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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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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岳并没有气恼,却轻轻应了一个“好”,脚下一拐将易长安带到一处灌木后:“你先躲在这里,我引开了他们就回来接你!”
  那里有一处浅浅的岩洞,只容一个人蜷缩着坐进去……
  “陈岳,你——”
  不等易长安说什么,陈岳将她一把抱了进去,然后发力推动旁边一块岩石,将岩洞堵住了绝大部分:“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出声……长安,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拒绝我?”
  在这个时候,陈岳竟然问出这句话,他是想着要死也死个明白吗?易长安心里一颤,还是轻声答了:“那天晚上燕恒从沙城回来的时候,你有事求见他……那时,我在他书房的内间……”
  那天晚上?燕恒想从他这里挖墙角的那天晚上……回想起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陈岳立即明白了易长安心里的疙瘩是什么了,一时又是气又是恼。
  只是此刻却根本不容他再多说什么,只匆匆叮嘱了一句:“不要出声,有人来找你一定要看清来人!”
  “陈岳,陈——”
  “嘘,乖,我走了!”外面一阵草木的轻响很快就没了动静。
  易长安用力咬住了唇,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呆呆看着从那块堵了洞口的巨石边缘透进来的光线,眼睛不知不觉模糊了起来。
  “他在那边,我看到了!”
  “老七你带着弓箭从那边去截人,老五你跟着我继续追上去——”
  听着外面追兵的嘈杂声,易长安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眼泪不出声的,一滴滴落了下来,陈岳这个混蛋,他是要自己一辈子都还不清他么?!
  光线一点一点暗了下来,易长安的心也随着那微弱的光线一点一点往下沉。
  陈岳会没事的对吧?他那么厉害,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见他回来?他去哪儿了,追兵很多,他是不是要把他们引到很远的地方去……
  最后的一丝光线像被谁掐断了似的,小小的岩洞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里。易长安伸出双臂用力抱紧自己,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讨厌自己只能无助躲藏的这片黑暗,她讨厌!这一片黑色的混沌中,似乎没有天也没有地,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任何生灵,只除了她!
  她……害怕!
  下意识的,易长安哆嗦着低低念了出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爷爷说她念一念这经文,以后就不会害怕了,她也很久都没有害怕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她还是会怕?易长安茫然地睁着眼,眼中却只是一片黑暗……
  “长安?长安?!”陈岳连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心急如焚地推开巨石,却发现易长安正双臂紧紧抱着膝头,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蜷缩在洞里,一动不动。
  陈岳心里不由一痛,连忙将她抱了出来:“长安,你别生气,我们都没事了,我来接你——”
  易长安抬头茫然看着他,又重新垂下眼去,根本没有别的反应,嘴里只顾喃喃自语。
  陈岳心里不由突地一沉。
  夜色黑寂,风寒如刀,陈岳顾不得包扎自己的伤口,抱着易长安一路疾奔下山,跨上马背匆匆疾驰而去。
  赶过来的常大兴和魏亭几人面面相觑,雷三娘却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大人对易大人真是——”
  常大兴用力掐了雷三娘一把,止住了她的话,转头向夏世忠郑重一揖:“夏将军,您看稍候——”
  夏世忠带的三名亲兵死了两名,剩下的一人也受伤不轻,如果不是魏亭及时带人赶了过来,今天他们过御香山来的几个还真有可能被寿王全部灭了口。
  夏世忠先前就觉得陈岳对易长安有些太特别了,这会儿听到雷三娘那一句,心里顿时有了明悟,冲常大兴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即刻回京面圣,告寿王企图杀害朝廷命官灭口!陈千户和易推官身负重伤,被你们紧急送去求医了!”
  常大兴长舒了一口气,感激地道了谢,领着人扬鞭急追陈岳而去。
  陈岳怕被人知道易长安的身份,不敢找太医,只能散了易长安的头发,半遮了她的脸,将帐子也垂了下来,然后紧急请了济安堂一名有名的老大夫过来。
  老大夫仔细诊了脉,见陈岳一脸紧张,自然而然以为是他的内眷,仔细问了问情况:“这位公子,敢问尊夫人是因何发病?”
