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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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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兰说完这话就拔脚走了,胡大杏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早就背着她跟陈玉兰有了首尾,怄恼之下果然追了出来,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个王货郎跟在了自己后头……
申令行觉得厨房那边静了好一会儿,哪怕自己趴在窗户边伸长了耳朵,也听不到陈玉兰到底在那边跟易长安说了些什么,正在心焦,厨房的门却突然被打开,吴见友和张东两个一边一个押着陈玉兰走了出来,陈母却捂着脸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申令行正在茫茫然不知所措,易长安令张东押着陈玉兰往外走,低低吩咐了吴见友几句,等他快步离开了,这才走过正屋看了这边一眼,沉沉发了话:“都一起过去吧。”
胡二杏只觉得易长安那一眼若有深意,心中顿时急跳,一个箭步就先蹿了出来,想问易长安要去哪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陈玉兰指路,一行人绕过村尾,并没有往下河村的方向去,而是转到右边一条岔路上。这条岔路通向两村间的一座大山,村人打柴火的时候就往这山上来。
左岔右拐地走了一段路后,绕过一片树林子,看着一条被大雪覆盖后几乎辨不出的路径上那寥寥三行脚印,其中一行极像姐姐胡大杏的足迹,胡二杏心里陡然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陈玉兰带着人踩着那几行脚印,来到了一处雪地上。脚印在这里已经混乱起来,积雪被压实了一片,即使被人掩饰过了,易长安还是看出了雪地上的拖拽痕迹。
陈玉兰站住了脚,低着头如蚊嘤一般开了口:“就在那边,那边有个小山崖……王货郎连敲她后脑几下,查了她没气了,就把她扔了下去……”
胡二杏几乎是扑过去的。这片山崖她知道,这是山上每年雪化了的时候,冲刷出来的一条崖沟,有人曾经看到过有一窝鬣狗在下面觅食……
易长安一把扯住了胡二杏:“小心地面湿滑!”用力拉住了胡二杏的手,小心地走到了山崖边沿。
山崖不过三米多高,但是崖底一片乱石,还杂乱生长着不少小灌木,让人无从落脚;一名茜红衣裙的女子一动不动蜷缩在一块大石头边,面朝下扑倒在地。
胡二杏立即哭喊起来:“姐!姐!”张着手就想直接跳下去。
易长安连忙拦住了她:“不要鲁莽,你回去找些麻绳来!我下去把她拉上来——”
她觉得下面的情形有些不对,地面的积雪有些凌乱,似乎……想到那个可能,易长安仔细看了看地形,突然将披风解下,把那身官服的袍角往腰间一扎,徒手攀岩而下。
胡二杏忙扑到山崖边,眼睛紧紧盯着易长安,却不敢喊出来,生怕自己胡乱出声会影响了易长安。
易长安身手矫捷地利落跳到了崖底,三两步就赶到了胡大杏旁边,伸手探向她的颈动脉,惊喜地发现还有微弱的跳动,仰头看向胡二杏大喊起来:“快去找人,你姐现在还活着!”
活着?姐姐还活着?!胡二杏连滚带爬地就往回跑:“我去叫人,马上就叫人来!”
