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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小皇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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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落下,杨幺儿手里的笔便“啪嗒”掉了。
大团的墨很快就将宣纸晕透了。
刘嬷嬷吓了一跳,忙抓起了笔,收拾了被晕透的纸张。
刘嬷嬷忍不住又笑了笑,道:“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
杨幺儿并未应和她的话,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瞧了会儿。
刘嬷嬷当她害羞,便拉住了杨幺儿的手,意味深长地道:“姑娘先用饭,兴许过不久就见着皇上了。”
杨幺儿并未听出她话里的意味,她乖乖起身,跟着刘嬷嬷去了饭桌旁。
莲桂将食物一一摆好,又取了筷子,塞进杨幺儿的手里。
杨幺儿本能地伸手去握,结果才堪堪一抓住,筷子就掉下去了。刘嬷嬷惊讶地扭头,这才明白过来,方才笔滑落下去,不是因为听见了“皇上”二字,而是因为一动不动写上太久了,手都握不住了,偏她自个儿还毫无所觉……
刘嬷嬷忙吩咐一旁的小宫女:“去打热水来。”她看向杨幺儿,道:“姑娘先敷个手,肯定酸得厉害。”
杨幺儿点了下头,只能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饭菜。
等敷了手,杨幺儿才总算恢复了些力气,捏着勺子、筷子,倒是不成问题了。
刘嬷嬷一颗心回落了。
她退到一旁站着,却忍不住琢磨起另一桩事儿。
……方才她问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这段话不会被暗卫传回宫里去罢?
……
“想朕想得笔都握不住了?”萧弋神色古怪,眼底似是含了一丝笑意。
室内寂静,自然没有人敢接皇上的话。
“她知道何为想念吗?”萧弋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连带那过分阴沉的眉眼,都好似缀上了点点阳光。
萧弋将跟前的奏疏推开,垂眸低声道:“倒也该让太后从永安宫里头出来了。”
“去问问,礼部准备得如何了。”
说罢,萧弋起身,再不看那堆奏疏。这些日子,他已经全然适应了这些东西。不少人都盼着瞧他的笑话,看他登上天子台、坐于朝堂间,却手足无措,听不懂政事、下不得命令,连大臣们谁是谁,个中牵连关系都记不清,更无从应付。
但,这只是旁人所想。
如今萧弋已经悉数掌握在手。
李妧倒戈,代表着他将来下手,可拿李氏先开刀。
如此整治一番,威势自然而生。
世人多是欺软怕硬,尤其是这些个大臣们,更是只想得利,却不愿受苦。但凡他们吃到半点苦头,日后便会小心起来。不敢再将他视作惠帝一样糊弄。
赵公公领了命,便转身出去了。
萧弋道:“鱼还活着吗?”
“就上回掉了几片鳞,倒没别的伤,如今活得好好的呢。”宫人答道。
萧弋:“嗯,去瞧瞧。”
鱼养在那口大缸里,之后就不曾挪动过,只偶尔换一次晒过的水。
正如宫人说的那样,如今活得好好的呢。
连之前剩下来的那条黑乎乎的,没有宰了吃的鱼,这会儿也都沾了光,一块儿在缸里游得欢腾。
萧弋盯着缸里的鱼看了好一会儿,宫人生怕今日再冒出个蕊儿花儿的,便盯牢了门口,而这时候门外的侍卫也都个个警觉极了,怕有不长眼的来搅了萧弋赏鱼的雅兴。
萧弋看了会儿便走了。
近日他多歇在西暖阁,并不常回涵春室,这边渐渐便更显冷清了。
从前皇宫里也是这样。
尤其他住的地方,窗户闭着,厚重的门帘垂下,里头又点了香。
偶尔是热且闷的,但更多的是阴沉沉的,透着冷气儿。
如今与从前也并无分别。
但萧弋觉得少了些什么,突然一下就变得不适应了,连那日光落在身上,也都察觉不到半分暖意。
大抵是放下了手头的奏疏,这一闲下来,便想得多了。
萧弋嘴角抿了抿,回了西暖阁。
皇上走动,自然是大阵仗的。
燕喜堂那边都得了动静。
蕊儿从察觉到动静开始,便将自个儿裹在了被子里,恨不得将头都跟着埋进去。唯有这样,才能驱走身上如浸水中的寒意。
宫女们瞧见她的模样,心下多有不喜,心道,果真是小家子气。
半晌,等到声音远了。
蕊儿才堪堪抬头,哑声问:“杨姑娘……何时回来?”