  “是……我带她到御香山游玩,一时迷了路,让她在原地等我,没想到我探了路回来以后,她就是这样子了……”陈岳没办法,只能含糊着说了个大概。
  老大夫却连连点头听明白了:“这位公子,从尊夫人脉相和面相来看,应该是她小时候受过什么极大的惊吓,今天可能是跟旧景相似的情形重现,这才导致她一时心窍被迷,失了神智。
  老夫这里先开一剂安神定惊的药服着,你再问问她的贴身丫环,看看有没有什么她最牵挂的人或事,多在她耳边说说话,或许能让她唤回神智,不然的话……”


第219章 心经
  陈岳心里不由一紧:“不然的话,会怎么样?”
  “不然的话,或许尊夫人的神智会一直唤不回来……”老大夫摇着头轻叹了一声,“一般这样惊风的情况,最终还是靠的病患自己的意识。”
  唤不回来?是不是就是说,长安会一直这样?!陈岳仿佛被抽了筋似的跌坐到床沿上,用力捂了捂自己的眼,又飞快地拿开了手:“多谢大夫了,还请你开药吧!”
  这对年青夫妻看着倒是挺般配的,只可惜天妒红颜啊!老大夫心里叹了一句,忙提笔写了药方,让人跟过去抓了药回来。
  药很快就熬好了,常大兴几个齐推了雷三娘进来送药,雷三娘是女子,好说话些,多少可以开口安慰陈岳几句。
  雷三娘小心翼翼地端了药进来,见陈岳坐在床沿边紧紧握着易长安的手,垂着头也一动也不动,似乎浑身都发散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息,心里不由一下子发了怵,刚才在外面想好的话全忘了个精光,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药来了。”
  陈岳如梦惊醒抬起头来,不出声地接过了雷三娘手中的药,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将药碗搁到床边的矮柜上,俯身将易长安从床上扶坐起来:“长安,起来喝药了。”
  易长安很乖顺,见陈岳拿了药碗过来,也不用他拿勺子舀,而是伸手接过来那只药碗一饮而尽。陈岳怔了怔,连忙取了温水过来:“药苦,漱漱口。”
  仿佛提线木偶一样,易长安听话地漱了口,然后下意识地屈膝想抱成一团往床角缩去;这个姿势,是人在无助中自我保护的姿势……
  陈岳眼睛一酸,轻柔地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反复地在她耳边轻喃:“没事了长安,没事了,我回来找你了……”
  他一直以为易长安是世外隐居门派中的人,对这样惊才绝艳的子弟,门派怎么可能不尽心看顾呢?他从来没有想过,易长安小时候还会遭受过那么恐怖的惊吓,以至于今天晚上会触景生情,引发旧日心疾……
  陈岳的怀抱很温暖,也很让人心安,易长安略微放松了自己蜷缩的身体,慢慢靠到他的胸膛上,继续喃喃念了起来:“……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她声音极低,陈岳听不清她在念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应合着她语气的节奏,一下一下,轻轻安抚地拍打着她的脊背。
  易长安一点一点更加放松下来,慢慢闭上了眼……
  漆黑的夜晚,一辆被打爆了胎的汽车拼命打着方向盘,险险刹住了车没有撞上前面的大树。
  男人飞快地跳下车,将小女孩儿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带着跟着他跳下车的女人努力往旷野中遥远的那几点灯火跑去。
  有枪声在他们背后响起,男人灵活地跑着“S”形闪避,一边不忘安抚怀里的女儿:“长安乖,不要怕,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
  小女孩儿乖巧地点点头,轻轻搂住了男人的脖子:“长安不怕,爸爸妈妈是最厉害的警察,爸爸妈妈会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的。”
  女人的眼睛蓦地一酸,听着丈夫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心里慢慢升出了一股绝望。
  丈夫是市里最优秀的刑侦队长,她是最优秀的法医,他们都是女儿眼中最厉害的人,可是……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嘈杂的脚步声,女人突然停了下脚步,然后扯着丈夫往路边一只废弃的翻盖垃圾筒跑去。
  男人读懂了妻子的眼神,将怀中的女儿小心地放了进去:“长安乖乖躲在这里不要说话,爸爸妈妈去把那些坏人引开就来接你!”
