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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春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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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连城点头。
“那好吧!”韩阙方才冲着内室喊了一声道:“严公子,你可以出来了。”
严公子?沈连城正诧异于是哪个严公子的时候,司空府长孙严孝宽着一袭白色襦衫从帘后走了出来。
他走上前,温雅地向沈连城施了一礼,“女公子,别来无恙。”
沈连城屈膝还礼,眸间的诧异之色已然隐了去,而转为心底里的迷惑和不解。当初帮过自己一点小忙,就让自己记下那份恩情的严孝宽,如何出现在了韩家,出现在了韩阙的屋里?
“是严公子要见我?”她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并不显露心底的惊疑。
“正是。”
“你们聊。”韩阙说着就要出门。
“等等!”沈连城叫住他,这有失礼数。“现如今我是你表兄的妻子,可跟从前不一样,你留我与严公子独处,不合适。”
韩阙讶异,看了一眼青菱,“你这奴子不是在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就在外头,严公子还能对你怎么着不成?”说着不禁发笑,没心眼地重新迈开了步子。
他还是从前的韩阙,还是个孩子。沈连城皱了皱眉,想想也便罢了,直问严孝宽,“如此神秘,找我有何事?”
原来,严孝宽自从与韩阙结识以来,两人便成了好友。近来,严孝宽家中生活坎坷,遂早出晚归,躲到了韩府。今晨听闻沈连城来府赴宴,才央求了韩阙帮忙见面。
“今年乡试,我又名落孙山了。”严孝宽解释罢,言及此处,神色顿时变得黯然。
“我能为你做什么?”沈连城快人快语,直入正题。
“我听闻女公子的长兄今年春闱,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了贡士,又在殿试上大出风头,得了一甲探花!”严孝宽说着,眼里隐隐泛着欣羡的精光。
说起这件事,沈连城心中暗自生叹。
在别人看来,长兄沈庆之得了个一甲探花,是为不得了的喜事。而当日,沈庆之在殿试上得了一甲探花,回到太傅府却很有些沮丧。长兄的目标,可是状元。更莫说后来天子将他安排在了春官府,担着一份可有可无的职位。
并非长兄不能担当重任,而是天子在针对沈氏一族,是天子有意打压。那个时候,沈连城正紧张着自己的婚事,一直忙到现在,都还没跟长兄好好地聊过。但不知长兄,有没有洞悉这一切?
“庆之兄在京都学习过一阵子,长进就是比一般人快。”
听到“庆之兄”三个字,沈连城猛地回了神。适才还是“女公子的长兄”,这下就变成“庆之兄”了?这个严孝宽,倒是自来熟。
“我也想去京都见识见识。”他方才直奔了主题,“女公子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我如何助你?”沈连城想了想,不免发笑,“你想去京都,还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事?要我一介女流助你何为?”
“我听闻,世子在尊太公门下做了僚客,女公子可否与尊太公说说,也让我在他门下,做个僚客?”严孝宽说罢这话,屈身向沈连城拱了拱手。
“你一个连乡试都没过的人……”沈连城不是瞧不起他,这是一种本能。他有何长处敢求自己这件事?但言及此处,她话语戛然而止,只因她的夫君李霁,可是连童试都未参加过,不也入了祖父门下么?虽然是郎婿的关系,但说出去,总不好听。
而听了她这半句话的严孝宽,脸立时羞红了,但他还是鼓足勇气道:“在尊太公门下做一个僚客,我接触的能人多了,思想开阔了,明年的乡试,未必过不了的。便是过不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听闻尊太公唯才是用,在尊太公门下,我未必只有科举考试这一条路可走。”
这才是他打的主意。
沈连城的目光将他上下扫了一遍,禁不住再次打量。风雅出尘的样貌,隐不住的卑微,又藏着一丝精明和狡猾,到底是过不了科举这道坎,踏不上仕途,却又那么地渴望,想改变命运么?
