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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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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景文长舒了一口气。
  他打升州过来,是来乡里给他一个兄弟严玉良的父亲祝寿的。先前他那马车一出事,石景文就让坐在车辕上的长随邹磊往前头乡里面找严有良去搬救兵了,刚才一直抓着莫离喋喋不休地骂着,根本就只是想着拖时间而已。
  这会儿邹磊让兄弟把那些乡邻都带了过来,这人多势众的把马车一围,倒也不怕莫离和麻蜻蜓跑了。
  不等莫离多纠结驾车跑不跑的问题,乡人们已经在邹磊的呼喝下将莫离的马车团团围住:“就是这两个,撞了我们石爷的车还想跑!”
  严玉良更是一马当先,带着人直接拦在了莫离马车的最头里:“小子,你出门不长眼睛,撞了人还想跑?别的地方我管不着,在我这乡里头,只要我发一声喊,我让你跑不出五里地!”
  就是功夫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何况能打的麻蜻蜓还受了伤正躺着。莫离连忙解释:“刚才是我不慎惊了那位石爷的马车,不过我本就是大夫,已经应了给石爷看伤送他伤药,另外再赔五两银子给石爷换个车轮……”
  不愧是一直跟在石景文手下的,严玉良眼睛一张就打断了莫离的话:“什么五两!我们石爷头上青了那么大一块,是区区五两银子就能了结的事?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一口价五十两!拿不出来,你们人就先在这儿呆着,我自会找人问你们家里要银子!要家里没银子,就拿你们两个发卖为奴!”
  先前麻蜻蜓说除了伤药,再赔五两银子让对方换个车轮的时候,莫离还厚道地想着要再加点,算是给对方拿去买些补品,没想到自己撞到的却是条强横的地头蛇——
  扫了一眼团团围住马车、手中拿着棍棒以及各式农具的农人庄户,莫离心里也忍不住暗叹了一声;前一段赶路一直都顺顺当当的,偏偏今天遇上事情以后,就连接倒霉起来。
  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先前赶车匆忙的缘故,也不会导致那位方爷被撞伤、马车被毁了一个轮子从而惹出这一场是非来,且他到底只是路过一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离长吸了一口气:“好,我赔你们五十两!”伸手自怀里取出一只荷包,从里面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麻蜻蜓立时觉得不好。
  只是严玉良已然接过了那张银票,见莫离轻轻松松就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目光微动,将手一挥:“这是给我们方爷的赔偿的。我们乡里这些农人庄户放了手中的活计赶过来,难道就不要误工补偿么?!”
  见车上的人轻易就取了五十两银票出来赔偿,再听到严玉良这话一说,那些人顿时眼中一片火热,将马车围得更紧了。
  就是方景文,因着他一向眼尖,早看见了莫离那荷包里鼓鼓的放着还有一卷银票,少说也有几百两;如今他这边人多势众,这平白能得的横财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也紧紧围了过来:“对,还有误工赔偿!”
  莫离不由气怒:“你们——”
  见他捏紧了拳头,严玉良连忙退开了一步,另有一人上前错了一步,将严玉良半掩在了身后,双目微眯,警惕地盯着莫离。
  麻蜻蜓只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只是瞧着那人一副练家子的模样,生怕莫离吃亏,况且现在已经这种情形,根本不是什么赔偿,而勒索了——
  麻蜻蜓突然将手一扬,一包药粉被扔到头顶上空,然后扬扬洒了下来,紧紧围着马车的众人还在懵然中,不过一两息后就纷纷倒地不起了。


第414章 等着拿命来抵吧!
  这包药粉正是先前被那些江湖人围住时,莫离扔给麻蜻蜓的那一包特制的软筋散。这一伙人将马车围得紧,倒是正好方便了麻蜻蜓洒药。
  麻蜻蜓将药包一扔出来,莫离就闻到了那药味,急忙掏出一只药瓶挖了一团药膏抹在了自己和麻蜻蜓的人中处,等他抹好了药膏,先前围着马车的那一圈儿人已经尽数倒下了。
  麻蜻蜓挣扎着跳下车,从晕倒在地的严玉良手中取回了那张银票,将他拖到了道路边上;见莫离还在愣着,气喘吁吁地唤了他一声:“小莫你还愣着干嘛,要不是这些人心术不正,赔了那五十两我也认了!这会儿我们还是赶紧把这些人拖开先走为好!”