“蕊儿姑娘,这不是该你知晓的。”宫女面上是笑着,但话语传递出的意思却是冷的。
蕊儿抠了抠枕头底下。
那儿放着一颗珍珠,从前在永安宫得的。
但这会儿她却只觉得硌手,再也不觉得是富贵是荣华了。
杨幺儿一觉睡醒,发觉宅子里的人多了起来。
她茫然地朝外看去,便见人来人往,往窗户上贴着字,又往屋檐下挂着灯笼。只是人虽多,杨幺儿也并不觉得如何热闹。
她朝刘嬷嬷看去。
刘嬷嬷道:“姑娘,这是布置宅子呢。”
杨幺儿还是满眼懵懂之色。
“姑娘要在这儿接旨呢。”刘嬷嬷道。
她话音落下,便有管家来报,说是李家几个媳妇,带着李香蝶姐妹一并来了。
不一会儿,丫鬟领着她们进了门。
走在前头的大夫人慈和地笑道:“怕宅子里的下人手脚笨,老太太差遣我们来给姑娘瞧一瞧,盯着做好才行。”
刘嬷嬷淡淡笑道:“老夫人有心了。”
“岂敢岂敢。能为姑娘布置宅子,该是我们沾了光。”
正说话间,管家又疾步跑进了门。
而这一回,他跑得更急,更失了风度。待在院中站定,他动了动唇,道:“礼部来人了……”
孟泓携礼到杨宅外的时候,便正撞上礼部的人前来。
那为首者是个穿官服的老头儿,老头儿瞥见他的身影,语气不失恭敬地道:“孟公子。”
孟泓认出他们是谁,明是想露出笑来,但嘴角却向下一拉,只露出了个尴尬又怪异的表情,他道:“走错了。”
老头儿微笑:“不打搅,孟公子请。”
“您请。”
孟泓这便转身,领着几个小厮大步离去。
他掉头去了闲云楼,结果迈步进去,又瞧见了李妧的身影。
孟泓皱了下眉,顿觉胸中那口气怎么样都顺不了了。
这厢李妧坐在楼上,丫鬟满面紧张,不解地道:“姑娘不是……不是说了要嫁柳家了吗?为何还来此地?”
丫鬟被那日的禁卫吓坏了,这会儿自然是心有余悸。
李妧捏住了手边的茶杯,没有说话。
祖父知晓她的性情,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既她前面说了要去勾搭萧成钧,后头便不可半途而废。不然祖父该要疑心,那日她来了闲云楼,究竟撞见了什么,才使得她改变了主意。
正出神间,乍然听邻桌的人议论。
“新帝婚期将近了罢?”
“不知皇家纳彩问名是什么样的哈哈……”
“如今连新后是哪家姑娘都不知呢。”
李妧一怔。
到这一刻,她方才敢全然确定。
杨姑娘,新后,当是同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屋子冷、衣裳冷、床榻也冷。
…
这篇文不是很好写,我晚上慢慢写加更,大家明早起来看。…3…
…
推一个小可爱的文,《小可怜(快穿)》by无牙子
戏精女主,在线扮猪吃虎。
瑟瑟觉着她真可怜,每个世界都要装一遍。
“作为礼物,你要好好去讨他们欢心,最好替你父亲求得一官半职。”
“做好你的替身职责,保护不好她,朕杀了你。”
“区区一个逃妾,直接打死了就是。”
【美人有罪】
【替身皇后】
【异族女奴】
【逃妾难为】
【渔家小娘】
【亡国公主】
【乱世名妓】
瑟瑟:我弱小又无助,信我
☆、纳采问名
第四十七章
礼部官员上门停留半日; 略作指点; 便退下离去。
刘嬷嬷道:“当是皇上特地安排的。”
李天吉差来的下人; 虽然个个都是机灵人物; 但他们谁又接触过皇上大婚这样的大事呢?莫说他们了。李天吉恐怕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然,便需要礼部从旁协助了。
杨幺儿仰头望去,便见高挂起的灯笼,底下垂着金黄的穗子; 甚是漂亮。
她是见过这等情景的。
在家的时候,隔壁院子里就挂过这样的灯笼,不过比这样的要丑些,要小些; 也要少些……只有一个,还是两个……杨幺儿是记不大清了。
她从前呆呆坐在院子里; 不能迈出去的时候,瞧见灯笼; 便是除飞过的鸟儿外; 最有意思的东西了……那几乎成了她脑海中牢牢镌刻的一抹亮色。
