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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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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揭过去了。
晚餐就去了燕渠附近的那条小胡同,以前宁玉堂带易长安几人过来用过驴肉的那家店子。
太子出场自是不同,将这一家店子全部包了场,沿着燕渠的整幢吊脚楼就只有燕恒和易长安两人。
此时燕渠边的杨柳已经枝叶袅袅,迎风飘拂,如十五女儿腰般引人心怡。燕恒注目楼下燕渠的一片波光粼粼,轻轻吐了一口气:“先我出宫之前,父皇召的长清观、白云观和玄妙观三处的道长已经进了御书房,青茅观的道长也在赴京的路上。”
长清观、白云观、玄妙观和青茅观,是大燕颇负盛名的四处道观,燕皇竟然召了这四座道观的道长过来……这是半点都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易长安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皇上这是?”
“我听父皇与三位道长言谈甚欢,说起道家典籍来,竟然头头是道,且——”燕恒顿了顿,压低了几分声音,“父皇似乎对道家养身之术极感兴趣。”
当初燕皇差点栽进那个玄清子的圈套,就是因为玄清子吹嘘自己能炼仙丹!仙丹的功效……可不就是世人所奢想的延年颐寿么?甚至,还有更妄想得到的……
“秦皇海外寻仙,汉武金盘承露,两人皆是俯瞰苍生的帝王,登了大位后却还妄想长生。长生一事,哪里又是真存于世间的呢?”易长安忍不住低叹了一声,“皇上向来治国英明,没想到他也——”
说到这里,易长安蓦然顿住。
燕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长安,怎么了?”
“皇上把几位知名道观的道长召来,只怕是、只怕是经了玄清子一事后,想自己学道,然后自己炼丹……当初我听说皇上对玄清子青眼有加就是因为传说仙灵山有金丹,”易长安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燕恒,“殿下,可能是我惹出了这祸事……
前次夜里我被皇上召见的时候,曾经说过命案初检之事臣自己担纲才更放心之语,那时就瞧着皇上的脸色似乎颇有些触动,当时我还觉得有些纳闷,现在想来就是那句话惹得皇上起了这念头……”
所以发现玄清子是个假的想糊弄人的道士之后,燕皇懊恼之后就被易长安的话所感,决定自己亲自上,自己精通这一行,自然不怕别人还敢来糊弄自己,且此事由自己亲自操作也更放心一些——
算算燕皇召集那几位道长进京的时间,还真就是在夜召易长安问话之后……燕恒摇头轻叹了一声:“长安你也太过小心了,不过是听到你一句话头子而已,父皇心中自有主张,这事与你无干的。”
“可是——”易长安咬了咬牙,将声音压得极低地说了出来,“如果是道家养气吐纳的功夫也就罢了,道家的丹药之术根本就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炼出什么仙丹的!别说仙丹了,那些丹药除了一些正儿八经的药方丹子,其他的什么金丹大多都是对人体有害!”
纵观华国古代史,牵扯到道家金丹的事件实在不少,有名的如大明的红丸案,还有唐朝从建立到灭亡的近三百年间,承位的二十一位皇帝中至少有五位就是因为服用丹药中毒而丧命的……
道家炼丹,先发明了炸药倒是真的,其他什么毕天不朽、服之令人不死不老的金丹,根本都是一些重金属和矿物质!
燕恒对道家的事不懂,听着易长安低声解释了金色丹药和红色丹丸可能的构成,一时不由心惊:“这么说,父皇要是只是习道家一些吐纳养身之术倒是无碍,要是想炼丹的话,反而会害了自己?”
第375章 宝婵
易长安点了点头,沉默半刻后又无奈地自嘲一笑:“可是就算我这么说出去,只怕也没什么人会相信——”
她不是化学家,没办法证明那些化合物对人体的危害,何况那些化合物有的要吃很长时间才会显露出危害性,她要是去燕皇面前直眉愣眼地说出这事,打破了燕皇对长生的幻想,也不知道她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那么些年呢!
