醒了过来。他趴倒在地上,努力抬起血肉模糊的头颅,望着刚刚在他身边立住脚跟的来兴儿,攒足了全身的力气哑声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来兴儿此刻一心防备着被他一头撞进房来的那名刺客,双眼紧盯着趴倒在李进忠头前的纳玉,想都没想,开口即答道:“因为你是我师叔,我不能见死不救。”
纳玉昏昏沉沉之中听到来兴儿如此回答,挣扎着想要回过身来痛骂来兴儿一番,才稍稍一动,就感觉后背钻心地疼痛,一丝也动弹不得,只得匍匐在地,怒吼道:“你要救他,便杀了我吧。”
来兴儿立时就听出了纳玉的声音,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趴在地上,被自己撞得站不起身来的刺客竟然会是纳玉,整个人仿佛遭了雷劈一般,当时就又呆住了……
半晌,来兴儿才猛地扑过去,将纳玉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扳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一边轻轻为她擦拭着额头的血迹,一边像小孩子无意之间做了错事一样,颤抖着声音、怯生生地问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纳玉竭力想从来兴儿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无奈后背依然疼痛难耐,令她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来。她恼羞成怒,无力地冲来兴儿挥了挥手中的剑,嘶声命令来兴儿道:“接剑,过去,杀了这老阉狗!”
来兴儿感觉到纳玉在自己怀中不住地打着哆嗦,唯恐她被自己方才那拚命一撞,撞断了筋骨,以致性命不保,一时之间哪儿还有心思理会得别的事,他奋力将纳玉抱起,抬脚就向房门外走去,不料,迎面却撞上了正往书房里走的那名蒙面刺客。
蒙面人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李进忠,又看了看抱着纳玉的来兴儿,用手指了指纳玉,又指了指地,轻松地把头冲门外一摇,像是示意来兴儿把纳玉放下,自己可以离开了。
“小子,你给我站住。”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进忠却在此时叫住了来兴儿。
来兴儿略一迟疑,终于还是转过了身。
“你能答应老夫件事吗?”
李进忠不屑地睨了一眼手持长剑,正对他虎视眈眈的蒙面人,嘴角竟泛起了一丝糁人的笑意,温和地向来兴儿问道。
来兴儿不安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纳玉,纳玉赌气地把头捌向一旁,对来兴儿不理不睬。
来兴儿默默地冲李进忠点了点头。
“老夫死后,你须保得老夫落得一副全尸入土,记住了吗?”
李进忠的语气显得格外平静。
来兴儿禁不住望了一眼李进忠那条被纳玉卸掉,落在门边地上的臂膀,再一次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好。”
李进忠满意地咧开嘴,笑了,旋即,他转向立在自己身边的蒙面人,用不容违拗的口吻命令道:“来吧。”
蒙面人一言不发,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正要向李进忠当胸刺去,却见李进忠突然用仅余的一只手抄起掉落在自己身边的一把长剑,奋力向蒙面人掷了过去。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顺地一溜翻滚到了来兴儿脚下,用胸口紧紧抵住了从纳玉手中滑落在地的那柄长剑的剑尖,用力向前一扑……
殷红的鲜血从李进忠身下淌了出来,慢慢在地上形成一股细流,向门外流散开去。
“小子,记住,老夫是死在你手上的。”
身历三朝的一代权宦李进忠临死前最后说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句多多少少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蒙面人像是与李进忠有深仇大恨,眼见李进忠以这种方式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气得一跺脚,上前又在李进忠身上狠狠刺了两剑,也不理睬来兴儿和纳玉二人,迈步就要离开。
这时,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的书房跨院内忽然起了一阵疾风,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影仿佛是驾乘着这阵劲风从半空飘然而至,闪身进了书房。
书房内的三个人都还未来得及看清此人的长相,只见她掌中寒光一闪,已是将李进忠一颗硕大的头颅割了下来,拎起发髻往随身携来的皮囊中一装,冲来兴儿嫣然一笑道:“对不住了,这颗脑袋我要拿它去换些钱,暂且将它借我一用吧。”
纳玉躺在来兴儿怀中,费力地抬起手,指着那人,低声质问道:“方才这老阉狗走进院来,是你先动的手?”
那人并不打算在此多做逗留,边往房外走,边顺口答道:“谁先动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进忠现在已经死了,你二人既替人报了仇,还要留在这儿等着人来抓吗?”
