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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春事-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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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放下这个念头吧。”她做了决定，即刻就告诉了他。
她眸光平静，像春日里的湖水。
薛戎才刚生了一丝希望，突然被拒绝，自然难以接受。“你不必这么快做决定，或许……”
“没有或许。”沈连城打断他，“放下这个念头，看看更好的。”
看看更好的……为何她要说得像是买一件物什一样？他可不是在买一件什么物什！他是要她考虑一下自己的真心啊。
薛戎本不善言表，万千心绪在脑海里奔腾呼啸，每一句话他都想说，却又怕说出来不合适。一时之间，他不知所措，不知说什么才好。
远远地，沈连城看到了玉荷的身影，于是对薛戎道：“我还有事，回去了。帮我转告云儿一声。”
说罢她委身，就要离开。
薛戎想唤住她，却又不知唤住了还能如何劝说，也只能任她去了。
他回到薛云的住所，神色怏怏。
“怎么样二兄？你跟阿蛮说了吧？”薛云早从玉荷那里听得他折回来找沈连城，还兴奋了好一阵。
“说了……”薛戎突然觉得懊悔，“都怪你怂恿。这下好了，她以后恐怕都不会理我了！”
“啊？”薛云一听，心知不妙，“阿蛮她怎么回你的？”
“叫我不要再想。”
薛云垂下眼目，心里也觉得一阵遗憾，但想了想，她还是问薛戎：“那二兄你就这么放弃了？当初人家贴着你你不搭理人家，现在你要来追求人家，人家当然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薛戎抬眸，或许，薛云说的不无道理。
他该坚持不懈才是。且不说前尘往事，便是追求一般人家的女郎，也没有第一次就追求得到的道理啊。他为何不锲而不舍，给彼此多一些时间？
他能有如此觉悟，薛云高兴极了，并说了许多的话，许多的方法，来勉励他，教他。她还道：“阿父阿母那边交给我，我保证他们欣然答应这门婚事！”
“这八字还没一撇，你又胡说！”薛戎斜睨了她一眼，“我回去了。”
“啊，你们都不陪我用午膳了？”薛云一脸的失望。
“大事要紧。”薛戎冷不丁丢出一句。
“对，大事要紧。”薛云一听，连连挥手，“那你快走吧！快走。”
接下来的日子，薛戎果真对沈连城展开了锲而不舍的追求。他得了什么好用的、好玩的，准会往太傅府里头送。别看他平素里呆板得像块不通人情世故的木头，追求起女儿家来，花样倒是不少。
便是上一世，二人爱得痛苦艰辛，也没有过这样火热的攻势啊。
白间，沈连城会在太傅府的花园看到飞进来写着情诗的风筝；入夜之后，她在窗边看书，又能看到天上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她收到的小玩意儿，更是新奇而独特。她接到这个玩意儿的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去想，下一个玩意儿会是什么。
“真没想到，亲家二公子一介武夫，心思倒是个细腻的。”就连玉荷也开始夸他的好了。
她从来都是个立场不坚定的，最容易三心二意。前阵子还站队陈襄，现在又有些动摇了。简直到了难以取舍的地步。
她常常暗自寻思，到底是陈国公好，还是亲家二公子好，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薛戎闹出的动静，却让陈襄感到了恐慌。但他隐忍不发，也是想观察观察。他甚至自信过了头，觉得沈连城不会沾惹一个曾经对自己不屑一顾之人。
楚霸天却在一旁煽风点火，“你再不采取行动，当心别人捷足先登。”
“就凭他？”陈襄话语里自是小瞧这个情敌的。
“你忘了，他妹妹可是沈阿蛮的亲嫂嫂，两人关系要好。”楚霸天越加恐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不懂？”
陈襄沉默了，终于冲出门去。
他一走，楚霸天就笑得跟贼似的。
