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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难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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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的衣物放在角落里,用一个筐子装着,小宫女所说的是几件内衬的衣物,上面斑斑红色印记,时间长了有些发暗,看着像是血。
  血迹都是在裤裆和裤后这样的位置,红莺这年纪早已来了月事,自然清楚这些是什么,便问这几个小宫女为何说难洗。
  “那几个宫女说,三个月前开始,每每到了这几日,怡香苑送过来的衣物就不太好洗,奴婢想这应该是尤良媛来葵水的日子。”沾了血的衣物是不好洗,但也没有那几个小宫女说的那么难,红莺留了个心眼,拿了其中一件后跑了趟太医院,找了相熟的药侍,将那沾着血的部分剪下来浸在水里,之后放在火上,却烧出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得知这衣物里混入的是朱砂,红莺半刻不停,跑了一趟浣衣局将没洗的衣服拦下后,忙回来禀报给娘娘。
  宫中这么多妃子,谁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了几天,内庭最为清楚,沈嫣让薄青跑了一趟,很快那边就送来了册子,翻开看,尤良媛的月事是在每月十七八,这几日恰好是她的小日子。
  来月事的时候足不出户,小心些并不会沾染到衣物上,怡香苑那儿却特意用朱砂混做血迹染在衣服上送去浣衣局清洗,像是在告诉别人她来月事了,这未免显得刻意。
  “怡香苑去太医院领鼠药的宫女是怎么说的?”
  “夜半时老鼠爬上床吓到了尤良媛。”
  沈嫣将杯子搁到了桌子上:“怡香苑的位置是偏北了些,过于湿热对身体也不好,你去看看。”
  红莺心领神会:“奴婢这就去。”
  此时近正午,木槿才刚从小厨房那儿拎来食盒,还没进门,远远的看到那边走来的人,愣了愣后快步进屋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沈嫣有些意外,起身朝门口走去,皇上已经走上台阶进来了。
  “还没用膳吧。”沈嫣见他朝服都没换下来,想必是才从殿里出来,叫木槿备一身衣裳,陪他进去换下,伸手替他拢了下衣领,微笑着道,“玳儿煮了葱油面,你要不要也吃一些?”
  纪凛原来还有些绷着的神情,听到她说葱油面时笑了:“怎么想起吃这个。”
  “今早醒来忽然想起城北市鹤桥那儿的巷子面摊,就让玳儿揉了面。”走出内屋,木槿已经布好了桌,一股葱油香气随之飘过来,沈嫣的整个心情都亮了,扭头邀请,“来尝尝,看玳儿的手艺是不是比那老师傅好。”
  饶是再多的烦心事,看到她之后总是能消散开去,纪凛跟着她走到了桌旁,两碗拌好的葱油面放在那儿,还摆着数碟添加的小料,搭配一碗小馄饨汤,上面漂浮着未完全化开的猪油,和那葱花撞在一块儿,晃晃悠悠的腾起雾气,香味四散开来,引人垂涎。
  沈嫣还喜欢在面里拌些佐料,切丝的萝卜和瓜,再撒些碎仁,玳儿特调的葱油混上这些,入口后面的劲道与之融合,便是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令人满足。
  纪凛抬起头,她的脸上就写着满足二字。
  连带着他手中的这碗面滋味都不一般了起来。
  纪凛低头尝了口,耳畔传来了她的声音:“怎么样?”