可现在; 好像灯笼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这里好多呐。
杨幺儿抻长了脖子。
见她瞧得久了; 刘嬷嬷便让人取了个灯笼来给杨幺儿把玩。
可灯笼实在太大了,杨幺儿拎在手里; 灯笼都顶到了她的肚皮上。于是只玩了一会儿,她便回去写字了。
她走到了门槛边上,突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盯着刘嬷嬷道:“留着。”
刘嬷嬷已经熟知她的性情; 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点头道:“好,留着,给姑娘留着。”
杨幺儿便去了书房,接着写字去了。
她也不是日日都爱在外面玩儿的。
……
皇家纳采问名,需遣告天地宗庙。
此事自然不得假手于人。
待问询过礼部后,萧弋便换了一身衣裳,前往遣告天地宗庙。
萧弋直太庙中殿,拜过了先祖,而后缓缓走到了惠帝的画像前。
惠帝画像是在他壮年时绘下,但纵使是壮年,他发间也多见白,眉眼唇边更多是细纹,他的眼底不见慈和不见威严更不见一丝喜乐。
惠帝是极瘦的,装在画像之中,竟显得与周遭有些格格不入。
萧弋兴许是遗传自他,乍看上去,身形也是分外的单薄。
但他单薄的身影在殿中拉出长长的影子,竟有几分威势。
萧弋屏退了左右,宫人们莫敢不从,转眼殿内便只剩下了他,同那牌位前的袅袅青烟。
他在殿内转了个圈儿,嘴角竟是渐渐牵起了弧度,露出了笑容来。
“父皇,儿臣要大婚了。”
“儿臣与你不同,儿臣的眼光是极好的,不会似你那般,错将鱼目当明珠,错将假情作真意。”
“儿臣更不会似你那般,连争都未曾争过,便认了输……”
他立在画像前,定定看着画像上的人,目光沉沉:“父皇,别过了。”
他绕了个弯儿,走到了左边夹室内,夹室内设神椅、香案,还放有牌位。
萧弋伸手从牌位后头,摸了个匣子出来,他打开匣子,便见里头盛放一颗悬珠,光芒夺目。
这是惠帝生前所留。
他死时,道淑妃李氏死时,让萧弋追封她后位,将其牌位并入太庙,这颗悬珠便随她一同葬下。
这悬珠是有来历的。
大晋朝开国皇帝晋高祖曾出过海,那时晋高祖尚是一介村夫,出海后历经万险,最后从异国族人手中得到一颗悬珠,这是他一生中所见到的最好的东西。
晋高祖将悬珠随身携带,之后更是眼界开阔,渐渐有了大抱负。
等回到中原,不久他便聚集与他同生共死的船员,连同老家健壮的乡民们,造了反,在乱世之中杀出了一片天……
此后这颗悬珠被晋高祖作聘,迎娶了敏恭皇后。
于是从此开始,但凡天子纳后,都会以此为聘。惠帝未立后,但他宠爱淑妃,奈何受制朝臣,彼时李氏宗族势力未到如今的地步,惠帝叛逆心起,一心只拿淑妃当皇后。
待他死时,惠帝一心愤懑,便告诉萧弋,要让悬珠随淑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下葬。
可她……
也配?
萧弋嘴角闪过讥讽笑意,随即将那匣子放回,悬珠却是放在了自己的袖中。然后他才不动声色,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
遣告天地宗庙后,备马、甲胄、妆缎、蟒缎、闪缎等……抬至太和殿丹陛之上,丹墀之下满朝文武陈列,萧弋当廷命正副使,领内务府,抬采礼往杨宅而去。
这一日,队伍浩荡,气势恢弘。
就这么自太和门,一路抵了杨宅大门。
路上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因而并无多少人围观,只是天底下人大都是八卦的。消息飞快地传了开来,众人都在等着瞧,等着瞧那礼停在哪家门前。
“不是说新后乃是岷泽县的一个乡野姑娘吗?”
“是啊,这不是钦天监卜卦所得吗?怎么还如此大行纳采礼?那乡野姑娘何来府邸?中间种种该直接省去才是?”
