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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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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便站起身; 悄无声息地出了山洞。
  待她离开,方才还在“熟睡”的谢逐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是什么人?
  他也想知道; 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贺缈走出山洞,仰头看向已经亮堂的天色,又转头朝四周瞧了瞧。
  昨日寻来的时候是夜里,什么也看不清,倒是现在才看见不远处就有一汪清潭。
  她惊喜地走了过去,在潭水边蹲下,伸手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扑了扑,将面上残余的水用衣袖拭净后,才正眼看向潭水里倒映着的自己。
  潭水清澈,将她如今狼狈的模样映得一清二楚。然而……
  “明眸不见了?”
  瞧见潭水里那双异瞳,贺缈蓦地瞪大了眼,惊惶地揉了揉眼。
  她的明眸何时不见的?难道,难道是昨晚在江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丢了吗?她昨晚,便在谢逐跟前暴露了一整晚的异瞳?!
  贺缈越瞧那双异瞳越心烦,抬起一掌便拍在水面上,将水面上那张明艳妩媚的脸击得支离破碎……
  谢逐从洞中出来寻人时,便正见贺缈在林间的树上摘了几个果子,一旋身轻飘飘落了地,只是眼上已经系了一层从外衫上撕下来的轻纱。
  “你醒了。”
  转身对上他的视线,贺缈顿了顿,将手中的果子丢给他,态度却又变得淡淡的,“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去找陆珏。”
  谢逐抬手接过果子,“……是。”
  正说着,隐隐却有唤声从林间他们来的那条路传来,“小姐!”“公子!”
  谢逐一愣,“是明岩。”
  “是陆珏!”
  贺缈面上一喜,也不继续摘果子了,提起裙摆踏着满地的野草,朝来人迎了过去。
  望着她欣喜甚至是雀跃的背影,谢逐有些不是滋味地蹙了蹙眉,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酸味。
  陆珏带人是循着江边一路寻了过来,见这一块似乎有人上岸的痕迹,便下船找人。又在林间发现了贺缈他们留下的记号,便确定了他们是往这个方向去了,于是跟着记号便找到了这里。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呢?”
  往岸边走的时候,贺缈问道。
  “玉歌姑娘和其他人都已经在船上了,没有大碍。”
  陆珏指了指岸边的新船,应声答道,“只是……世子和方大人还未找到。”
  “方以唯和宁翊?”
  贺缈抿唇,“尽快吩咐人去找,实在寻不到,便和这附近的官府通传一声,让他们也加派人手……”
  “陛下。”
  被明岩扶着手臂的谢逐开口打断了她,“此次遇袭就是因为在临川暴露了身份,若再将行程告知官府,恐怕又会惹出别的祸端。”
  贺缈摇头,“那也不能任凭他们流落在外头。”
  不过被谢逐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什么,“遇袭的事可查清楚了?”
  陆珏欲言又止,看了身后的谢逐一眼,压低声音道,“陛下,上船后微臣再与您详说。”
  贺缈也往后看了看谢逐,本想让陆珏不必如此防着他,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打了个转咽了回去。她转回头目视前方,淡淡地嗯了一声。
  “……”
  谢逐脚下落了一步,步伐也变得略微迟缓了些。
  … …
  舱阁内。
  “之前那只船船身被人动过了手脚,动手脚的人与江上突袭的应是一伙。那两只船上都是些死士,微臣在他们衣领处都发现了这个。”
  陆珏从袖中拿出一块破碎的黑色布料,显然是从死士衣上撕下来的,“陛下您看。”
  他指了指布料上的纹路,“这是……”
  “游隼,”贺缈冷笑了一声,“北燕图腾。”
  “是。”
  陆珏点头,“可依微臣看来,此事并非为北燕所做,或许是幕后之人为掩人耳目故意为之。”
  贺缈沉默了片刻,“那在你看来,是何人所为?”
