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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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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正旧情没唤起来,反倒让易长安看了场热闹,心里更是一阵发堵,一脚碾碎了后掉头就走,没成想一个不提防被几枝斜长的花枝刷地打在了脸上。
连欧惠敏种的这些梅花也敢来欺负他——想着刚才欧惠敏那么客气关切地请易长安多折几枝梅花,徐玉正一时恼怒上头,胡乱将那些花枝都撕来扔在地上,把狠狠跺了个稀烂,一甩袖子就要下山。
只是才走出一两步,徐玉正却突然停下了;听说易长安被人报复,家逢厄难,急丧了母、妻、子三人,整个易府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一个丧妻……一个和离……欧氏不会是动了那个心思,想着要二嫁给易长安吧?!
徐玉正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不由一个咯噔,转头又重新往卧牛山上走去,没想到一直都快走到山顶了,都没有看到易长安的影子,刚才还有些阴霾的天气,云层却是愈发黑沉起来,开始还只是飘下雨丝,很快雨就下得大了起来。
梅树有花无叶,避不了什么雨,徐玉正张眼瞧见山顶处有一间茅草屋子,连忙奔了过去。
草屋并没有锁,徐玉正在外面唤了几声,见无人应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屋里并没有人,却打扫得很是干净,一些常用物品也摆放得井井有条,想来是庄户们平常巡山打理梅树时休憩所用,内里隔成了三间。
一间大的堂屋正中挖的有火坑,旁边放着几只当作的柴墩子,火坑中还有未燃完就熄灭的柴炭,房间的角落里则堆了一只敞着口子的麻袋,袋子里还装着大半袋的柴炭。
堂屋隔壁的房间稍小,里面只放了一张竹床,竹床边放了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灰也是新的。
隔间还有个小门,并没有门扉,就是墙壁也只是用编的密竹篱隔着,里面却是放杂物的,墙上挂了七八件厚蓬蓬的黑棕蓑衣,在这阴雨天气里更显得小杂物间里暗得很。
徐玉正正想着是取件蓑衣先下山,还是等雨停一停再走,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那个向庄头的声音:“易大人,这会儿雨下得有些大,大人先在这里避一避吧。这屋里头还放的有几件蓑衣,一会儿雨小了大人再披了蓑衣走。”
易长安也过来避雨了?徐玉正刚想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下意识地往最后面那件蓑衣里靠了靠;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并不想跟易长安碰面……
听到易长安应了一声“好”,向庄头连忙引着几人先在堂屋坐下,又取了柴炭出来开始生火。
先前一路奔来还不觉得,这会儿火气一烤,衣服的湿气直往里面透,易长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又连打了两个喷嚏。
江浪不由有些担心起来:易大人病了那一场才将将养息好,可不要淋了这一顿雨又给染了寒气……
向庄头已经殷勤地劝道:“易大人,您这衣服都湿透了,得赶紧来烘烘才好,不然穿在身上容易染风寒。”
见易长安有些迟疑,向庄头心思一转就自以为明白了她的想法:这些个官员勋贵都有讲究的,哪里能在外面随意宽衣失仪呢?
