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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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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今日也不例外。
  “哎,那是不是宣平侯世子?”
  他们身后,有人低声议论了起来,“这又是看上哪家千金了?”
  “最近整个盛京都在议论的大红人,你竟然不识得?那位可不是寻常女子,而是皇上近臣翰林侍书,你我见了还得唤一声方大人。”
  “那就是方以唯?!方家和宣平侯府的婚事不是吹了吗,他俩今日怎么还拉拉扯扯的?”
  谢逐眉心微拧,停下了步子。
  贺缈看方以唯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而宁翊那品性她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找茬,不由有些担心。要不是此刻她的身份是婢女,她大概人已经过去“救美”了。可现在谢逐只站在这似乎没有上前解围的意思,她也只能不远不近地看着。
  “哟,这不是方侍书方大人吗?”
  宁翊掂着手上的长弓,冷笑着拦住了方以唯。
  方以唯早就知道今日出门会不太平,她和宁翊的婚事虽是两家“协商”作罢,但说到底她还是开罪了宣平侯府,再加上京中有关她的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多少也牵连了侯府颜面扫地。所以方才她一看见宁翊在和其他富家公子骑射玩乐,便特意绕了路想要避开,没想到这厮阴魂不散,竟还能在这堵她。
  她垂了眼,“见过世子。”
  “怎么,方大人忧国忧民公事繁忙,竟然还有兴致来这洛水边赏花?”
  宁翊一见她就想起了这几日自己明里暗里被人嘲笑,几乎成了盛京的笑柄,她倒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让人看了就气得牙痒。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方以唯自从入鸾台以来也没少听。光是每日从宫中回去,就能从她父亲那听一箩筐,更不用说宫中还有一个怎么瞧她都不顺眼的周青岸。
  方以唯最初还是脸皮薄,一被人讥讽就红脸,既委屈又生气,可这几日被接二连三攻击,她已经被锻炼出了强心脏。
  宁翊这种级别的嘴炮对她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
  她抬眼,正正对上宁翊的目光,面上毫无波澜,“多谢世子关怀,若不是要去赴宴,我还真没功夫在这碍您的眼。”
  赴宴?
  宁翊愣了愣,随即嗤笑出声,“赴什么宴?你不会是说曲水宴吧?方以唯,你也自我感觉太好了吧?”
  他嘲讽地斜眼睨她,拿着弓往身后指了指,“知道去那淬红亭的都是什么人吗?多少达官显贵都得找关系才能求得一张名帖,你区区一个九品侍书做什么梦呢?!”
  方以唯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反驳,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哎,哎你去哪儿?小爷我让你走了吗?”
  宁翊扛着弓就跟了上去。
  他那些一直看热闹却不敢靠近的狐朋狗友们站在几米开外,见他扭头就走,不由扬声唤,“宁翊!宁翊你去哪儿?”
  却不料宁翊就像没听见似的,压根连搭理都不搭理他们,只一个劲的偏着头瞪方以唯。
  被遗忘在原地的纨绔们面面相觑。
  “他干嘛去?”
  “谁知道……找那个方以唯麻烦吧。”
  “找麻烦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直接找人教训教训她不就得了?”
  “……大概是不好得罪陛下和方府?”
  桃花树后,贺缈扯了扯谢逐的衣袖,“公子……”
  谢逐点头,“跟上去看看。”
  “喂,你不会还想再来一回毛遂自荐吧?百花宴你擅闯到御前,陛下不怪罪还给你封了官,你就以为自己有本事了?也能在长公主那里讨得便宜了?”
  宁翊一路走一路扯着嘴角嘲讽方以唯,“看在咱俩好歹有过婚约的份上,小爷我提醒你一句,长公主可没有陛下的好脾气!”
  出乎意料,方以唯竟是转头朝他莞尔一笑,“那可是要多谢世子提醒了。”
  宁翊被她笑得一愣,接着便别开眼冷哼了一声,“也不知你究竟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方以唯,你可知如今这盛京城里都在传些什么流言蜚语,你竟敢在这风口浪尖还来巴结长公主?”
  他弹着手里的弓弦,半眯起眼讽刺,“从知书达理的女夫子,到狐媚惑主的颜官,你这名声还真是臭得一落千丈。”
  “世子也知道说流言蜚语,我又何必在意。”
  方以唯嘴角噙着的笑丝毫不变,“更何况名声好也罢,坏也罢,都是旁人给的,与我何干。但有一点,要不是这颜官的坏名声,我与世子爷的婚事也不会作罢,世子本就厌弃我貌若无盐,如今不是应当高兴吗?”
