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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春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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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蛮,拿到詹龙珏和帝王剑,是孤王交给你的使命。”宇文烈突然郑重其事。
    “陛下……陛下怎就以为阿蛮能胜此大任?”沈连城抬眸看他。这一刻,她内心里的腹诽之言几欲冲破喉咙。
    当她是棋子便当她是棋子,哪来这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以为她跟她祖父一样,便是死,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吗?
    “有你,可事半功倍。”宇文烈信誓旦旦,而后告诉她:“你放心,孤王会派人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并护你周全。”
    “陛下的人要如何护阿蛮周全?”沈连城凝眉,“保阿蛮性命无忧便是周全了吗?阿蛮的清白,谁人管顾?”
    听言,宇文烈望了她片刻,忽而展露了一抹笑意。收起落在她臂弯的手,他转身朝前头的案几走了去。
    取了布帛,执笔沾了墨水,他便在上头飞扬书写了一阵。而后,他又拿了玉玺,重重地盖了上去。
    “你过来看。”他朝布帛上吹了一口气,加快墨迹变干的速度。
    待到沈连城走至跟前,他将布帛交到她手中,噙了一抹自以为是的笑。
    “……封贵妃……”沈连城看到这三个字眼的时候,直想将这道未有昭告天下的圣旨给烧了。
    宇文烈脸上不无真诚,牵起了她一只手,“孤王决不计较你失节之事。拿到詹龙珏和帝王剑,你便是孤王的贵妃。在后宫,除了皇后,没人比你更尊贵。”
    “陛下真是一点都不了解阿蛮啊。”上一世沈连城只知宇文烈勤政爱民,但却因朝廷结党营私之风甚重,皇权受制总不能实现本心……
    这一世,这一刻,很遗憾,她认识了不一样的他,可谓庸俗、浅薄!
    她抽出自己的手,跪到了地上,“阿蛮很快便是开国郡公世子的妻子了,还请陛下成全。陛下要阿蛮完成的使命,阿蛮必当竭尽所能。”
    宇文烈微愣了愣,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自己一片美意。他本同情她失了清誉不好做人,这才给她许下这样的承诺,甚至连圣旨也为她书写好了,她却不要?
    不过,他很快回神,噙了笑将她搀扶起来,告诉她:“孤王这道圣旨一直有效。若那李世子反悔,你大可来找孤王。”说着他将圣旨好好地收了起来。
    沈连城张了张嘴,只觉这圣旨的存在是那么的膈应人。她真想将其毁了啊!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今夜你就别出宫了,去太妃那儿住一宿吧!”宇文烈说着便喊了宫人进来,要他们送沈连城去王太妃所居的慈安宫。
    沈连城离开后,宇文烈的脸容顿时变得阴沉,眸光更似老鹰的一样锐利。他喊了近身伺候的赵寺人,冷声而问:“人带到了吗?”
    “已尊陛下口谕,让他在御书房候着了。”赵寺人答。
    “为孤王更衣。”
    不多时,他换上了一身天青色绣有龙纹图案的常服,阔步走出栾清殿时,精神奕奕气宇轩昂,哪里还有半分卧病在床时的萎靡?
    他迫不及待地,直奔御书房而去。  

      ☆、第095章:喂他吃药

对于宇文烈的举动,沈连城浑然不知,只是满怀心思坐在轿舆之中,很快被送到了慈安宫。
    她发现姨母也瘦了很多,两只眼睛下边亦是两片乌青,跟祖父一样,像是多少个日夜都没睡过一场好觉。
    “阿蛮的事,姨母都知道了?”沈连城问罢这话,倒也不觉惊奇。
    王太妃握住她的手,心疼地点了点头。“你一定怨恨天子吧?适才见他,可有说胡话?”
    “他是天子,阿蛮便是心有怨怼,又能如何?”