向庄头立即一拍脑袋:“瞧小人这记性,易大人,这屋子旁边的隔间里还有个火盆,小人这就去生了火,大人您一会儿就在隔间里先烘衣服。”
经常做活计的人手脚麻利,向庄头很快就把隔间的火盆给烧了起来,搁到了竹床边上,请了易长安进去在竹坐着,想了想又进了杂物间取了几件蓑衣出来:“大人安心在这里烤烤衣服,我把这几件蓑衣拿出去也烘烘,去去潮气,一会儿大人好穿了下山。”
易长安谢了一声,等向庄头捧着几件蓑衣出去了,起身先关紧了通往堂屋的门,又探头看了一眼杂物间,见杂物间里黑咕隆咚的,隐约瞧见还挂着三四件蓑衣,伸手取了门边一个挂蓑衣的衣架子出来。
火盆里的炭火已经燃得旺了起来,易长安解下外衣,使劲拧了拧水,挂在了放在火盆边的衣架子上。
第457章 惊天大秘密
杂物间里又黑又冷,一道密竹篱之隔的小隔间里,却是火盆熊熊燃着,散着一股让人向往的热气。
徐玉正刚才那么一躲,这时却是怎么也不好出来,只能眼巴巴地透过密竹篱的缝隙羡慕嫉妒地看向那只火盆,也看向正在火盆边享受餐一顿,徐玉正求之不得,也觉得倍儿有面子,张口就赶紧答应了,挤身到了康茂生身边跟他聊了起来,倒是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两人见他过来,有意无意地落后了几步,跟他隔远了一些距离。
康茂生虽然看在眼里,只是他性格向来圆滑,只是飞快地向那两人投去歉意的一瞥,然后若无其事地附合了徐玉正几句。
康茂生要请客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虽然是一家小酒馆,倒也整治得干净齐整,上的几样菜品也很有几分特色。徐玉正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在外面吃请了,几杯酒下肚,话不觉多了起来,一时间酒桌上只听到他的笑谈声。
另外几位酒友有人侧目,有人则仗着酒性跟徐玉正大侃大聊起来,坐在主位上的康茂生微微挑了挑眉毛,心里闪过一抹诧异。
他知道这一段徐玉正又想找欧氏复合,听说欧氏已经去城外的庄子上闲居散心了,看徐玉正那短途赶路回来的样子,刚才应该就是从城外赶回来。
徐玉正自从家中出事以及跟欧氏和离以后,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阴霾,今天却是有些异乎寻常的兴奋……难道是他这一趟出城,已经说通了欧氏,欧氏答应跟他复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徐玉正又成了欧家的女婿,以后——
又劝了几轮酒,见徐玉正已经醉意上头,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康茂生也连忙站了起来:“瑞松可是要去方便?瞧你喝了不少,我陪你一起去吧。”说着也不用长随上前,自己扶了徐玉正的胳膊,往那小酒馆院子角落的净房而去。
只有康茂生,无论自己是得意还是失意,一直是这么真诚待自己!徐玉正虽然酒醉,心里头却满是感激,紧紧攥住了康茂生的手:“永、永盛兄,都、都说患、患难见、见真情,你、你真是我的好、好老哥,回、回头我再敬、敬你一杯!”
再是探花郎,喝醉了酒大着舌头说话时,唾沫星子也差点喷到康茂生脸上。康茂生却是脸色不变,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瑞松说些什么,我们同科同年,同为三甲,又是性情相投,兄弟间的感情还要靠酒来表达吗?”
徐玉正连连点头,摇晃着比出的一个大拇指:“永、永盛兄你、你说得对!”
康茂生扶着摇摇摆摆的徐玉正进了净房,示意身后的长随守在外面,绕过屏风将徐玉正带到了净桶前面:“瑞松,到了。”
徐玉正迷迷瞪瞪地张着眼,看到前面一只已经带有重影的净桶,应了一声就开始抖抖索索地解腰带;他本就醉酒,要解下腰带自然经费些工夫,正跟那条带子夹缠不休着,屏风后面传来康茂生也有些飘忽的声音:
“今天我瞧着瑞松容光焕发的,莫不是家中有什么喜事?你我可是铁打的兄弟,瑞松家里有什么喜事,可得提前给为兄我说一声,我也好早日备着,到时随一份大礼。”
徐玉正早就被自己白天看到的那件事给狠狠激动了一阵,这会儿喝了酒又被康茂生这么一说,忍不住醉意醺醺地就开了口:“不、不是我有、有什么喜事,是、是我发、发现了一个惊、惊天大、大秘密——”
第458章 溺毙
夜阑酒足。
看着已经喝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徐玉正,康茂生叹了口气,点了两名同僚一起:“瑞松今儿有些喝多了,我们几个还是送他回去吧。”
那两人正是先前在酒桌上跟徐玉正聊得颇为融洽、并为此多跟徐玉正喝了几杯的,听到康茂生的话,再瞧瞧徐玉正醉的那副模样,那两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徐玉正的那名长随在回城后被打发回去报信了,这会儿徐玉正喝醉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着,确实不大好。那两人自己也带了五六分的醉意,当即拍着胸脯应下了:“永盛说得是,我们一会儿一起把瑞松送回去。”
一桌子酒友,有几人就先行告辞,康茂生一行三人带着各自的长随,扶了徐玉正慢慢往他家里踱去。
徐家现在是租的一处小院子,条件自然比不上原来的地方,加上又临近过年,货郎摊贩将路赌得有些狭窄,过一座小石拱桥时,一行人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大概是走得太急,刚走上石桥拱顶,徐玉正就突然甩开扶着自己的两个长随,趴在桥栏上往下吐了起来。
康茂生几人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刚要开口吩咐长随们跟过去帮着拍拍背什么的,变故却突然发生——
“抓小偷!他偷了我的钱袋!”
