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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难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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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派沈致远前往各地监察,这时体现出了些作用,报上来的各地粮收做不得假,为了功绩,各地官员纷纷开始想计策,雨水是少,总得想办法解决,带着百姓凿井,也有预先拓宽河道,修筑引水的河渠,到八月末时,再呈递上来的奏章里,原本就有旱情的泰州,是几处中最为严重的。
  八月末的阜阳,天气终于开始转凉,但依旧是没有雨水。
  从避暑山庄回宫时,眼见着令湖的水位都下降了些,回到宫中后,御花园中的几个池子尤其明显。
  正午时,沈嫣走出屋子,院子内几株树瞧着都恹恹的,距离上一回下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那还是午后一阵雷雨,只下了半个时辰就停了。
  沈嫣抬起头,朗晴的天连云都没有,阳光照射下来尤为刺眼,又像是回到六月初时那种闷热感,连风都没了,让人很不舒服。
  木槿从屋内出来,见娘娘还站在那儿,劝道:“娘娘,昨夜你都没睡好,去睡会儿吧。”
  沈嫣原本打算去延寿宫看看太后娘娘,但现在就站这么会儿的功夫人就有些觉得气闷,想了想还是回屋先休憩会儿。
  红莺在屋内添了冰盆,那扇子扇了会儿后将冰盆子挪到了角落里,窗户这儿又摆上了半盆,好让吹进来的风沾了寒气后凉快些,娘娘也不会觉得闷。
  沈嫣合衣靠在太妃椅上,眯上眼,很快睡着了。
  回宫后这几日她一直睡不太安稳,如今午睡时又做起了梦,沈嫣梦到一池的水。
  一池快要满出来的水,上面腾着烟雾,看起来温度很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那腾腾的热气,可还有人不断的拎木桶过来往里面倒水,这些拎着木桶过来的人一个个神情麻木,机械的做着重复的动作,倒水的姿势都差不多。
  周遭的环境是空荡荡的,望的远一些都是白茫茫一片,没多久,沈嫣看到有人往池子里丢人。
  活生生的人丢到池子里面,丢下去时腾在上面的烟雾被打散了,沈嫣是眼睁睁看着那被丢下去的人在水里扑腾两下后像是化开似的,连衣服都不剩下,掉落的地方浮现出一块血斑,慢慢与周围的水融化在一起。
  沈嫣朝后退去,感觉自己撞上了无形的墙,不能再往后退,还要将她推到前面去看,看他们抬人丢下池子,看散开的烟雾下一个个被溶解的人变成血斑,看着池子内的水,慢慢变了色。
  忽然,池子中的水溢出来了,流淌到了沈嫣的脚下。
  她低下头看去,那是红色的血水,溶解了无数个人后的血水,漫过了她的脚背。
  纵使有再大的胆子,沈嫣都忍不住,她惊叫出了声。
  那一刹那,池子边上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倒水的,抬人的,还有被抬着的,准备丢下去的。
  沈嫣捂住嘴,看到那被抬着的人激动的说着什么,抬着他的人一撒手,他被丢尽了池子里,那几个人朝沈嫣狂奔而来,大有要将她抓起来丢下池子的可能。
  “不要!”沈嫣猛地睁开眼,大汗淋漓。
  守在一旁的木槿忙过来扶起她:“娘娘,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沈嫣喘着气,转过头去看窗外,还是艳阳高照的天:“什么时辰了?”