    “这个道理,阿蛮明白就好。”王太妃叹了口气,“天子非我亲生,有些话说了,也怕是无用的。”
    沈连城第一次感觉到,皇威慑人,皇权欺人,便没有反抗的余地。
    陪着姨母坐了会儿,诉了诉衷肠,她很快称“累”,下去歇息了。
    翌日一早,连早膳也不用,她就急着离宫。
    王太妃留不住她,也不知她临行前还会否进宫,就让宫娥拿了一个精巧的小木盒来。
    打开木盒,是一个白色瓷瓶,瓷瓶里,装着两粒黑色药丸。王太妃将其交给沈连城,压低声音道:“这个你拿着,伺机给那人服下,他就不能欺侮你了。”
    “这是……”沈连城一时听了,倒有些不理解。
    “这世间,有春i药,自也有这等……”与才十四岁大小的外甥女儿说这种事,王太妃总觉臊得慌。
    “阿蛮明白了。”索性无须她把话说全,沈连城突然懂了。她接过白色的药瓶,不禁问:“这一粒药丸,能管多久?”
    “此药药性甚强,”王太妃道,“一般人服用一粒,三五个月不能人事。”
    “好生厉害!”沈连城大为欣喜。
    “姨母好不容易托太医院的人帮忙寻到这两粒……”说到此处,王太妃不禁心忧,“但不知阿蛮此行要去往何地,何时才能回来。”
    “姨母无需担心。有这两粒药丸,阿蛮便不怕了。”沈连城的心情显然比先前好了许多。
    早知世间还有这种药,她一定想方设法喂陈襄十粒百粒的,让他一辈子也不能人事!
    从慈安宫回太傅府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么万无一失地让陈襄吞下这药丸——这药丸金贵难寻,若是有个意外,可就大事不妙了。
    一进太傅府的大门,洪祁便迎了上来。他告诉沈连城:“一早那陈襄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那羊皮卷出现了异象!”
    “怎样的异象?”沈连城有些好奇。
    “羊皮卷上有标记的地方,突然晕开,紧接着出现了幻象!半盏茶的功夫便消失了。”洪祁说这事时一脸的惊异和不解,还道:“那陈襄说,幻象所指,便是陈太祖的墓葬之地。”
    “那陈太祖的墓葬之地在何处?”沈连城且不管羊皮卷出现幻象是怎样的神秘,她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陈襄说,在南梁腹地,梓潼郡或是新野县。具体的,还有待到了实地,方能确认。”
    “此去南梁腹地,快也要半年之久吧?”沈连城思忖着,只觉这样的距离,会拖延她与李霁的婚期。而这来去一年左右的光景,会发生什么都是未可知的。
    “女公子,我去求那陈襄,至少让我跟在女公子左右。”洪祁说着转了身,这就要去做了。
    “不必多此一举。”沈连城拦了他,“祖父该是对你另有安排的。”
    洪祁听言,皱着眉没有做声,杵在原地很有些木讷。
    “他们说了何时出发了吗?”沈连城又问。
    “好似说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提到此事,洪祁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沈连城说罢,顾自往太傅府后苑的厢房走了去。
    她来到了陈襄的住处。届时,陈襄正盯着那张羊皮卷聚精会神地研究,倒不知沈连城就站在屋门口。
    沈连城站了一会儿,终于闯进屋去,一边问:“陈太祖的墓葬之地不是已经确定了?这羊皮卷还有何好看的?”
    陈襄这才起身,并将羊皮卷收入怀中不冷不热道:“若只是墓葬之地这样简单,那我今早说出了地点,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找寻了?”
    自然还有更多的秘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暴露天机。沈连城恍然大悟之时,甚至生了怀疑。“你说陈太祖的墓葬之地在南梁腹地,不会是掩人耳目,随嘴一说吧?”
    “我为何要掩人耳目?”陈襄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接着道:“有人帮我一起找寻墓葬的具体位置,难道不好?”
    原来,他还打着这样的算盘。
    “已决定好,明日出发是吗?”沈连城说着爬上了一张凳子,站了上去。
    陈襄看她这一举动,不禁走近了些,“爬那么高做什么?”
    沈连城噙着笑,抿着嘴没有做声,只是向他勾了勾手指,要他过来。
    陈襄一下愣怔。沈连城与他的关系,可不是合适做这种动作的。她这是,意欲何为?