  “火候还差一些。”
  “是吧。”沈嫣点点头,同意他的话,就差了这么点。
  虽说和市鹤桥的老师傅做的不一样,但玳儿的手艺是毋庸置疑的,沈嫣还比往常多吃了些,收拾过后,手里端着木槿泡的清茶,小口喝着助消化。
  坐在对面的纪凛,手里拿着适才沈嫣看过的书,翻看着。
  沈嫣看了他一会儿,纪凛抬眸,她笑着放下杯盏:“皇上难得清闲。”这一年里他极少在正中午过来,即便是来了也是有事,像现在这样用膳过后清闲坐着,还是头一回。
  “南平许大人一案,刑部郭大人已经出发,王郎中随同。”
  “皇上选了王家三公子。”沈嫣轻笑,皇上这是故意的,谁不知道王国公与自己的小儿子不合,偏生王家太夫人对这个嫡亲的小孙子疼在心尖,皇上挑了他前去,王国公想反对又没理由,想说又说不得,怕是要悔。
  纪凛说的正经,没有半分徇私在里面:“王郎中在拢州出任几年,对那一带熟悉,南平距拢州也不远。”
  沈嫣抿嘴,也就是因为如此,王国公才反对不起来,跳脚担忧的是他,如今挑了他自家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至于王郎中听不听自己父亲的,那是别人家的家事,皇上哪里管得着呢:“有郭大人在,这次的事一定能妥善解决。”
  说到这儿,沈嫣提起了今天去延寿宫请安:“母后的意思,左右不过是个太监,永嘉长公主求了情,母后那儿做主给了面子,将人罚了后赶出去宫去。”
  “看来这太监很得她的心。”捅出这样的篓子她还要保他平安,赶出宫去之后只要有人拂照,这日子也不会难过。
  “听闻在公主府时就在身边侍奉了,那时出嫁也没多久,应该是宫外挑的,没从内务府里过。”既然是宫外带进来的,出宫之后更好查也说不定,“短短几年中就深得长公主喜欢,又能让长公主保他,想必是有些手段。”
  “出宫多有不便,我派两个人过来。”
  沈嫣想拒绝,但一想到之前她没说他也让李福带人过来了,他若是心里想,肯定还会再派人去查,她也拦不住。
  这么一来倒不如将人手给她,免得他耗费精力在这些事上。
  想罢,沈嫣应了下来:“好,红莺她们几个姑娘,出宫的确不便。”
  两个人说着,已有半个时辰过去,沈嫣有些困了,纪凛放下书:“朕在这儿休息会。”
  木槿收拾过床帏,一个靠在坐塌上,沈嫣躺在床上,拉下半边帷帐后,合了窗,屋里安静了下来。
  窗外,午后的风徐徐,秋日的阳光慵懒洒落在屋檐上,往下蔓延,走廊上一半温暖,大宝趴在第一格台阶上,舒畅的尾巴有一晃没一晃的,它看着不远处花坛,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许久。
  花坛中被草叶掩盖的地方忽然有极轻的响动,趴在台阶上的影儿一瞬不见了,出现在花坛中,两只前爪飞快的扒拉有响动的地方,一只泛灰的小东西从它爪子底下蹦出来,大宝快速一按,将其按在了泥里,过了一会儿放开,又按上,放开…再按住,玩的不亦乐乎。
  大宝身后的树上窜起了一只鸟雀,像是被它给惊动了,大宝仰起头,快速从墙沿攀了上去想去追,最后站在墙头上只能望着那飞远的鸟儿喵喵叫。
  木槿从厢房内出来,冲站在墙头的大宝唤了声,大宝跳下墙到她面前蹲坐下,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小鱼干,尾巴一晃一晃,心情又愉悦了起来。
  而此时的皇宫北面,怡香苑中,午后的气氛却没这么好。
  尤良媛看着红莺,由人搀扶着,站直也不是,弱也不是,另一只轻捂着嘴巴,长长的袖子直垂到了腹间,将上身遮掩。
  “听闻这儿老鼠闹的很,皇后娘娘特命奴婢过来看看。”红莺心里越发觉得奇怪,从她进这院子开始,周遭的环境并没有说的那么差,怡香苑几年前才修缮过,一直住着人,哪里来这么多的老鼠。
  尤良媛有些紧张:“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没什么大碍,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红莺笑着请道:“尤良媛差人带奴婢看看吧,娘娘说了,若是怡香苑不适合住,也不能让良媛您一直呆着,得换一处地方才好。”
  “不用这么麻烦,怡香苑这儿一切都好。”尤良媛推脱着,在红莺的注视下,那袖子该放又不能放,只能佯装咳两声。
  “那怎么行,您都咳成这样了,若是无人带路,奴婢自己看也行。”
  尤良媛脸上的神情一僵,身旁扶着她的宫女芙香开口道:“红莺嬷嬷,我领你去看。”
  红莺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芙香带着红莺走了出去,站在那儿的尤良媛身子一歪,软软的倒坐在了地上,脸上闪过一抹慌张,喃喃道:“怎么办,万一皇后娘娘知道,该怎么办。”
  “娘娘快起来,地上凉。”宫女扶她起来,尤良媛却站不住,只得扶到了一旁坐下,缓着声安抚,“红莺嬷嬷只是来怡香苑看看,不会有事的。”
  “不行。”尤良媛拉住她的手,逐渐冷静了下来,“不能再拖了,你马上出宫一趟,把药配来。”


第18章 
  怡香苑不大,红莺很快就绕到了后院,带路的芙香笑着说道:“入夏时这儿凉爽的很,也不潮热,风大的时候,屋内都能少添一个冰盆。”
  红莺看了几处墙角,干干净净的,处在向阳的位置也不会生潮,遂转头道:“风太大,到了冬天门都推不开,迎面就是风雪,也不好。”
  芙香脸上的笑意微滞,有些尴尬:“嬷嬷说的也是。”
  快走到后院的小屋时,红莺停了下来问她:“我看这里挺干净的,领来的鼠药都放在哪儿了?”