  “未时过半。”
  她只睡了小半个时辰,比入睡前还要累,心还有些发慌。
  “娘娘,奴婢去请方太医过来。”接连几天没睡好,让太医诊下脉,开两剂安神汤。
  “不用去请。”沈嫣很清楚这几日没睡好的缘由是什么,阜阳城已有许多年没有这样了,她是在担心,这样的境况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皇上登基两年,这旱事不断,总要有人编排些什么。
  就是自己被这情绪影响的有些大,平日里也不会这样,沈嫣想着,大抵是这天气太过于闷热。
  “那奴婢去把炖好的羹端来。”木槿前去小厨房,让红莺在屋子里守着,沈嫣又靠了会儿,直到心口舒服了些才起身,门口那儿,大宝带着留下的孩子,后面还跟了个大的。
  沈嫣脸上多了抹笑意,荣昌侯夫人的猫儿连家都不要回了,小猫送过去后,大的又跟过来了,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大宝终于肯让一侧的窝给它。
  “来。”沈嫣招了招手,一大一小俩两团子白到了她怀里,宗宝要安静许多,蹲在太妃椅旁,偶尔抬头看沈嫣怀里的大宝它们。
  待木槿端了羹汤进来时,沈嫣又睡着了,怀里揣着两只,一旁还蹲了一只,瞧着,睡的还算安稳。
  此时的乾清宫内,几位大臣正在向皇上提议祭天求雨。
  多日不曾在朝堂上“唱反调”的王国公,这次专程入宫求见皇上,为的就是求雨的事,早在许多年前大晋也有过这样的旱情,当时就是去大佛寺祭天求雨。


第67章 
  四五十年前; 大晋曾发生过一场大旱,也是酷暑时,接连三个月没有下雨,不仅是阜阳城附近几个州,就连淇河那一带都受了很大的影响; 而那一年; 雨水集中在了甘城; 几个地势低洼的地方,遭受了水涝后; 村镇尽毁。
  当时的皇上亲自前往大佛寺祭天求雨; 半月后淮阳迎来了第一场大雨; 紧接着各州县,这才解了那旱情。
  那年的教训也是历历在目,好的地方才是收成减半; 影响大的颗粒无收; 不少地方还闹起了哄抬粮价的事; 各地都是难民。
  而今又出现这样的状况,在秋收来临之际; 王国公他们便有些等不住了; 急急入宫; 求皇上前去祭天求雨。
  同在的还有沈老侯爷和几位老臣,他们是经历过王国公口中所说的大旱年的,沈老侯爷当时还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 刚入官场没几年,但对这件事的印象很是深刻,当时的淮阳沈家开仓济粮整整一个月,到了年末还要救济百姓,可见其严重。
  王国公说完之后,殿内安静了会儿,这些大臣的脸色都不太好,一来是担心旱情,而来是听王国公提起四十几年前的事,心中微悚。
  纪凛手中拿着的正是当初大旱的宗卷,早在五六月雨水减少时纪凛就拿出来看过,现在这旱情要比司天台推演的还要长。
  纪凛抬头看冯大学士:“冯大人以为如何?”
  比沈老侯爷还要年长的冯大学士已经致仕了,这回是被王国公给一同请进宫的,手里还拄着拐杖,手微颤,摸着山羊胡道:“皇上,老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也能齐民心。”
  宜早不宜迟,这祭天一行,是必须要去的。
  王国公在旁附议:“皇上,秋收在即,不能再往后延了。”
  纪凛未作声,看向沈老侯爷:“沈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祭天一事,若是准备前去,还是要尽早,除此之外,臣以为,泰州那儿运送过去的赈灾之物,粮比银子更妥当一些,如今黄城的情况是,一两银子未必能买到一斗米。”
  站在沈老侯爷身旁的姜大人点头,沈老侯爷这番话是真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那儿子还在黄城,一年任期都没到,就赶上了这样的旱情,泰州黄城雪上加霜,给银子不如给粮,最实际不过。
  纪凛微皱着眉头:“此事交由礼部。”
  王国公神情微松,这才放下心来,祭天求雨之后,定是能解了这旱情。
  待这些大臣离开后,天色有几有些暗,纪凛坐在那儿,重复看着宗卷,过了会儿,放下朝外走去。
  快天黑时,天色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阴影。
  没什么风,空气里还带着白日里没有散去的热意,的确很容易惹人生躁。
  李福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皇上站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直到那天色转了黑,李福才轻声问:“皇上可是要去永和宫?”
  纪凛抬了下手,李福意会,朝走廊那儿高喊:“摆驾永和宫。”
  …………
  纪凛到永和宫时,沈嫣正在指挥红莺她们给几株丹桂树浇水,九月就可以开花采收,这时花苞缀满了枝头,沈嫣可不想让这天气影响了今年桂花酒的质量。
  见皇上来了,沈嫣让木槿去赏风小阁布桌,这几日屋里闷,还不如呆在外面来的更舒适。
  即便是皇上不提,沈嫣也知道如今朝堂上在忙些什么,沈家那儿祖父也应该已经派人送信回淮阳给三叔公他们,今年免不了要开仓,到了年关时还要接济,宫里就更省不了了。
  坐下之后,木槿将小菜端上来,还有两碗凉面,是玳儿的拿手活,纪凛喝了一口汤:“过几日要去大佛寺。”
  沈嫣一想就通透了:“皇上要去祭天求雨?”