    心中虽有疑惑和不解,他还是走了过去,鬼使神差地。
    沈连城才发现,便是自己站在凳子上,也才比他高出一个脑袋加一截脖子……不过,这样的距离,倒是很适合她做下面的事。
    他就在近前,不无警惕地抬眸看她。她猛地搂住他的脖颈,他本能躲避,她就用双腿缠上了他的身躯。
    “……”他一脸的惊异。
    她瞪着他,双手紧扣他的后脑勺,终于一鼓作气吻进他嘴里……
    陈襄愕然,自不知沈连城吃错了什么药,但她如此热情的举动,不免惹得他迎合……却是一颗圆润的有些苦涩的东西被她柔润灵巧的舌推进了咽喉。
    他惊忙躲避,强行将其推开,作势呕了两下。已经来不及了!他镇定下来,冷声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沈连城擦了擦嘴,得逞后一脸是笑,“补药,大补之药啊!哈哈。”说罢她就要出门。
    陈襄一把将她抓回到怀中,眼里满是戾气,“究竟是什么?”
    “别这么紧张,又不会要你的命。”沈连城仍然是笑。“至于功效嚒……”顿了顿,笑容里更多了几分狡黠,“明早你就能知道了。”  

      ☆、第096章:临行有求

陈襄气恼,抓着沈连城的五指钢钳迟迟不肯放松。他目光寒厉,夹带着对未知事物的愤怒,以及自己吃了对方一计的不甘。
    “吃了一粒药丸,有这么可怕吗?”沈连城一脸轻松,“我说了不是毒药,你大可放心。”
    药已吃下,陈襄也无可奈何,终于松开了她。不然,倒显得他真有多惧怕似的。
    他平复了心绪,冷着脸道:“好好与你祖父道别。太祖皇帝的墓葬机关重重,也许我们进得去,出不来。”
    “……我们找到墓葬还不算,还要亲自下墓?”沈连城只觉这是一件万分可怖的事情。
    “你不是对机关暗算有一些了解?自然要带你下墓。”见她害怕的样子,陈襄倒有种扳回一城的得意。
    “你不是属下众多,何需亲力亲为?”
    “我偏就想带你下墓,一起死在里头也好。”
    陈襄说着这话,半是认真半是玩味,听得沈连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一边摩挲着两臂,默默地往屋外走了去。
    她来到了祖父的书房,翻出了许多书籍,都是道家和墨家学说,总与奇门遁甲之术、机关暗算有些关系。挑出了自认为最有用的几本,她就要抱走。
    就在这时,沈括进来了。他听说孙女儿从宫里回来了,不知天子与她说了些什么,她又能否理解自己和天子的无奈与用心?
    “祖父,您来了正好。这些书归我了。”沈连城抱着书,还是要走。
    见她心情不错,沈括不禁问她:“天子的话你都听进去了?不怨天子,也能理解祖父了?”
    沈连城收住脚步,脸色也冷了下来。“事已至此,阿蛮只想为前路之事做好准备。”
    为她做了这样不公的决定,还要盼她的谅解以求心中无愧吗?莫说对天子,就是对一直以来自己敬重有加的祖父,她也做不到。
    她希望祖父记住,自己痛恶这样的天子,也希望祖父终有一天能够明白,他效忠的天子,是一个打着爱国爱民爱天下的幌子,可以牺牲沈氏任何人的天子。
    “也罢!”沈括听了她的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准备吧!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开口。”
    “嗯。”沈连城应声点了一下头,而后抱着书便要出门。
    “慢着。”沈括见她抱着的书尽是奇门遁甲相关,不禁问:“你要把这些书带在路上看?”
    “是啊!祖父舍不得?”沈连城忽而噙了笑打趣而问。
    见她还有心思与自己开玩笑,沈括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些。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倒不掩饰心思。“着实是我珍藏多年的,你可要保管好了。不过,你如何急于看这些书?”
    “陈襄说,可能要下墓的。”沈连城也不隐瞒,万一真的是有去无回呢?尽管她有莫名的信心,自己重活一世,断断不会活的比上一世还命短。
    沈括听了却并没有她自己听说这事时的震惊。他只是半晌沉默,而后嘱咐她:“若真要下墓,你要放机灵些,紧跟那陈襄。”
    紧跟陈襄……若真有生死一刻的时候,他还会管自己死活?夫妻虽是同林鸟,也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更何况他与她的关系?