  陆珏也有些迟疑,可仗着一颗忠心,他最后还是开了口,“此处已是泰江下游,邻近玉沧。玉沧乃晋颜边境,从前又曾因求和被割让给大晋。且微臣在那两只船上残骸上发现了一些大晋特有的渝茶。与其猜测死士是北燕人,微臣倒觉得大晋更可疑……”
  贺缈侧眼看他,眼上覆着白纱看不清眼神,嗓音却是冷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珏心头一沉,“陛下恕罪。”
  他掀开衣摆在贺缈跟前跪下,可腰背却挺得十分直,“可陛下,微臣对大晋并无偏见,方才所说也绝非挑拨之言,只是有理有据的怀疑。”
  贺缈从他身边走过,“发现北燕图腾,你知道是掩人耳目。怎么发现大晋渝茶,你倒不觉得是栽赃嫁祸了?还说不是偏见?”
  陆珏哑然。
  贺缈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那块不料,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放在鼻前闻了闻,“我觉得,既不是大晋也不是北燕。”
  “?”
  陆珏不解地抬眼,“那陛下以为……”
  贺缈想了想,问道,“永初元年处置的那些前朝皇子,可有流放到这附近一带的?”
  陆珏眸光微缩,“陛下的意思是……”
  贺缈没有应声,可陆珏已经会了意,立刻站起了身,“微臣这就去查!”
  他躬身告退,刚走到门口却又被贺缈唤住,“等等。”
  陆珏回过身。
  “你刚刚说,此处临近玉沧?”
  … …
  陆珏同贺缈在舱阁中议事,玉歌便退了出来守在门外,而谢逐就站在不远处的船头,站了好一会。
  “公子,您都在这待了快半个时辰了……”明岩忍不住劝道,“咱们回去吧。”
  反正你等的那个人看着也不是很待见你。
  当然,最后半句明岩可是万万不敢说出来,只敢默默在心里嘀咕。
  “在此处吹吹江风,难道不好?”
  谢逐抿起唇角,目光落在江面上,却轻飘飘的,显然注意力并不在这江水的波光粼粼上。
  吹江风吹江风……
  都吹了这半个时辰了,怎么还能闻见一股醋味?
  明岩悄悄扭头,又往身后那间舱阁紧闭着的门看了一眼,“公子,陛下和陆大人可能还有许多朝政要商议。”
  “朝政?”
  谢逐声音里没什么温度,唇角虽天生带着笑,但此刻笑意却不达眼底,“朝政之事何时轮到锦衣卫置喙了?”
  是是是,朝中大事女帝只能和您这个首辅商量,轮不到他一个锦衣卫。
  明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都介意成这样了,还故作镇定在这吹风呢。
  公子这么一个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人,瞧上什么女子不好,偏偏对女帝陛下上了心。这位女帝也是个从小活在人尖儿里的,被那么许多世家公子虎视眈眈围着,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讨好她的男人……
  公子如今若是连陆珏的醋都吃,回了京城再对上鸾台那些颜官,岂不是要泡在醋缸里?
  玉歌往舱阁里又送了一趟茶水,再退出来时,却见谢逐主仆还站在船头。
  她心思转了转,轻手轻脚地将门阖上,托着盘朝谢逐走了过来,微微福身,“大人。”
  谢逐转过身看她,点了点头。
  玉歌直起身,笑道,“奴婢方才进去送茶,听见陛下与陆大人还在讨论行船路线,恐怕还有一阵子。陛下如今对陆大人颇为信任呢。大人可是有什么事要与陛下商议?”
  谢逐顿了顿,“并无大事。”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肘弯,状似无意的提起,“只是想问问,陛下昨日替我敷的是何草药,疗效竟如此好。”
  没有辜负谢逐的“期待”,玉歌准确地捕捉了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微微瞪了瞪眼,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不甘示弱地应声道,“陛下从前对草药一无所知,真正懂草药的是国师。所以陛下为了国师,也逼着自己去学了这些,没想到竟然能在大人这儿派上用场?”
  顿了顿,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明岩吓得赶紧去瞅自家主子的脸色,只见谢逐深深地看了玉歌一眼,眼底难得起了一丝波澜。
  玉歌又福了福身,“奴婢不通文墨,若是引用不当还望大人海涵。哦对了,陛下今日见陆大人似乎着了风寒,还吩咐奴婢去熬些姜汤给陆大人送去,陛下对臣子总是如此关怀备至……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谢逐沉默,扶在船边的手微微收紧。
  明岩听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敢默默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
  “吱呀——”
  身后舱阁的门突然被推开,明岩赶紧转头看了过去,一见是陆珏出来了,登时面上一喜,“公子公子!陆指挥使出来了!”