“你懂什么?若是省去,方才不合规矩。”
“只有将诸多规矩大礼,一一行过,方才以示皇上的重视啊……”
闲云楼内,众人喝着酒,闲谈几句,仿佛自己便身处宫中,自己便极为了解皇帝的心思一般。
孟泓闻言,放下手中酒杯,朝静宁巷的方向望去。
杨宅门内,节案已经设好,只是案前空荡荡,没有人跪迎。
杨幺儿这会儿便站在柱子后头,盯着中门,神色茫然不解。她身旁还陪着李家老夫人,李家媳妇们,还有李家姑娘……若非这里塞不下太多的人,他们恨不得全都来蹭个喜气、蹭个贵气才好。
李家年纪小一些的姑娘,讷讷出声:“……那边不用站人么?”
“不用。”她的娘亲拍了她一下。
“那……那既然没有人,为何还要行这样的礼?”
李老夫人回过头来,冷冷斥责与她:“胡说什么?”说罢,李老夫人动作夸张地一拜道:“纳采、大征,必不可少。如此可见皇上对姑娘的重视。”
说罢,李老夫人便朝杨幺儿的方向,脸上的褶子皮儿一挤,笑道:“正显姑娘的身份贵重呢。”
若是连礼都行不全。
那方才会沦为笑话。
正如李老夫人所言,尽管那案前无人跪迎,但正副使与内务府官员,全然不顾,他们神色肃穆,命人将采礼一一放下,然后正经地授了礼,哪怕他们对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如此一步一步做完了,他们方才回宫复命。
旁人都心情激荡,唯独杨幺儿仍旧懵懵懂懂,就当看了一场猴把戏似的。
李老夫人凑近前去,低声道:“宫里何时来办纳彩宴?姑娘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使唤咱们府上的人。”
“且等宫中的消息罢。”刘嬷嬷道。
“是,是。”李老夫人应声,心底却已经琢磨开了,想着回去就开始做准备,要让李家上下都跟着动起来才好。
杨幺儿挤在人群中间,觉得有些闷。
莲桂十分会瞧眼色,见状便将杨幺儿扶走了。
其他人也不敢追上去,只在后面道:“姑娘好生歇息,姑娘慢行……”场面倒也十分有趣。
莲桂扶着杨幺儿去了书房。
杨幺儿坐在椅子上,呆坐了会儿,突地转头问莲桂:“那是,什么?”
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同莲桂说话,莲桂登时受宠若惊得紧,忙道:“姑娘晓得纳采礼吗?”
杨幺儿摇头。
“便是成婚前要做的一桩事。”
杨幺儿喃喃复述:“成婚?”
莲桂道:“便是姑娘要嫁人了。”
杨幺儿心下隐隐是明白的,她知晓娘将她送到李府,是要让她去嫁人的。可是嫁什么人,怎么嫁人,她是一概不知的。
到了这时,杨幺儿那点记忆才又被勾了出来。
是。
她是来嫁人的。
杨幺儿眨了眨眼,胸口却有些闷闷的。
她瞧了瞧面前的纸、墨,连字也不想写了。
莲桂见她皱着眉,面色微微泛白,似是难受得紧,便赶紧将人扶着在小榻上躺下了。
杨幺儿攥着怀里的薄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着,她便做了个梦。
院子隔壁挂了灯笼。
她听见了敲锣声,娘说那是隔壁娶妻了……
过呀过呀过了几日,隔壁就传来了隐隐的哭声。
杨幺儿是记得一些些的,她坐在板凳上,围墙上爬过了一个女人,女人头发散乱着,她骑在墙上,骂底下的人。
骂的话,杨幺儿只记住了半句,是什么“负心”“骗人”。
然后底下有人把女人拉了下去,紧跟着她就听见了声音,那个人把女人打哭了。
杨氏回来的时候,杨幺儿还磕磕绊绊讲给了杨氏听。
杨氏只道:“庄稼汉子,粗手粗脚,免不了打媳妇的。”
这句话,杨幺儿当时没大听懂,随后便将那一墙之隔的事,抛到了脑后,接着抬头瞧她的鸟儿……
可杨幺儿梦着梦着,梦见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朝她落了下来。
杨幺儿呆呆受住了。
她嘤咛一声,眼泪便滑了下来。
莲桂与刘嬷嬷都守在她的外间,隐约听见了哭声,忙起身点了灯。
刘嬷嬷打起帘子,将杨幺儿一把搂在怀中,低声哄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杨幺儿于迷蒙中睁开了眼,眼角还挂着点泪。
“要嫁、嫁人……”杨幺儿抽噎了一下,磕磕绊绊地组织着语句:“谁、谁?”