  总归是他先做错的,要是这些人收了五十两就让开,莫离也愿意捏着鼻子认了这事,可是这些人见他身上有银钱,竟是生了贪心,刚才那样的行事,跟那些山贼土匪明抢又有什么区别呢?
  何况麻蜻蜓药都洒出去了,莫离也不是那种圣父,当即让麻蜻蜓上马车歇着,自己下车将那些人都拖到了路边上放好了,抹了一把汗直起了腰,想了想又往晕倒的方景文怀里塞了一瓶外伤药和一只五两的小银元宝,这才驾了车忙忙走了。
  若是有内功的人,这软筋散的药力也有一个时辰,对于普通人,就要两个时辰左右了;那会儿差不多也到傍晚晡食的饭点了,这些人就住在附近,想来到时见他们久不回来,自会有家人前来寻他们。
  而且莫离担心会有经过的车辆辗着人,都特意将人拖过了路边的水沟外,怎么都不会被经过的马车轧着人的……
  傍晚时分,莫离驾着马车总算赶到了远山县城,住进了县城里一家看起来还比较气派的客栈隆客来客栈。
  给了店伙计一串儿小钱,请他帮忙打几桶热水上来,莫离掩了房门,扶着麻蜻蜓脱了外衣,重新给他上了一遍伤药,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麻蜻蜓一边穿着外衣,一边摇了摇头:“小莫啊小莫,早前也真亏了是易大人收留了你,不然你早被人卖了七八百回了。
  你手里再有银子可以赔,别人一口叫着五十两,说什么也要争辩肉痛一阵,再把那张银票拿出来;你倒好,一摸就给抽出来了,取得容易,倒让那些人看得眼热……”
  财不露白的道理,莫离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本来阅历不足,经了一回追杀后,那会儿也是有些气得狠了,这才犯了大忌……也是那一伙人太过贪心了,不然也不会逼得麻蜻蜓扔了那包药粉出来。
  原来三师兄就一直教过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到底还是他低估了人心。
  被麻蜻蜓这一番说,莫离连连点头:“麻兄弟,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怕自己说了那么多,让莫离不好想,麻蜻蜓又拿自己当事例解释了一句:“以后我们在外面走多了,自然就知道了这些事了。
  当初我从夏依府赶到燕京来,就是因为有些事不懂遮掩,一直穿着我们夏依的服饰赶路,在兴化县的时候才被人一把将命案栽赃到我头上……”
  他不就是长了一脸络腮胡子吗?他不就是穿着夏依的服饰让大家知道他是夏依人吗?那些人就说人就是他这个蛮夷野人杀的——
  真真是气死人!要不是易大人过来帮他审清了案情,他可能这会儿坟头的草都有一尺高了,那可真是冤死了!
  正是吸取了上回的教训,所以之后麻蜻蜓就一直穿着大燕人的服饰了。
  莫离叹了一声:“我一会儿让店伙计帮着再买些药草来做些乔装易容的东西,今天既然被人遇上还追杀,要是再不改改样子,只怕后面一路还会有凶险。”
  这个确实是正理。
  两人用完了哺食,让麻蜻蜓先早早睡下休养,莫离就关了门鼓捣起店伙计帮他买回来的几样药草来。才将将把姜黄草碾碎了调汁,房门就“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本来还以为是那伙江湖人找到了这里,莫离一把掏出了一包药粉,抬眼看向门口时却吃惊地愣住了;门外气势汹汹的几人竟然身着公服,看模样竟像是县里的捕快……
  为首一名捕头按着腰刀让开一步:“是不是这两个人?”
  邹磊从他身后钻出了一个脑袋,狠狠盯着莫离咬牙切齿:“高捕头,就是他!”
  这人,不是那什么石爷手下的一个长随吗?莫离还在莫名其妙,高捕头已经大手一挥:“把人犯给我拿下!”
  几名捕快一涌而上,将莫离按住了,把床上正睡得懵冲的麻蜻蜓也拖了下来,齐齐用麻绳缚了个结实。
  莫离急忙叫了起来:“你们做什么!我们户籍路引齐全,可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你们怎么能胡乱抓人?!”
  高捕头“嘿”了一声:“有这力气,留着一会儿到堂上了跟我们大老爷说!带走带走!”