  来不及再说什么了,父母只在懵懂的小女孩额头一人留下了一个滚烫的吻,就盖上了垃圾桶,相扶着往远处跑去。
  垃圾桶逼仄的空间里,小女孩懂事地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应该很多,还在大声咒骂着:“那姓易的今天别想跑了!”
  “老子绝对不会给他个痛快,老子要把他的手指一节节剁了……以后谁敢断老子财路,这姓易的就是下场……”
  “还有他老婆,听说那娘们很厉害,上次二子就是因为她找出了证据才被抓进去的……”
  “敢跟彪哥做对,灭了他们!”
  小女孩紧紧捂住了耳朵,睁大了眼睛呆在狭小的黑暗空间里;爸爸妈妈不会有事的,他们那么厉害,他们会把这些坏人全抓起来关进监狱里的,让他们不能出来害人……
  可是那天晚上她等了很久很久,爸爸妈妈一直没有过来接她,直到一丝光线从垃圾桶盖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她的父母还是没有来……
  后来是爷爷过来接了她,她的爸爸妈妈却成了两张微笑着的照片……她在无数个夜晚睡不着,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天晚上的情形。
  小女孩很快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空空荡荡的,仿佛下一刻她会被风连人带衣一起吹走。
  爷爷带她去看了很多医生,西医、中医,她吃了很多药,甜的,苦的,药片、药丸、药汁,什么都没有用,她只是用那双因为脸颊消瘦而愈发显得大的眼睛无神地看着这个世界,有时会反复问一句话:“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接我了?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回来接我了?”
  闻者唯有心酸无言。
  直到有一天,爷爷带着她进了一间很破的小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轻轻抚着她的头,答了她的话:“他们不是不来,只要你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他们就会过来接你。”
  “真的吗?”小女孩自从出事后第一回 说出了一句不同的话。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郑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可是我想他们快些来接我!”
  “他们现在走的那一段路很陡峭,所以他们走得很慢,爷爷教你念一段经文,念了经,他们的路就好走多了。”
  “爷爷,爷爷你快教我!我会背诗,我会背很多诗,我可以把经文像诗一样背下来,这样爸爸妈妈就走得快了!”
  “嗯,好孩子,你记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随着她的长大,随着她不断地变强,明明她已经很久都不用再念《心经》了,可是为什么儿时噩梦中的黑暗会再次袭来?易长安茫然走在一片无声无息、无光无亮的黑暗中,不知不觉喃喃又念起了心经。


第220章 我回来接你了
  陈岳的耳朵紧紧贴着易长安的嘴唇,终于听清了她喃喃说出来的几个字:“……不生不灭……”
  不生不灭?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易长安一直在喃喃念着的,是——心经?
  陈岳立即想起了当初在太平县平安寺里,易长安催眠当初的智藏、如今的唐一念时念的那一段经文,对,当时她念的就是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易长安在黑暗茫然不停息地走着,可是慢慢的,慢慢的有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声音先是很小很微弱,慢慢却恍如就在耳边,应和着她的节奏,陪着她一起念着心经。
  有人!有人听到她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很熟悉,这个声音是——
  “陈岳!”易长安猛然睁开了眼,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陈岳的脖子,“陈岳你回来接我了!”
  醒了!易长安醒了!陈岳用力将易长安抱进怀里,声音有些发瓮:“恩,是我,长安,我回来接你了!”
  是陈岳,真的是陈岳……易长安仰头看着陈岳青黑色的下巴,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了上去,指尖被胡茬轻刺的触感如此鲜活,提醒着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大人!”