  他叫的声音不轻,谢逐还没作出什么反应,倒是被陆珏听着了,不解地走了过来,“谢大人找我有事?”
  谢逐瞥了明岩一眼,“想问陆指挥使,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提起这一茬,陆珏的脸色就微微变了,变得有些诡异,“要去的地方,想必谢大人十分熟悉。”
  “是么?”
  “正是谢大人您的家乡,玉沧。”


第44章 
  据陆珏所说; 正因此处离玉沧只需行半日船; 女帝便命他让船往玉沧去。而等他们到了玉沧后; 便分为两拨人; 一些随着女帝在玉沧歇下; 一些则跟着彦三去寻找方以唯和宁翊,寻到后便到玉沧来与贺缈碰头。
  原本寻人的差事贺缈是交由陆珏去做的; 可奈何陆珏对这提议是十分的不放心; 毕竟才出了女帝遇袭一事; 他怎么还能放心离了女帝去寻人; 愿意分出一拨人手去寻人已是很危险了。因此贺缈最后还是没能犟过陆珏的忠心; 便改成了由彦三带队去找人。
  明岩听说这里离玉沧近,半日后便能回到玉沧,登时喜得不行; 欢天喜地地就去收拾行李了; 只留下谢逐在原地继续迎着风陷入沉思。
  船顺游而下,午后没过多久,正是日头高照的时候; 便在玉沧码头靠了岸。
  直到下船时,谢逐才再见到了贺缈。
  也不知她这一趟出门玉歌到底替她备了多少明眸,此刻又换上了一副,变回了清湛无波的黑眸。一身妃色嵌纱的窄袖罗裙; 头发也清洗过了,简单地簪了支步摇,再没有半分昨日流落山洞的狼狈模样。
  “这便是玉沧了?”
  贺缈戴着面纱; 忽略了谢逐和陆珏同时伸出来扶她的手,提着裙从船上跳上了岸。
  谢逐收回手,缓步跟了上去,“是。”
  陆珏先是派人将行李都送去了落脚的客栈,随后彦三便领人沿着泰江一路去找方以唯和宁翊,剩下一些则护着几位主子上了街。
  “咱们这次来了玉沧,玉沧可是你的地盘,你是不是该尽些地主之谊?”
  走在玉沧的市集上,贺缈偏头看了谢逐一眼。
  谢逐展眉,“自然是要的。”
  贺缈在一处牌面不小的茶庄门前停住了步子,抬头瞧了瞧头顶的匾额,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谢氏茶庄。巧了不是?说到什么就来什么,不如你就在此招待我们一番?”
  陆珏眸色动了动。
  谢氏茶庄,正是谢家在玉沧最大的买卖。根据他的调查,谢氏经营茶叶生意也有好几百年了,从最早挑担叫卖,到后面撑起茶寮,再建起如今的茶庄,生意兴隆,不仅成了玉沧的大户,就连在泰江下游一带,都成了赫赫有名的商贾。
  看见自家茶庄的招牌,谢逐只是微微顿了顿,便颔首道,“各位,请。”
  因是百年茶庄,一进门就能明显感受到与旁的普通茶馆有所不同。正中便是一座三层茶楼,两侧的配楼则卖一些茶叶与当地的吃食点心,茶庄内十分安静,不知从哪儿来的流水,竟还能听见潺潺水声。
  茶庄内的伙计全穿着一色的衣裳,大多容貌清秀,温和有礼,不似大颜之人骨子里的粗犷,倒是和晋人更相近些。
  “各位客官,是买茶还是吃茶?”
  一瞧着十分机灵的小伙计迎了过来。
  “吃茶,要二层东侧临江的独间。”
  谢逐淡淡开口。
  二层东侧是整个茶楼最安静的一处,若是临江的独间,还能开窗观赏江景。
  伙计眨了眨眼,原本以为这几位贵客是外地来的,可没想到竟对茶楼的格局如此清楚,一时间也有些摸不透,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谢逐才侧身道,“原来各位是谢氏常客,各位随小人来。”
  说罢,便领着贺缈他们往茶楼二层走。
  谢逐今日并未易容,待伙计稍稍走远了些,贺缈饶有兴味地回头看他,低声问,“你好歹也是谢家大公子,怎的这自家伙计都不识得东家?”