燕恒显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沉吟片刻后慎重交待了易长安一声:“长安,今日之事,之后切莫向其他人再谈起!”见易长安郑重点头应下了,这才满怀心思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夕阳西下,楼外渠水被微风拂过,一片碎金鳞鳞闪闪,本该是一日最轻松惬意的时刻,燕恒却有些心绪重重。
暖黄的光芒被水面反射到他的脸上,光影明暗间,让燕恒英俊的脸庞更显得轮廓深邃迷离。
这个年轻人,放在现代时空,应该刚从大学毕业几年,因为聪慧能干逐渐要步入公司的精英白领阶层,而在这里,却在储君之位上呆了十余年。
因为“储”,所以他没有父子兄弟真情;因为“储”,所以每一步都不敢行差错池;因为“储”,所以做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更要考虑周全……
易长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殿下,有的事多想无益,别把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担子压得太重,该放松时略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正值驴肉已经上菜过来,燕恒飞快地回了神,搛了一筷子驴肉放进了易长安碗里,面上已带了笑意:“就如同现在好容易才得长安请了一餐客,不大吃一顿岂不是亏了?”
见他已经转过了心思,易长安笑了笑,另寻了话题跟他轻松谈笑起来。
一顿吃完,送别了燕恒,易长安转身就往陈岳府上去了,燕恒说她说的那些关于金丹的事不要跟其他人说,可陈岳并不是什么其他人,而且易长安也觉得有必要跟他提一提。
朝堂的很多事她不懂,但是陈岳却需要多多掌握这些信息,以便及时做出判断。
才进门,就有一名年过半百、衣饰体面又符合身份的男子迎了出来:“原来是易大人。我家大人公务繁忙,这会儿尚未回府……”
“是陈管家吧?”陈岳跟易长安说过陈自明的事,陈自明的一举一动就是典型的管家范儿,所以很好认出来,易长安也不跟他见外,“既然如此,那我去书房等他吧。”
陈自明愣了愣,连忙在前面带路,将易长安请进了书房:“易大人稍坐,小人即刻让人奉茶上来,不知道易大人喜欢喝什么茶?”
“一品红即可,劳烦陈管家了。”易长安笑笑点了一样红茶,随手把她上次没看完的那本地理志抽了出来,坐在便榻上翻看起来。
陈自明虽然得过吩咐,但是本来是想把易长安让到正厅奉茶的,没想到易长安直接就说了去书房,且走得熟门熟路的,进了书房举动也熟稔得很……
陈自明立时对陈岳交待的那句“易大人不是外人”有了更深的认识,退下去后亲自沏了一盏一品红过来:“易大人先用茶,若有什么吩咐,有下人就候在院外。”见易长安点头,特意将油灯拨得更亮了些,才垂手退了出来。
易长安看了几页书,刚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就听到外面脚步轻响,旋即门帘子被打了起来,一位少女提着一只黑漆镶螺钿的攒盒走了进来,袅袅冲她一福:“奴婢宝婵,给大人送些茶点过来。”
将攒盒搁在一边的小几上,一双保养良好的纤纤玉手一样样将几碟茶点取了出来,放置在易长安手边的小炕桌上,然后束手又是一福:“也不知大人喜好,甜咸两种点心各送了两样,这甜的是酥油鲍螺和鹅油松瓤卷,咸的是……”
一样一样一边介绍着,一边拿眼偷偷打量着易长安,一旦被易长安对上目光,立即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去,只露出半边轻染桃色的粉面。
易长安心里好一阵讶异,她之前是让陈岳找几个信得过的下人进来,但是这个女孩、这举动……总还是有几分奇怪。
可偏偏这样的人,却能进出书房重地……易长安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眼宝婵,轻咳了一声:“宝婵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是什么时候进来陈大人府上的?”
宝婵面上的酡色更深了一些,通身也更多了几丝小家碧玉的楚楚可怜:“回大人的话,奴婢是月前才来的。”
月前,那不是陈自明过来当管家的那一段时间?易长安追问了一句:“是跟陈管家一起进的府?难不成姑娘是陈管家的”
她问得详细,宝婵也只好仔细答了:“奴婢是陈管家的义女。”
易长安“哦”了一声,无视宝婵睇来的那一眼秋波,挥挥手让宝婵下去了。陈岳让这么个人可以进出书房,真是太奇怪了……
陈岳匆匆赶回书房时,见易长安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心,微吐了一口气,在小炕桌对面坐下,一把捏过易长安的茶盏就灌了一大口,乜着眼晴瞥了她一眼:“怎么,晚上那餐驴肉还没吃饱,要跑到我这里再填些吃食?”