    沈连城噙着的笑,夹带了一丝讽刺。
    “你再等等,”沈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一边说着“祖父有件东西给你”,一边往书房深处走了去。
    在一个夹层,他拿出了一个楠木做成的盒子来。盒子里存放着一块顶好的玉翡翠,双麒麟的图案,很是剔透晶莹。
    “这玉翡翠,你戴着。”沈括直接将其戴在了沈连城的脖子上,还说:“千百年的来历,有灵性的,可护你平安。”
    “千百年?”沈连城望着它,不由得唏嘘。
    “眉许道人云游之时赠予我的。”沈括说着想起了往事。
    眉许道人本名刘铭序,也是历经了官场沉浮的,与他是几十年的交情。一朝入道,整个人渐渐地变得有些疯癫,两年前便云游四海去了,从此了无音信。
    临行之时,他神秘兮兮地赠了沈括这块玉翡翠,说什么“危难之时可抵一命”。沈括不以为意,只觉东西历经了年岁,又是友人所赠,才将其好好珍藏了。
    今次孙女儿远行,去的又是南梁腹地,还要下古墓,凶险难测,他才想起这件事来。只愿这块玉翡翠,真如眉许道人所言,“危难之时可抵一命”,护他孙女儿平安归来。
    无论如何,沈连城很喜欢祖父的赠送,高兴地谢过了,方才离开。
    回到住处,她就命青菱玉荷给自己收拾东西了。直至下午,她才备齐自己能想得到的一切所需。
    这天夜里,她本以为自己累了一天,可以有一个深沉的睡眠,却不料心里头躁动,思绪漫天,竟是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终于睡着了,却是一连串的噩梦相缠!
    她梦到自己与李霁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初八。多少亲朋都到了,李霁穿着喜服,甚是高兴。而她自己,则和陈襄困在了一座古墓之中。后来,开国郡公府大怒,当场让李霁退婚了,李霁也答应了。
    从这场噩梦惊醒之时,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早饭是与祖父祖母同用的。这顿早饭丰盛的程度,堪比来了贵宾时的一顿宴席。
    “祖父,阿蛮有一事相求。”酝酿了好半天,沈连城终于拿定了主意,“阿蛮此去南梁腹地,也不知何时能够回来。祖父见到开国郡公,定要与他解释清楚才是。”
    沈括与老妻萧氏相顾看了一眼,知沈连城还惦记着与那李世子的婚事,不禁感到心疼。
    “阿蛮放心,我会让李世子等你回来的。”沈括保证道,“我会让你顺顺当当地嫁进开国郡公府。”
    有祖父这句话,沈连城也就放心了。因为她知道,若是李世子了解过她的身不由己,就一定会等她回来。
    “你不能进去……”
    外头突然响起了家奴拦阻什么人而发出的吵嚷声。  

      ☆、第097章:轻装简从

不多时,陈襄闯了进来。
    他一脸怒容直奔沈连城,将她拉扯起来,冷声道:“跟我出去!”
    “放肆!”沈括气得大喝一声,就要喊家府护卫。
    沈连城忙道:“祖父无需动怒,阿蛮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人已被陈襄拽出了屋门。
    直到院中僻静之地,陈襄才放开她,却是逼近她,恶狠狠问:“昨天你给我吃了什么,为何我早上不能……”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沈连城脸上早已生发了一抹窃笑。早上不能一柱擎天,定还尝试了某些方法,仍是不能,他此刻的内心,该是多么的焦灼啊!
    “说不定是每天早上噢。”沈连城直看着他的脸,渴望发现更多的情愫。
    陈襄听了她这话,信以为真,猛地掐住了她的脖颈,狭长的眼目露着骇人的寒光。“是什么药?”
    沈连城被掐得生疼,忙拍打着他的手臂道:“骗你的……”想逗他玩,吓吓他,似乎并不能占便宜。
    不过,看他如此反应,倒是大快人心!被放开了桎梏,她才一五一十告诉他那药丸的来历和功用。
    “三五个月?”陈襄只觉这药也太阴狠了些!
    “这算什么?”沈连城不以为意,压低声音道:“上一世你给我下欲蛊,可是折磨了我整整两年!”
    “是折磨?”陈襄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忽而诡谲地笑了一下,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身。
    “你……”沈连城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凑到她嘴边,猝不及防地覆上了她的双唇,细细地吻了吻,直深吻进去……
    良久,他又猛地退开了,也放过她的身体,气恼地背过了身去。
    便是这样亲近沈连城,他下面也是没有半点反应!