随着桥下的一声呼喝,一人从人群中飞快挤出,撒腿往桥上跑着,被桥上听到呼喝的人下意识的一拦,那偷儿一个踉跄,刚好撞到了正趴在桥栏上呕吐的徐玉正身上。
偷儿们都是身形灵活的,撞上人之后不过一顿,很快就跟条游鱼似的,从人缝中溜走没影儿了;毫无防备又酩酊大醉的徐玉正,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一下子给撞得一个倒栽葱,竟然翻进了河里!
人群中一阵骚乱,等康茂生几人回过神来扑到桥栏边往下看时,借着灯笼那昏黄的灯光,只能瞧见一片漆黑的河水,却是连半声响动都没有再听到……
“徐玉正回去以后醉酒失足,在河中溺毙?”易长安有些吃惊地看着康茂生,想到昨天还在梅山上看到徐玉正,想不到一个晚上之后,那人已经死了……人生实在是无常。
康茂生一脸的唏嘘感慨:“是啊,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意外,虽然我们去找了燕京府衙和五城兵马司,只是昨晚将他撞下河的那偷儿怕是难寻到了……
长安,我知道你跟瑞松之前有些龃龉,不过人死如灯灭,如今他年纪轻轻人就去了,家里又只余一名老母,看在我们同年一场的情分上——”
候在一边的江浪立即上前向康茂生深深行了一礼示歉:“康大人,请恕小的冒昧,我家大人家中才出了那事……当时就昏迷了好几天才勉强醒转。
大夫说我家大人忧怒过甚,已伤心肺,特意让她出城住在这庄子里休养,这两天才慢慢好转了一些,就连过年都不打算回府去过了——实在是经不住回城的颠簸,还请康大人千万体谅一二。”
见江浪说到这份上了,康茂生不由沉吟着看向易长安,见她脸色果然还是有些苍白憔悴,正想开口再劝一两句,易长安已经歉意地笑了笑:
“家中下人无状,让永盛兄见笑了,不过如今我身体的情况也确实有些勉强,怕是动不了身。多谢永盛兄好心前来告知,我会让管家备上一份奠仪送到徐府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康茂生也没办法勉强,只能起身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长安了,你且好好休养着,养好了身子也好好过个年;瑞松家中人口不多,他那边的后事我们几个同年还着操办才妥当,我这就告辞了。”
易长安也起了身:“真是辛苦永盛兄跑这一趟了。”
康茂生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送:“长安好好将养就是,等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叙旧,这会儿也别拘泥这些俗礼了。”抬眸飞快地看了易长安一眼,转身带着候在外面的长随就走了。
自欧鹏请了易长安去了徐府侦破了赵秀茹的死因之后,易长安看不起徐玉正的德行,两人虽是同年,交情也止步于彼事了。
大概是因为那件牵扯徐家内宅的事让徐玉正太过丢脸,徐玉正差不多也是跟易长安绝交了,易府办了那么大一场丧事,徐玉正却是连奠仪也没有遣人来送过的。
如今徐玉正身故,康茂生亲自过来告知,易长安让人送去一份奠仪,自觉也是够意思了。
就在易家农庄旁边的梅园,正在细细修剪着梅花盆景的欧惠敏停下了手中的小剪子,有些怔忡地重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刚从欧府过来这边的杨嬷嬷小声地又重新把自己刚刚得知的事情说了一遍:“徐玉正死了。”
徐玉正死了?
昨天这人还来梅园想纠缠着自己重新复合,被自己让向庄头毫不犹豫地赶走了,怎么会……就死了呢?
