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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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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期起,就有自己的商船和船队,杜府大爷打着南货北贩的名头,利用自家商船不知私下成就过多少暗处买卖。

    杜府大爷丢了自己的命,也连带着令大房悲恸之下绝了户,换来的是杜府自老祖宗去世后沉寂多年后的第一桶金,自那一次声势骇人的海难之后,当时还在世的大老爷和大夫人,就下令解散船队,将商船尽数封存,存放在广羊府口岸的私家库房里。

    杜振熙脑中晃过家族旧事。

    沈楚其脑中也同样晃过杜府大爷遇难而死的旧事,他小口小口啜饮他家熙弟为他吹凉的茶汤,只觉清甜无比,越发不欲他家熙弟伤怀,故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笑脸,语气轻快道,“可不就是要重开海禁。也就现在还能瞒得住,不用等打头阵的余文来进岭南,只要他带着朝廷的人马一入江南地界,重开海禁的消息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这海禁都禁了多少年了,对沿岸民众来说,也算是好事。陆四叔想做这项营生,也不算莽撞。父王既然能让幕僚透漏消息给陆四叔,想来是有意给你们行个方便。就像当年你们老祖宗在的时候,杜府能得好,我父王也不吃亏。”

    杜府老祖宗当年能打通人脉、偷贩私盐,瞒得过谁,都瞒不过土皇帝定南王。

    古往今来,藩王和朝廷的关系一向“和谐”得很微妙,朝廷分派给各地的盐引有定数,各地钻空子贩卖私盐的同样不在少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定南王府睁只眼闭只眼,曾看在老祖宗的面上给杜府放水,后又要陆念稚、杜振熙对沈又其的救命之恩,如今赶上海禁重开,再放手拉拔杜府一次,不在话下。

    “水至清则无鱼。父王能抬举别家,自然更愿意抬举杜府。”沈楚其人高马大的身影一晃,挨近杜振熙排排坐,压低声音笑道,“门房能透漏消息给陆四叔,足可见父王的态度了。依我看,陆四叔私下里,指不定已经和父王达成了协议,不管是钱庄还是商船,你们家要是真肯做,多半稳稳当当的,出不了岔子,也亏不了本钱。”

    他能巨细靡遗打探到这么多细节,也足可见定南王的态度了。

    杜振熙微微颔首,偏头盯牢沈楚其,疑惑道,“既然要重开海禁,必然要在各处口岸设置市舶提举司。听你这意思,余文来只是来打头阵的,后头还有相关的官员要来?怎么,海禁这事儿,朝廷打算全权捏在手里?”

    不论大小城镇,只说岭南、闽南、江南三地各有统管各地政务、军务的总督,如果朝廷不打算将市舶提举司交由各地总督把总,让市舶提举司依附各地总督府而行事的话,怕是要另外置办官衙官位,将市舶提举司分离出来,独立自成一派,直属于朝廷。

    不听各地总督的,那就只听皇帝的。

    岭南又和闽南、江南不同,总督形同虚设,真正把持政务、军务的是藩王定南王。

    皇帝是想一视同仁,还是木藏于林,想空降个市舶提举司来分定南王的政权、军权,就照着远近顺序,先是江南后是闽南,轮到岭南总不好厚此薄彼,定南王就算不情愿,也不能特立独行,反对朝廷“一碗水端平”的举措。

    市舶提举司是来分权还是来分钱的,差别相当大。

    代表朝廷的官员,代表的就是皇帝。

    余文来之后来的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来头,十有八、九能借其身份管中窥豹,咂摸咂摸皇帝的“上意。”

    “龙椅上那位的’上意’,真是越来越招人嫌了。开个海禁派个官员罢了,多大点事儿,整得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沈楚其满脸不屑的撇嘴,冷哼道,“照着辈分论,皇上还得喊我父王一声’皇叔’呢。先帝爷去后倒是不针对父王了,光折腾我大哥,还防着我大哥往广羊府送消息。

    我大哥都不知道后头来的会是谁。倒是知道一件事儿,六部官员没什么动静,外地的官员就更排不上号了。照着皇上这藏着捂着,不想让外人提前知道的作派,怕是要选个信得过、关系近的宗室中人来吧。”

    这却是定南王的推测。

    沈楚其现学现用,掰着指头道,“皇上要是想排挤我父王,不让我父王插手市舶提举司的事,那不得派个够份量的来?那些跟我父王同辈的皇叔,藩地都在犄角疙瘩里,管不来也不能管。再往下数,宗室里的郡王倒有那么两三个,就是不知会是哪一个。”