陈襄直奔武成侯府，将薛戎请了出来。
薛戎心知他的来意，向他施礼后，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陈国公，你终于找我来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陈襄自也不拐弯抹角，当即冷声，“沈阿蛮是我陈襄认定的女人，京都权贵，谁人不知？薛二公子如何要这般不识趣？”
薛戎笑了笑，并不气恼，“我问过她，会否接受陈国公一片痴情，她回答的是，当然不会。”
听言，陈襄目光微敛，神色更是变得阴沉。他知道，薛戎不会骗他，沈连城是真说过这样的话。
“既是如此，”薛戎接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向她表达爱慕之心，有何不可？”
陈襄觉得气恼，一时之间却是无言以对。
“她尚未接受我，”薛戎突然大方地告诉他，“在她接受我之前……陈国公，你还有机会。”
陈襄愣了愣，突然觉得这个情敌耿直得很有些意思。他勾了勾唇角，信誓旦旦，“她不会接受你。”
“陈国公，请回吧！”薛戎不以为意，微一抬手，下了逐客令。
☆、第288章：躲进皇宫
接下来的日子，陈襄和薛戎对沈连城的追求攻势都渐长了，成了京都城里好一桩风月事。
甚至有人开了赌局。他们在赌，到最后赢得美人归的，究竟是陈国公，还是武成侯府二公子？押注站边的人数，不相上下。
沈连城被两个人的动静搞得有些怕了，索性带着行李和玉荷，躲到了王太妃的慈安宫。
云光殿内，沈碧君听闻此事，也挺着六个月的孕肚来了。
她到的时候，沈连城正与王太妃叙话，磕着瓜子儿喝着茶，好不悠闲自在。
“姊姊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这下竟被两个痴情儿郎给吓得躲到宫里来了？”沈碧君一进门，就是一句调侃，而后才向王太妃委身施礼。
“隽妃来了，快免礼！过来坐，来坐。”王太妃向她热情地招了招手。
“几天不见，你的肚子好似又大了些。”沈连城望着沈碧君腹部的隆起，喜欢得紧。
沈碧君自显了肚子，才将有孕一事公之于众。自此之后，沈连城隔三岔五就会进宫探望，唯恐有心之人生事，沈碧君身边无人帮衬。
这下她搬进宫来小住，一半是因为被陈襄和薛戎的死缠烂打缠得没了主意，一半则是为了护沈碧君周全。
她要她平平安安地诞下龙嗣。
“姊姊这么喜欢孩子，何不搬到我的云光殿住？”沈碧君笑着邀请。
沈连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天子常去你那儿，我住过去，多有不便。”
沈碧君知她有意避着天子，遂也没有强求。不过，她免不了要说一句，“只怕姊姊躲到这宫里来，也并不能得清净。宫外有那些个郎君热烈追求，这宫内嘛……想必无需我多言，姊姊亦能明白的。”
宫内有皇后阿史那沐云，有李夫人李霜儿，皆是仇恨着沈连城的。新仇旧恨、女人的妒火，早已藏在心里多时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口子宣泄罢了。
这下她住进宫来，这些人虽不能把她怎么着，但总会绞尽脑汁找找她的不痛快吧！
“这一点隽妃大可不必担心。”王太妃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阿蛮打小在这宫里走动，那些明枪暗箭的，她准不怕的。”
王太妃对沈连城的聪敏和智慧，毫不怀疑。她还说：“这下阿蛮进宫小住，你也可安心养胎了，不必成天提心吊胆的。”
“就是辛苦姊姊了。”沈碧君对沈连城的照顾，自是感激的。
“你我同气连枝，只要是为你好的，何言辛苦？”沈连城笑看沈碧君，几乎对她透着几分宠溺。
年幼的时候谁曾想过，两看生厌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现如今竟好成了这样？
最为感叹的，莫过于沈连城。沈碧君的母亲，她的继母黄氏是害过她的，便是到了如今，心里其实也还是自私自利，但她偏偏能做得如此大度，真诚对待这个六妹妹。
或许，不是因为她天生宽容，正是因为同气连枝吧！
无论如何，比起沈如秀和沈怜儿这样的，她和沈碧君，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忘本，忘记自己是沈家的女儿。