十足的酸气扑鼻!
易长安忍下肚子里的好笑,绷着脸轻哼了一声:“一餐驴肉算什么,哪像有的人早就金屋藏娇了,要不是我一时起兴来了这一趟,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陈岳立即紧张起来,一时又放不下面子,小心地看着易长安,嘴上却还硬着:“怎么,我用个丫环还不行了?”
易长安起身就往外走:“行啊,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人眼了。”
才走了一步,就被陈岳从后面紧紧抱住了:“长安,我没有——”
见易长安肩头抖动,担心她气急而哭,连忙一把将她身子扳转过来,却见她在自己怀中笑得好不狡猾得意,刚才明显是作弄自己……想板着脸斥她几句,却又真心舍不得,陈岳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就给我淘吧,哪天真把我吓出个好歹,看我不——”
易长安已经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记:“谁让你乱吃飞醋来着?”
这小女人一颦一笑无一不勾着他心中的痒处,怎么教他爱得够?陈岳扶住了易长安的后脑深吻了下去,半晌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我就看不惯他一忽儿一忽儿地又跑来找你!”妥妥儿的一充满了占有欲的雄性。
易长安不由莞尔,片刻后又肃正了脸色:“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第376章 两处夜话
见易长安脸色慎重,陈岳也很快收敛了情绪,将她带坐回便榻上:“出什么事了吗?”
易长安连忙把今天燕恒跟她谈到的事低声说了,也说了自己怀疑燕皇有可能看重道家炼丹之术,又详细解释了那些炼出的金丹可能有的实际成份。
皇上召了四大道观的道长进京,陈岳是知道的,本以为有前车之鉴,皇上只是想对道家多了解了解,没想到竟可能生出这样的心思……
皇上也是有为之君,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长生,这世上哪来什么长生?
陈岳的眉头立时拧了起来:“那些丹药的事,如果拿不出明确的证据,皇上那里是不会取信的,且燕恒说的不错,这话绝对不能在外面说,否则一个居心叵测意图曲诱上意的罪名怕是少不了!”
易长安立即重重点头:“你放心,我知道的,只是说给你知道好让你心里有数。”顿了顿就有些好奇地问起了宝婵的事,“……这么个丫头,你怎么想着把她放在书房里?”
“自然是好夜读书了,平时暖什么的也不错——”
陈岳一句话没说完,腰上的软肉就被易长安重重一掐,拧着转了一圈:“骗谁呐你!我刚才看过了,你这书房里好多书件都收起来不见了,明面儿上借着她是陈管家义女的身份信任她,暗里莫不是想钓出谁来吧?”
易长安向来观察入微,陈岳也知道瞒不过她,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嘟哝了一声:“狠婆娘,你倒是下手轻点儿啊,拧坏了我的腰,吃苦的还是你——”
见易长安作势睁大了眼,连忙放低了声音:“她是陈叔半路收来的义女,却是有些来历不明。我当初也给过她机会,说我这里多是男子进出,怕她在府里不方便,让她可以去庄子上管些事。
可是宝婵却借着要服侍义父为名拒了,只想在府里服侍,我索性也假借着信任陈叔进而对她也有几分信任的由头,把她放进了书房里……”
若是宝婵规矩老实倒也算了,她年纪也到了,过上一两个月让陈叔找个好后生把宝婵发嫁出去就是,若是宝婵有什么异动——
见陈岳凤眸冷戾,易长安不由轻叹了一声:“你这样给了她机会,她未必就能把得住,只怕陈管家到时会伤心。而且,我瞧宝婵这丫头有些……并不像是经过训练的,真会有人把这样要紧的事交给她?是真的心大放心她呢,还是觉得你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脑袋就是吃饭用的?”
“陈叔向来以忠心为要,就算宝婵出了事,以后也有我给他养老。再说了,宝婵也不过是他半路收来的义女,陈叔若是愿意,我可以带几十个孤儿过来让他挑选重新收个义子。
你也不要小觑了那些人,若真是经过训练的,举止间必然有痕迹,送到我们锦衣卫这窝子里来,岂不是直接送菜?就是这些野路子出来的,忽地接到一个命令,做起事来才不着痕迹,让人防备不到。
至于宝婵这人,倒也不是我非要让她往死路上走,她才来的时候我也给过她一次机会,是她自己不肯要罢了,难不成还指望我对她苦口婆心?”