让他拜在祖父门下做一个僚客,于沈连城而言,举手之劳。但她未必就能促成此事。为此,她告诉他:“我回了京都,自会与我祖父说明。至于你能不能顺利地到太傅府做成僚客,还看你自己本事。”
“多谢女公子!”严孝宽高兴不已,当即又向沈连城施了谢礼。
天下穷儒,不知多少人想拜在太傅府门下,其中大部分是见不着沈括面的,更莫说施展才华。他严孝宽虽是司空府长孙,但却是个废人一样的长孙,连临安城的穷儒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若贸然去京都太傅府,还不被撵出来?有沈连城相助,能见着沈括,他就有胜券了。
辅弼天子的沈太傅,定跟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考官不一样。
☆、第154章:回京途中
接受了严孝宽的千恩万谢,沈连城这才得以离开。
来到外面,她长吁一口气,见韩阙在院中石桌旁吹风醒酒,她不紧不慢走了过去。“不是一向瞧不起严公子?怎跟他如此要好了?”
“一次在酒楼,我与曹家小六子吵起来了,他替我挨了小六子一记拳头。”韩阙风轻云淡道,“再有一次他弟弟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出言不逊,我替他教训了他弟弟一顿。如此一来二回,自然就交好了。”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沈连城促狭地想。
“他为人不错的,就是司空大人不管事,他在家里没后台,过的日子真是凄苦。”韩阙说着“啧啧”两声,接着道:“若换做是我,那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那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我去看看你表兄。”沈连城说罢,欲行离开。
“诶,等等。”韩阙唤住她,“你还没告诉我,可有答应严公子的要求呢。”
“你知道他求我什么?”沈连城有些意外。“那适才还说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韩阙“嘿嘿”是笑,“男人嘛!被好友看了自己低声下气求人的姿态,日后还如何抬起头来?”
这么说来,韩阙还是个体贴入微的,倒实在令沈连城刮目相看。她笑了笑,告诉他:“回京都了我会跟我祖父说的。”
“那就好。”韩阙也放心了,“那到时候,京都再见。”
沈连城一愕,“怎么,你也要去京都不成?”
韩阙不禁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家尊要我那在京都做大官的二叔把我拘在身边学本事。”
他本心自是不愿的。
这倒有趣了,这么些人都扎堆儿往京都去,或主动或被动的……沈连城暗暗生叹。接下来,就看继母黄氏那边怎么为六妹妹打算了。
转眼便是回京都的日子。
辞别前夜,黄氏找到沈连城,在院子里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既然阿蛮你让我们自己做决定,那阿母要对不住你了……阿母不能没有阿碧。阿蛮,还望你能体谅阿母。”
等到的,仍是一声“拒绝”。
“六妹妹不闹了么?”沈连城以为,依着六妹妹沈碧君的性子,只怕不是黄氏能按下去的。
“不闹了……阿碧也说不去了。”黄氏自然不会告诉沈连城,她令于嬷嬷等人把沈碧君给关了起来。
“那就好。”沈连城虽心觉古怪,却也没有深究。
翌日一早,仍是一辆华盖车,带着三副从车,停在了晋阳公府门口,只是比来时,多了几个护卫。其中包括洪祁。
沈忠书说,针对陈国人户籍改革的政令自昭示天下以来,各地方生了大大小小的暴乱,唯恐沈连城回京途中不太平,这才派了洪祁等人护送。
这可让青菱高兴坏了。沈连城看在眼里,想了想唤了洪祁至近前,问:“你可愿到开国郡公府领个差事?”
洪祁闻言一惊,紧接着眸光大动,看了沈忠书一眼,方才道:“全听尊公和女公子差遣。”
“我想知道的,是你自己的想法。”沈连城目光扫过青菱,只见她一双手攥紧了衣角,平静的脸容之下,暗藏了紧张与不安。
“洪祁愿意。”
“那再去收拾收拾吧!此次随我去了京都,我便让你在京都安个家。”沈连城一声吩咐,却是别有意味。
“……是。”洪祁虽不明所以,只管照办。
“再挑两个称心的,在临安城无有牵挂的弟兄,一并带上。”沈连城也不想他到了开国郡公府面临孤掌难鸣的窘境。
“是!”洪祁中气十足地应了声,这才挑了三个弟兄,一并兴高采烈地往府内跑了去,除了收拾东西,还要跟冯管家招呼一声的。
“青菱,女公子在为你考虑呐!”玉荷悄然推了青菱一下,坏笑着直朝她挤眉弄眼。
青菱原本心跳如鼓的,被玉荷这么一说,脸立时红了。
便是李霁,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来。他笑了笑,没有过问,只管跟岳父岳母,好生作别。
一行人很快上路了,不多时便出了临安城。却在城外没有离开多远,后面传来了几声女儿家的呼喊声。
“是六娘子!”玉荷看清楚来人,惊诧地轻呼一声。
沈连城和李霁皆从马车上下来,只见沈碧君由她亲近的两个奴子禅儿和杏梅陪着,小跑着往这边赶了来。
沈碧君白衫粉裙,收拾得清爽利落,禅儿和杏梅则是紧衣窄袖,每人背着两个大包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我来了。”沈碧君在沈连城跟前站定,说出这三个字时,脸上几乎透着几分高兴。
从小到大,她从未向沈连城流露过这样的脸色,有点欣喜、有点兴奋的样子,很是招人喜欢。
沈连城讶异之余皱了皱眉,“莫不是背着阿母逃出来的?”
