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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墙真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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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屿淡淡笑了下,抬手添茶,“公主说笑了,好歹柏某与公主也有几分交情。公主如今虽不是开府自立,但苏二公子品貌俱佳,文武双全,倒也是公主良配。比起宫闱凉薄,苏府之于公主,却是新一番天地。”
  我静静地望着昀釉青瓷的茶盅底绿芽舒卷,渐渐笼罩了整片盅底。
  一如三年前,他的话又一次铺满我的心房,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阳春三月的暖风,而是深秋的冷雨,击得心微微生疼。
  三年前,也如这般是个晴天,高贵妃刚刚在后宫站稳脚跟,迫不及待拿服侍我的嬷嬷开刀,我竭力反抗,换来的只是嬷嬷更多的杖责和高贵妃的女儿、我的四妹庐阳公主的一番奚落。
  我哭着跑去求见父皇,却被拒之门外。心急返回去救嬷嬷,一不小心跌了一跤,扭了脚。
  那个时候,我所有的侍女都被高贵妃扣押在殿里,幽长的宫道空无一人,回想母后过世后受的委屈,一下子便撑不住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柏屿便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身着干净的官服,与灰头土脸的我云泥之别。
  他低头望我,犹疑道:“明璋公主?”
  我满脸泪痕点头,他搀扶我起身:“怎么摔倒了?”
  他长得那么好看,是我从未见过的好看,我从未在宫里见过他,但不知怎么就相信了他,小声哽咽道:“扭了脚。”
  他蹙眉,道:“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这样,我背公主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宁可躲得远远的,也不愿回去看到嬷嬷受罚却无力相救。
  柏屿诧异,但他什么也没问,背着我去了太医院。
  在太医院里,我见院首对他十分尊敬,这才知道他就是柏相家的大公子,柏屿。
  柏屿笑道:“前些年我一直在外游学,虽未曾见过公主,但常听舍妹提起。”
  原来是这样,肯定是柏清常常提起所以他才能一眼认出我是明璋公主。
  我跟柏清很要好,自然认为她哥哥也是很好的人,加上柏屿做什么都完美无瑕,我顿时忍不住,把一腔苦水倒给他听。
  柏屿听罢,只是轻柔地替我拭去眼泪,望着窗外的烟柳淡道:“世人皆有不如意事,谁又能处处顺心,从前是孝贤皇后庇护,如今,公主该学着长大了。”
  只这一句话,我将过去十四年的张扬通通收敛,因为他说,我该学着长大。
  绵绵不尽的思绪在脑海萦绕,又想起他说如今是我的新一番天地,不禁有点悲从中来。我一直隐藏得很好,除了两个贴身大丫鬟,连柏清我都没告诉过,却不知柏屿对我的心思,知道多少。
  还在苦恼间,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我霎时脸烧的通红。我……我怎么在柏屿面前总是丢脸?
  柏屿显然也听到了,不过他没有嘲笑,温声道:“看来舍妹今日是被贵人缠住了,时候不早,不知可否有幸邀请公主一同用膳?”
  好呀好呀,心里乐开花,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羞道:“麻烦柏公子了。”
  他唤来侍女,“告诉小姐,就说我今日找她有事,让她晚间回府一趟。”
  侍女躬身要走,我忙叫住:“你跟你们家小姐说一下,就说本公主和大公子出去吃饭,叫她不要担心。”
  苏行止和柏清在一起,应当也会得知吧。
  柏屿问我去哪儿吃,我说要去天香楼,他有点诧异,更没想到我对天香楼的拿手菜如数家珍,后来我告诉他我以前每回跟苏行止出宫都要去天香楼大吃一顿,他这才了然。
  他道:“那时候我在外游学,竟不知公主和驸马原来是青梅竹马,如今也算佳偶天成。”
  又谈到苏行止身上,又谈及这劳什子的亲事,我暗暗抽了自己两下。
  饭后聊了一会儿,柏屿还有要事,将我送到苏府前一条巷子就止了步,“虽然公主与我只是故交,但人言可畏,柏某便在此与公主辞别吧。”
  我只能点头,看他身影消失在巷口,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苏府。
  前脚刚踏进府,门口那个叫阿福的见了我像见了金元宝一样喜得语无伦次,“夫夫……夫人,公主,公主回来了。”
  几乎平地炸起惊雷,立刻一大帮的人涌了过来,把我团团围住生怕我跑了似的,冲里头喊:“夫人快来呀,公主回来了……”
  莫名其妙,我是通缉犯么?