    左右来的必定是贵人,且贵到定南王也得给三分薄面。

    杜振熙能问,却不是她能管的事。

    既然陆念稚一口一个好处,显然是有把握余文来就算不向着定南王,也会因为陆念稚,而向着杜府。

    余文来身后的贵人想分权,杜府不能跟着瞎趟浑水。

    但分一杯重开海禁的羹,杜府的好处没跑了。

    杜振熙心神一振,喃喃道,“也不知这余文来品性如何,如果是个好交际、好来往的,对杜府和王府来说,至少也有五分好处。”

    兵权握在余文来手上。

    将在外令有不受,定南王府要是能越过余文来背后的贵人,拉拢住余文来,十分被动也就能转换成五分主动。

    想来就是因着陆念稚和余文来有旧日同窗的关系,定南王才有意给陆念稚开后门,给杜府行方便?

    杜振熙面露沉吟,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斜睨着沈楚其奇道,“阿楚,你说话就说话,挨这么近干什么?”

    不知不觉间,沈楚其已经从和她对面而坐,挪啊挪挪到了她身侧。

 第61章 直来直往也是种本事

    杜振熙和沈楚其肩碰着肩,手臂叠着手臂,只差没有抱作一团。

    一旁阿秋抬头看风景,他全程围观他家小郡爷如何一步一挪、暗搓搓挨近杜振熙,此刻只剩一脸冷漠:他几次三番使眼色打手势,手眼险些抽筋之余已然心累,果断放弃阻止他家小郡爷情难自已的诡异举动。

    这苦差事,他不干了!

    沈楚其全然不知阿秋心里的苦,只知靠他家熙弟越近,他怦然雀跃的心就越安定,闻言见桂开也跟着皱眉看过来,就顺势抽出桂开放在一旁的替换中衣,胡乱披到身上,睁眼说瞎话道,“这不是喝了熙弟煮的好茶,胃口一暖就觉得干透的汗有些凉了。熙弟,我们坐近一些,我能帮你挡风,自己也暖和,一举两得。”

    哪儿来的风?

    当挂了满屋的帷幔是白挂的么?

    有风也都被帷幔给挡光了。

    有个鬼风!

    杜振熙无语望天,懒怠和沈楚其摆事实讲道理,随手扯了扯沈楚其身上披的中衣,熟门熟路的替他紧了紧衣襟,无奈道,“怎么我每次问你话,你总能岔到无关紧要的事上头?你对着王爷要是也这么鸡同鸭讲,老说不到点子上,也难怪王爷对着你没有好脾气。”

    父王对他脾气爆无所谓,他家熙弟对他总是好脾气就够了。

    能和他家熙弟挨着坐,怎么是无关紧要的事?

    对现在的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更紧要,更令他觉得重要的事了。

    沈楚其在心里嘀咕,面上却赶紧端出正儿八经的严肃脸,顺着他家熙弟理衣襟的力道越发靠近一分,几乎挨上近在眼前的粉嫩耳垂,故作神秘的小声咬耳朵道,“余文来品性如何,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父亲死的冤枉。

    他父亲原是曲青县县衙的不入流编外官吏。做的是曲大家父亲的师爷一职,早在曲大家父亲获罪倒台前,曲青县就曾出过一起渎职大案,首当其冲丢掉性命的,就是余文来的父亲。

    他父亲不过是个师爷,能有什么实权?这渎职大案不过是个引子,余文来父亲定罪斩首后不久,曲大家的父亲就被牵连进之后的引发的一连串大案,最终定的是挪用官家粮仓、收受当地商贾贿赂、私下偷挖朝廷铁矿盈利的罪名。”

    这三项罪名,简直罪大恶极,难怪会连坐全族,自己身首异处,也连累家人族人或斩首或流放。

    余文来的父亲连二把手都算不上,只可能是听命行事,为曲大家的父亲先行顶罪背锅。

    “就这样,余文来竟还肯变卖家财为曲大家打点,我原还奇怪呢。原来余文来和曲大家不单是旧日邻居,在他父亲未曾获罪身亡前,两家曾有意结成姻亲,成全余文来和曲大家这对青梅竹马。”沈楚其边说边咋舌,略带感叹道,“余文来心意不变,只怕曲大家心意早变了。