刘嬷嬷怔了怔,随即哭笑不得:“……这都纳了彩礼了,姑娘心头原来还不知要嫁谁呢。”
杨幺儿不出声了,只怔怔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就这么瞧着她。
莲桂笑了笑,柔声道:“自是嫁皇上啊。”
杨幺儿顿时舒了老长一口气。
……那兴许是不会打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朕的优点仅在与此???
…
早呀呀呀=3=
晚上再见辣~
☆、纳彩宴上
第四十八章
刘嬷嬷与莲桂低声哄了几句; 杨幺儿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后半夜倒是睡了个好觉; 因而一早便醒了。
等到刘嬷嬷来悄悄掀帷帘的时候,便见杨幺儿窝在被子里; 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眸,朝她看了过来。刘嬷嬷吓了一跳; 忙道:“姑娘这是没睡着?”
杨幺儿摇了摇头; 攥着被子的边角;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似是紧张。
莲桂打了水来; 在一旁道:“莫不是昨个儿说的话; 将姑娘吓着了?”
刘嬷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扶着杨幺儿坐起来; 擦了脸、擦了手、漱过了口。
刘嬷嬷问:“昨个儿姑娘没睡好; 可要再睡上一阵?”
杨幺儿抿紧了唇; 整个人瞧上去更紧张了; 她从床榻上乖乖滑了下来,张开手臂让小宫女给她换了衣裳。
刘嬷嬷见状更觉得惊奇。
难不成真是吓着了?
可仔细想一想; 姑娘兴许连成婚、嫁人是什么,都未必懂得的。
待起了身; 用了早饭; 杨幺儿便径直去了书房。
宅子里比前两日更要忙碌了; 李老夫人不便四下走动; 便将她几个儿媳都派了过来。她们见不着杨幺儿的面,也不觉失望,只一心帮着捯饬宅子里的事; 仿佛那杨姑娘便是她们亲生的女儿一般。
杨幺儿坐在书房里,却并未写字。
桌前的窗户是大大开着的,她就这么托着腮,呆呆看着窗外忙活的下人们,也不知在瞧什么。
莲桂满心记挂着她,从屋里转到屋外,转了好几圈儿莲桂都觉得不得劲儿。她便走近了杨幺儿,试探着低声问:“姑娘在等什么?”
杨幺儿眸光转动,她看向了莲桂,用极低的声音道:“……嫁人啊。”
莲桂先是错愕,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微微弯腰,道:“姑娘,嫁给皇上,与随意嫁个人是大不相同的。并非是前一日说了要嫁,今个儿挂了灯笼贴了喜字,就能拜天地入洞房了。”
“嗯?”杨幺儿迟缓地眨动着眼,眼底流露出更深的茫然之色。
莲桂个子高,她便在杨幺儿跟前蹲下来,道:“姑娘,这后头还有纳彩宴,大征礼,种种讲究……不仅皇宫上下得动起来,还有满朝文武、宗妇公主……都得动起来。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而是举国上下的事儿。到了那时候,还会张贴公文布告,告以天下属民,姑娘嫁给皇上了。”
杨幺儿听了这样长一串……
光是听着,她便觉得累。
“……那,何时?”
“近了。”莲桂笑着道。
杨幺儿转头回去,盯住了桌案上的宣纸。
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重新投入到写字当中去。只是隐隐约约中,她觉得手边的纸好像变薄了。可是仔细瞧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杨幺儿晃了晃头,便不再看。
……
杨幺儿新写的那几幅字,都被摆在了萧弋的桌案前。
正如刘嬷嬷见到的时候一样,萧弋也有些惊讶。他拿起跟前的纸张,摩挲过上头大小渐渐趋于相同的字,低低地道了一声:“……倒是有长进的。”
他将那几张纸,也叠起来,顺手放入了旁边的匣子中。
便如同老师验收作业一般。
等收好了纸张,萧弋才又问起别的。
杨幺儿清早起来呆愣愣的异状,自然也都由暗卫讲给了他听。
“她还晓得何为嫁人?倒还先催问起来了?”他的声线冷凝中带了一丝笑意。
萧弋眼前甚至渐渐都浮现了那样的画面。
她裹在被子里,模样有些呆,眉梢眼角都泄出一点紧张的味道,手定然是拽着被角的,脚趾兴许都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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