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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骨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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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骨师
作者:一顾子矜
文案
【假正经文案】
摸骨师,摸人身骨,知人前尘后缘。
世人往往恐于其说,久而久之,销声匿迹,隐于尘世。
唯留“三不”条律传于人口:不摸孩童骨,不摸老人骨,还有……不摸死人骨。
【不正经文案】
性子温吞儒雅的某男被面前姑娘盯烦了:“你老看我干吗?”
“因为你是我未来老公呀!”
某男素冷脸上无波无澜,耳朵却红了,训斥:“大姑娘家的不害臊。”
“要不你亲我一口,我就走?”她料定他不会动。
某男瞧她一眼,摘了工作手套,抬她下巴,亲了下去。
次奥……不按常理出牌……
阅读指南:
1、就是篇言情文,别被作者菌起来装逼的文名吓退。
2、本文纯属作者瞎掰,考究党退散。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情有独钟
主角:于桐、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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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凛冬,水泥桥墩,一地瓜摊旁,老人穿着单薄,手抱一女婴,吆喝卖着大缸里热腾腾的地瓜。
一扮相极好的小男孩慢慢走过来,姿态逾越年龄的乖巧:“老爷爷,一个地瓜。”
“好嘞。”老人将女婴放在身旁竹篮里,起身去拿。
摊前小男孩注视着女婴,他挪过去些,蹲下细瞧。女婴双眸黑曜,冲他咧嘴笑,小手小脚还乱蹬,可爱的很。
“老爷爷,她长得真好看。”小男孩微笑说。
“是嘛。”老人回头觑了一眼,和蔼笑笑。
地瓜装好袋,老人递给小男孩,小男孩将身上零钱摊于掌心,让老人自取,他不知道这个地瓜需要多少钱。
“算了,不要钱了,还没人夸过我家丫头好看呢。”
老人笑得开心,眼角皱纹叠起,他伸出苍老却干净的双手,触上小男孩手背,合上男孩摊开的手掌。
老人粗粝指腹扫过男孩掌背,延及一寸寸指骨。
倏地,他眼神骤定,身体微僵。
“老爷爷?”小男孩满脸疑惑,稚嫩的声音叫他。
老人敛神,尴尬一笑收回手。
“谢谢。”
小男孩道过谢后又蹲下,打量起竹篮里的女婴。
寒风中,老人的视线在小男孩和女婴之间徘徊,眉头蹙起,又舒展。
“阿城。”远处一男子着急跑来,到了小男孩身旁,牵起他的手,瞥了眼老人,随后说:“我们该回去了。”
小男孩沉静点头,又觑向竹篮里的女婴,迈不动脚,移不开视线,就那么紧紧凝视。
“阿城……”身旁的男子小声唤他。
小男孩不为所动。
老人缓缓半蹲下身子,隔着摊位与小男孩平视,轻拍竹篮,声音苍老淡笑道:“孩子,你们还会见面的。”
“真的吗?”小男孩平静面容上露出欣喜。
“真的。”老人颔首。
“阿城,真的该走了。”一旁男子催促。
小男孩终是点头被带走,短短路程,他频频回头,直到黑色汽车载着人消失于宽敞大路。
女婴突然哭了,老人赶忙坐下,抱起竹篮里的她,轻拍带哄。
“丫头,二十多年后,你们还会见面的,不过那个时候,他记不得你喽~”老人无奈笑笑。
六、七岁的年纪,大抵是记不了多少的。
天色渐沉,行人稀零,老人又闲坐片刻,见没生意,捯饬起来,收摊回家。
☆、第①章
一间破旧低矮的出租屋,屋外壁上糊满乱七八糟的小广告,窗玻璃一隅不知被什么击中,裂纹遍布,几张破报纸随意贴上挡风。借门口缝隙偷觑,里头火光微闪,人影寥寥。
段成式在《酉阳杂俎·诺皋记下》写:“一日自临瓮窥酒,有物跳出啮其鼻将落,视之,乃蛇头骨。”
于桐翻阅着不知从哪儿捣鼓来的古杂书,啰啰嗦嗦一大堆话里,她就对这句颇感兴趣。
“爷爷,蛇头骨跟人头骨一样吗?”语气清淡,偶感有意思才问的样子。
老爷子弓背坐在一旁的竹排椅上嘬着烟杆,本应金属锃亮的烟杆早已褪去那层光泽,显得破旧尘鄙。老爷子拂起衣袖,小心擦拭杆身,宝贝的紧。
“爷爷我只教了你摸人骨,蛇骨这玩样儿你太爷爷的太爷爷都没摸过。我们的手可金贵着呢,你可护着点儿~”老爷子拖腔拖调,眯眼吐烟娓娓说。
于桐嘟嘴,她才懒得摸,只是有些好奇。见爷爷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她合上那本破旧的书,以完美的抛物线扔进了前方烤地瓜的炉子内。
“哎哎哎,丫头,干嘛呢?”老爷子挥手急唤,一副阻止她的模样。
“没什么好看的,烧了,我的地瓜也快好喽~”于桐洒脱不以为意。
老爷子拍腿哀怨:“你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传下来的古书就这么烧了?”