  门外常大兴一声急促的呼喊,惊得易长安一下子醒回了神,不仅缩回了手,连整个人都缩回了被子里。
  陈岳怅然若失,又旋即定了定心神:“什么事?”
  “夏将军派人紧急过来知会,皇上派了司礼监陆公公带着御医过来!”
  先前陈岳抱着易长安急驰奔去求医,夏世忠一人面圣,只能找了两人受重伤的借口。皇上震怒中让人即刻把寿王拿了过去对质,等情绪缓和后,自然也记起来另外还有两名臣子的事。
  臣下差点被自己的孽子给灭口杀了,为君为父,不拿出点诚意来肯定说不过去。所以燕皇点了太医院医术最高的院判过来,同时也赐了不少药材和财物下来。
  陈岳脸色不由变了变;他虽然受了伤,但是远远没严重到不能面圣的地步,还有长安……
  “不能让太医给你诊脉,这些人医术高,一拿脉就能诊出你是女子!”
  陈岳低低在易长安耳边交待了一句,见她惊讶地睁大了眼,飞快地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些瓶瓶罐罐,不过小半刻,易长安就成了一副脸青鼻肿的模样。
  “你是文官,到时就说有些擦伤,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已经找大夫开了安神药了……”
  易长安有些紧张地打断了陈岳的话:“那你呢?”
  “一会儿我把伤口做得严重些……”陈岳无所谓地看着手臂上、身上的几处伤势,指了指那些瓶子,“再封住手臂的穴道让脉搏微弱迟缓些就差不多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易长安轻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看着陈岳“处理”那些伤口,这才发现这些在陈岳眼中不值一提的伤口,在自己眼里却是那么狰狞恐怖。
  偏偏陈岳“处理”完了,还抬眼看向她笑了笑:“看,瞧着血淋淋的是不是很吓人?其实都是小伤,根本没什么事的。”
  幽黑的凤眸微微闪着光,带着些说不清的意味。易长安低低应了一声,把头偏了过去,心里乱成了一团。
  一个甘愿把生的希望留给她的男人,真的只是把她当作手中的一柄利刃吗?喜欢利用别人的人,难道不是更看重自己的性命甚于别人吗?
  恍惚间,陈岳抱着她在山林中急奔时,那急促的呼吸声,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又在她耳边响起,易长安咬了咬唇,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陈岳了。
  好在没过多久,陆公公就带着御医过来了。
  易长安虽然鼻青脸肿,好歹还能好好地上前迎接,陈岳则躺在床上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还挣扎着要起身:“陆公公来了,下官——”
  陆咏是司礼监大太监,品级是三品,虽说大燕朝的宦官不能干政,司礼监可没有什么批红的权利,但是他是随时跟在燕皇身边的人,陈岳对他自然是分外客气。
  陆公公连忙上前按住了他:“陈大人别动别动,小心碰着伤口!这一回的事,唉,也是累着你们两个了。皇上知道你们一心为公,听说你们受了伤,这不,马上让咱家带着院判大人过来了。来来来,院判大人你请,快给两位大人诊诊脉。”
  易长安连忙上前婉拒了:“下官不过是受了些惊吓,有些擦伤而已,之前已经找了大夫开了服安神药服了,并没有什么大碍,院判大人还是赶紧先给陈大人看看吧。”
  易长安并不是什么皇上近臣,见她推辞,院判顺水推舟送了几瓶外伤药,就上前给陈岳去诊脉了;这位听说可是皇上跟前得用的人!