到底是做过一场夫妻,欧惠敏乍然得知这个消息,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徐玉正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昨天回城后跟同僚们一起喝酒,喝得有些高了,也该是他命数如此,他扒在桥栏边呕吐的时候,恰好被一个急着逃跑的偷儿给撞栽进河里了……
这大冬天的,河水只怕再过得两三天就要上冻了,就是白天掉进去只怕也会要人大半条命,更别说那黑咕隆咚的夜里的,还是个喝醉酒的人……真是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杨嬷嬷回想着当初徐玉正年少风华的模样,也忍不住唏嘘了一声,又觉得这等薄幸郎活该如此,虽然觉得人都死了,自己还有这想法不厚道,暗念了一声佛后,还是忍不住庆幸起来:幸好自家小姐跟那个宠妾灭妻的薄幸郎和离了,不然的话,只怕这会儿就成了年青寡妇了!
原来徐玉正竟然是喝醉了酒以后掉进河里溺死了?欧惠敏虽然怨恨过徐玉正,却也并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早就死,听了杨嬷嬷说了缘由,一时也没了修剪盆景的兴致,唤含玉打了水过来洗了手,任她帮细细抹着手脂,坐在那里闷闷不出声。
杨嬷嬷顿时有些后悔起自己一时嘴快来,瞧着欧惠敏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抹了手脂以后,跟那羊脂白玉雕出来似的,想着自家小姐还这般年少,忍不住另外提起了一桩事:“老奴来之前,夫人又问起小姐你……”
自从欧惠敏和离后,不想因为自己这个和离归家的姑姑,耽误那几个侄儿侄女的亲事,因此执意立了女户,住了出来。欧夫人疼惜爱女小产又和离,虽然迫于无奈答应了,却是在心里头一直挂着,女儿这般青春年少,总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等再过一段时间,还是要再找一个可靠的人嫁的——
第459章 探
欧惠敏何尝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听到杨嬷嬷提起这事,脸上不由现了几分羞色:“嬷嬷……”
坐在绣墩上还在欧惠敏按摩着双手的含玉打趣笑道:“嬷嬷可知道小姐修剪的这盆梅花盆景是要送给谁的?”
昨天杨嬷嬷就回了燕京,并不知道后面的事,连忙向含玉看去。
见欧惠敏只是面色发红却并没有阻止,含玉心里愈发有了底,低低笑了起来:“昨天小姐去庄子后面的山上走走,恰好遇到了易大人。易大人这一段时日都住在旁边的庄子里,听说是打算过年都在这边过的。”
易大人?
不用含玉多说,杨嬷嬷立即就想起了那张清隽的脸——那位侦破了赵秀茹的死因,还了她家小姐清白的易长安易大人!
听说那位易大人因为破案惹了仇家,这才在前些时日竟差点被灭门,最后只得他一人侥幸生还,家中的母亲、妻儿却是俱遭毒手。
这事当时在燕京也被传得纷纷扬扬,易大人遭此大难后也昏迷了多日才得醒转,之后上了丁忧折子,据说是外出疗养身子去了……原来竟是就在这边的庄子上?
杨嬷嬷心里虽然对易府发生的不幸颇为同情,心底却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庆幸:若非如此,易大人如今怎么可能是一个孤家寡人呢?
要知道易大人先前那一位夫人何氏,虽然不过是中人之姿,却得幸嫁了这么一个真正的好男人,易大人不比别人,府上那些姨娘通房什么的,可是半个都没有的!
且,说起来虽然有些不孝,但是易大人母亲也过世了,上头没了婆婆,要是一嫁过去就是自己当家,内宅又没有那些烦心的玩意儿,这才叫做过日子。
可坏也坏这儿,妻孝说是一年,其实只要守满九个月,母孝却是要守二十七个月,快要三年了……自家小姐要想得偿心愿,岂不是要等上三年?
三年时间,对男人来说根本无所谓,对女子却是浪费不得的大好青春年华,如果三年后出现什么变故呢?那小姐岂不是蹉跎了青春?
杨嬷嬷连忙追问:“那易大人那边——”
欧惠敏不由脸上一红,嗔怪了一声:“嬷嬷想到哪儿去了?易大人他家里才办了那么大的白事,如今住在这城外庄子里还是为着休养身体的,哪里会想别的事?再说了……”
想到徐玉正突然而来的死讯,欧惠敏惆怅地轻叹了一声:“我虽然跟那人和离了,到底也是做过一场夫妻,如今他死了,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那些个心思。嬷嬷跑这一趟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杨嬷嬷唯唯应了,告退了出来。过得一阵后见含玉叫了人抬了两盆梅花盆景出来,连忙上前拽了拽了含玉的袖子,将她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这两盆盆景是要送给易大人的?小姐吩咐让谁送过去?”