“这哪是传下来的,明明就是前阵子在垃圾桶里捡回家的。”于桐不屑,拿了个棍子去捅了捅自己的地瓜。
“前阵子捡的那书在我屁股下垫着呢!”老爷子抽出来给她瞧。
于桐胁肩,嘿嘿一笑,调皮:“爷爷,烧错了。”
老爷子斜她一眼,长大越发皮痒了。
判断地瓜软硬之后,于桐满意点了点头,又四处瞧了瞧,她说:“爷爷,手边那本书扔给我。”
“又烧?”
“包地瓜!”
爷孙两人蹲在租房里吃着新鲜出炉香喷喷的地瓜,身上穿的是那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古朴稀罕服装,要是有人进来看见这一幕没准猜两人是群演。老人手上的黑皮手套与他这一身穿着格格不入,即便粘上地瓜渣,也未曾摘下。
“爷爷,吃完这顿,我们推着地瓜车赶紧逃命去吧。”于桐嘟嘴呼气,想将地瓜快些吹冷,吞入口中。
老爷子满脸褶皱,模样淡然,“咋?又犯事了?”
于桐支支吾吾:“之前不是那个刘老大找上门让我给他摸骨嘛,说给二十万,我一听就答应了,结果我过去一看,是个死人,这我怎么摸,半推半就,随便编了通屁话,赶紧跑了。”
老爷子眸色微黯,转瞬即逝,咬了口地瓜,沉稳苍老道:“嗯,吃完赶紧走。”
于桐颔首。
*
大半夜,两人收拾好全身家当,推着那辆破破烂烂的地瓜车,从出租平屋内悄悄出来。于桐左顾右盼,天空一声响雷,吓了她一个激灵,果然这种偷跑的事情少干为好。
“爷爷……快点儿……”于桐压低声音催促着。
“我这一把老骨头哪比得上你啊!”老爷子虽抱怨,弓着背加快步伐紧跟,样子有些可爱。
“我还推着地瓜车,背着行李,你就拿了根你那破烟杆还走那么慢……”继续压低声音絮叨。
老爷子一听不乐意了,小跑几步上前,往地瓜车上一坐,摊手嘚瑟:“丫头,你推吧。”
于桐翻了个白眼,“臭老头!”
虽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和腿上动作没慢下来。
老爷子嘿嘿一笑,又撸起袖子,低头擦拭着自己那杆有年岁的烟杆。
待背对于桐,他刚才嬉笑的神情早荡然无存。
老爷子抬头望月,十五的月亮真是圆白如玉。
摸骨师到现在这个年代,哪里还有什么门户,除了他们爷孙两人,估计都绝了。
二十一世纪,科学信息技术发达,他们这种看命数的,本就不该存在世上。
都是该带进棺材盖里东西,他又偏偏存着“祖宗的东西不该绝”的私心,将一身摸骨秘术,尽数授予于桐,孩子天赋异禀,一学就会,过目不忘,过耳不遗。
如若无人知晓他二人的身份,兴许能轻松快活到寿终,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些人觊觎窥探,暗流涌动。
“丫头……你今天几岁了?”老爷子感叹问。
于桐小嘴一张,开机关枪似的不停说:“我哪知道我几岁,不应该我问你我几岁了吗!臭老头!”
“问我啊……”老爷子挠挠花白的头发,苦恼。
于桐累得微喘气:“行了,爷爷别想了,想破头你也想不出。”
老爷子又回头朝于桐不好意思一笑。
于桐大概是96年或97年生的吧……
当年他云游,也不知道别家人怎么找到他的,告诉他儿子和儿媳都死了,就剩下这么个不知生辰的独苗闺女,让他好生养活。他那时两耳一震,别家人就把于桐塞进他怀里说,儿子和儿媳连名字也给她起好了,叫于桐。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之后他就带着这么个孙女,苦巴巴地拉扯到这么大,也算是亭亭玉立!