    还有件事儿也挺古怪,自从余文来的父亲去世后,他的寡母就断了和娘家、婆家的来往,对曲大家家里给的关照也一概不肯接受,还常有难听话传出来,骂曲家狼心狗肺过河拆桥,我看余文来父亲是因曲大家父亲而枉死的事,没跑了。

    余文来的寡母原先倒也好好的,曲大家全族获罪后直说老天有眼天道轮回。一直到余文来私下出面为曲大家打点后,才突然病倒,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余文来为寡母守孝期间,没再过曲大家流放行踪,后又独身往京城闯荡,怕也和寡母病逝有关。”

    他叹余文来和陆念稚、曲清蝉可能是虐身虐心的复杂关系,如今却深感即便没有陆念稚,光余文来和曲清蝉之间的旧事,就够剪不断理还乱,可以谱写一出“青梅竹马渐行渐远相识不相认,反目成仇爱恨恩怨为哪般”的狗血大戏了。

    他满脸写着纠结惋叹,说完正经事,就开始大开不正经的脑洞。

    脸上七情上面,连于男女之事上少根筋的桂开都瞧得眼角直抽,瞬间秒懂。

    沈楚其想的都是什么鬼!

    就算余文来和曲清蝉从前有情如今无意,陆念稚顶多算个居中调和,两头都帮,两头都不偏的老好人角色。

    难怪陆念稚顶着入幕之宾的光环,和曲清蝉同住无名居时,却泾渭分明。

    难怪陆念稚和曲清蝉默契无匹,却不见任何暧昧和逾矩的亲昵举止。

    余文来和曲清蝉既然是自小的交情,那么陆念稚和余文来本有多年同窗之谊,肯为了余文来帮曲清蝉到这个份儿上,可见和余文来交情有多深厚,和曲清蝉勉强能算半个青梅竹马。

    也难怪陆念稚和曲清蝉相处时,那样熟稔自然,毫无男女之间的扭捏,只有老友之间的泰然和自在。

    二人本就光风霁月,又怎么会在乎外人的臆想和打趣。

    杜振熙心下恍然,偏头撞了下几乎贴上她耳畔的大胖脸,语带警告道,“你自家爱怎么想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你。不过曲大家对余文来是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这些事这些话,你别见了曲大家就乱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还牵扯着上一辈的生死恩怨。

    千柳倒似十分欢喜余文来的归来,曲清蝉这个正主却似对余文来视若旁人,很有些避而不谈的意思。

    沈楚其之前搞不懂自己的心思,如今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后,莫名对曲清蝉和余文来的处境感同身受,忙捂着脑袋应下,“熙弟,你就这么不信我?我也就跟你多感叹两句,对着其他人哪会跟着长舌妇似的,乱说别人的隐私。”

    “你也知道这叫长舌妇?”杜振熙又好笑又好气,推开越挨越近的沈楚其道,“坐远一些,我快热死了。”

    虚胖也是胖,沈楚其的体温本就比常人高,天凉好个秋的凉爽气候,硬生生把杜振熙给热着了。

    沈楚其赫然一笑,不甘不愿的挪远了些,摸了摸被杜振熙轻轻撞了一下的脑门,忍不住偷偷翘起嘴角。

    以前没少打打闹闹,怎么没发现他家熙弟的小动作,这么……可爱。

    而且,他家熙弟虽然不爱熏香,靠近了一闻才发现,他家熙弟自带体香,软软的淡淡的,比他母妃和妹妹爱用的女儿家的熏香,还要好闻。

    自然得仿佛是女儿家天然散发的清香。

    这念头一闪而过,沈楚其神色微愣,脑中不由又转起余文来和曲清蝉之间的种种纠葛,忽然心有戚戚焉,口中已自有意识的吐出一串字眼,“熙弟,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杜振熙愕然,奇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姑娘,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简直突然。

    能不突然么!

    阿秋扭着看风景的脖子险些没折断,心中怒而吐槽,看着沈楚其和杜振熙大眼瞪小眼的模样,突然又有些感慨。

    当着喜欢的人的面,就敢直言自己有喜欢的人,这不是对着瞎子抛媚眼么?