  陈岳穴道一封,脉搏就显得有些迟缓虚浮,正是失血过多的脉相,院判看过了伤口,提笔开了张补气血的药方,叮嘱了些忌讳,就起身站到了一边:“陈大人福运,这些伤处并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失血过多,除了服药,还得多养少劳动才好。”
  陈岳连忙谢过了,魏亭在一边接了药方,极快地将一只荷包塞进了院判袖子里,低声又谢了一回:“劳烦院判大人了。”
  荷包入袖,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重量,院判自然知道里面塞的是银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分:“不敢当谢,应该的,应该的。”看了陆公公一眼,自觉避了出去。
  院判一出去,陆公公就伸手从袖袋里取了张单子出来:“皇上口谕。”
  陈岳即使是躺在床上,也一手撑着在床上跪了下来,易长安愣了一下,才在陈岳的眼色中后知后觉地跪下了。
  “皇上口谕:两位爱卿肝胆忠心,克尽职守,朕心甚慰。特赐陈岳东珠两斛,血燕十斤,百年老参两株,金千斤,纹锦十匹……
  赐易梁南珠一斛,雪燕十斤,金五百两,纹锦两匹……另赐府第一座。钦此!”
  嘎?如果只是前头的,她的赏赐是抵不上陈岳的,可是后头还赏了她一座府第……在燕京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份赏赐可是格外的重啊!易长安一时不由愣了片刻,才跟着陈岳一起磕头谢恩:“臣,谢圣赐!”


第221章 你不该去抢
  谢过了皇上的恩赏,陈岳行动不便,使眼色让易长安拿了荷包,出门送陆公公。
  陆公公显然也是有意,走出房间在廊下站定了,转头仔细看了易长安一眼,并不因为她只是个小小的从五品推官就露出任何轻视的神色,而是一脸和蔼可亲的笑意:
  “易大人才来燕京,这一路赶着上任实在是辛苦了。在这边吃住可还习惯?”
  易长安连忙答了:“多谢公公挂心,下官过来还算习惯。”
  陆公公却呵呵笑了起来:“你啊你,一心为公是好事,不过个人竟然居无定所,才来燕京第一天连房子都没来得及租一个就去了衙门报到……
  要不是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说起,皇上都没想到你竟然委屈自己到了这个地步!这受了伤还没地方养伤呢,只能由陈大人把你给带到他这里来了……啧啧,这真是——”
  易长安有些脸红地低下头:“下官也是一时想着这案情重要……下官才来燕京,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找房子还不定得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所以这些事暂且押后了。
  没想到竟然劳皇上和太子殿下牵挂,还劳烦陆公公跑了这一遭,下官真是感激铭内……”说着就极有眼色地将那只荷包悄悄塞了过去。
  太监失了身体的一个重要部件,比一般人更喜爱钱财带来的成就感。陆咏伸指只一捻,就知道荷包是装的好几张银票见易长安一个才来任职的地方官也如此上道,难得的是这么上道的官员还颇有才干,心里很是欣慰,欣然将那只荷包笑纳了:
  “易大人放心,咱家回去一定催着内务府那边给你腾出一处好府第来!”
  荷包还是陈岳准备的,没想到借花献佛还有这效果,易长安真心谢过了陆咏,送了他走了,转身有些晕晕乎乎地走了回来:“想不到不用花银子,我在燕京也能有处宅子了!”
  陈岳耳力好,陆咏站在廊下跟易长安说的话,他在房间里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见她一脸欢喜的模样,突然就有些别扭起来:“没听陆公公说吗,那可是人家太子殿下特意在皇上面前提起的,明天你还不快赶去东宫谢恩?”
  易长安懵懂地“啊”了一声:“还需要去东宫谢恩?”想了想又点了点头,“也是,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提了这一句,皇上也想不起我的事。”
  陈岳顿时气了个内伤,直接从跳了下来:“我累了,先去休息了!”直接进了隔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没心肝的狐狸,一套宅子就迷得她七晕八道的了,如果不是燕恒插了这一杠,她现在早在富庶的江州快活地当一个推官去了,哪里会卷进这些皇家是非来?
  枉他先前还那么担心她,她就是个——
  房门被轻轻叩响了两声,然后易长安中性悦耳的声音低低传来:“陈岳,谢谢你。晚安!”
  陈岳一腔的气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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