  随即苏夫人冲了出来,见我便是一把搂住,红了眼圈:“没事吧阿翎,没事吧?”
  我:“……没事。”
  我牵了牵嘴角,“您这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拉着我往里屋走,突然转过头来对阿福吩咐道:“快去把二公子喊回来,就说公主回来了,没事了。”
  我更加纳闷了,忍不住开口问:“到底怎么了?”
  苏夫人看着我叹了口气:“你去哪儿了?”
  “我,我遇到一个故友,跟他一起吃了顿饭,聊了会天。”
  苏夫人有些埋怨:“你这孩子,跟朋友一起出去怎么不跟行止说一声?可把我们给急坏了,还以为你遇上什么事了呢!行止刚刚急得回来拿他爹的令符去调动金羽尉!”
  不是吧!我惊得捂住了嘴,苏行止要调动金羽尉来找我?金羽尉归太尉管辖,非□□绝不轻易出动,苏行止竟敢冒死罪擅拿金羽尉令符找人?
  不过我觉得重点不在这上面,我不是让侍女告知柏清我和她哥哥吃饭去了吗?为什么苏行止会不知道?难道柏清没跟苏行止说?
  我这厢还在犯疑,那边苏行止已经冲进了门。他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眼底没有一丝笑意,身上的寒冽之气逼得人脖颈发凉。
  “行……”我这才刚刚吐了一个字,就被他攥住手腕一路往后院拖,苏夫人还在后面嚷嚷:“行止,你切莫伤了公主……”
  笑话,他怎么伤本公主?还敢打我不成?
  当我被他狠狠推倒在椅子上,看到他扬起的手时,我慌了,不会吧?苏行止急了真的会打人?
  以前苏行止也跟我打打闹闹过,可那只局限于拧拧耳朵推推搡搡之类的,若真动手,我哪打得过他呀。我捂住脸,只求他拳头落下来的时候轻一点儿,不要打我的脸。
  等了好久,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我偷偷的扒开手指缝瞧他。
  苏行止默然站在我面前,他背着光,我看不大清他脸上的神色。
  好像真的挺生气的样子,要不,认个错?我缓缓放下手,磕磕巴巴道,“那个,苏行止,我……”
  他没容许我说下去,一只手干脆狠厉地捏住我的下巴,他的脸凑了过来,恼火,阴沉,可怕。
  “萧翎,你真是我的克星!”几乎咬牙切齿。
  说完狠狠甩手,一脚踹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揉了揉被他捏疼的下巴,委屈得不得了。我不过跟柏屿出去吃个饭,一时半会找不着怎么了?他至于动这么大气么,要不是知道他喜欢柏清,我还以为他吃醋了呢。
  哼,喜怒无常的男人。
  到了晚间,苏行止依旧不理我,我就当瞧不见他,该吃吃,该喝喝,早早爬上床铺好被褥睡觉。
  睡不着!
  苏行止在门外舞剑,霍霍剑风和梨枝坠地的声音吵的我睡不着。
  我有些烦,他不开心了要砍树干嘛不挑个远点的地方,扰人清梦真的很不道德呀!
  又不知听了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忙闭眼装睡。
  约莫是苏行止,他走到我床前,好半晌才坐了下来,手伸到我耳朵边刚触碰了下就收了回去。
  哼,他一定是想揪我耳朵来着,以前我做了什么惹他不开心他就会揪我耳朵。
  接着是他咬牙的声音,压的很轻,“你这蠢货,你居然敢一声不响就跑出去了,你知不知道,若再发生七年前那样的事情,我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他顿了一顿,“不,我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孝贤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评论交粗来,请告诉我,男神和竹马你们喜欢谁?来举爪!