  “之前都放在角落里的,药的差不多了,就都给撤了。”芙香回答的很快,指了指角落的几处,红莺走过去看时地上什么都没有,就如芙香所说的,已经撤掉。
  老鼠药最好是混在米里面,这样即便是好几天没有引到老鼠也不容易坏,各宫各院都是这么做的,省事些太医院里也能领来混好的药,红莺抬脚轻轻蹭了下芙香指着的位置,清扫干净的地方还隐见混在泥里的几颗米粒。
  芙香没说谎,这些鼠药的确是用了的。
  算算时间,最近领的一回是五天前,红莺便问了句:“这么快就撤了,什么时候抓的?”
  “之前都摆了好几天,这回运气好,第二天就给逮住了。”芙香的反应很快,这些鼠药本就是她去太医院领的,所以她对这日子记得也非常清楚,五天前领的药,隔天逮住老鼠,即便是红莺提出要看,她也能说已经扔了。
  她心里准备的周全,红莺倒是没有追问,绕过这边小屋后朝前院走去,小径两边的花坛上种着不少芙蓉花,此时开的正好,粉红艳丽,占尽了这院子里的深秋风情。
  再度回到那屋时,红莺发现侍奉在尤良媛身边的宫女少了一个。
  她没有问,而是笑着道:“怡香苑内幽静,又是在向阳面,适合住人,奴婢这就回禀皇后娘娘,也好让她放心。”
  尤良媛坐在那儿,微不可见松了一口气,笑着送红莺出门:“有劳嬷嬷前来,还请嬷嬷替妾身谢过皇后娘娘。”
  红莺客气的点了点头:“良媛留步。”
  尤良媛自然不会跟出去,外面风那么大,一不小心就会露了端倪,她站在门内,位置也恰好是挡着风的,目送着芙香送人离开,才镇定没多久的神色有了变化,犹如是劫后余生那般。
  她怎么都想不到领鼠药这样的小事也会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之后还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有些事儿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事,必须要尽早解决。
  尤良媛正做着打算,这厢红莺离开怡香苑后即刻去了内务府,得知刚刚还在尤良媛身边的宫女出宫去了,便叫人跟出宫去找,将事儿办妥后,匆匆回永和宫禀报。
  ……
  出宫时已是下午,走的又远,宫女景兰回宫时已经快是宵禁的时辰,她怀里还藏着几贴药,小心翼翼的,又抱了个包袱做耳目,入宫时恰好遇上了内务府的熟人,这才免于被细细盘查,松了一口气后,匆匆往怡香苑赶。
  皇宫西北面人本就少,这时辰更是安静,景兰疾步走在宫道上,进了怡香苑后一刻不停,和守在门口的宫女打了声招呼后,朝后院的小屋赶去。
  怡香苑很小,尤良媛的身份也不高,所以没有小厨房,只有间小屋可以用来烧水煮茶,但这也够了,用来煎药足矣。
  小屋内安静得很,全是景兰的声音,拆药包,倒水,上炉子,哗啦一声一整包的药倒入到药瓮中,用勺子搅了搅放到炉子上,大火烧开,文火慢炖,最后还余小半个时辰时倒下两位药,关了门窗的小屋内,浓浓的全是药味。
  景兰的额头上全是汗,明明这屋子内不算热,她也无暇去抹,心里吊着一块大石头,只有等这一切都结束时才会放下,而现在正在过程中,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夜是越来越深,随着瓮上的盖子噗噗噗乱动,景兰掀开看了眼后,等了片刻,端起药瓮离火,用厚布握着柄,倒出一碗药后放入一旁的小食盒内,随即连瓮带药渣一起藏到了台子下边,藏严实了后,拎起食盒打开门,朝主屋那儿快步走去。
  阜阳地处大晋东北边儿,这月份到了夜里已经很冷,虽说不上点火盆子,但人在外头吹上一会儿风就该来回跺脚着取暖。
  这风顺着打开的门吹入屋子内时,更引人发颤。
  尤良媛猛地抬起头,屋内静谧,唯有景兰过去的脚步声,主仆几人之间几乎是没有言语的交流,直到景兰把药从食盒内端出来,尤良媛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浓重令人作呕的气味散开来时,首当其冲胃里翻滚起了一阵难受。
  “娘娘!”