  她还有脸提?!
  宁翊炸了,“婚事作罢本世子当然喜不自胜,只是你害得我被全盛京耻笑,这笔账要怎么算?!”
  两人拌嘴的功夫就已经走到了洛水上游,被人拦了下来。
  长公主在淬红亭设下曲水宴,为防有外人闯入。长公主府的侍卫已经守在了外围查看名帖。
  宁翊双手环胸,一脸看好戏不嫌事大,“瞧瞧,我就说长公主不似陛下,别说攀附了,你连闯到她眼皮子底下的机会都没……”
  话音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方以唯从袖口拿出了一张烫金名帖。
  侍卫接过名帖,翻看了一眼,又恭敬地双手递还给了方以唯,侧身让开了路,“方大人,请。”
  方以唯好整以暇地收好名帖,刚要朝里走,却又特意顿住,不解地转头看宁翊,“世子?还不拿名帖出来给他们看吗?”
  宁翊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你不过一个九品侍书,长公主怎么会邀你赴宴?!你怎么会有名帖?!!”
  “难不成世子没有?”方以唯故作诧异地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世子与长公主是表亲,曲水宴必然不会缺席……看来是我唐突了。”
  “你……”
  宁翊暴跳如雷,抬脚就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方以唯赶紧一个后退,退到了侍卫身后。
  那侍卫倒是忠于职守,抬手就拦住了宁翊,沉声道,“还望世子不要为难卑职,自打前一回您在长公主府对御史千金无礼,以至于毁了公主寿宴,长公主就不许您再踏足长公主府。今日更是下令不许您靠近淬红亭……”
  方以唯轻咳一声,掩住了自己的笑,煞有介事地挥手,“世子还是留步吧,毕竟,长公主可没有陛下的好脾气。”
  “方以唯!”
  竟还是拿他方才的话堵他,宁翊面上挂不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却还是收回了想要往里闯的念头。
  眼见着方以唯转身离开,背影里都透着一股胜利者的洋洋自得,宁翊越看越咽不下这口气,偏偏却被人拦在外面,拿她什么法子都没有……
  方以唯步伐轻快地朝里走,突然,耳边传来“嗖”的一声,鬓发被那股凌厉之风刮得一下散开。
  下一瞬,一支箭牢牢地扎在了她面前的树干上。
  她蓦地转头,只见宁翊远远地举着长弓,正对准了她,弦上已无箭。
  “方以唯,你给我等着!”
  他放下弓箭,咬牙切齿地扬声道。
  方以唯冷哼了一声,不再与他多费唇舌,扭头就走。
  “疯子。”


第15章 
  方以唯和宁翊在淬红亭外这一出大戏,从头到尾完完整整落在了跟来的谢逐一行人眼里。
  方才在后面看见宁翊从腰间箭筒里取箭时,贺缈着实惊了一跳,差点就将袖里的环佩当做暗器掷了出去,还是谢逐看出了她的意图,抬手摁住她的肩,让她的动作稍稍顿了顿。
  而出手只晚了那么一刻,那支箭便已擦过了方以唯的耳畔,贺缈这才松了口气,默默将环佩又收回了袖里。
  她微微侧了头,谢逐的手干净白皙,指节修长如玉,此刻仍然搭在她的肩上,分明没有用什么力道,却还是让她那半边身子有顷刻的僵硬。
  谢逐半眯着眼直视前方,许是察觉了贺缈的视线,他缓缓收回手,嗓音端凝低沉,“宣平侯世子倒是不似传闻。”
  明岩在后面诧异地叫了起来,“这还不似传闻?!”
  传闻皆称宣平侯世子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混世魔王。敢在宁嘉长公主设宴的淬红亭外开弓放箭,整个盛京城除了这个混世魔王,他不信还有其他人能做得出来……
  贺缈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谢逐一眼。
  惊讶地却不是他如何看待宁翊,而是他竟在第一眼就有了这样的评判。
  “走吧。”
  谢逐提步从树后走了出来,“再看戏怕是要误时辰。”
  三人走至淬红亭外,明岩上前一步拿出了名帖。那长公主府的护卫大抵也是早就听过了谢逐的名号,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
  “公子怎么不说说方姑娘?”