  谢逐说,“我平日里也并不常到这处来。”
  几人被引到了二层东侧,伙计才被告知,方才有人临时挪去了临江的厢间,而剩下的几间昨日也都被人定下了。
  似乎占了那间厢间的人还是有身份的,所以也不好让他们让出来。
  伙计回来支支吾吾向他们解释了好半天,不停地道着歉,问他们愿不愿意去西侧厢间,又或者是去三层听曲。
  谢逐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贺缈倒没有多在意,她向来随和不太计较这些,再者这几日在船上江景也都看够了,并不缺这一遭,
  “那就西边吧。”
  为了弥补,伙计特意寻了个采光极佳的厢间,虽然瞧不见江景,却一开窗就能看见市集的整条街。厢间里的陈设布置也十分精巧,梨木的方桌上摆了一围的茶具和小点心,整个厢间里都散着淡淡的茶香。
  作为少东家,谢逐自然最了解谢氏茶庄的招牌,很快便依着贺缈的口味挑选了三种茶,让伙计下去准备了。
  “这里也不比醉蓬莱差多少。”
  待伙计退出厢房后,贺缈才开口说道,手里把玩着那瓷制的梅花小盏,颇有些爱不释手。
  “哪里能与醉蓬莱相较,还是不够周全。”
  “你太过苛刻。”
  贺缈抿着唇笑了笑。正好玉歌已经探身将窗推了开,她便转头看向窗外,市集上人来人往,虽不如盛京热闹,却也比临川富庶不少。
  “这是我第二次来玉沧。”
  她突然说道。
  谢逐微微有些诧异,“第一次是?”
  陆珏接过话,“那还是四年前的事了。”
  “你也知道?”
  贺缈看了陆珏一眼。
  陆珏嗯了一声,“我也奉命保护小姐安全,只不过那时还是个千户,都换了便装藏在暗处。”
  贺缈点了点头,“如今的玉沧,和四年前大不一样了。”
  当年玉沧臣属于大晋,晋人却因旧事对颜人恨之入骨。若不是当年兴之所至来玉沧一游,她也不会知道,玉沧人是如何在晋民□□下忍辱偷生的……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低垂了眼,不再说下去,只是一味地盯着街上看。
  谢逐暗暗在心里算了算。
  玉沧是两年前贺缈及笄时,才被晋帝以及笄礼的名义归还于颜。四年前,玉沧还是大晋的属地……
  “笃笃——”
  厢房外传来敲门声,随即便有人推开么,伙计从门外走了进来,表情有些丧气,“客官,今日我们东家来了茶庄,就在你们方才想去的东厢间……听说各位指定要坐那间,却被小人引来这里扰了兴致,东家方才便把小人叫去斥责了一通,还将东厢间让了出来,命小人多备一份茶点以示歉意。各位客官,可否移步随小人再挪个地儿?”
  东家来了茶庄?
  贺缈愣了愣,那岂不是谢逐的父亲母亲?
  所有人都刷地转头看向谢逐,谢逐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
  “逐儿?”
  一惊喜的女声在伙计身后响起。
  伙计连忙转身,看清来人后退到了一旁,恭敬地唤了一声,“夫人。”
  只见一身着锦缎华服的妇人难以置信地走了进来,径直冲到了谢逐跟前,“逐儿?!你,你怎么在这儿?”
  谢逐放缓了嗓音,“母亲。”
  明岩的声音也雀跃起来,“夫人!”
  “母……”
  门外的伙计彻底傻眼了,惊得一句话说不连贯。
  他来谢氏茶庄才几个月,难道面前这位就是他从未见过的少东家,也就是谢家做了首辅的那位大公子?!