  纪凛嗯了声,沈嫣随即想到了别的,祭天求雨,斋戒三日,一来一回也得两天,那起码要五六日,之前围场遇袭,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到现在都还没查到下落,祭天这么大的事满城皆知,若再有个万一……
  沈嫣紧了下心:“皇上,要让左信他们时刻不离您身才行。”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纪凛握住她的手:“不会有事的。”
  大批人马前去,途中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意外,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都能应对的过来,沈嫣这般想着才放心一些。
  纪凛将她这些细微的神情收入眼中,嘴角扬起一抹笑,拉着她的手不松开了,当着红莺她们的面,就这么牵着吃面。
  沈嫣中途是想挣脱的,毕竟这么多人瞧着,可越挣脱他就抓越牢,故意着呢,最后干脆直接放弃了。
  一个时辰后回屋休息,洗漱过后,两个人靠下,纪凛抱着她,初始还说着事儿,后来渐渐声音就不太对了,守在外头的红莺听着那动静,自觉去了隔壁烧水。
  夜深了,万籁寂静,朗晴的夜空里星星点点,凸显着夜的安宁。
  几个时辰之后很快转了黎明,天际先露了白,像是骑了白马,逐渐将夜幕拉去,太阳起的特别早,又是晴朗的一天。
  两日之后礼部那儿就定下了去大佛寺的日子,九月初四出发,初八祭天求雨,随行的官员授命后,礼部很快先派了人前去大佛寺,严华寺那儿也有僧人一同跟随前去。
  沈嫣准备了不少东西,交由李福一同带过去,亲手绣了个绣囊,将南平公主留给他的护身符放在里面,嘱咐他贴身带着。
  准备妥当后,初四一早,宫内出发前往大佛寺。
  这样的祭祀大典,沈嫣身为女眷是不能通往的,送皇上出宫后沈嫣去了一趟延寿宫,太后娘娘起来没多久,林嬷嬷正在为她梳发。
  林嬷嬷用梳子沾了些婆罗勒,梳在太后的两鬓上,生了斑白的头发变黑了一些,如此重复几回,两鬓的白发才遮掩去,太后对着铜镜扶了下耳侧,转头问沈嫣:“皇上出发了?”
  梳好后要起身,沈嫣搀了她一把:“出发了,如今应该已经出城了。”
  “祭天求雨,求的是安心。”四十几年前,太后娘娘才刚出生没多久,尚且年幼,对那些事并没有印象,倒是入宫后先帝在时,也有过几回旱情,其中有一回也去过大佛寺祭天,回来后隔了一个多月才下雨,那一个多月里还是及时用了措施才避过去,所以太后一直认为,这祭天求雨,求的是安心,最主要还是得靠人为。
  “母后说得对。”沈嫣扶着她坐下,病过一场后虽说是好了,但却不如过去健朗。
  “求的是让百姓安心,稳定了民心后才不会出乱子,所以是必须得求。”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那事关大晋国运,所以说也是最重要的。”
  沈嫣添了句:“母后的身体也要安康。”
  “哀家都一把年纪了,舒舒服服些就好,也该是时候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太后笑看着她,话里有话,“避暑山庄这些日子,皇上大都歇在东殿。”
  沈嫣微垂下头去,太后的语气低了几分,拉着她的手轻叹:“哀家不管事,有些东西却也看得明白,凛儿是个重感情的人,你与他琴瑟和鸣,哀家也是高兴的,若是你们能早日生下嫡长子,为纪家开枝散叶,哀家就更高兴。”
  这话就不是暗示了,沈嫣哪能不明白,但那句话说出来,和以往时候却又有些不同:“儿臣会努力的。”
  “过两日让方太医给你看看,待皇上回来,再喝上几贴药。”太后病了一场后想的更明白了,不过也只限于自己的事,对皇上的事却是想的更紧,登基都两年了,若再没有动静,那就得先有子嗣,再去论是不是嫡出。
  “儿臣明白。”
  …………
  太后这才满意,让沈嫣陪着自己在延寿宫内散了一会儿步,之后便叫她早早回永和宫去。
  沈嫣回永和宫时快正午,有些困乏,躺下便睡了。
  一觉醒来天色竟有些暗,睡了有两个时辰之多。
  起身后木槿送来了一封信,是一个时辰前送入宫,二少爷写给娘娘的。
  沈嫣靠在塌上拆开信,起初脸上还有笑意,翻到第三页时,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下去,有些难以置信,又从头到尾看了遍,许久后才放下。
  “娘娘?”