很快,里长就带着一群村里的青壮拿着担架麻绳赶了过来,几名猎户攀岩跃下,将胡大杏抬上担架弄了上去;胡二杏连忙招呼着人小心担着胡大杏往家里赶,又央了人赶紧去请大夫过来,倒把易长安抛在了一边。
不过里长早留下来恭敬地迎在了上面,一等易长安上来,就赶紧捧着她的那件灰兔毛的披风拢了过来:“易大人,易大人贵足踏贱地,老朽迎接来迟——”
易长安只是一辆马车进了村,并没有前呼后涌,而且直接就到了当事人的家里,也没有像以前的官员一样先把里长找来。
现在正是年前闲暇的猫冬时节,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大家都不在外面走动,而是缩在家里头烤火扯白话,因此里长直到胡二杏叫唤人了,才知道今天村里来了县衙里的大人,心里顿时老大提着心,生怕易长安会怪罪。
易长安接过披风系上,向里长拱了拱手:“里长不必自责,是本官不想惊动人,如今案情差不多了结了,事涉赤河村里的人,里长也跟我一起过来听听吧。”
留了人在村尾等吴见友,易长安先去了胡家。
大夫已经请了过来,只是胡大杏先是后脑被重击,后被扔下了小山崖,还被冻了一夜一天,虽然求生意识强烈,中途挣扎着做了些自保措施,但是到底时间捱得久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胡二杏忙着照顾姐姐,易长安带着人索性去了里长家里,过得一阵,姓王的货郎也被吴见友抓捕过来了。
李泰既然当堂说了把这事交给易长安全权负责,易长安也没打算费力不讨好把一干人犯拖回太平县衙再审;直接就在里长家里开了堂。
这案子并不复杂,有了陈玉兰的口供,王货郎没赖两下也开口招认了。
陈玉兰因奸情起意杀人,其心可诛,但是由于受害人胡大杏没死,保辜期间,依着大燕律,易长安只能判了陈玉兰杖五十,流放三千里,因其确实有孕在身,准其生子后再予行刑,王货郎杖八十,流放五千里;陈家和王家的家产罚没一半,判给胡大杏养伤之用。另外,如果保辜期间胡大杏不幸身故,两人的处刑就要改判绞刑。
本来以为这事不会有人发现,胡大杏被扔下山崖后,尸身会被因为严寒而吃不饱肚子的鬣狗很快撕烂,等明年春天雪水一化,剩下的几根骨头更会被冲得无影无踪,影子都找不着。
没想到胡二杏一言不合就去告了官,而即将封印的县衙还立马派了人来查案……
更没想到,易长安居然这么快就理清了线索,直接查了个水落石出,王货郎和陈玉兰两个都煞白了脸,脑中一阵阵嗡嗡作响。
第63章 申家的人,申家的钱
易长安判罚一出,王货郎就瘫倒在地,嘴里喃喃念了一串谁也听不清的话,等眼睛终于看到了陈玉兰身上,立即恶狠狠地咒骂起来:“都是你这个上门灾星!
我好好地做着生意,都是你!是你这个毒妇害了我!你都被那姓申的搞大肚子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雏儿,破鞋!毒妇!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
易长安皱着眉头挥挥手,吴见友立即扯过一块破抹布堵了王货郎的嘴,把他拖到外面去了。
陈玉兰被骂得缩在一边,见王货郎被拖出去了,才猛然转向在一边旁听的申令行:“大郎!大郎救我!大郎我是太爱你了,才会一时糊涂做出这事,我只想着快些跟你在一起啊大郎!
大郎,我肚子里还有你的骨肉,胡大杏又是你申家的人,你去跟大人求求情,就说胡大杏没死,你不追究这事了好不好?大郎你去帮我求求情啊——”
陈玉兰咬着嘴唇,两行眼泪从苍白的脸颊潸然落下,看起来极其可怜。申令行看着她身形摇摇欲坠的模样,迟疑了片刻,跪在易长安面前:
“大人,胡氏是草民的妻子,陈氏……也是草民即将纳进来的妾室,虽则陈氏一时起了妒心,幸好未酿大祸,说到底也是草民的内宅之事,草民、草民愿意以银钱折刑赎了陈氏的罪……”
未酿大祸?易长安冷冷扯了扯嘴角,申令行所谓的未酿大祸,那是因为胡大杏命大,可不是因为陈玉兰心善!更何况,胡大杏现在还昏迷不醒呢,谁知道她会不会醒不过来?又有谁知道她醒来后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胡大杏如今不过是还在保辜期间剩着这么一口气,这就是未酿大祸?!
不过易长安还没有说话,门外就突然闯进来一人,一口啐在申令行脸上:“我呸!”正是脸上泪痕未干的胡二杏。
“申令行,你想得美!”胡二杏怒叱了申令行一句,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易长安跟前,“易大人,民女求易大人判下,判我姐姐胡大杏与申令行和离!”
和离?
“那怎么行!”不等儿子开口,申李氏一口就否定了,“你姐姐胡大杏既然嫁进了我们申家,那就生是我申家的人,死是我申家的鬼!你姐姐都没说和离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胡乱做什么主,你以为和离这事,是你上下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定的吗?”
要是和离了,胡大杏带来的那些嫁妆怎么办?陈家和王家赔给胡大杏的一半家产怎么办?那些可都是申家的东西!
胡二杏盯着申李氏那副气急的模样,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嗤”的一声冷笑起来:“我姐现在这个样子,到你家你会好好照顾她?”