  从谢逐赴盛京途中经过玉沧回了一趟家算起,谢夫人也快半年没见着儿子了,她拉着谢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眶一热差点就落了泪,“瘦了,也憔悴了……定是受了不少苦!早就听说女帝性子乖张,喜怒无常,是不是她难为你了?她……”
  “母亲。”
  谢逐眉心一跳,沉声打断了谢夫人“大逆不道”的言论。
  “……”
  正想站起来同谢夫人打招呼的贺缈笑容僵硬在嘴边,只好默默坐了回去,顺手又摁住了身边蠢蠢欲动快要暴走的陆珏和玉歌。
  罢了罢了,和一个老人家计较什么呢,这老人家方才说的话她都已经忘了。毕竟她贺缈也不是什么性子乖张、喜怒无常的人。
  生怕贺缈会因这一句话动怒治谢夫人的罪,明岩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谢夫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桌边戴着面纱的贺缈,顿了顿,“这几位是……”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惶地扯着谢逐衣袖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听说你这一次是随女帝南巡,这位不会就是……”
  谢逐微微有些迟疑。
  还没等她有所回应,贺缈便硬着头皮站起了身。因谢夫人毕竟是长辈,她也不好再戴着面纱同她说话。
  于是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她还是摘下了面纱,不太熟练地朝谢夫人行了个礼,“谢夫人,在下是谢大人的同僚。”
  瞧清那面纱下姣好的容貌,谢夫人的眸光一下就亮了。
  逐儿身边何时竟多了这样一个佳人?方才她说与逐儿同朝为官?可如今在朝为官的女子便只有……
  谢夫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方大人!民妇魏氏见过方大人!”
  贺缈心虚地笑,“谢夫人太客气了。”
  想着如此隐藏身份也好,省得人多口杂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安全,谢逐便也替贺缈圆话,“陛下命我和方大人来玉沧办些公差,还有……”
  他看向陆珏,“这是陆千户。”
  在玉沧再次莫名被降职回千户的陆珏:“…………”
  谢夫人转头看了看四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确认,“女帝陛下,没有来吧?”
  “没有。”
  贺缈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谢夫人心里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瞬间喜笑颜开,“既然都是逐儿的同僚,那谢府必是要招待的。不如各位在玉沧这几日,就随逐儿一同住在谢府,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逐不要慌 亲妈来了


第45章 
  一时间; 厢间内没有一人作声。
  谢逐和陆珏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贺缈; 却是一言不发。
  一个是赞同自己母亲的提议; 觉着住在谢府会比客栈安全些。而另一个则是将谢府当成了龙潭虎穴; 实在不能大意地闯进去。只是贺缈未表态; 两人都不好擅作主张。
  见他们似乎都等着那戴着面纱的“方大人”拿主意,谢夫人心里还是存了个疑影。
  若她没记错; 这方以唯好像只是个礼部侍郎; 而逐儿却是凤阁首辅; 怎么竟还要听她的?
  她倒是没往身份上怀疑; 毕竟众所周知女帝是异瞳;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是黑眸,谢夫人便没多想,认定贺缈就是方以唯。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贺缈挑了挑眉; 转向谢逐; “此事当然是要问过谢大人了,若谢大人不嫌我们这些人叨扰,我等自然是愿意的。”
  “小姐……”
  玉歌欲言又止。
  贺缈瞥了她一眼; 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思量。
  陆珏到现在还是没有查到谢逐当年受重伤的原因,可她偏偏对这一出格外感兴趣。若是这次住进谢府,能有机会套出谢夫人的话,也许她就能摸清谢逐来盛京的目的。
  谢逐唇角微微上扬; 转向谢夫人,“那就劳烦母亲替他们打点了。”
  明岩眼瞅着自家公子的脸色因女帝一句话眨眼间就阴转晴,不由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夫人连声答应;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命人收拾!”
  … …
  谢夫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一点功夫都没耽搁,立刻就打道回府,命下人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又亲自看着他们认真布置了一番。
  说起来她也动了自己的心思,特意给“方以唯”安排了谢逐旁边的梧桐院,还将陆珏安排在了稍稍偏僻些的院子。
  老实说,从谢逐回到大颜去盛京赴任那天起,谢夫人的心就一直吊着。
  毕竟当朝女帝虽没做过什么昏君的事,但名声也的确没有那么好,更何况还有鸾台一堆颜官在那摆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她有段时间甚至连着几日都梦见,一个女人张牙舞爪地要封她的宝贝儿子做男妃,而她的儿子也浓妆艳抹,成天在后宫里吟诗赏花……
  太可怕了。
  从那以后,谢逐的终身大事就成了谢夫人的心病。每日担惊受怕,生怕哪一日就从盛京传来什么承受不起的“封妃”“封后”圣旨。所以趁着这次谢逐难得回来,谢夫人就想着,能不能给他把婚事给定了……
  “夫人,既要给大公子说亲,为何不寻咱们玉沧的姑娘?也知根知底些。”说话的是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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