陈岳不满地轻啄了易长安一口,一双凤眸幽幽深深:“你以为我对谁都跟待你一样,格外有耐心?”
像藏在暗处随时准备一跃而起追捕猎物的猎豹一样有耐心,害得她那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的!易长安轻哼了一声:“你对我有耐心?我看你是对我不怀好意才是真的!”
陈岳的目光一下子幽深起来。说起来他何止不怀好意,好几回都恨不得把易长安骨头都折了,连皮带肉全部吃去,似乎只有吃在肚中,她才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夺不走,他心里才会格外踏实……
长夜漫漫,烛心轻轻“啪”的一声,爆了一个灯花,随着焰心轻动,光线微微暗了几分。
东宫詹事徐文厚拿起小银剪子,轻轻剪掉了那枚灯花,烛火一下子又明亮起来,照得燕恒眼中似有星芒闪过,只一瞬,复又平静深黑。
徐文厚屏了屏气息,低声开了口:“殿下,皇上如今行事颇为固执,且,殿下手中并无任何证据,若皇上只是修习道家吐纳养身之术那是最好,若皇上真的打算炼造金丹,与其让皇上对殿下生疑,还不如——”
还不如坐视事态发展,假如皇上真的迷恋上了丹药之术,而丹药又真的像易长安说的那样……他们这边也该早早做好准备了!
知道徐文厚话中未竟之意,燕恒沉默良久才轻叹了一声:“思德,你可会觉得孤不孝?”
不知道为什么,燕恒觉得易长安所说的关于丹药的毒性,一定不是诳他的。
今天燕恒在御书房听着燕皇跟几位道长的那一席话,本能地感觉到燕皇肯定会去炼造金丹!如今父皇矢志于此,而他明知道丹药有毒性却不劝谏,如同眼睁睁看着父皇一步步走向不归之途……
徐文厚轻轻摇了摇头:“殿下,臣觉得——君心难测,君意难违!”
劝?拿什么去劝?光凭易长安说的那几句话么?一个弄不好,反而会被人做文章,把脏污泼到太子殿上。更何况,这是皇上自己的决定,是好倒也罢了,若是歹……于太子殿下也并非坏事。
如今几位王爷均已长成,按太祖当初的旨意,王爷们虽有藩地却并不去就藩,藩地的税收与朝廷对半分成,藩地的管理也由朝廷派人管辖,可是那几位各自都并不安分着呢;毕竟太子殿下不能一直顶着那个“储君”的名头……
还不如任其发展,自己这一方早早做好准备,一旦生变,就能及时掌控住局面!
燕恒闭目良久,才睁开眼轻轻点了点头:“就依思德所言罢。”
徐文厚暗自在心底长松了一口气。他是东宫詹事,一身荣辱尽系于太子殿上,太子殿下如果能顺利登上大宝,他身为潜邸旧人,今后的仕途绝对辉煌,登阁拜相是绝对少不了的。
可是……不说本朝,就是前面多少朝代,身为太子而能顺顺当当接位的,也并不在多数,如果是那样,徐文厚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以身殉主,或可在青史留名一二。
两处前景摆在眼前,徐文厚当然愿意选第一副前景。目前燕皇并未对太子有什么不满,如果能够就这么……接过来,东宫这边谁人不求之不得呢?
第377章 尸毒
夜色已深,灯烛晦暗不明,印着几人的阴影叠叠憧憧。
“……明日刘继还要过去宣皇上的口谕……”
“今天晚上太子还过去了一趟……”
“易梁肯定是太子那边的人,他的座师可是周介甫……太子如今正在吏部观政……不能再拖了!”
烛焰一阵晃动,悉悉苏苏的声音却压得更低了,让房间里弥漫出一种阴森的气息……
刘继起了个大早,一身整齐地出了宫,直接往国子监过来。
之前他给陈岳卖的那个好并没有白费,原来亲侄子在外面售卖私盐的事,被陈岳一手帮他抹平了;如果不是这一回事,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侄子被人拉去做了这等杀头的买卖,更不知道这些事儿其实早就入了锦衣卫的眼,只等着合适的时候掀锅盖了!