老爷子又回头瞅一眼,灰不溜秋破破烂烂的衣裳,蓬头垢面。
亭亭玉立……就算了……
身体健康就好哈哈哈!
“哈哈哈,身体健康身体健康。”老爷子爽朗乐呵呵笑了出来,“咳咳——”
结果乐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爷爷,你悠着点儿,大把年纪了。”于桐关切斥责道。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丫头啊,你想你爸妈吗?”老爷子絮叨起来。
“没什么好想的,样子都记不得。”于桐吸了吸鼻子,额头上的汗沿着脸颊低落。
“也怪我没给你留几张照片!”老爷子拍大腿悔得啧啧道。
于桐没说话,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了,她不在乎。
“丫头……”老爷子又讪讪开口。
于桐一脸不屑,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我们还要还多少债?”
于桐这下将车子一搁,拿出了放在布包里头的小本子,快速翻页,拿起一只木铅笔圈圈划划,啪一下算完合上,朝老人说:“一亿人民币!”
老爷子吞了吞口水,“行了行了,赶紧走了。”
于桐眯眼瞧着老人的背影,果然每次提到钱爷爷总算安静不少。
老爷子嘟囔叹息:“怎么还有这么多……都吃了这么多年地瓜了……”
“丫头!辛苦你了!”老爷子感慨一句。
“爷爷!闭嘴!别喊!”于桐吓得四处又观察了遍,就怕引来人。
“好好好……”老爷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么些年,爷孙俩过得这么穷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于桐父母离世前抵押了祖祖辈辈的全部房产,地产,向各个银行借了一大笔钱,后来银行将抵押的资产全部收走,还欠下了整整三亿人民币,老爷子痛心疾首,卖了全部传家宝贝才还了一亿多。
后又靠着给人摸骨赚钱,还了几千万,剩下一亿,还在继续努力中。
连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儿子儿媳借来的那一大笔钱究竟用去哪儿,尸首都没找到,要不然他还真想把他俩从棺材里叫出来问问,你们俩货迫害你亲爹和你亲闺女,好好的富家老爷和富家小姐都沦落到卖地瓜了,还不赶紧爬出来道个歉!
*
爷孙俩又走了一道,于桐累得不行,停下来稍作休息,刚没歇个几分钟,前方大雾出现一大片黑影,压向他们。
“你们走什么?啊?”
泥泞小道前出现一群拿着刀棍的人,为首的那个脸上还有条大长疤,惊悚骇人,那人就是刚才于桐口中所说的刘老大。
于桐环顾四周,居然被绝地包围了,不血拼一场是走不出去了。
“我问你们,走这么急,去哪儿啊?”刘老大歪着脖子,手里的大刀架在肩膀上,抖腿问。
于桐揉了揉脸庞,深吸一口气,朝气势汹汹而来刘老大走去。刘老大身边的伙计抄起家伙,生怕于桐图谋不轨。
于桐瞥向刘老大左右和身后的人,黑亮深邃的眼珠闪过锐利的光,目露凶狠,步伐加重,沉沉向前冲。
“咳咳——”坐在地瓜车上的老爷子清嗓子。
于桐听见后扁嘴,嘴型似是在碎碎念抱怨,她继续向前跑——
扑通!
跪下了……
于桐嘴里念叨着说过不下几百遍的台词,声泪俱下:“刘老大,求求放过我们爷孙吧,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于桐眼泪吧唧吧唧往下掉,止也止不住,好似前一刻眼神中的狠厉都是错觉。
“呵,你们两个神棍!让你摸下我家那老头子的尸骨,看看有没有藏个什么遗产,结果呢?”刘老人将长刀竖着插入于桐面前的土内。
“敢骗我说在老房子地基下面,老子找人拿挖掘机探地三尺也没挖到一块钱!我呸——”
刘老大唾弃地吐了口痰。
“刘老大,您是知道我们的规矩的,不摸死人骨。”于桐坚定铿锵道,“要不,我现在替您摸摸骨,免费的!不收钱!”