  几名捕快一阵推搡将莫离和麻蜻蜓两人推着往外走去,经过邹磊身边时,邹磊恨怒地一口啐了过去:“你们杀了我们爷,还说没作奸犯科?等着拿命来抵吧!”
  那位石爷死了?怎么死的?莫离一愣,却被身后的捕快推了个趔趄,只得先往前走了。
  石景文的尸身早已被抬进了远山县衙,因着要当堂为证,暂时就搁在了大堂上,只在那张竹凉床上蒙了一块白麻布。
  石景文生前是升州花子会的团头,家中也有几分脸面,加上他手下坐第二把交椅的严玉良就是远山县本地人,跟县令王崇也有几分面子情,所以王崇连夜就唤了衙役过来,开堂审案。
  前面的经过莫离和石家这两边都说得差不离,等莫离说到石景文和严玉良存心勒索,自己这一边无奈之下才扔了一包软筋散脱身走人以后,邹磊才猛然抬起头来:
  “小人跟着我们爷过来赴宴,平白里受了这无妄之灾,换谁心里都不舒服,这才想着让这姓莫的多出些银子,也是给他一个教训。
  没想到这小子心思歹毒,就此衔恨,一包把我们都放倒以后,又给我们爷灌下了毒药,把我们爷给毒死了——
  青天大老爷,您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爷死得冤啊!”
  身为长随,跟着自家老爷出门,结果老爷却意外身故他还好好的,不说石景文死了以后石家会如何式微,就是这一条,他回去以后在石家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被重新发卖出去是小事,就是怕万一被直接打死——
  想到自己黯淡的今后,邹磊一个大男人也哭得涕泪横流的,看向莫离和麻蜻蜓的目光中全是怨恨。


第415章 同意验尸
  莫离一口就否认了:“大人,草民冤枉!草民行路之中哪里想惹那些麻烦?不然也不会在他们张口乱敲诈喊出要赔五十两的时候,拿出五十两的银票服软走人了。
  那些人中了软筋散以后,草民将他们全拖到了路边上搁着,就跟兄弟一起驾车走了,委实没有对石景文下什么毒——”
  严玉良却在此时恨声开了口:“要是之前也就罢了,之后你恨石爷得寸进尺,心怀怨愤下在迷晕了我们所有人之后,对石爷痛下了杀手!”
  “你根本就是信口雌黄!”莫离气得差点吐血,“我根本就没有!我们只想脱身而已,没有杀人!”
  “怎么没有?”严玉良却满怀悲愤地毫不相让,“你之前就说你是个大夫,大夫用药能救人也能杀人!”
  “我——”
  “想不到这小小的远山县城,县令竟然如此勤政,夙夜都开堂审案!”
  听着堂下两边人马正吵得不可开交,远山县令王崇举着惊堂木正要重重拍下,突然被昂然从外走进来的两人打断了举动。
  一人面目黝黑却身形精干,径直走到王崇面前将握在掌中的一块牌子一亮,声音低沉如磁:“王大人请了,我等来此办案,不便声张,还请王大人稍候行个方便!”
  王崇一眼瞧见那块象牙沁朱砂的牌子,惊得连忙站了起来:“两位大、大人要什么只管吩咐……”
  另外一名面皮糙黄的青年却是冲王崇一拱手后直接站到了石景文的尸身处,轻轻一掀,揭开了蒙着尸体的那块白麻布:“既然王大人此时要审案,我就先助王大人一臂之力吧!”抬眼环视了公堂一圈,点了点正在一边准备记口供的一名刀笔吏,“过来,我验尸,你记下尸格!”
  也不知道这突然过来的两人手中拿的是什么,连县令大人一见之下都诚惶诚恐的,见自己被点到,这名刀笔吏更是战战兢兢,抖着手拿着纸笔移了过来。
  这突然出现的青年似乎早有准备,手中拿的一只箱子竟然就是各类验尸器具;打开箱子戴上了肠衣手套后,偏头看了邹磊一眼,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你是死者的长随?死者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年龄多大?”
  邹磊虽然被这一变故惊了一惊,到底还是跟在石景文身边见过世面的,转头忙看向王县令:“王大人,不能验尸啊!我们爷的尸身不能损毁啊!”
  青年“啪”的一声将那只箱盖合上,面上已带了愠怒:“不能验尸?不能验尸你就能确定你这主子是被人毒死的?”