申李氏叉着腰棱楞起眼:“我怎么不会好好照顾她了?胡大杏已经是我家儿媳妇了,是我申家的人——”
“好!有亲家婶子这句话就好!”胡二杏一口打断了申李氏的话,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神色,转头唤了一声,“顾大夫,请你进来吧,这诊金该申家给你。”
一名年过半百的大夫带着一名挎着药箱的药童施然走了进来,先给易长安行了礼,这才转向申李氏:“这位大姐,承惠了,这一次的诊金是二两银子,药费是十两。三日过后老朽再来施针,到时诊脉之后再另开药……”
话没说完,申李氏就差点没跳起来:“你说什么?十二两?!”
胡二杏在旁边凉凉补了一句话:“亲家婶子,你没听错,十二两,是这一次的,三日之后,诊金和药费另外再算。”
“你这是抢钱吧你!”申李氏的唾沫星子差点就喷到顾大夫脸上,“老娘活了这么久了,就没见过哪家大夫跟你一样黑的——”
顾大夫退开了几步,怫然不乐地板了脸:“你这村妇说的是什么话!老朽在太平县从医三十余载,我平乐堂向来是妙手仁心,什么时候黑过一人?
病患伤及头颅,头颅乃全身宗要所在,极其复杂,施针服药一样不能少,不能停,且要多用养气育神之类的名贵药材才行。
这诊断你再去请别的大夫,要是有一人不是这么说的,老朽把我平乐堂的招牌给摘下来!今天要不是老朽正好过来施诊被这位小姑娘赶上了,才拖了老朽过来,你以为老朽就是你赤河村的草医么?”
左右看了看,顾大夫伸手指了指吴见友:“不信的话,你问问这位吴公爷,老朽刚才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吴见友立即配合地向顾大夫行了一礼:“年头的时候,要不是顾大夫巧施妙手,家母的病也好不了那么快。”转头鄙夷地看了申李氏一眼,“顾大夫向来为人正直公道,且他的医术要是在太平县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你这村妇不要诬赖好人!”
申李氏见顾大夫还找了人撑腰,不敢再指着顾大夫的鼻子骂他黑心烂肺了,眼珠转了转,立即换了语气:“顾大夫,你看,我们这是穷人家,哪有那么多银钱去治——”
“没银钱给我姐治病,倒有银钱去赎陈玉兰的罪?”胡二杏冷笑出声,“申家婶子,这就是你说的会会照顾我姐?你不是打着把我姐接回去后,就断了医药,让她听天由命的主意吧?”
申李氏不防被胡二杏说出心思,支吾了一句,立即理直气壮起来:“二、二杏你胡说什么,大杏既然是我家媳妇,自然是要治的……”
“那好!”胡二杏抬眼看向易长安,“易大人,求易大人帮帮忙,把我姐那只妆奁盒子的东西拿去折了价,所得的银钱都给顾大夫,让他帮我姐好好诊治下去……不管花多少银钱,只要我姐能活着就行!”
申李氏脸色大变:“胡二杏你疯了!那是我申家的钱!”
“是我姐带到你申家的嫁妆,我姐都是你申家的人了,要治病你不出钱,难道她还用不得自己带的嫁妆吗?”胡二杏讥讽地呛了一句,转头认真地看向顾大夫,端正跪了下去。
“顾大夫,我自小跟我姐姐相依为命,我姐姐为了我,拖成了老姑娘才肯嫁人。如今我姐姐遭了这样的难,我绝对不能弃她于不顾,申家没了钱,还有我胡家,哪怕两家都倾家荡产,我也要把我姐治好!”
胡二杏说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在顾大夫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见申氏母子脸色难看地发白,易长安心中鄙夷,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开口发了话:“胡姑娘这话说得极是;胡大杏遭此厄难,本就是因为申令行品行不端,与陈玉兰生了奸情才引得事起,且胡大杏又是申家妇,此事申家不得脱责!”
第64章 这些男人
将自己刚才揣起来的胡大杏的那只小木盒子拿出来,易长安直接打开递到了顾大夫手边:“十二两银钱的医药费用,还请顾大夫拿这些首饰先抵扣,里面还有一张五亩良田的田契,本官就做主以市价相抵,回头就叫中人过来寻了买主交割。
加上陈家和王家的赔银,后续的医药费用如果不够,申家的一众田产亦可拿来卖抵,胡姑娘你且记着,本官把话给摞这儿,要是以后申家敢不拿银钱出来给你姐请医买药,你就到衙门里来找本官,本官定为你做这个主!”