  “怎么可能看到他呢。”沈嫣喃喃了一句,二哥平日里最喜欢开玩笑了,可她心里又清楚,二哥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看到二皇子和一名女子在挑首饰。
  听起来就有些匪夷所思,沈嫣让木槿备纸笔。
  派人送信出宫时天都黑了,这时辰,大佛寺那儿,浩浩荡荡的队伍才刚刚抵达。


第068章 
  见过大佛寺的方丈和几位高僧后; 皇上前往后寺禅院,安顿妥当后,沈老侯爷他们前来禀报; 一刻钟后; 皇上见到了三天后主持祭天大典的僧人上尘。
  已是知命之年,步履稳健; 生的慈眉善目,眼眸且明亮睿智; 就是他站在那儿; 便能生出一股与世无争的心平气和来; 禅房内都跟着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对其都恭敬的很。
  “大师。”
  上尘大师恭谦有礼:“皇上。”
  纪凛抬手,沈老侯爷他们纷纷退出了禅房,只留了皇上和上尘大师在禅房内; 关上门口,初秋的山里入夜有些凉,王国公看着这亮着灯的禅房,双手藏在袖口中; 眼神微动。
  禅房内,皇上和上尘大师隔着小方桌盘膝而坐,过了会儿; 纪凛睁开眼,上尘大师含笑看着他:“皇上感觉如何?”
  纪凛看了眼已斟过来的茶,端起后抿了口:“受益匪浅。”
  上尘微点了点头:“三日斋戒后,过子时; 借以山灵水沐浴更衣,彼时五谷清净。”
  佛寺内的茶都与山下的有些不同,水清茶淡,又有额外的馥香,纪凛执着杯盏,动了想带些回去的念头,片刻回了神:“四十余年前的旱事,大师可有印象。”
  上尘大师三岁入的寺庙,四十多年前仁帝带朝臣前来行祭天大典,是上尘的师傅主持,他在旁协助,所以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刻,如今听皇上再提起,便说了些当时的情形。
  纪凛听着,直到他说到半个月后淮阳下了雨,纪凛放下杯盏:“大师认为,几天之后何时能够下雨。”
  上尘神情慈和,缓缓道:“皇上乃真龙天子,诰请天命,不日将达。”
  屋内安静了会儿,纪凛再问:“若是秋收仍旧不下雨。”
  “皇上勤政爱民,是为明君,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难为黎民百姓。”
  神明在上,明君执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是为吉相。
  纪凛看着上尘:“大师可知人道轮回之事。”
  …………
  半个时辰之后,禅房内还是没有动静,院外负责庙中事宜的许大人前来禀报,沈老侯爷移步前去。
  三日斋戒加祭天,这四天内,大佛寺内是禁止香客入内的,上山一共三条路,除了寺庙内派人驻守外,这边又加派了不少人轮番值守,后寺这边三步一哨是周将军的人负责看守,许大人将统管的名册交给沈老侯爷过目:“侯爷,后山那边还有两条荒废的路,我已经派人去守。”
  “寺内还能调派,每一处都得有熟悉环境的寺内之人与你们守在一起。”沈老侯爷考虑的很多,未免发生像围场那样的事,别说是禅房这边,大佛寺周边都得看守紧密,山林内最易躲藏。
  许大人点点头:“我这就去。”
  “还有。”沈老侯爷叫住了他,“轮守之人,让他们三人一组,不宜单独出入。”
  “是。”
  许大人听罢后前去安排,到了后山,不等他前去找主持,手底下的人已经带来了几个武僧。
  “大人,这是方丈安排过来的人。”
  正好是要在后山加派人手,见方丈已经派了人过来,其中有又今天傍晚抵达时见过面的,许大人便让他们留在了后山,叫了手底下的人问:“孙疾他们在何处?”
  “刚才将这几位僧人带过来后就去了周将军那儿,大人,可是寻他有事?”