  “这、这还用说,我们爷头面发乌——”邹磊被那“啪”的一声惊了一跳,还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只是不等他说完话,就被那青年直接打断了。
  “谁告诉你头面发乌就一定是中毒而死?!”那青年冷嗤一声,转头看向王崇,“王大人,莫非这般有人身故的命案,也凭原告随口臆断死因,不用仵作再行尸检不成?”
  王崇立即额头冒汗:“哪里哪里,肯定是要尸检的——”
  “若是原告不允尸检呢?”青年卓然立于公堂上,口气却有些咄咄逼人。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块锦衣卫的腰牌,王崇只觉得这人的口气理所当然,连忙答了:“若主家不允,无定案之确证,则疑犯可予释放!”
  青年微微点头颔首,伸手就将跪在堂下的莫离和麻蜻蜓拉了起来:“行啊,既然原告不愿意验尸,那就没证据说是你们毒杀了人,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之前这青年进来的时候,莫离心中已经隐有疑惑,这会儿面对面瞧了个正着,见这青年虽然面皮糙黄,一双熟悉的黑眸却清亮澄澈,不是易长安又是谁?!
  见莫离吃惊地睁大了眼,易长安飞快地冲他眨了眨眼,托着他起身的手暗中用力捏了莫离一下;莫离先前一直气怒的心绪一下子安稳下来,急忙低声表明心迹似的开了口:“我真的没有杀人!”
  县衙大堂里好好审着案,这突如其来的两个人却跑过来搅合了这么一下,还捏着不肯验尸就放人的由头要把莫离和麻蜻蜓两名人犯放走……放走了人他拿什么回去跟主家说话?
  这两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邹磊一时大急,急忙看向远山县令王崇:“王大人!我家石爷可是升州的团头——”
  另外那名面目黝黑的男子冷戾地扫了邹磊一眼,一双凤眸中闪过讥讽:“不过一个花子会的团头,竟然也敢威胁堂堂朝廷命官行事?!倒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王崇额头的汗珠顿时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虽然那名锦衣卫拿的是百户的腰牌,可是那一身的气势和气质……当初他在燕京春闱之后曾见过一队京畿锦衣卫查抄一名勋贵府第,当时带队之人的气势尚不如眼前此人——
  王崇急忙喝斥了邹磊一声:“大胆奴才,你可是想好了,若不验尸,本官就当庭开释了这两人!”
  罪证不罪证的他可不关心,只是年纪轻些的那名锦衣卫把验尸的架势都摆足了,王崇下意识地觉得顺着这条路走不会有错。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面目黝黑的那名锦衣卫脸上神色就微微缓了缓。王崇暗自长吁了一口气,看向邹磊又加了些压:“既是状告,本官岂能只听信你一方之言?没有证据,别说你这主子是升州的团头,就是升州的太守,普天之下也要按律法行事!”
  王崇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先前暗搓搓收了严玉良和邹磊送来的那一百两银票的并不是他似的。
  邹磊急忙看了严玉良一眼,低声询问:“严爷,您看这事——”
  严玉良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这事我一个外人如何做得主?”
  严玉良虽然在升州花子会坐第二把交椅,但是于石家来说确实就是个外人,邹磊却是石家的家奴……石景文已经死了,如果不同意验尸,万一真是放跑了凶手——
  邹磊咬了咬牙,“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大人,小人——同意验尸!”
  让邹磊在尸格勘查文书上签了字,易长安这才慢慢悠悠地重新问了起来:“死者姓名籍贯,年龄多大?”
  邹磊老实低声答了:“我们爷名石讳景文,升州人氏,今年四十五岁。”
  易长安示意笔吏在尸格上记了下来,冷静开了口:“验:死者石景文,身高五尺七寸,死亡时间约下午酉时初。发顶无伤,额头瘀伤一处,横一寸两分,竖一寸,微肿。面部无明显伤痕,显紫黑色,眼闭,眼睑下眼球微突——”


第416章 亡藤
  轻轻拨弄完石景文的头脸,易长安伸手将他的衣服解开来,随着衣服被拉着敞开,轻轻“哚”的一声,衣襟的前胸暗袋里有什么东西磕在了尸身躺着的竹床上。
  易长安探身伸进暗袋,从里面摸了几样东西出来,除了一只荷包,还有一锭小元宝和一只小瓷瓶子,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莫离连忙开了口:“那是我赔给这位石爷的五两银子,那只瓷瓶子里是用来给他敷额头的外伤药!”