    还好,三五个月而已,不是一辈子……原本他还以为沈连城给他吃了什么灭绝人性的毒药呢!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着实怕得慌。
    沈连城默默地想要溜走,他却伸出一条手臂拦住了她,问:“药,还有吗?”
    “当然!”沈连城高昂着头,“多着呢!所以,你可别再轻薄我了,随时喂你一粒。”
    说罢她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他却又伸出了另一条手臂,冷声道:“都给我交出来。”
    “你让我交出来我就交出来?”沈连城也不是个傻的。“别想以任何方式威胁我,没有用的。”
    见陈襄拦着自己的手臂垂下,果然没有多余的动作,她暗暗松了口气,噙了笑不无得意提醒他:“不要碰我就对了。”
    他没再缠她,当真放了她回去用早膳。
    沈连城窃喜,满心以为自己终于把他制服了。此去南梁,再不怕他对自己乱来。
    然而,陈襄总有令她不痛快的作为。
    在太傅府正门口,沈连城一边等他,一边与祖父祖母依依惜别之时,他牵着两匹马儿来了。而他身后,还跟了一脸高兴是笑的洪祁。
    洪祁手上,也牵着两匹马。
    “此去南梁腹地,当轻装简从,能快则快。”陈襄说。
    “你这是何意啊?”沈括蹙眉,很是不满。
    “你不是会骑马?”陈襄看向沈连城。
    “荒谬!”沈括自然不答应,“你让我家阿蛮一个女儿家像你一样骑着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陈襄轻蔑一笑,反问道:“你这个做祖父的要她与我同去南梁,难道就成体统了?”
    “你!”沈括气结,活了大半辈子,倒是头一次落人口实。
    “此去南梁,可不是游山玩水的。”陈襄神色变得严肃,直看沈连城,又道:“我准你带洪祁同行,至于两个奴子,选一个近身伺候吧。”
    让洪祁同行,算是他让步了。
    沈连城想了想,对气得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的祖父道:“乘马车赶路,着实没有骑马来的快。轻装简从,也好。”
    “可……”沈括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答应了。
    “青菱,你随我同行。”沈连城想也不想便吩咐性情沉稳的青菱随侍。
    如此一来,她昨天花了大半天功夫准备的东西,大部分都没办法带了。不过,她还是挑了几样要紧的,分放在了各人的马背上。
    终于要出发了。却在这时,沈庆之从国子学堂下了早课赶了回来。
    他浑身都汗湿了。走至近前,他不与沈连城惜别,倒是怒看陈襄,郑重道:“既然偏带上我大妹妹不可,那就护她周全。”
    陈襄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终没有理会,径直骑上了马。
    “大妹妹,”沈庆之这才看向沈连城,眼神里满是温柔,“为兄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祖父也不准我过问,但是为兄……”顿了顿,无用的话也就不说了,他接着道:“大妹妹,你定要平安回来,为兄中个状元给你看。”
    沈连城只觉心里暖暖的,冲他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一定的话。
    看着她骑着马儿远去,沈庆之和沈括等愣在原地,许久也没有回府去。
    一行四人很快出城了。
    陈襄跑在最前头,沈连城与青菱在中间,洪祁断后。
    约略半个时辰过去,沈连城有些按捺不住了,终于问陈襄:“你的人在哪儿?总不见得就我们几个去南梁吧?”
    “在阴山汇合。”陈襄回看了她一眼。
    “当心!”沈连城却是突然大呼一声,勒了马缰。
    陈襄本能地要做出反应,却已来不及。马前蹄绊到横跨在路上的绳索,摔了个干脆。他借力飞身而起,才免了祸患。
    紧接着,前路马蹄声震震,原是十几二十个带刀的壮汉冲杀了过来。他们二话不说,便是喊打喊杀。
    洪祁与陈襄不得不拼力与之厮缠。沈连城喊了青菱跳下马,躲到了路旁的林子里,唯恐刀剑无眼,伤到自己。
    “女公子……”青菱看着敌众我寡,很是担忧。“这些人如何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也不知是何来历?”
    “怕是冲着羊皮卷来的。”沈连城目光灼灼,看陈襄洪祁与来的那些人激战正酣,倒并不怕他们打不过。
    “洪护卫小心!”青菱忽然惊叫一声。
    原来,有一人从后边向洪祁举起了刀,他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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