  查验完名帖往里走时,贺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就说了一句宁翊不似传闻,却只字不提方以唯?
  谢逐回想了一下刚刚方以唯的言行举止,思忖片刻,点头说道 ,“不矜不伐 ,不骄不躁。未必能扭转乾坤统领大局,却一定是可用之才。”
  贺缈将他这话琢磨了一会,正要继续说什么,却见淬红亭已近在眼前,便没再说下去。
  淬红亭边是一条从山林深处潺潺流下的清溪,溪流蜿蜒曲折,串绕石间,最后在山脚处汇入洛水。
  溪边每隔几步布置一方席垫,两岸稍稍错开,席垫前的案几上已摆好佳肴美酒。长公主的席案设在最上首的淬红亭中,四周饰以轻纱,半遮半掩,只能看出长公主尚未入座,其他陈设只能隐约分辨出轮廓。
  有婢女迎了上来,将谢逐引到了下首的一处席案,巧的是溪对岸坐着的便是方以唯。
  谢逐一抬眼,恰好对上方以唯打量的视线,于是微微颔首。
  他神色温润,仪态端方,唇角总是勾着一抹隐约的弧度,像是天生含着三分浅淡笑意。
  方以唯看得一愣,也朝他点了点头,眼底添了几分揣测。
  有这等气度,却偏偏同她一样坐在最下首,看着不像是王侯子弟,倒更像什么不世出的高人。
  想起昨日女帝从宫外传回的消息,方以唯基本已确定了谢逐的身份。
  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贺缈,她心中了然,垂眼收回了目光。
  “长公主到——”
  随着这一声,溪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起身,朝淬红亭行礼,“参见长公主。”
  贺缈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便只随意屈了屈膝,朝亭内看去。贺琳琅今日穿了一身妃色宫装,搭着侍婢的手在席案后落座,嗓音清冷,“免礼,诸位请坐。”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她却还是一腔让人听了就浑身打冷颤的嗓音……
  也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人,才能让贺琳琅这朵高岭之花冰消雪融。
  贺缈暗自腹诽。
  “谢逐何在?”
  贺琳琅丝毫不拖沓,一坐下便干净利落地切入主题。
  此话一出,便立刻打破了宴席上短暂的沉寂。沿溪而坐的豪贵们你看我我看你,相熟的则对视一眼,开始窃窃私语。
  谢逐进京已有好几日,在座不少人都给谢府递了名帖却通通没有回音,没想到今日曲水宴长公主竟请动了他。这样的神秘倒是让他们更加好奇,被女帝和长公主都看重的谢逐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在一群人的瞩目中,谢逐从容不迫地起身,青衣玉冠,身量修长挺拔,立在溪边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转身朝淬红亭里的贺琳琅作揖,微微一笑和风霁月,恰似这三月春光,“草民谢逐,见过公主。”
  席上突然安静下来。
  贺琳琅循着声音看了过来,见他人在最下首,淡淡开口,“谢先生怎么……”
  蓦地,她的话顿住。和其他人一样,她也看清了谢逐的相貌,看清了那似曾相识的相貌。
  贺琳琅面色骤冷,握着酒尊的手猛然收紧。
  这张脸……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晋人居心不良……
  难怪,难怪贺缈特意夜闯公主府,警告她不许对这位谢逐下手,甚至今日还动用了锦衣卫,以防自己伤他分毫。
  她往谢逐身后扫了一眼,在对上贺缈毫不遮掩的目光时又是一凝。
  尽管是易过容的样貌,但只凭这一对视,贺琳琅就确认了那就是贺缈。
  ……为了防止她动手,竟然还亲自跟来了。
  贺琳琅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席上的氛围更加诡异。
  贺缈自然知道她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在座的也不乏知情者,但却是少数,大部分人其实都像方以唯一样摸不着头脑。
  但她身边却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方以唯侧耳仔细听了听。
  “你觉不觉着……这位谢先生的长相和什么人有些像?”
  “你也看出来了?我觉得他……”
  “长相肖似国师。”
  国师?方以唯怔了怔。
  有关女帝和国师的风言风语,她以前也有所耳闻。但她只在大的场合远远地见过国师一面,并未看清过他的长相。怎么这个谢逐竟长得有些像国师吗?