申李氏和申令行面面相觑,顿时傻了眼。
陈家那个破家哪有什么家产,王货郎一个卖货的,也就是挣了个糊口钱,又赔得出多少来?这一趟医药费就要十二两银子,还留着胡大杏在家里,他们这不是留了个剩口气儿的活人,这是留了口销金销银的大窟窿啊!
申令行立即一脸哀戚地向易长安磕起头来:“大人,胡氏虽然是草民的妻子,可是草民不能为了胡氏一人而让草民的母亲今后半辈子都生活无继啊!这是大不孝啊,求大人明鉴!”
七尺男儿,此刻伏在地上声声哀求,竟是涕泪涟涟。
易长安蹙了蹙眉,却微点了下头,似乎觉得申令行说的也有道理。
申令行见状,心里刚踏实了几分,易长安却突然又换了脸色:“不过,先前你母亲才说胡大杏生是你申家的人,死是你申家的鬼,她如今落入这种境遇,又是因你失德才造成,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申家不管她,那跟亲手送她去死有何区别?”
说来说去,这话怎么又绕回来了?申令行大急,忙忙开了口:“大人,不是我申家不想管她,实在是有这心没这力啊——”
胡二杏却突然打断了申令行的话:“大人,申家要是不管民女的姐姐,民女来管!只求大人判我姐姐与申令行和离就是!”
“申家有这心没这力,胡二杏,你小小年纪就有这力不成?”易长安看了胡二杏一眼,语带深意。
胡二杏毫不犹豫地一口答了:“有,民女可以再去飞鹿崖寻崖香!民女不怕苦也不怕累,只要能治好姐姐的伤!”
在飞鹿崖那种峭壁悬崖上寻找崖香,一靠命,二靠运,不是说找到过一回还能找到第二回 的,也不是说找到第二回,还能有命拿回来的!
易长安叹了一声,往椅背上靠了靠:“一个霸着人却没钱治,一个想治却要要回人;你们两家这样,让本官很是为难啊——”
一个“啊”字的音刚拖了拖,申令行跟申李氏对视了一眼,就伏地叫了出来:“大人,草民愿意和离!”
和离了,大不了申家就跟原来成亲前一样的境地,可是如果不和离,申家得被胡大杏这病秧子给拖死!当然得和离!
见申令行自己喊了出来,易长安挑了挑眉,让他当场写了和离书,自己做了证人,叫了胡二杏过来,将胡大杏的一尽衣物财物都交割了干净,让她先回去照顾胡大杏了。
闹了这么一场,跪在一旁的陈玉兰早就摇摇欲坠了,惨白着一张脸眼巴巴地看着申令行。
申令行心里老大不忍,又跪下给陈玉兰求情:“大人,陈氏身怀有孕,求大人开恩——”
“你要我如何开恩?”胡二杏一走,易长安却没先前那个耐性了,“还是说,你打算交赎金给陈玉兰抵刑?”
刚才听顾大夫的口气,胡大杏还是有救的,保辜期应该是没有问题;那陈玉兰就不会被判成绞刑,只会是流刑了。
大燕律有规定,流刑不可全抵,再拿银钱出来,流放还是要流放的,不过近一些罢了,另外一种就是流放个几年后,再使了银钱让人回原籍。
流放三千里……想也想得到,要拿银钱出来,必然不是一笔小数目。
胡大杏才和离出去,嫁妆都带走了,申家哪里有银钱来帮陈玉兰抵刑?申令行人穷志短,讪讪地闭了嘴。
易长安却轻轻敲了敲额头:“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先前我想着胡大杏那边还要你照顾,这才免了你的惩罚,如今既然你已经和她和离,那边的一应事与你无关了——”
申令行的心蓦地提了起来,却见易长安冲自己笑得颇有深意:“这边的事,却是该好好论一论了。你与陈玉兰通奸事发,大伤风化,为正民风,按律,和奸者,该杖三十!来人啊,就在此地行刑!”