    抛完媚眼,还得继续捂着瞎子的眼睛,不能也不敢让瞎子看清、看懂自己的意有所指。

    直来直往,也是种本事。

    左右有他盯着陪着,帮他家小郡爷描补,随他家小郡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家小郡爷开心就好。

    阿秋一边给他家小郡爷跪了,一边捧着忠心义胆挪到他家小郡爷身后,随时准备帮他家小郡爷踩刹车,别直言直语玩过了火。

    他一脸视死如归。

    沈楚其却一脸笑意吟吟,话一出口鼓跳的心口反而落稳了实处,他只觉身心越发轻快,不过敢说不敢当,理智尚且没丢,只笑嘻嘻含糊道,“我也是离开大半年,从京城回来后见过他几次,才发现我心里对他……不同以往。

    我喜欢他。不过不能说他是谁。熙弟,我可不是骗你瞒你,你也知道我大哥在京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的亲事终归要排在大哥的后头。不能乱了大哥和父王辛苦维系的局面。我没想过能娶他,我只想着,现在……暂时能看着他,默默喜欢着他就好。”

    一如此刻看着挨着他家熙弟,已经令他满足。

    他说的是他,而不是她,定南王妃没听出来,杜振熙同样没听出来。

    心下感叹的是,杜振晟小大人作派,已经有了喜欢的沈又其,没想到才觉得沈楚其比杜振晟还像孩子、还像她弟弟,转眼就被沈楚其撒了一脸狗粮,沈楚其心里也有喜欢的姑娘了!

    为什么有种被“弟弟”们远远甩开,独自落后孤家寡人的凄凉感?

    杜振熙为自己拘一把辛酸泪,略带不满的回视沈楚其,嘟囔道,“你玩的好人家一只手数完有找,看上哪家姑娘我竟一点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是谁,至少告诉我你喜欢的姑娘性情、出身如何吧?”

    要是不靠谱,她趁早想办法让沈楚其歇了心思,省得等到用情过深,到时候王爷、王妃不同意也就罢了,没得害了别人家姑娘也害了沈楚其自己。

    沈楚其看似大大咧咧,骨子里却自有皇室子弟的傲气和执拗劲儿。

    真要为了喜欢的姑娘闹起来,怕是能闹得定南王府天翻地覆。

    广羊府都得跟着抖三抖。

    那画面太美杜振熙不敢深想,只盯着沈楚其坐等解答。

    沈楚其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口刚想出声,就听二重院外一阵有规律的叩门声,随即响起竹开横插一杠的喊人声,“桂开?桂开!”

 第62章 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竹开令行禁止,目前当差范围仅止于霜晓榭之外,桂开循声而出,很快又去而复返,指着墙角高脚案上的西洋摆钟笑道,“是老太太让人给竹开传话,说是小郡爷既然来找七少玩,就别急着来又急着走。江妈妈已经派人给王府送信去了,只说老太太要留小郡爷一块用午膳。”

    沈楚其和阿秋来得晚,说着话一晃眼已近午时,该到午膳点儿了。

    沈楚其惯常不告而来不告而走,杜府上下习以为常,对着定南王府的小郡爷,谁都不会白目到和沈楚其穷讲究什么大家规矩。

    “忘记”登门先拜见长辈是一回事,长辈有情是另一回事。

    众人忙净手整衣,汇合等在院门处的竹开,一道往清和院而去。

    阿秋心系他家小郡爷,果断坠在并肩而走的杜振熙和沈楚其身后,暗搓搓隔开落在后头的桂开和竹开,紧跟一步又刻意走慢两步,不知不觉间,就将桂开和竹开隔在能听清谈话的范围外,自己竖着耳朵,留意他家小郡爷的动静。

    一行人队伍拉得老长,引得路过下人侧目。

    杜振熙却没留意阿秋的小动作,想着沈楚其方才欲言又止,听闻江氏有请后仿佛松一口气的样子,越发觉得沈楚其喜欢的姑娘,可能有些难以出口的问题。

    她才经历过江玉和吴五娘闹出来的腌脏事儿,正是对此类事体最敏觉的时候。

    原先她自知是女儿身,常年女扮男装化秘密于无形,和杜晨舞三姐妹相处起来,尚且下意识的淡化“男女”大防,莫说江玉和珠儿,就是杜府内宅的丫鬟、婆子,她潜意识里也不以男儿身自居,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对她动“歪心思”。