  隔着轻纱,谢逐完全不知道亭内发生了什么,更看不清贺琳琅的神色,只是他面上没有丝毫慌乱,唇角仍噙着笑,就好像没有察觉出异样似的。
  “谢先生……”
  再开口时,贺琳琅的声音添了几分凌厉,“是哪个糊涂东西引的路?谢先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怎能坐在那里?还不将谢先生的席案挪到本宫跟前来?”
  闻言,众人面色各异。
  贺缈低着头,手指摩挲着坐席边缘,皱了皱眉。
  “草民不过一介布衣,尚未得陛下召见,”谢逐眼帘微垂,“承蒙长公主不弃,才有幸来这曲水宴,又怎敢再僭越乱了尊卑。”
  亭内,贺琳琅攥着酒尊的手缓缓松开,“既然先生如此说,本宫便不强求了。”
  说罢便也不再与谢逐多说些什么,转头又与另一位郡主闲聊起来,对谢逐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
  谢逐顿了顿,便自己落了座,仿佛刚刚那段插曲压根没有发生过。
  终于等所有人都到齐,同该寒暄的人寒暄完,贺琳琅才朝身边侍婢摆了摆手,曲水宴正式开宴。
  与普通宴席不同,曲水宴最重要的环节便是“曲水流觞”。将盛着酒的觞置于流水上,任其顺流飘下。觞停在谁面前,谁便要饮尽杯中酒,并赋诗一首,否则罚酒三杯。
  身着宫装的婢女从淬红亭中轻步走了出来,将盛酒的双耳羽觞杯小心翼翼置于流水上。溪水缓缓,托着觞朝下游飘来。
  贺缈只好戏文,对诗词向来不敢兴趣。若不是担心贺琳琅做出什么傻事,她也不会陪同谢逐到这曲水宴上来。
  她盯着那越飘越近的羽觞,眼皮不□□分地跳了跳。
  片刻后,羽觞稳稳地停在了谢逐的席案前。
  贺琳琅笑了,笑声冷淡而疏离,“听闻谢先生在晋是三元及第的大才子,本宫今日倒是十分想见识见识,大晋状元究竟是何等才华。”
  有人已看出长公主的心思,起身附和,“一般的作诗,对谢先生来说怕是太过容易。先生不若效仿古人,七步成诗可好?”
  还未等谢逐回答,贺琳琅便已拍掌叫好,“如此甚好。谢先生,请吧。”
  撇开用意不说,贺缈从未怀疑过晋帝的眼光。
  既然谢逐是义父钦点的状元,那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七步成诗对他来说,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比起作诗,她倒是更担心贺琳琅在那羽觞里下毒……
  趁谢逐起身作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时,贺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觞中的酒换成了清水。
  七步成诗果然没有难倒谢逐。
  可越如此,贺琳琅便越觉得谢逐危险。
  谢逐作完一首以烟为韵的七言,转身便欲回席。
  贺琳琅的视线却突然被他腰间别着的桃花枝吸引了过去,“……这洛水两岸的桃花成就了不少姻缘,先生入乡随俗得倒快。”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眼底闪过一丝流光,“先生的桃花是何人所赠?不妨告诉本宫。今日时机正好,本宫或许能为先生求陛下赐婚,也算成全一段佳话。”
  将其他人完全晾在旁边,全然不顾曲水宴的流程,就这么迫不及待开始为谢逐拉红线……
  贺缈苦笑。
  看来贺琳琅是真将谢逐当成了蓝颜祸水,生怕她沉溺男色啊……


第16章 
  遭此一问,谢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上一刻还在朝他发难,下一刻却突然关心起了他的婚配之事,这位宁嘉长公主当真比他预料的还要令人捉摸不透。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桃花枝,稍稍一顿,回答道,“草民多谢长公主美意,只是这花枝不过是饰物,并无其他含义。”
  “谢先生紧张什么,本宫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的心上人,”
  贺琳琅的轻笑声从亭内遥遥传来,却含着几分威势,“先生怎的如此警觉,倒像是心里有鬼似的。”
  谢逐眸色微沉,刚要开口,却被突然起身的贺缈打断了。
  “回长公主的话,公子腰间的花枝是奴婢所折。”
  此话一出,淬红亭内顿时传出些异动,却是没人再作声了。
  贺缈低垂着眼,嘴角勾了勾,她知道贺琳琅认出了自己,所以此刻不用抬头都能猜到她的脸铁定是绿了。
  为了让她这位长姐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挖了个坑给自己埋了,贺缈刻意停顿了一会,才启唇继续说道,“不过奴婢折花也只是为了应景,相合这春色,的确没有旁的意思。”
  “啪。”
  亭内静默片刻,才传出酒盏重重搁在案上的响声,紧接着便是贺琳琅的疾言斥责,“大胆奴婢,谢先生不知大颜风俗,难道你也不知?必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明知故犯,这样欺主罔上的丫头怎能留得?来人——”
  谢逐心头一沉,“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万万不可!”