“自然是让向庄头送去啊。”
含玉正觉得有些奇怪,杨嬷嬷已经说了自己的意思:“易大人是外男,你们不好过去,我一个老婆子却是方便的。向庄头一个大男人,又是常年守在这庄子里的,哪里知道看什么眉眼高低,这盆景,还是我送过去吧,说不得还可以探探……”
含玉会意,连忙吩咐向庄头另寻了两个健壮婆子过来,捧着那两盆梅花盆景跟着杨嬷嬷一起走了。
易府农庄。
易长安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燕恒并不答她这话,只是打眼看了她片刻,才轻叹了一声:“你清减了好些,在这里可住得惯?我给你带了些血燕过来,回头你一天炖一盏,好好补养补养身子。”
易长安垂下了眼眸:“多谢殿下关心了,庄子里什么都齐全,我在这里住得很好,打算就在这里过年,且家有白孝,到时不能亲去给殿下拜年了,还请殿下恕我失礼。”
燕恒收回了自己一直转在那清隽脸庞上的目光,轻咳了一声:“什么失不失礼的,长安你还要跟我客气这些不成?我这一趟来,也是忙里偷闲,过来散散心的,长安你不会一直让我这么站着吧。”
易长安心里微松,忙请了燕恒坐下,吩咐人上了茶水。
燕恒捧着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感觉到那股热烫一直流进了心腑里,这才长长吁了一声:“这些时日,果然如长安你当初所说的……父皇已经完全沉迷于丹道了。”
虽然当时曾经预想过,易长安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心惊:“那皇上他的身体……”
燕恒摆了摆手:“如今还看不出来,倒像是比原来更精神矍烁一些,不仅红光满面的,声音也很是响亮,也因为如此,我隐讳劝了两回,父皇却是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也不便再多说了。”
倒是他那几个兄弟,听到他的那几句话,还打了诸多机锋出来,燕恒怕惹了燕皇不喜,之后更是谨言慎行了。
只是想到易长安曾经说过的那些丹药有害无利的话,心里多少总是有些坎儿,所以得了这么一点闲,忍不住就跑了过来,一是看望易长安,二是想跟她说说话。
这些话他跟太子妃武氏都不敢说,却唯在易长安面前,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明知道丹药会有毒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每天吃着,却是劝不得,也有可能为着自己的利益,不敢也不愿深劝……谁让这位父亲是大燕的皇帝呢?易长安心里不是不明白燕恒的纠结,只是也只能避而不谈。
“这些事,实在不是殿下你自己能够扭转的。”易长安仔细斟酌了一下说辞,慢慢开了口,“我才从夏依回来后家里就出了事,也不知道如今朝中形势如何?另外几位王爷——”
“我怀疑其中有人买通了如今住在宫中的某位道长,只是现在手上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燕恒压低了声音,“我那几个好弟弟这些天也有些异动,如今我也只能做些准备防着。”
易长安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那殿下怎么还跑到这里来?只怕这一段正是多事之秋,你便服出宫,要是落在别人眼里,万一半路上对你不利——”
燕恒心里一瞬间暖意溶溶:“无妨的,长安放心,董渭带了一队暗卫随身护着我。我过来这一趟也正想告诉你,就在这庄子上过年也挺好的,燕京城里这会儿看着平静,只怕说不清什么时候就——”
外面突然传来有人的说话声,易长安看了燕恒一眼,站起身走出了门外:“江浪,什么事?”
第460章 琢磨
江浪疾步趋前低声回了话,面色略微有些古怪:“大人,欧……娘子遣人送了两盆梅花盆景过来,说是昨天应下的,请大人赏玩。
来人还特意禀明了身份,说是欧娘子身边的奶嬷嬷,说当日幸得大人援手洗清了她家小姐的清白,想当面再跟大人道一回谢。”
今天才知道徐玉正的死讯,回头他的前妻就遣人送了两盆梅花盆景过来,想到昨天在梅山遇到徐玉正的那一幕,即使明白欧惠敏应该是跟徐玉正情断义绝,易长安心里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杨嬷嬷的身份毕竟还是下人,并不是想求见就能求见到的,且现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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