  拨开瓶塞嗅了嗅,易长安让人把药瓶子递给了王崇:“还请王大人请个大夫过来验一验这瓶子里的伤药。”
  一名积年的老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挖了一小团瓶子里的药膏又嗅又捻的,眼睛顿时一亮:“这是上好的伤药,用于敷在外伤之处的,如果老朽所料不差,这里面应该有七三丹、血竭、小叶紫珠、降真香等药物,正是生肌止血化瘀的良药!”
  如果不是这会儿是在公堂上时机不对,老大夫差点就想问这药是哪儿来的了。
  王崇挥挥手让人带了那老大夫下去,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莫离一眼。
  在把众人迷晕之后,莫离将那五十两银票是拿回去了,但是却把原来说的五两银子和一瓶外伤药放在了石景文的怀里,如果他要毒杀石景文,何必还多此一举?
  邹磊瞧着王县令的眼色不对,急忙喊了一声:“大人,这或许是这姓莫的故意欲擒故纵也说不定啊!”
  王崇不置可否,转头看向那名年轻的锦衣卫,见他已经将死者的衣服都剥开了,连忙聚神看了过去。
  只见那名面皮糙黄的年轻人一边检验,口中判言不停:“……验:死者腹干胀,粪门突出,底衣有便溺痕迹……”指间持了一枚长长的银签子探入尸体的喉中,几息后取出,银签已经变成了黑色。
  邹磊更是激动起来:“看,是中毒!我们爷是被毒死的!”
  易长安并不理会邹磊的刮噪,手中银光一闪,直接操着一柄锋利的细长刀刃从尸身上划了下去,三两下就打开了死者的胃囊,另取了一枚银签探入。
  这一枚银签取出时,却赫然并没有变色!
  邹磊一时不得其解,易长安却自顾着说了下去:“死者胸肋无伤,胃囊中胃容物正常无毒……综上,死者系死后被人灌入毒药!”
  在喉头检出毒物,而胃中没有……若是死后被人灌毒,那凶手肯定另有其人!王崇急忙发问:“请问大人,石景文究竟是因何而死?”
  易长安慢条斯理地取出针线开始缝合死者的尸身,抬头看了王崇一眼:“从死亡症状来看,极有可能是被人以湿布或纸掩搭口鼻,窒息而死!”
  招手叫了莫离过来,“你既然是大夫,且过来看看,可知道死者口中被灌下的是什么毒?”
  莫离连忙站起身上前,俯身靠近石景文的嘴部仔细嗅了嗅,肯定地给出了答案:“是被灌了新鲜的亡藤汁液!”
  “亡藤?”
  听到易长安疑问,莫离连忙解释了出来:“亡藤也属于断肠草一科,俱是含有钩吻之毒,叶绿藤褐红,常与茶树伴生,缠于茶树上,新叶与茶叶相似。
  人误食后会肠胃难受似肝肠寸断,且干渴难耐,但是只要一喝水就会加重毒性,如果不能及时催吐,会很快死亡。有民谣说:‘青叶子,红棍子,吃了困盒子。’用来告诫儿童们切勿食用免得进了棺材,就是指的此物。”
  见莫离说些这些药物来如数家珍,邹磊这时才信了他真是一名大夫,想到来时那一路上的风景,突然“啊”了一声:“我记得我们过来这一路上就有很多茶园——”
  麻蜻蜓也急急开了口:“我想起来了,我们被围着的时候,那路边水沟外就是一片茶园!”
  茶叶,正是远山县的一大物产之一。既然茶树多,按莫离说的,这亡藤常与茶树伴生,想来在那片茶园里要找出一根亡藤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名面目黝黑的男子已然直直盯向王崇:“还请王大人即刻发下火签,将今日下午围了马车的一众人等全部拘了过来,不可遗漏一人!”
  王崇心里一跳,急忙叫过高捕头,发了火签下去。
  按口供中说的,下午邹磊搬救兵过来围车的时候,正是兴师动众的架势,涉及的农人庄户颇多,高捕头不敢轻忽,连忙抓着邹磊问人数:“当时来了多少人?”
  邹磊是跟着石景文过来给严玉良的父亲祝寿的,并不是远山县本地人,哪里知道当时严玉良带了多少人过来?只估摸着说了一个数,转头看向严玉良:“当时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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