  孙疾是兵部郎中钱大人的手下,因为钱大人尚在丁忧,所以让孙疾前来协助,许大人过去也是钱大人带出来的,本就熟络,也有心想要帮钱大人提携一下孙疾:“我还有事问他。”
  “我这就去找他。”
  “不必,你留在这里。”许大人吩咐,“轮守时你们几人,不要单独出入,林子内若有什么动静,先行禀报,不得擅自入林子去查看。”
  许大人巡过各处后,确认无误,这才朝周将军所在之处前去。
  走了有一半时,遇到了孙疾。
  “大人。”
  孙疾身后还跟了两个人,后寺这边上下都是山间的石阶,隔着些路才有灯,光线并不佳,瞧不仔细模样,许大人也没有多注意他身后的人,只对孙疾问道:“去过周将军那儿了?”
  “是,周将军已经安排妥当。”
  许大人点点头:“你带人去后山。”
  说完后许大人还要继续往前走,孙疾微垂眸:“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我再过去一趟。”
  孙疾做了请的姿势,待许大人走过去,拐弯下了石阶,转角视线不清时,孙疾身后的两个人快速朝许大人冲去,待许大人反应过来时,一个捂嘴,一个擒住了他,在他发声之前,将他敲晕了。
  …………
  从禅院离开的上尘大师回了自己的屋舍,就在后寺靠西,接近后山的地方,这边是整个大佛寺内最为幽静的地方,屋舍后面还有一小片的竹林,屋舍前的院子内搭建着一个竹棚,由山上引了水下来,汇聚在竹棚内的石池内,一旁还有禅坐的蒲团。
  今日的屋舍内还有些许不同,空气里多了几末后寺远处丹桂花开引过来的香气,风吹来,竹林那儿沙沙声响起,上尘在屋门口停驻下脚步,朝林子那方向看去。
  半响,推门入内。
  屋舍内没有灯,光线很暗,上尘看着竹林那一面打开的窗户,脚步停了片刻,前去桌上点灯。
  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三丈宽的屋内,靠右的禅堂内,拉起来的灰黄幕布被风刮的不断晃动,灯光照到的地方,幕布下方,屏栏那儿有一块似是脚板的阴影。
  上尘不动声色拿着灯到了左侧的屋子,取了水壶上炉,待水烧开后备茶,滤过三回,倒了两杯端到塌上的小桌,对着禅堂暗处道:“施主,何不出来一叙。”
  入夜风大了,窗户又没关严实,刮的窗框处作响。
  上尘说完后没什么动静,过了会儿,禅堂那儿一只手掀了幕布,一名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上尘微怔了下,神情恭敬,行礼道:“二皇子殿下。”
  上尘面前的,正是大晋朝的前太子殿下。
  纪灏朝卧榻走来,那幕布后面又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世人都知道,大晋朝的二皇子殿下在两年前外巡时出事,遭三皇子的人暗杀,逃离时掉下悬崖,找到时只剩下血衣和尚未被野兽啃食完的内腑。
  如今两年过去,活生生的人出现在上尘面前,他只愣了片刻,随后便恢复了平静,看着坐到自己对面的二皇子殿下,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充满善意。
  纪灏拿起杯子,执在手中没有动,笑看着上尘:“没想到大师还记得孤。”
  上尘至于膝盖上的手微动了下,他是何其清明的人,这一声‘孤’便领会了许多:“贫僧记得,五年前先帝前来大佛寺,是殿下伴行。”
  纪灏笑而不语,是他伴行没错,但当时他是以太子的身份,而不是他现在所称的二皇子。
  屋内安静下来,纪灏不说,上尘便不问,他素来喜静,能禅坐半月都不说话,这一会儿的功夫又能有什么忍不住的。
  但纪灏忍不住,不是说性子急躁,而是今天过来,本就不为了叙旧,更不是为了喝茶。
  “三日斋戒后,初八的祭天大典,孤希望大师帮个忙。”纪灏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此丹药能致人昏迷,有一个时辰的药效,服下一刻钟便可发挥药效,还请大师在捧奉天牌时服下。”
  捧奉天牌时服下,一刻钟后上尘就会站在祭天台上,他若晕过去,那这奉天牌就会直接摔在地上,更甚者摔下祭天台。
  祭天大典上有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下,奉天牌摔到了地上。
  此乃大忌,视为凶兆。
  皇上祭天求雨,上天驳回其命,不下雨也就罢了,连奉天牌都给砸了,那就是不承认他真龙天子的身份。
  届时谣言一散,皇上还如何受百姓信任。
  上尘看向二皇子,到那时候,活着回来的二皇子殿下,才是百姓心目中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难怪,二皇子还活着的消息未曾有人知道,就连皇上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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