来兴儿跨前一步,挡在那人身前,大声说道:“把人头留下。”
那人似乎对来兴儿并无恶意,脸上依然挂着笑,说道:“你要拿它请功,我要拿它换钱,索性你和我一道走吧。不过嘛,须得把你怀中的这位姑娘留下。”
蒙面人单手提剑,走至来兴儿身旁,也用手势示意来兴儿把纳玉放下,跟后来的那人走。
纳玉仰视着来兴儿,冷冷笑道:“真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这场戏演得简直绝了!快放下我,跟着她去请功领赏吧。”
来兴儿此刻全然没了平时的跳脱和机灵劲儿,胀红着脸,想要分辩几句,却急得想不起该从何说起。
蒙面人不由分说,从来兴儿怀中抢过纳玉,狠狠冲着来兴儿便踹了一脚。后来的那人见蒙面人和纳玉对来兴儿不怀善意,伸手一把拉起来兴儿,使出提纵术的功夫,凌空跃上了房顶,转眼间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八十一章 御用刺客
与城北的大明宫差相仿佛,长安城南的大慈恩寺今夜也笼罩在一片银色的月光之下。寺中的殿阁佛堂延绵错落,几乎占据了晋昌坊半座里坊的地界。这座寺院本是一百多年前本朝高宗皇帝为生母文德皇后所建,且因是三藏法师奉敕译经的场所,自是较长安城中别的寺院更受到朝廷的格外关照。
从当今皇帝的祖父柄国时起,大慈恩寺就得到朝廷恩赐,在京畿范围内拥有了上百顷的土地作为寺产。长安从叛军手中收复后,当今皇帝的父亲更是颁下一道恩旨:自今而后,三大内六宫之中,凡遇宫人、宦者亡故,其生前所穿、所用之物,一律折钱供奉大慈恩寺中僧众衣食之费。
因了这种种情由,大慈恩寺虽然未曾经朝廷明令敕封,却俨然已成为了长安朝廷尊奉的一座国寺。
来自东南西北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等纷纷在此汇聚、谋生、经营,年复一年,在大慈恩寺的东西两侧自然形成了两条热闹非凡的街巷,使得大慈恩寺虽为佛门净修之地,同时也不免沾染上了浓浓的世俗气息。
天近二更时分,大慈恩寺西苑三藏法师院的光明堂内,当今皇帝的亲娘舅、羽林大将军权知京兆府事的吴弼身着一袭布衣,正伫足端详着西墙上太宗当年题赠三藏法师的诗句:停轩观福殿、游目眺皇畿。法轮含日转,花盖接云飞……
是啊,即使是像太宗这样五百年一出的圣德贤君,在史家的笔下也难免落下逼父弑兄的恶名,何况是自己倾心报效的这位外甥呢!吴弼看罢多时,不由得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
自两天前,吴弼独自从皇帝那儿领受了这项秘密差使以来,经过反复思忖,他决定将调兵派将,执行杀李计划的“中军帐”设在这座大慈恩寺中。
吴弼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来是因为大慈恩寺座落在长安城南,远离皇城,万一刺杀行动失败,不致使李进忠和他手下的死党们怀疑到皇帝身上;二来也由于大慈恩寺周边诸种人等混杂,便于隐藏;还有一个吴弼十分看重的原因,那就是李进忠信佛,他断断不会想到佛门净地有朝一日会被阎罗王借用,成为索人性命的森罗殿。
李进忠是扶保当今皇帝入继大统的定鼎元勋,不久前又因靖宫立下了大功,被皇帝尊称为“尚父”,他的特殊身份决定了皇帝会采用如今这么一种令吴弼觉得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取他的性命。
吴弼居官三十多年,大小阵仗经历了不下百回,还从没做过见不得人、漏不得光的暗杀勾当。饶是如此,基于对皇帝发自心底的忠诚,他仍然凭借着多年战场临敌的丰富经验,对这次堪称史无前例的刺杀行动作出了称得上是滴水不漏的周密安排。
尽管此次以十万贯巨额赏格雇请来的杀手是大名鼎鼎的“了凡三姝”当中唯一一位以技击术著称的辛十二娘,自她十几年前出道后还从未失手过,但吴弼仍放心不下,有意从牢房之中放出了纳玉,意欲给李进忠来上一回双杀,甚至是三杀。
几天前来兴儿头一回被他派至晋国公府当差,就一去不复返,当天即消失了踪影。第二天吴弼就得到了禀报,得知了李进忠将来兴儿强留在府中书房当差的消息,这个消息给吴弼带来了一份意外的惊喜。
早在一个月前,来兴儿刚刚从天台山九成宫返回长安,因泄露了冒牌宦者的身份而受罚至“野狐落”守坟后不久,吴弼就从皇帝安插在九成宫中的眼线那里获知了来兴儿在九成宫所遭遇的一切,从谢老成在来兴儿母亲坟前被杀,到来兴儿路遇张氏眼线,失手杀了他之后从他身上翻检出芙蓉手下的标志——绿玉牌,吴弼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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