☆、往事

  他说得我有点糊涂。
  七年前?那不是我十岁的时候吗?可是我记不得有什么大事啊。我闭着眼睛好一番思索,好半天才记起一点来。
  那年最出格的,不就是苏行止带我出宫那一次嘛。
  那是我第一次出宫,他那时特别贪玩,把我弄丢了。还好遇到一个好心的老叟,老叟买了一碗絮絮汤给我喝,我喝完了就趴在桌子上等苏行止回头找我,等着等着就困得睡着了。
  后来醒的时候已经在宫里了,苏行止傲娇地说,是他大人有大量,找到我并把我背了回去。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怕父皇降罪苏府才回去找我的,把我丢了都快吓死他了吧。
  母后对苏行止私自带我出宫的举动很不满,但那个时候我跟苏行止关系特别好,我一番撒娇母后就消气了。母后警告我说人心险恶,以后不准单独跟苏行止出去玩。
  这件事也不算大事,而且那次我也没有跟母后告状他把我弄丢呀,难道他还有其他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睁开眼睛眨了眨,坐起身道:“苏行止,你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坏事?”
  他唬得差点掉下床去,半晌才指着我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没睡着?”
  “你一直在砍树,我睡得着就有鬼了。”我嘟囔。
  苏行止恼得咬牙,“你没睡着也好,正好把今天的帐好好算一算。”
  我忙捂着脸退到床角急道:“我遇到了柏屿跟他一起吃的饭为免搅了你和柏清的好事所以让侍女传话说我先走了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了,我捂着胸口粗喘气。
  苏行止瞪大眼睛听完这一大串,愣了半晌,才道:“真的?”
  “真的真的,我若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我举起右手发誓。
  他哼哼两声,自言自语,“照这么说,是柏清故意不告诉我的咯?”
  我喜欢柏屿的事虽然没有明说给柏清听,但以她的聪慧,估计多少能猜出一点,我估计她是担心苏行止察觉,所以在替我遮掩。哎呀,柏清呀,你这回可是大大失算了。
  苏行止在一旁唠唠叨叨:“柏清难道是因为怕我误会,怕我伤心所以才不告诉我?人都说她孤傲冷漠,她对我倒是细心得很,难道是因为喜欢我?”
  我对苏行止这种情深入骨,自我脑补的做法十分鄙夷,但是考虑到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我还是不要拆穿他了。
  苏行止喜滋滋脑补结束,朝我一瞪眼:“这次就算是误会,你跟柏屿幽会我不管,但你以后出门,必须要跟我说一声,听到没有?”
  管的真多,只是假夫妻罢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忽然我想起他在我假寐时说的话,又道:“你还没回答我,七年前哪件事让你畏惧至今?是你带我出宫那次吗?那次母后还是责罚你了?”
  苏行止脸色有点不自在,僵笑道:“是啊,不过已经过去了。”
  苏行止成年后变化很大,可是有些神态我还是能一眼看穿。我紧盯着他道:“苏行止,你撒谎。”
  剑眉蹙起,苏行止在我的注视下无处可逃,他顿了片刻,“你真要听?”
  “嗯。”
  苏行止抬头看着我,乌黑的眼眸里倒映着我的身影,他坐的靠近了些,扯我手边的珠络子。
  “其实那件事,根本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简单。”他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是谁给你买的莲藕絮絮汤?”
  “一个老叟,很好很好的老叟。”
  他苦笑一声,“看吧,你现在还以为他是好人,其实他是专门诱拐童女的人贩子。当初你才十岁,又长在深宫什么都不懂,他见你姿色绝佳,便哄骗你喝了带有迷药的汤,想要把你拐卖到青楼……”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个老叟,那个看上去慈蔼可亲的老叟竟然是……竟然想要害我,难怪我当初喝了汤不久就睡得昏昏沉沉,连苏行止怎么找到我的都不知道。
  “你以为我真是在莲藕汤店那儿找到你的?我其实是在当时最大的青楼——群芳苑找到你的,好在你只是被迷晕了丢在柴房,没出什么事,否则叫他们直接打死我算了。”
  他说得轻巧,我却听得触目惊心。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还记得出宫事件发生后,苏行止好久都没能进宫,我还当母后生气了不准他再进宫陪我玩,就自个儿跑去苏府找他。他昏睡不醒,背后好多伤痕,整个屋子里都是药味,苏夫人坐在榻前抹眼泪。
  我当时也很慌张,以为是母后瞒着我责罚他了,在苏府哭得伤心欲绝。苏太尉摸摸我的头劝道:“不是皇后娘娘,是行止自己摔成这样的,公主没事就好。”
  苏行止背后皆是棍棒打出来的淤青和划痕,摔能摔成这样?当时我认定是母后派人责罚,为此好久不愿搭理母后。
  却原来,原来是在青楼受的伤。
  也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又怎么会没有打手,怎么会轻易让人闯进去?就凭苏行止十三岁时那三脚猫的功夫,想要把我带出去是何等艰难。
  我气的浑身乱抖,“这个群芳苑在哪里?我要告诉太子哥哥,派人清查!”