  他话刚出口,却见对岸的方以唯竟是立刻站起了身,甚至还抢在他前头为他的婢女求情。
  两人异口同声,方以唯不由看了谢逐一眼,却也顾不上思及更多,转身朝淬红亭行礼,“殿下,微臣听闻谢先生身边的婢女都是皇上亲赐,殿下若处置了她,日后皇上问及,怕是先生也不好交代……”
  谢逐薄唇紧抿,向来温和的面容多了几分冷峻,“方大人所言极是。且此事多有误会,青阮心思单纯,行此举只是为了替草民解忧,还望殿下恕罪。”
  青阮?
  贺琳琅怔了怔。
  耳畔风吹林动,她竟仿佛隐约听到了那固执倔强的童声。
  ——我叫软软,不叫贺缈。
  ——你在民间那么叫也就罢了。缈,是母后给你起的名字,寓意深远,你不可不用。
  ——缈无踪迹,果然是个“好名字”,应了我从小流落在外的乞儿命。
  见淬红亭又没了动静,谢逐偏头朝贺缈乜了一眼。
  贺缈这才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勉强朝淬红亭拜了拜,“长公主殿下恕罪。”
  她才不信贺琳琅会真的处置她,不过就是心气不顺,要吓他们出气而已。
  听见贺缈的声音,贺琳琅回过神,那股子气已经消了大半,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既然谢先生都这么说了,方侍书也为你求情,那便……算了。”
  之后的曲水宴,贺琳琅似乎是兴致欠佳,不仅没再为难谢逐,甚至说起话都少了几分精神。连带着那盛着酒顺流而下的羽觞杯也再没有飘到谢逐案前来。
  宴席结束后,一行人陆陆续续朝山脚下走。
  见刚刚唯一站出来替他解围的方以唯走近,谢逐稍作迟疑,便提步走了过去,“方大人。”
  方以唯愣了愣,下意识朝贺缈看了一眼,才应声,“谢先生。”
  “方大人刚刚在宴上出言相助,草民感激不尽,”说罢,他侧头朝贺缈,沉声道,“还不谢过方大人?”
  贺缈噎了噎。
  “!”
  方以唯一抬眼见贺缈当真要朝她行礼,吓了一跳,“不敢不敢,陛下……陛下她往日在宫里最心疼这些宫婢,若知道长公主惩处了她们,怕是会不大高兴。我只是担心陛下与长公主因一个婢女心生嫌隙。”
  方以唯不擅撒谎,看着贺缈就觉得心虚,又生怕被谢逐看出什么破绽。陛下正“深入虎穴”试探这位谢先生的底细,可万万不能让她拖了后腿。
  想着,她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闪躲,“陛下龙体未愈,我今日还要进宫面圣,便先告辞了。”
  谢逐微微颔首。
  面上虽不显,心里却仍然不太信她的说辞。女帝固然爱惜婢女,但必然不会越过同长公主的姐妹情分,又何来心生嫌隙一说?
  不过计较这些也并无用处,他只需承她这个人情就是了。
  与方以唯分开后又行了数里,已隐隐能看见他们方才来时的马车,路上的人也少了。
  谢逐放缓了步子,沉默了一路终于出声,话是对贺缈说的,“方才在席上,你为何贸然出来回长公主的话?”
  他双眼直视前方,虽还沉着脸,嗓音却已然恢复了温和,同往常并无两样。
  “我只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没想到长公主多心了,”贺缈顿了顿,“是不是又给公子添麻烦了……”
  “上一回是被醉蓬莱的人赶出门,这一回差点被长公主惩处,还是一样的莽撞。可见我同你说过的话,你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谢逐转过头,眸色幽不见底,眉头微微拧着,一副想要呵斥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看来一定要受罚才能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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