    江玉闹的这一出,倒令她震惊之余三省吾身,越发警醒自己的“七少”身份,自小缺的那根筋总算接上了,时刻提醒自己是“男儿身”,防火防盗还得防女人。

    虽然她防范的对象和原因很清奇,但设身处地换到沈楚其身上,同样适用。

    何况她只是杜府“七少”,有什么事还能缩小影响,扼杀在杜府内部范围里。

    沈楚其却是定南王府的小郡爷,有什么事即便能私下处置,影响再缩小也有限,要是他喜欢的姑娘是个门当户对有来头的,可不就得闹得天翻地覆,一发不可收拾么。

    杜振熙这么想着,不由偏头审视着沈楚其,斟酌着开口道,“阿楚,年底五姐出嫁,明年开春六姐也要出嫁了。杜府双喜临门,等到大嫂生下孩子后,西府还要再添二喜。一喜小一房添麟儿,二喜大哥纳贵妾——江玉,要抬进西府给大哥做妾了。”

    她不提西府闹出的丑事,只提杜振益和江玉的“好事”。

    杜振益妻妾众多,沈楚其也有所耳闻,一听杜振益要纳的妾是江玉,且还是贵妾,顿时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江玉是东府的表小姐,听说独居在南犀院守孝三年后,江氏已经开始为她挑选亲事,怎么会突然说给杜振益做妾?

    再是贵妾,那也是低人一等的妾,东府好心收留孤女,怎么会临到头做出这种自落脸面的决定?

    东府表小姐,抬进西府给大少做妾,好说不好听。

    似乎他这几次来杜府,都没见到过那个每每他来,就腆着脸以他家熙弟大哥自居,上赶着和他套近乎的杜振益。

    再一想那天竹开出外请大夫,说的是大吴氏和杜晨芭都病倒了,两厢一联想,沈楚其到底出身高门,就算没亲身经历过,也亲耳听闻过不少深宅大院的龌龊勾当。

    只怕杜振益和江玉之间,不太光彩。

    也难怪杜振益不见了,平常爱在园子里逛来荡去的江玉也不见了。

    他家熙弟真正想说的不是西府的“好事”,而是委婉的点出其中异样,提醒他多留个心眼,别喜欢人喜欢到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沈楚其一时郁闷,一时又欢喜。

    虽然他家熙弟担心的重点全错,但也说明他家熙弟有多关心他,有多看重他的好歹。

    “熙弟,好兄弟!”沈楚其面上的欢喜货真价实,完全碾压心中的小郁闷,搭着杜振熙的肩用力一搂,暗藏着小心思笑道,“你放心,我喜欢的人再好不过了。他才不会算计我,也不会害我。而且,我是单恋,还是暗恋,他根本不知道。”

    也不能让他知道。

    杜振熙不知该放心还是该担心,曲起手肘怒顶沈楚其的腰肉,哼道,“都到清和院门口了,别勾肩搭背的没个正形。被曾祖母瞧见,又要说我对你没大没小。站好,走好!”

    沈楚其扶着腰直笑,十足听话的迈起四方步。

    杜振熙无奈摇头,阿秋也无奈摇头。

    还好他先下手为强,把他家小郡爷糊弄住了,说来说去没脱离他灌输的想法,态度很坚定,作派很坦荡,他家小郡爷是最胖的啊呸,最棒的!

    阿秋放下心,乐颠颠上前扶他家小郡爷。

    这边江妈妈也扶着江氏,正伺候江氏拆去头巾换下粗布外裳,显然江氏一大早又出外蹓跶,刚摆完一上午奇怪的摊,才回府听说沈楚其在霜晓榭,就招呼两个小的一块用午膳。

    果然就听江氏笑呵呵道,“还有没卖完的肉粽和凉茶,待会儿用过午膳,你们一人拿一份儿当点心吃。”

    咸肉粽配苦凉茶,果然是江氏一贯的混搭作风。

    杜振熙和沈楚其齐齐一抽嘴角,默默随着江氏落座,暗暗决定午膳吃饱点,回头就不用吃搭配得令人消化不良的点心了。

    江氏对孩子们的小心思全无所觉,慈爱的夹菜添肉,又加了只鸡腿码到沈楚其冒尖的碗里,假作抱怨道,“上回在三堂九巷碰见后,你也不想着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小七说王爷给你派了差事,最近是在忙这个?我瞧着都瘦了?”

    老人家眼里的胖瘦标准,果然不合常理。

    杜振熙摸了摸手肘,暗道刚才顶沈楚其腰肉的时候,软绵绵一片,没见瘦还见胖了。

    她想起江氏曾说过的话,晓得江氏这么“亲香”沈楚其,是还打着“撮合”她和沈楚其的主意。

    当下就劈手夺过鸡腿,怒咬一口暗示江氏赶紧歇了心思,又爆料道,“曾祖母,您还真没说错,您觉得阿楚瘦了,那是’相思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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