  “早就抄了。”苏行止淡淡地说,许是他觉得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差这一桩,他捞了一只梨又坐到我身边,啃得跟只老鼠似的:“单手不敌双拳,我虽然武功盖世,但也顶不住那么多人围攻呀,就在我俩差点被那群人‘咔嚓’的时候,我爹率金羽尉找了过来,我俩就得救啦。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娘娘能放过?于是第二天,陛下就派人抄了群芳苑,顺带牵连了十几名朝臣。”
  “……”
  等等,这消息量有点大,我需要消化一下。
  宣平十年的确发生一次大批量朝臣更洗事件,贬谪的皆是品行有失,骄奢淫逸之辈,史书称之为“整肃宦风”。苏行止的意思是,那次清洗事件的导火线……是我?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怎么回事,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苏行止。苏行止恨铁不成钢地剜了我一眼,“你呀,你脑袋里除了吃喝睡,还有别的么?”
  “还有柏屿。”我老实回答。
  苏行止气坏了,直接上手扯我耳朵,然后他道:“你以为群芳苑就单单是个青楼?”
  “不是青楼它还能是什么?”
  “你再插嘴试试?”苏行止朝我斜了一眼,那双桃花眼真真是风流倜傥,魅惑心神……如果忽视他眼底的杀气的话。
  我果断闭嘴。
  “群芳苑名义上是座青楼,实际上还充当着向朝中权贵贩卖美姬及情报的角色,这一来二去的,皇上能忍?”苏行止撇撇嘴,似是不忿:“你总埋怨我当初把你弄丢了,其实我也是被人使计引开。何况你身边还有两个孝贤皇后钦点的暗卫,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我诧异,“我身边有暗卫,那他们为什么不在我被迷倒卖到青楼的时候出来救我?”
  “死了,他们死了,不知道被那老叟用什么方法杀死了。”苏行止淡淡道:“这也是事态严重的原因之一,区区一个人贩子,竟能杀掉两个出色的宫廷暗卫,可不令人发怵?当然,也说明当时的你太值钱。”
  值钱?我脸色一黑。
  他顿了一顿,凑近我的脸仔细瞧了瞧,啧啧道:“十岁的时候绝色到令人贩子不惜杀暗卫也要掳走,怎么十七岁反而长成……长成这个样子?”
  最后他摸摸下巴,下结论:“你长残了。”
  “……”
  我捧着脸坐在床上,郁郁不乐。
  头次出宫,在我印象中是件挺欢乐的事,虽有小小曲折,但我以为那不过是我跟苏行止的小打小闹,没想到竟然牵扯这么多,没想到背后竟有那么多的黑暗的,血腥的,真相。
  苏行止揉揉我的头,“从前孝贤皇后不让你知道,是怕你受惊吓,可是现在你也不小了,我不想总瞒着你,我也不能总庇护你。你说,若是今天再一次发生那样的事,谁能救你?何况,你现在出落成大姑娘,又长得这么倾国倾城。”
  你刚刚还说我长残了……我暗自嘀咕。
  “我十岁就答应了孝贤皇后,要照看好你的。”他捏我的脸。
  “行止哥哥,我以后出门事无巨细必定报告给你听,绝不再让你担心了。”我信誓旦旦道。
  可怜的苏行止十岁就签下护卫状,我可不能再误会他了。
  “睡吧,明天还有该死的回门。”他咬牙切齿。
  我推,不准他躺下。
  他诧异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摇头。
  “担心回宫?”
  复摇头。
  “那是什么?!”他恼了。
  “……你满身汗,太臭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季节,我听过最善良的话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最恶毒的话是:送你上天,与太阳肩并肩。【热炸了啊。

☆、归宁

  归宁,又称回门,于我而言,是个很尴尬的存在。
  大梁的公主,除了极少个出身低微不受宠的,其余无不是开府自立,驸马是皇家赘婿,自然没有归宁一说。而那些个下嫁的公主,既是出身低微,宫里又怎么准许办归宁宴?