  尤良媛扶着桌子干呕,从下午永和宫那儿来人后她就一直没胃口吃东西,心里惦记着事,眯眼休息会儿都不得安稳。
  “我没事。”尤良媛伸手端起碗,也是下了狠心,长痛不如短痛,已经犹豫了那么久,这时再犹豫半分,命都要丢。
  深吸了一口气,芙香和景兰两个宫女在旁看着,眼底无不紧张,看着娘娘端起碗,视线顺着她往上,就要到嘴边喝下去时。
  紧闭着的大门猛的一下被推开了!
  红莺为首,身后跟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宫嬷嬷,后头还有人,手里皆拿着绳索布绫,就像是要来索命,气势汹汹。
  原本她们就提心吊胆的,这半天的功夫悬着的心就没放下去过,红莺的突然出现把她们吓的不轻,两个宫女脸色煞白,站在桌边的尤良媛更是惊慌,握着药碗的手颤抖不已。
  “咣当”一声,摔碎的药碗声打破了这一死寂,尤良媛浑身瘫软跟着跌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门口那方向,寒风灌入,透心彻骨的冷。
  红莺她们进来拿人时,尤良媛她们反抗都没有,随后沈嫣进来,尤良媛面若死灰,多争辩一句都没有。
  沈嫣朝她那腹部看去,因为双手被往后桎梏着,尽管衣衫宽松,腹部还是凸显出来了,这起码得有三个月了。
  地上摔碎的药碗没人收拾,药倒了一地,都渗下去了,弥漫了一片深色,挥之不去的药味,红莺还带人从后面小屋里搜出了药渣和没有煎过的几贴养身体的药,放到桌上时,那两个宫女的身子抖如筛子。
  一切显而易见,尤良媛在宫内与人私通,珠胎暗结。
  论罪,死罪。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与尤良媛私通之人是谁。
  浣衣局那儿遮遮掩掩三个月,说明她早就知道自己有喜,清楚这利害关系却没有今早解决,非要露了端倪,可见对腹中这个孩子,她是有过犹豫的,亦或者,和这孩子的生父有关。
  沈嫣看了她一会儿,让红莺给她倒了杯热茶,尤良媛不敢接。
  “尤少卿近日喜得一子,前头连生了三个女儿,这是尤家的第一个孙子,所以尤家上下格外的高兴。”
  尤良媛嘴角一颤,沈嫣接了木槿递来的茶,轻轻吹了吹气,语气平静的很:“尤老夫人一生平顺,得了二子一女,长子聪明,为官数年在朝中也稳当,小儿子才定下亲事,门当户对,来年成亲之后,相信不出几年尤老夫人又能抱孙子,晚年生活应该是顺当的很。”
  尤良媛抬起头,闪烁不已的眼神里,透了恐慌,她逐渐听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她是死罪,尤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唯一的女儿入了宫,受宠不受宠都很难说,宫里的日子说好过不缺吃穿,说不好过难免寂寞了些,若是犯了错,可大可小,牵连到家中的也不在少数,就是可怜了那刚出生的孩子……”
  “皇后娘娘!”尤良媛泪眼纵横望着她,声音凄厉,“妾身犯了错,死不足惜,就算是千刀万剐尸骨无存妾身也活该,就求皇后娘娘不要将此事迁怒于尤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沈嫣问她:“你可知,你在宫中受宠,尤家与有荣焉。”同样的,她犯了事,也会牵连到尤家。
  尤良媛摇了摇头,颓败的跪在那儿,她没有为尤家带去什么荣耀,却给尤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她一死了之都不能。
  沈嫣吹开从杯子内冒出来的气:“孩子的父亲是谁。”
  尤良媛恍恍惚惚着神情,朝立在屋内的柱子那儿看了眼,也不知听进去了皇后娘娘的话没有,总之又变成了那无神的样子,红莺轻哼,这是真蠢,难怪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连娘娘的话都没听明白。
  “是王公公,良媛腹中的孩子是王公公的,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饶了良媛一命,求皇后娘娘饶过尤家。”跪在尤良媛身旁的景兰忽然开口,不断的朝地上磕头求饶,一下一下,很快就见了血,她也不见停,一直嗑着,求皇后饶了尤良媛。
  沈嫣的手一顿:“茗申苑的王甫公公。”
  “是他,是王甫公公,就是他勾引的良媛,皇后娘娘,求您饶了良媛一命。”
  “……”沈嫣放下手,茶都喝不下去了,这两件事能串联在一起,她是万万没有想到。


第19章 
  沈嫣出生在大世家,沈家上下算上淮阳老宅这么多人,什么样的事没有,沈大夫人也没将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糟粕的事沈嫣也算是见多了,但这样的事,就是让她去想,她也是想不到的。
  和皇上的妃子私通,岂止是死自己一个。
  这屋子,足足是安静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沈嫣看着尤良媛,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词穷,对这件事半句评断都说不出来,咎由自取,死罪一条。
  可关键是,因为宫女那一段话,沈嫣禁不住想到了别的事,王甫公公是永嘉长公主的人,他是长公主从宫外带进来的,原先也是在长公主府服侍的,换句话说,王甫要抓大宝这件事,长公主一力护下,让太后娘娘开口饶了那太监一命赶出宫去,难道仅仅是因为主仆情谊?