立在易长安下首的吴见友和张东当即应了一声,一人上前按住了申令行,一人则借了里长家的扁担,拿在手里高高扬了起来。
申李氏登时又要哭叫,被易长安一个眼色,里长忙叫了自己家婆媳两个把她硬拉下去了,听着扁担一记记揍在申令行屁股上的响声,只觉得牙花子都嘬着疼。
须臾三十杖打完,吴见友拖着申令行扔了出去,易长安令张东把早被惊呆在一旁的陈玉兰押上,连着先前押下去的王货郎两人一起带了出来。
申李氏还搂着屁股开花的申令行心肝肉儿地叫着疼,见陈玉兰被押了出来,一口浓痰就劈面啐了过去:“杀千刀的狐媚子,我儿好好的人,就是被你给勾坏了,要不是你这不要脸的,我家大郎怎么会遭这样的罪!”
陈玉兰这会儿半声都不敢吭了,垂着头脸色死灰,倒是她娘还蹭上前来哀求,拿着帕子把申李氏啐到女儿身上的痰渍揩净了,只是嘤嘤哭着:“都是娘造的孽啊……”
赤河村的人围在外面,也是对着陈玉兰指指点点,多是鄙夷她伤风败俗、不要脸勾男人的;易长安立在后面顿了顿足,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王货郎先前骂陈玉兰,申李氏现在也骂陈玉兰,这件事中陈玉兰确实心肠狠毒,但是整件事就全然都是她的错吗?这些男人一个两个就那么无辜吗?
是谁逼着陈玉兰以肉债偿酒钱?
是谁明知道女孩儿名声重要,却始乱终弃的?
家徒四壁,却倚着妻子的几分嫁妆,想着再纳一妾……这些男人——
易长安目光冷冷扫过倚在申李氏怀中的申令行,只觉得胸口一阵闷气,扭头谢绝了里长的客套挽留:“天色已经不早了,本官回衙门后还要记录此案案卷,就不再耽搁了,里长不必客气。告辞!”
赤河村出了这样的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里长也没好意思多话,只叫村里套了辆牛车出来,把陈玉兰和王货郎给摞在牛车上跟过去;总不能让两个人犯挤着易长安的马车罢。
第65章 强扭的瓜不甜
易长安领了这份好意,弯腰登上了马车,到天色擦黑的时候,一行人回到了县衙。
李泰听说案情既破,连面都懒得露,只让皮师爷出来用了印,把两名人犯给扔大牢里去了,其余事项等过完年了再说。
本以为这几天都赶不回来了的,没想到易长安效率如此之高,吴见友和张东两个还了马车,高高兴兴地跟她作了别,穿着那件厚茧绸棉袄,各回各家了。
易长安一个人慢慢从衙门往家里走着,见沿街住户都挂出了红灯笼,将街面装点得分外喜气,想到现在还昏迷未醒的胡大杏,想到木然被拖进女牢里的陈玉兰,易长安心里却一片冷清。
其实哪怕是在现代,动辄把错归到女人头上的事依然不少,自己丈夫出了轨,全是因为小三勾引的,自己的运道不好,是因为娶了个败家媳妇儿,生男生女明明是男性的染色体决定,却偏要说女人肚子不争气,有的甚至是男的不能生,婆家却骂媳妇是不生蛋的母鸡……
如果不是申令行勾搭骗奸陈玉兰在前,为了媳妇的嫁妆又昧着良心娶了胡大杏在后,甚至还打着拿了胡大杏的钱纳了陈玉兰为妾的如意算盘,又怎么会闹出这个案子呢?
陈玉兰一是害怕自己未婚有孕的事被爆出来,二是不甘心自己清白身子给了申令行,却只能当个小妇,再加上陈父竟然做出了那个荒唐的决定,这才一不做二不休……
“长安,你怎么了?”听到门房递话,高高兴兴出来迎接易长安的何云娘见易长安只顾着愣愣往里走,连忙唤住了她。
易长安猛然醒神,见何云娘正担心地看着自己,揉了揉脸,冲她笑了笑:“云娘,我饿了,我晡食还没有吃的。”
何云娘立即要去厨房:“我去厨房里给你下碗肉臊子面来!”
“奶奶,还是奴婢去吧。”锦儿连忙拦住了她,怕易长安怪罪何云娘,一脸为难地看了易长安一眼,“少爷,少奶奶这两天闻着油味儿就恶心……”
“孕吐了?”易长安愣了愣,拉住了何云娘,挥手让锦儿去了,“云娘你离厨房远着点儿,你想不想吃腌梅子?或者什么腌酸菜?想吃什么我明天去给你买回来。”
女人怀孕很辛苦的,易长安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立时反省自己这一段时间是不是对何云娘关心不够了。
何云娘心里跟蜜一样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易长安,小声说道:“我想吃大前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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