刘老大摆着右手食指,心中有了思量,老奸巨猾笑说:“我呸——不要你,要他给我摸骨。”
刘老大抬手一指,落向在后方地瓜车上淡定嘬着烟嘴的于桐爷爷。
跪地的于桐皱眉,看向老爷子,隐露担忧,所幸脸上脏兮兮,天又黑,没人看清。
☆、第②章
刘老大眼神坚定,一脸非老爷子不可的模样。
“咳咳——我啊……”老爷子慈蔼笑着,他扬起戴了黑色皮手套的双手,“我老喽,手感不好,前阵子还摸死了个人……刘老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
刘老大嫌弃向后退了一步,“算了算了,不中用的老东西。”
刘老大踢了于桐一脚,“还是你来吧。”
“好嘞好嘞。”于桐松口气,擦了擦脸颊上未干的眼泪,“刘老大,我得站起来才行。”
“起来。”刘老大又踢了于桐一脚。
于桐颤巍巍站起,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泥尘,又在自己的粗布衣服上擦了擦手,“刘老大,您别嫌弃哈。”
刘老大皱眉点头。
于桐收敛起刚才的一切神情,面色平静如水,修长纤细的双手触上刘老大的头,指腹的温热让有些暴躁的刘老大也冷静了下来。
老爷子眯眼瞧着,安心又骄傲。这就是摸骨师神奇的地方,经其手的人,都能在那刻感受到人生最初的温和平静。
于桐手指轻按在顶骨,顶骨圆润饱满,左侧颞骨微突兀,手指移至额骨,微有下凹不平整,鼻骨塌,泪骨不对称,颧骨凸,上颌骨倒是……长的挺好。
于桐对他微另眼相看,上颌骨居颜面中部,打个比方,如果是在造房子,那它就是造房子用的地基,是根基,重要无比。
本来刘老大这张脸是于桐摸过之中最糟手的,但是这上颌骨长得好,倒是增色不少。
整张脸轻掠一遍,于桐收手,垂眸思忖片刻,饶有意味浅笑。
刘老大见着于桐在旁悠悠然笑了起来,刚平复下来的烦躁心情又起,怒上心头。
“笑什么!”他吼了一声。
于桐赶紧收起笑,现在带爷爷平安离开才最重要。
“抱歉抱歉,你的头骨是我摸过中最……独特的,所以高兴笑了笑。”
“独特?怎么个独特?”刘老大来了兴致。
于桐一本正经,“这是我祖传秘密,就不方便告诉您了,要不然您会折寿的。”她微挑眉。
听到“折寿”二字,刘老大脸色微变,“谁稀罕听!”
旋即他神情一转,问:“你快说说,我这今后的‘钱途’怎么样啊?”
他边说右手还边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比起您的钱~途,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儿告诉您。”
“说。”
于桐上下打量了他一翻,她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过耳朵,意思是只能悄悄告诉他。
刘老大瞧了眼自己的手下,琢磨了会儿,凑过头去,等于桐讲着。
不知于桐说了什么,刘老大脸色铁青,焦躁不安,随后怒瞪于桐,“你放屁!”
于桐正色,语气沉沉:“摸骨师从来不对客人说谎,这是规矩。”
刘老大愤愤难耐,又无处可发泄,他深深看了眼于桐,随后对手下们说:“我们走!”
刘老大又不甘心回头望了眼于桐,于桐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声音在稀薄的空气中听得一清二楚——
“刘老大,这次的交易我们已经完成了,我摸骨判命,你放我和爷爷走。”
“但你若是违背,上天会看着你的。我想你知道那些对摸骨师出尔反尔人的下场。”
刘老大咬牙切齿,遂朝地吐了口痰,最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于桐松口气,总算搞定了。
迷雾随着刘老大等人的离去也渐渐消散,于桐转身,发现爷爷正眯眼打量着她,她走回去问:“爷爷,你这么看我干嘛?”
“其实你刚才不用说那番话,他也不会再来找茬的。”老爷子吐出一口烟,烟迷住了双眼,呛得于桐眼睛酸涩。
“以防万一嘛。”于桐撇嘴。
她也往地瓜车上一坐:“这世上,最琢磨不透的就是人心,最善变的也是人心。”
老爷子纵容一笑,于桐说的何尝不是对的。
“还有……”老爷子用烟杆轻敲于桐脑袋,让她长记性,“爷爷要批评你,你怎么整天想着打架,我刚要是不吱声,你是不是又冲上去,把人打得满地找牙了。”
“我就是嫌麻烦,君子能动手就不动口,多累呀。”小孩家家的话,老爷子听着又乐了,终归还没有长大呢。
“那爷爷教你,你不是君子,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天天打架怎么行。”声音沧桑感慨。
“爷爷,你不让我打架,教我功夫干嘛。”于桐伸手一掏,从后头的地瓜炉的又拿出个还温热的地瓜吃了起来。
“行行行,说不过你。”老爷子捶了捶腿,坐久了也腰酸背疼的。
“对了。”老爷子又想起什么。
“嗯?”于桐嘴里塞满地瓜,含含糊糊应。
“你刚跟刘老大说什么了?还有你摸骨看到什么了?”