  可我不一样的。
  我是被父皇明旨下嫁到苏家的,却又是嫡公主,父兄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母后虽过世,却仍是这一朝的主母,即使如今持凤印掌管六宫的高贵妃,也无资格让我叫一声母亲。再说苏家好歹是簪缨世家,苏太尉位列三公,礼节上也是不能松懈半分的。
  只是这样一来,这归宁就显得不伦不类。
  马车摇摇晃晃,苏行止倚着软枕打瞌睡。我昨晚也很晚睡,今早起来就看见眼下黑了一圈,秋分给我扑了好多粉才勉强盖住,我这心里紧张,反复默背礼仪规矩,不像他那么淡定。
  “公主,驸马,该下车了。”
  还没完全记住,就听见侍从在车外回道。
  我苦笑一声,摇醒苏行止。刚掀开车帘,就唬了一跳。
  莺莺燕燕一大群,数十宫婢躬身相迎,好大阵仗!
  我还没回过神,那厢领头的丽妃笑吟吟走近前来行礼:“恭迎公主回宫。”
  我一惊,忙要跳开,苏行止已经攥紧我的手稍一避让回礼:“多谢娘娘。”
  丽妃笑道:“明璋公主归宁,贵妃娘娘重视的很,特意派妾身在此相迎公主驸马,还请公主驸马,去宜宁宫一叙。”
  苏行止道:“自当如是。”
  丽妃轻笑,吩咐人准备软轿。
  我悄悄拉着苏行止埋怨:“为什么要去怡宁宫?我们拜过父皇回去就是了。高贵妃能有什么好心肠,没准又要给我使绊子。”
  苏行止斜睨我一眼,“有我在,你还怕那点深宫妇人的手段?”
  我觉得他又在说大话,他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哪里知道宫里挤兑人的招数。
  上了软轿,丽妃又同我拉家常,我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了。丽妃可是高贵妃的人,从前没少给我脸色看,我才不想跟她有任何牵连。
  快到怡宁宫的时候,苏行止让我下轿。丽妃忙问怎么了,苏行止拉着我手对丽妃道:“方才路过椒房殿,小婿惭愧,便想去皇后娘娘故居一拜。”
  丽妃脸色微变,却仍是笑着:“这不太好吧,都快到怡宁宫了。”
  “这不是还没到?”苏行止淡道:“岂有嫡母不拜见庶母的道理?贵妃那里麻烦娘娘去解释一下了。”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拖走,我被他拽得一路小跑。
  “早点说不去就行了,你这会子作什么妖?”我埋怨。
  “早先回绝岂不是显得你失礼,说拜见皇后本是应尽之礼,还有谁敢阻拦?”苏行止轻哼了声,“摆出架势就以为能逼迫我们了?我不想给她面子就不给面子!”
  我嘴角一抽,“苏行止,你还是别太过分了。”
  苏行止瞥我一眼,十足十的鄙视。
  椒房殿外,一片死寂,殿门上锁,满地凄凉。
  他有点不敢置信:“这……这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这跟他印象中那个富丽堂皇,雍容大气的椒房殿判若云泥吧?曾经椒房殿里花木繁盛,我跟他顽闹时不知踩坏了多少奇珍异草,那时夏嬷嬷气得大声训斥,母后站在廊下,望着我们温和地笑。
  而今,寸草不生,荒凉得只剩这座偌大的宫殿。
  “母后走后,父皇封锁了椒房殿,铲除所有花草,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也只能在外看看。”
  “陛下对皇后长情。”他道。
  是么?他们都这样说,可我不明白,若是长情,为何会允许高贵妃等一干宫嫔坐大,为何会扶持五哥打击太子哥哥,为何会迷信天象一纸诏书将我下嫁苏家,从此置若罔闻?
  鼻子里酸酸的。
  苏行止在远处唤我:“哎,阿翎,来看!”
  我忙顺着望去,只见角落里的苏行止盯着一棵光秃秃的树眉开眼笑,我脸上一红,继而一恼。
  “记得么?第一次教你爬树,你跌的灰头土脸的,就这棵,居然还在。”他哈哈大笑。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咬牙切齿。
  当时还小,不过七岁,苏行止也不过十岁,他教我爬树,然后他哧溜一下跳下去,却没教我怎么下去,我抱着树干不上不下,委屈的直哭。
  苏行止害怕引来夏嬷嬷又臭骂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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