“不是。”沈碧君摇头,“阿母答应我的。”
“当真?”沈连城的目光,扫在了禅儿和杏梅脸上。
“是主母答应,允许二娘子随女公子去京都玩一阵子的。”禅儿说这话时,分明瞟了李霁一眼。
沈连城看在眼里,深以为这个禅儿是个机灵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笑了一下,这才对沈碧君道:“上车吧。”
待到沈碧君上车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是如何说服阿母的?莫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此言一出,一旁的李霁不免发笑,“不过是去京都玩一阵子,哪里就这么难了?”
“你有所不知,”沈连城抱之以笑,“六妹妹想去京都玩的事儿,阿母原本是不同意的。”
“我自有办法说服阿母。”沈碧君努力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来。一只手则是不自觉拢了拢领口。她不能让沈连城瞧见脖颈上自己用步摇刺破的伤。
怕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才逼得继母答应了。沈连城微眯了双目,似笑非笑地,倒没有多言。
随手揭开帘子,看着沿途的风景,她面露了几分愉悦。却在不经意间,目光被远处官道旁一堆东西吸引了。
随着车子越行越近,她惊然发现那一堆“东西”,竟是三五个衣衫褴褛的死尸……
☆、第155章:掌柜有言
外头洪祁等人也发现了那几具尸体。
一共四具,女尸,年龄在十四五上下,却不止是衣衫褴褛那么简单。这四个人,衣裳被撕破,裙下方更是赤i裸裸的……分明是被先奸而后杀。
这样可怖血腥的场面,李霁本不想让沈连城看,吩咐阿则派一个手脚麻利地回临安城报官,便不要沈连城多管。
为此,沈连城也便没有下车。
然而,马车行动之时,她还是忍不住透过帘子去看。那几个妙龄女子,怎就遭遇了这等祸事?从她们破碎的衣裳看,白布衫裙,是统一的……倒莫名地让人觉得在哪里见过。
“官?”她突然张口,因为她看到,其中一具女尸的颈侧,分明烙下了这么一个字。“是官婢。”
那样的烙印,她再清楚不过。她也顿时明白过来,为何在看到那样破碎的衣裳时会感到熟悉了。
上一世她被罪为营妓,穿的也是那样的衣裳,粗布衫、白色,脖子后面差不多的位置,也被烙上了那个“官”字。
她盯着那具死尸脖颈上的字,眼目森寒。
“阿蛮,别看。”李霁掰过她的身体,不要她看。牵她手时,他发现她手心竟是细汗,以为她被死尸吓着了,更是用另一只手拢了她的身体,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道:“不怕,不怕……”
宽慰着却是话语渐轻。因为他恍然想起,沈连城是下过陈太祖古墓的,岂会怕几具尸体?那么,是为什么?他的阿蛮,好像在看到死尸颈后的烙字之时,脸上就煞白得没有人色了。
他想了想道:“若是官婢,便当有押解的官兵。官兵去哪儿了?那样惨死,当是发生在昨天夜里……或许,是这几个官婢逃跑时,遭遇了歹人?”
沈连城不知道,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是否也发生了这起惨案。如果没有,那这起事件的发生,便与自己的重生,与陈襄的重生有关了。
或许,是陈国人反对户籍改革而发起的暴乱,祸及了无辜?