于桐咽下嘴里的地瓜,草草擦了下嘴,又吸了吸鼻子,淡淡道:“我就挑他的寿命摸了摸,懒得费精力。刘老大他得了胃癌,胃癌早期,我让他赶紧去医院治。”
“你看到的?”
“嗯,摸额骨时,脑海中有医院化验单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他会死?”
于桐扔了地瓜,笑了起来,拼命摇头:“不不不,爷爷,恰恰相反。”
“他那头骨,真是我摸过人里头最差的,没有之一。”
“可是他的上颌骨居然长得极好,世间罕见的那种。”
老爷子眯眼缓缓点头。
于桐竖起继续讲:“他那上颌骨撑起一片天,哪怕别的都差,底子却好,有趣的很。”
“所以只要做了手术,他会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的。”
老爷子拿起挂在腰间的烟袋,于桐阻止了他,他只好放下,吸完这一杆就结束。
于桐继续说:“刘老大爱财,可偏偏治病花光了他全部的积蓄,后半辈子他不能这样耀武扬威,只能安安分分过日子。”
“诶……”老爷子听后叹口气,“因果循环,环环相扣啊……”
于桐跳下车,又重新握住了车推手:“爷爷,反正刘老大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还是回出租屋吧。”
“好……好……”老爷子转个身,靠在一旁的木堆上闭目养神,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于桐见爷爷靠躺着,拉起地瓜车,脚步平稳,尽量减少震动。
*
走了一长段路,天空韶染上一层淡红,静待破晓。
“爷爷……”于桐轻声开口。
“嗯……”
“没人知道你已经不能摸骨了……”声音愈发轻下去。
刚才刘老大让她爷爷摸骨,吓得于桐一身冷汗。没了能力的爷爷,会不会变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她是害怕的。
“你不是知道嘛?”老爷子微微睁开疲倦的双眼,声音沙哑,没精打采。
“嗯……”于桐回应,看不清神情。
第一丝阳光穿透云层,落在这片大地上,温暖安详,空气中冷冽的味道消失殆尽,老人侧过脸看向于桐,孩子的背瘦削却挺立。
他一直是这样教育于桐的:女子能柔弱不可软弱,方刚强,可自立。
如果让人知道,这世上仅剩你一个摸骨师,那招来的,又是无休无止的阴谋,利用,权力,背叛,争夺,一个个漩涡,会把你彻底卷进去。
教你武功,是盼你在落入其中之时,有挣脱禁锢的武器,而非束手无策。人生的路一步又一步,人的寿命这么短,怎么能护你一生,剩下不管是宽敞大路还是羊肠小道,都得自己走。
“爷爷,我们别回去了吧。”于桐眼珠滴溜转一圈,笑说。
“怎么,为什么不回去?”老爷子纳闷。
于桐回头嘻嘻笑,“新的一天开始,该挣钱还钱啦~”
老爷子赶紧闭上眼,没听见,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爷爷!你别装傻嘛!”
*
于桐去农家收购了大量的地瓜,又买了烤地瓜要用的木头,付去了成本费,布袋里的钱包扁了一半。
老爷子则在地瓜和木材之间打着盹儿,一夜没睡,眼袋和黑眼圈又深了不少,别人见了这么个老大爷,带着烟杆和烟袋,估计得以为是个老烟鬼,但于桐管的严,老爷子平日里难得才能抽一回。
路旁,于桐看着身旁一辆辆经过的电动三轮车,“爷爷,我们也买辆电动三轮车吧。”
“勤俭节约,早日还钱。”老爷子唠唠叨叨念,“你这样还能锻炼身体。”
于桐又打着哑语,嘴巴动着却不出声音,不停碎碎念。
“来来来!地瓜按斤卖喽!”于桐吆喝,老爷子靠着木堆接着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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