  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有些事儿只是最开始没有想到,一旦想到了,往外扩散开去还不容易,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会蹦出来,沈嫣觉得,永嘉长公主是知道王甫假太监的身份。
  这样的糟粕事儿沈嫣倒是听过一些,谁家夫人年纪轻轻丧夫的,家中正好无人,继承家业后立了贞节牌坊不再改嫁,可又耐不住寂寞,在后院养些人也是有的。
  永嘉长公主嫁去马家没多久驸马爷就病了,成亲不到半年驸马爷过世,之后长公主搬去公主府住,养了人在府上,带入宫时佯装成太监,这样解释起来才说得通她为何会保下王甫的性命。
  想到这儿,摆在沈嫣面前最头疼的事儿不是尤良媛珠胎暗结,而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宫内的太监和皇上的妃子苟合,这太监还是永嘉长公主带入宫的,传出去,皇家颜面丢之殆尽。
  跪在那儿的尤良媛忽然朝旁边的柱子冲去,幸好两个婆子看的牢,及时给拉住了,这才没有让她得逞,被按住之后,她还想咬舌自尽,红莺快一步拿了布塞到了她嘴里,她冲着沈嫣呜呜叫着,仿佛是在说,拿她的死换家人平安。
  “你以死谢罪,尤家一样逃不了罪责。”
  沈嫣一句话让尤良媛安静了下来,她瞪大眼睛跪在那儿,眼泪涌落,悔恨不已。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
  这一晚怡香苑的事没有传开来,但仍旧有一点讯儿传到了别人耳朵里,华阳宫那儿,白贵妃在宫里也有不少人,永和宫的人深更半夜进出,又这般神秘,难保别人不想多。
  但除了永和宫的人有进出这事儿瞒不过去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却是打听不出来,白贵妃人不少,皇后娘娘的人更多,各处又都是安安静静没什么事儿发生。
  隔了一天后,茗申苑那儿被打了三十大板,仍在修养尚未被赶出宫去的王甫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由一个内务府中关系交好的小太监送来的,给他送吃食时顺带塞给他,入夜之后,王甫借出恭的名义,从茗申苑离开,前往茗申苑不远处的一处院子。
  新皇登基之后,由于宫中妃子人数不多,许多院舍空置下来无人收拾,也就这么一直闲置了,无人打理久而久之变成了废院,谁也没想到会被人用作幽会之用,王甫一路过来,半个人都没遇到。
  他身上的伤说重不重,却也不轻,三十大板下去,就算是克制了力道,还是疼得厉害,待他进了院子内后,一个身影朝他飞扑而来,险些将他扑倒。
  “怎么办,娘娘查到我这儿了,她一定是发现了我们的事,瞒不过去的,要是让皇上知道我们就是死罪一条,怎么办。”尤良媛抱住他之后不断的说着,几乎是没停过,语气内满是慌张和恐惧,还有一抹如何都掩藏不去的紧张,视线时不时朝墙头那而撇去,但王甫没有发现她的这些异样。
  “别怕,不是还没发现么,凡事都还来得及,你先别紧张。”王甫耐着性子哄着,眼底有不耐烦,语气却是柔和的很,真如情深义重之人,“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去解决,你别哭,好好说话。”
  他的安慰不能使尤良媛平静下来,却让她停住了说话,王甫低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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