这事要被揭出来,谁会相信他那缺个心眼儿的亲侄子真的只是被人强拉去入的伙?大家只会想着,这里面有他多少份子,是不是他在后面撑着腰,所以这些人才胆大包天地敢贩卖私盐……
别说别人不信,只怕就是皇上也会疑了自己一颗忠心厌弃了自己!就算皇上念着他多年服侍饶他不死,一个从高位跌下来的宦官,怕是会过得生不如死!
刘继后怕了好大一阵,倒是更坚定了那个心思:给陈岳卖好这一步棋下得对,至少陈岳能丁是丁、卯是卯地给他回报,可不像有的人……
经此一事,刘继也明确了陈岳与易长安交情匪浅,因此今天这一趟差,也格外打点了精神,走之前还帮易长安向皇上讨了一个小赏,一会儿宣了口谕再赐下个物件,就给易长安赏足了面子!
“公公,前面就是刑部暂借的那间教舍了。”国子监祭酒卓青云瞧着前面那栋单独的教舍,殷勤地介绍了一句。
刘继是皇上身边的人,得知他亲自过来,卓青云自然要出来迎一迎,带个路,满心还想着一会儿要是可能,再请刘公公到国子监里逛一逛,回头也好请他在皇上面前捎带着多美言几句。
刘继矜持地点了点头,瞧着教舍中已经坐满了人,易长安也刚刚走了进去尚未开讲,正要让小太监唱礼,教舍内却突然嗡地一下仿佛炸开了锅:“死人了!死人了!”好几个人满脸骇色,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出事了?!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刘继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见卓青云惶然不安地看向自己,微微错了错牙:“走,去看看去!”
教舍里,易长安已经沉着脸喝止了大家:“都停在原处不许动!擅动者以嫌犯看待!”转头看着那几个一见着死人就屁滚尿流冲出去教舍的,语气不好地斥了一声,“你们也是一样!都先呆在原处不许再乱动!”
一张案桌下的地面上,躺着一名年近五旬的男子,面色青紫发黑,嘴角糊满了涎水白沫,喉中“嗬嗬”有声,一双眼睛几乎要凸出来似的,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不过须臾,在一阵剧烈地抽搐后,胸口微弱的起伏就已经不再可见,明显已经断了气。
易长安疾步走近,已经认出了死者正是禹州来的推官朱胜奇,也是昨天一看到尸体就跑到外面呕吐的其中一人。
教舍中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朱大人昨天就一直担心自己到时考核会不过关,特意还在散学后多留了一些时间,想适应适应……”
昨天散学后,鉴于有的学员想加强自己在课堂上所学,所以易长安让江浪守着,把那具教学用的尸体搁在教舍里,直到没人练习了才带去一间放了冰块的杂房保存的。
“看这样子,莫不是因为昨天跟那具尸体接触久了,中了尸毒了?”
“朱大人一直想着能安稳致仕,没想到刑部会突然搞这么一次集训,他为人一直老老实实的,也没有什么门路,要是这把年纪了还重新去选官,肯定也选不到了!”
“要不是易大人逼得紧了,朱大人怎么会……”
事情突发又颇为棘手,许观紧紧皱着眉头盯着躺在地上的朱胜奇,对旁边人说的话充耳不闻;章正霖则怒目盯着那几个悉悉嗦嗦说着小话的人,愤然开口:“你们不要乱说,这又不是易大人的错——”
有几人立即噤了声,也有人压低了声音不服气地开了口:“如今朱大人都死了,你还记着拍易大人的马屁!”
人死为大,朱胜奇这一死,被这几人再这么一说,俨然就是易长安造成的了!这事掩不住,本来易长安启用尸体实战教学就引人非议,如果连着这事一起被这些人扯到御史那里去,易长安绝对脱不了皮!
易长安默默扫了一眼那几个有心把话引到自己身上的人,止住了章正霖还想反驳的话,轻轻冷笑了一声:“尸毒?朱胜奇是怎么死的,尸体会说话!许观,章正霖,你们将朱胜奇的尸身抬到前面的宽桌上,准备验尸!”
这话一说,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小小的哗然,有人厉声开口:“朱大人可是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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