这一天，皇后的凤藻宫格外热闹。
李夫人、乔美人，还有平素里几个位份虽高，但却一直活得不声不响的几个妃嫔都在。
“听说沈阿蛮进宫来了，这下隽妃那边怕是气焰更加嚣张吧？”乔美人第一个开口，说了这个在场的人其实早就想议论的事。
“是啊！”杨妃应和，“这不今儿个都不来给皇后殿下请安了么？真真是嚣张狂放。”
杨妃向来唯皇后马首是瞻，处处逢迎皇后喜怒，这下也少不得怨怼隽妃几句。
“隽妃不来给本殿请安，是天子念她怀有龙嗣，早就准允的。”阿史那沐云脸色难看。
喜欢听人说隽妃不懂规矩是一回事，但她也不希望别人认为有任何人胆敢对她这个皇后无礼！
杨妃嗅出几分不对，忙圆话，“隽妃分明就是侍宠而骄！若不是天子有言在先，看她有几个胆子敢不来给皇后殿下请安？”
皇后阿史那沐云睨了她一眼，并不高兴地微皱了皱眉头。
杨妃一悸惊吓，忙低了头去，简直后悔死了。皇后心里正是不痛快的时候，她自说什么都是错的。
“皇后殿下，”李夫人李霜儿突然开口，转了话题道，“我新让人用凤子花调出了一种色泽尤为特别的蔻丹，想必涂在皇后殿下的指甲上，最为合适。皇后殿下，您可要我送来给您瞧瞧？”
这真是破天荒的大事件！李夫人自入宫这几年来，常常对皇后避尤不及，可是一次殷勤都没献过。今次倒好，要送她蔻丹？
众人皆暗自唏嘘。其中，乔美人眸光清澈而明亮，端着笑意却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阿史那沐云看着李霜儿，也愣了愣神，绝不知她要耍什么花样。她甚至怀疑，她要给自己的蔻丹是什么洪水猛兽。
“好啊！送来本殿试试。”但她还是应允了。
“好。”李霜儿噙笑，“待会回去了，我就拿过来。”
乔美人不禁想，蔻丹而已，找哪个宫人送一下不行？亲自送，那必定是有什么咬耳朵的话要说啊！说不定正跟隽妃和沈连城有关。
众人退散之后，她特意跟了李夫人，问：“姊姊可是要转变方向了？”
“何出此言？”李霜儿看她一眼，不露声色。
“隽妃诞下龙嗣，若是位皇子，那这宫里最可怕的，就不是皇后了。”乔美人笑颜灿烂，好似说的不是什么勾心斗角之言。“姊姊先且联合皇后，除了隽妃，倒是明智之举。”
李霜儿面无表情，没有接乔美人的话。
自从沈连城离开了李家，她就对乔美人端了几分警惕。毕竟，拿捏住乔美人的那个把柄，是沈连城给她的。
沈连城不再是她的人了，那她给的好，自也有收回去的道理。
尽管乔美人再三向她表明立场，甚至处处与隽妃难堪，但她仍是怀疑，乔美人明着与她亲近，暗地里早已是隽妃的人。
心知李霜儿防着自己，乔美人也很无奈。她想了想问：“姊姊当真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李霜儿斜看她一眼，突然莞尔一笑，“妹妹想得多了。害人之事，我可是从来不做的。”
乔美人一刹愣怔，笑也笑不出来。
☆、第289章：并不心安
在这宫里头走过三两年，还能被天子惦记的并不多。要说这为数不多的几个里头谁从来不害人，那几乎是没有。
表面上看似不与人争只自求多福的李夫人没害过人？反正乔美人是不信。但她也的确想不出，李夫人曾沾染过哪一桩龌蹉事儿。
只不过，前段时间李夫人撺掇乔美人找皇后不痛快的那些手段，真真是高明的。不仅事后乔美人可全身而退，甚至得一个天子怜惜，还能使得天子对皇后越看越不顺眼。
乔美人不知道，是自己冰雪聪明，还是李夫人一句提点可扭转乾坤。总之，她断断不敢小瞧了这个李夫人。
她甚至怕她。
她的把柄握在这么一个人手里，她害怕。可现在，她的把柄还握在了隽妃那里！
隽妃要她继续像从前那样做李夫人的棋子。但这个主意似乎并不高明，李夫人分明有先见之明，不知从何时起，便视她如弃子了。
今次她尝试与之亲近，不是又被拒绝了么？
她气恼、烦闷、不安，与李夫人分开后不久，终于在岔路口故意“偶遇”了从慈安宫回云光殿的隽妃。
她傲慢地向隽妃施了礼，而后便是一通冷嘲热讽。
“隽妃殿下，别以为您那大姊姊到宫里来小住是件什么大好事，也说不定，是个祸害呢！”她笑着，眼睛不时看看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满是嫉妒，也满是鄙夷。
沈碧君嘴角微微噙着笑，自然不把她这些装腔作势的话听进去。