又有什么办法呢?便是会遭到一些人的反对,这个政策也会推行下去。并且,一旦实施,陈国人便可切身体会这一政策带来的好处……陈国人,迟早会明白的。
但不知陈襄带兵南下,督促实施这项政策效果如何?那些暴乱之徒,又有没有被一路镇压下去……
思绪越想越深远了,以至于李霁跟自己说了什么,沈连城全然没有听进去。
沈碧君望着她,心生了不解。她从来没有在这样近的距离与沈连城对坐过,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观察她过。她对她的印象,仅仅是“骄傲”、“自以为是”、“怎么看怎么讨厌”等字眼,而今,她看她依然觉得讨厌,但除了“骄傲”、“自以为是”,她仿佛感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是心思多了?性子沉静了?还是什么别的?她说不上来。但这些,都改变不了她对她的厌恶!走着瞧吧,等她进宫了,她一定要成为那人上人,接受她的顶礼膜拜。等到那一天,她的母亲,再不用因为身份没有那个死去的人贵重,而去巴结讨好这个继女了。
想及此处,她偏了头再不看沈连城,高昂了下颔,却也无心外面的风景。
十日后,一行人又一次路经了栖凤镇,在梧桐客栈落了脚。
店家掌柜的,对他们还有个脸熟,知他们这是从娘家回来要回京都,不免跟他们多聊了几句。
他问李霁:“这一路来还太平吧?没遇到强盗土匪的?”
“倒没有。”李霁礼貌地答。
“那几位贵人,真是好运气。”掌柜的笑着的脸孔,渐渐转得凝重,“前些天来我这里投宿的几位客人,都遭了强盗,连住店的钱都要拿衣裳抵。我看他们可怜,空房多,也就让他们免费留宿了。不过……”掌柜的话锋一转,认真道:“再往前经过晓桦镇,几位可要当心啦!”
“这却是为何?”李霁眼睛略睁得大了些,听得更认真了。
“那几个客人前路遭遇了强盗,破财免灾,到了前面的晓桦镇,却是遇到了杀人害命的,也不知怎地,惹恼了晓桦山上那窝子土匪,其中两个人把命给丢了。”掌柜说着连连叹息。“晓桦山上那窝子土匪,真是越发张狂了,下山一进晓桦镇,登堂入室,见着好的就拿呀!”
“官府没人管么?”玉荷听了忍不住插嘴,很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
“管是管过,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掌柜的说着摇头,又是唉声叹气,“那窝子土匪的头头,叫楚……楚霸天!可厉害了!不仅能打,善暗器,还在晓桦山上,布下了不少陷阱,上山擒他的捕快,都是有去无回啊。”
“那把他引下山再行擒拿不就好了?”沈连城随口一言。
“从前他们没这样张狂,官府折了几个捕快,也就没再费心思了。最近也不知怎么地就发疯了……官府应该还会派人来吧!”外头又有客人来住店,掌柜的看了一眼,便匆匆说了几句,招呼小二来引沈连城等上楼看房,自己则去接待新客了。
沈连城和李霁等一边跟小二上楼,一边论起了这件事。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改道宁城吧?”李霁道。
“绕道宁城,可就要多出好几天的路程了。”沈连城有些犹豫。
“不就是几个强盗?”沈碧君难得说一句话。她不屑道:“便是遇上了,洪护卫几个还能对付不了么?姊夫带的两个护卫,不是说能以一当十?更何况,适才那个掌柜的也说我们运气好。”
她想早一天进京,早一天学会宫里的事,早一天入宫。
“还是不绕了吧!”沈连城想了想,对李霁道:“现在到处都很乱,便是绕道宁城,也未必不会碰上别的事。”
“那好,不绕了。”李霁则是被沈碧君一番话给说得轻了敌,以为不过一帮子匪类,他们这么些功夫好的,难道还怕了不成。
☆、第156章:为何救我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从梧桐客栈出发了。时至中午的时候,他们便抵达了晓桦镇。
晓桦镇上,一片平静。
一行人皆松了一口气。为了以防万一,沈连城吩咐下去,不在晓桦镇做半刻停留,继续赶路。她想,出了晓桦镇,就不会遭遇晓桦山上的匪徒了。
然而,出得镇中心,前方却是一阵骚乱。