“我可听说……”乔美人故作得欲言又止，终于向沈碧君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告诉她：“李夫人待会要送新调制的蔻丹给皇后。”
“我能说的就这些了，隽妃殿下，您可小心仔细些，莫让您大姊姊给您招来什么祸患。呵呵呵！”乔美人故作得不怀好意地笑，又是施礼告辞，扭着身子离开了。
沈碧君不得不折回慈安宫，将这事告诉沈连城，让她有所警惕。她说：“姊姊所料一点不错，你一进宫，她们就开始按耐不住了。”
“我与李霁和离一事，想必李夫人耿耿在怀，对我，对你，乃至整个沈家，都是恨在心头的。”沈连城苦笑一下，“我这回在宫里小住，她岂能不掀起一些风浪来？”
沈碧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沈连城接着又郑重地看向她，万分肯定道：“你和我，一个也逃不掉。若我不进宫来，她们势必会先拿你开刀。现在我来了，该是要一起办了，或者，我在先，你也不会远。”
沈碧君的手，不自觉抚在自己的小腹，低头摸了摸，若有心事，低喃一句，“也不知能否平平安安地来这世间走上一回。”
沈连城忙起身靠着她坐下，拉了她的手道：“会的！你放心，有我在。”
沈碧君抬眸望着她，心底生了几分暖意，也多了几分安心。
在这个由着皇后阿史那沐云掌理的后宫，能怀上龙裔本就是一件十分艰辛的事情，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那定然是难上加难，终须过五关斩六将的。
阿史那皇后自己不能生养，也不让别的妃嫔生养，已是后宫里传得人尽皆知的秘辛了。
天子现在有的唯一的大皇子，是在天子立后之前所得。其他人怀孕，不是早产便是胎死腹中，侥幸生下来的，是公主也便罢了，是皇子的，个个早夭。
沈碧君从最初的隐瞒不报，到不得不公之于众后的小心谨慎，怀孕至今，实属不易。
她是有些怕的。
然而，沈连城最为担心的敌人，则不是阿史那皇后，而是李夫人。
上一世，阿史那皇后之所以嚣张跋扈，全凭她父亲突厥木杆可汗。天子灭北祁，需要联合突厥木杆可汗，他不得不对阿史那皇后放纵些。
这一世，虽然灭北祁时也得了突厥木杆可汗的支持，但事到如今，北祁已灭，北周强盛，突厥人的势力已是可有可无。阿史那皇后哪怕稍微有些头脑，也该收敛些。
当然，这并不能阻挡她被人当枪使。
“你别怕。”沈连城又一次安慰沈碧君，“还是和从前一样，注意起居饮食，没事别离开云光殿。其他的，交给我。”
沈碧君点头，笑道：“有姊姊在，我不怕。这两个月，不是也熬过来了么？”
剩下的日子，可艰难得多。但沈连城不能这么说，她唯有露出轻松而自信的笑意，让沈碧君放宽心。
凤藻宫内，皇后涂上了李夫人送来的新蔻丹。
蔻丹色泽明亮，鲜红之中透着几分橙黄，显得手上的皮肤又白又嫩，阿史那沐云十分喜欢。
欣赏着十指蔻丹，她终于屏退左右，噙笑直言，“沈阿蛮进宫小住，李夫人终于坐不住了？”
李霜儿望着她，亦是噙笑，“正是因为她隔三岔五入宫，隽妃的肚子才一天比一天隆起啊！”她话语幽柔，声色婉转，“现如今到宫里小住，万一隽妃怀的是位皇子……妃位所出，比起死去的薛世妇所生的大皇子，身份可贵重得多。”
阿史那沐云笑意尽失，脸色已变得尤为难看。
“皇后殿下，”李霜儿突然压低声音，直言道，“您的时间不多了。”
阿史那沐云望进她的眼眸，只觉她眸光深邃，如同有魔力一般牵引着自己跟随她的意志。
“你有何办法？”几乎没有考虑李霜儿是否可信，是否能够向之坦白自己的蛇蝎之心，这样的话，已被阿史那沐云问出口来。
李霜儿满意地笑了，“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皇后殿下决心几何了。”
她终于掏出一个白色剔透的羊脂玉坠，送进阿史那沐云手里，“这是隽妃入宫之前，那个男人送她的定情信物。”
“那个男人？哪个男人？”阿史那沐云拿着手里的玉坠子，似是发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秘密一般，难掩激动。
沈如秀却噙笑摇了摇头，不紧不慢道：“他是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结果是沈阿蛮阻断了两个人的情意。隽妃入宫，也在此事之后。”
阿史那沐云就听不懂了，这与自己想要扳倒隽妃有何直接联系？她不免有些心急，沉声道：“要本殿如何做，李夫人不妨直说。”
☆、第290章：水心亭见
于李霜儿看来，阿史那皇后到底是个愚笨的。她不由得想起乔美人的聪敏来。那段时间的每一次，乔美人可都是一点即通，做起坏事来，利落得很。相比之下，阿史那皇后就差得远了。她不得不教教她，该如何做。
李霜儿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重又望向阿史那沐云，方才道：“皇后殿下，文章都是可以做的。凭着这枚玉坠子，给隽妃和那个人定一个私通之罪，又有何难？您手里的玉坠子，是物证，现在，您再需要一个人证，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
“人证？”阿史那沐云自然知道，人证可以是假的，但谁肯来做这个人证呢？
“皇后殿下，您猜我是如何得到这枚玉坠子的？”
“李夫人，”阿史那沐云很讨厌这种被人抛在云里雾里的感觉，不免心生不悦，“你有话，还请直说。”
李霜儿脸上的笑不由得僵了僵，心中暗自腹诽，这人不聪明也便罢了，可就连一点听人话的耐心都没有，那就是活该了。
“皇后殿下还记得隽妃身边那个做事机灵的奴子，禅儿吗……”李霜儿本不想再抛出任何一句疑问，可这句疑问却又脱口而出，于是忙收住，直言道：“是她帮我拿到的。若隽妃与人私通之事有她站出来做证，天子不信也该信的吧？”
“那个奴子……禅儿？听你的？”阿史那沐云再一次兴奋起来。
李霜儿噙笑点了点头。
阿史那沐云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是突然隐去了，冷声问：“那这个恶人，你为何要本殿来做？”
“这毕竟是需要些决心和胆量的，我……胆子小。”李霜儿低了头，竟还羞红了脸。
阿史那沐云听了，不禁“哼”笑两声。她当然知道李霜儿不是胆子小，而是想把她推在前头。乔美人一直跟她过不去，她难道真的不知，是有她李霜儿在后面推波助澜么？
阿史那沐云再不聪敏，也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但李霜儿无所畏惧。她甚至故意提醒一句，“皇后殿下，战场杀敌，必有自损，您想好了才是。”
阿史那沐云看着她，对她这样的嘴脸，简直又气又恨，又是鄙夷。但她却要谢谢她，送她一枚羊脂玉坠子和一个对主子背信弃义的奴儿。
云光殿内，隽妃沈碧君发现自己常带在身边的玉坠子不见了，不禁心慌意乱，让禅儿和杏梅四下里帮着找寻。
夜幕降临之时，禅儿给她带来了一封匿名的信件。
信件里分明写着：想要回你的定情信物，戌时三刻，只你一人，御花园水心亭一见。
看到这几行字，她更感心神不宁了。
“隽妃殿下，您不要大意地去赴这个约！”杏梅平素里话不多，做事也木讷，但这个时候，她还是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料想自家主子要去赴约，不禁劝阻，“容奴先去把这事告诉女公子吧？想必女公子她……”
“不准！”沈碧君却是厉声阻断了她，“不可让我大姊姊知道，我还藏着他给我的玉坠子。”
她不能让沈连城知道，她还爱慕着楚霸天。
“那……殿下要去见这书信之人？”禅儿小心翼翼问。
沈碧君轻点了下颔。
杏梅拉了拉禅儿的衣袖，知她能说善道，本想让她劝一劝，却不料禅儿偷偷拂开她的手，并不多言。
“记住，不可说出去。”沈碧君瞪了杏梅一眼，怕她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将此事告诉沈连城。
杏梅无奈，只得应声低了头去。
戌时三刻，沈碧君独自一人，果真来到了御花园水心亭。
水心亭内，却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三月的夜风，吹在身上有点凉。沈碧君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耐着性子等着，却是越等，越发地心惊肉跳。
终于，一个身形魁梧的寺人走了过来。
一见沈碧君，他四下看了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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