晓桦山上的匪徒,又下山来扫荡了。
“你们别出来。”李霁嘱咐了沈连城和沈碧君一句,自个儿便下车去了。而后,他吩咐赤风赤羽还有洪祁等人,“千万守好夫人和六娘子。”
“后面三大车回礼可也要守好了!”沈碧君掀开帘子,不无认真道:“那些可都是我阿母勤俭持家用银子换来的。”说罢放下帘子,还瞥了沈连城一眼,嘀咕一句“什么好的都给你了。”
不当家的不知当家的苦。她可是日夜看着母亲黄氏为晋阳公府操持长大的。母亲的苦,只有她知道。可到头来呢?沈阿蛮嫁个人,阿母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给她带到娘家去,更莫说陪嫁里头还送了外地的两座庄子以及良田……她这个亲闺女嫁人之时,阿母舍得给这么些?所以她气,她恼。
沈连城望着她,自然不晓得顷刻间她还想了这许多与钱财有关的事。只觉她皱着一张脸,突然而来的怒气冲天的样子,竟然……她突然怜悯她。
她的这个妹妹,上一世怨怼了她这个姊姊一辈子,嫉恨了一辈子,就因为她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母爱”。
便是她沦为“营妓”,她这个妹妹作为嫁出女侥幸活命,也还含着眼泪痛斥她丢尽了沈氏的脸面,就连获的罪也跟别的未出阁的妹妹不一样……
“为何不一死了之?做营妓你很享受吗?为何不现在去死了!?”
上一世,她没有将这个妹妹的话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些话,倒是清晰的,仿若昨日之言。
想想,妹妹真是好狠的心啊!上一世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那样可怜了……不过,那个时候自己真的该去死了。
或许,妹妹做出那样的嘴脸叫自己去死,也是不想自己在军营里受那不人之苦?
想及此,沈连城几不可察地笑了笑,有些讽刺。
这一世,妹妹对自己的怨怼与嫉恨,一分不减,一分不多。不知将来,她做了那宫里的贵人,会否加倍地恨恶她呢?毕竟,她在送她去往一条不归路。
山上而来的匪徒,见前面有这一队车马,个个激动不已。为首的吆喝一声,便全都奔赴而来,将沈连城一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赤风赤羽还有洪祁等,加起来十几个护卫,倒一点不慌,围着华盖车,总是来一个杀一个。
就连李霁也亲自上阵了。他的身手,不亚于一个普通的护卫,到底是学过几下拳脚的。但他的手臂,还是不小心被人划了一刀。
“霁郎!”沈连城惊呼一声,喊道,“你快回来!”
李霁也没有逞强,回到了车里,口中还不忘宽慰沈连城和沈碧君,“别怕!就这些人,成不了气候。”
沈连城拿帕子给他包扎了伤口,再看外面,只觉那些匪徒,的确不是赤风赤羽还有洪祁等人的对手,心下也放松了。
“撤!”为首的见自己的人伤亡惨重,终于气狠狠地下了撤退的命令。
李霁掀开帘子,冲着那人轻摇折扇,骄傲是笑。
“等着!你们给老子等着!”为首那人一边撤退,一边回头放了狠话。
“看来我们得快些赶路了。”李霁呢喃一声,只怕对方吃了亏,不服气还会找救兵来。
“快走。”沈连城深以为然,让马夫快点赶车。
“那为首的不会就是楚霸天吧?怎么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哪里就厉害了?”沈碧君只觉他逃跑时的怂样儿……名不符实。
“应该不是。”沈连城道,“掌柜的说他善暗器。”
若适才那个为首的回去搬的救兵是楚霸天,他们只怕还有麻烦。想及此,沈连城又催促了车夫一句“再赶快些。”
一行人终于出得了晓桦镇,见后头没什么动静,渐渐地也便安心了。
头前马车赶得快,车里的人都被颠得难受得紧。
“停车停车!”沈碧君捂着胸口大喊一声,随即又捂了嘴。待到车子停下,她便三步并作两步跳下车,在路的一旁狂吐不止。
禅儿和杏梅也没有比主子好到哪里去。玉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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