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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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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却掠过杜振益让杜振熙出面,多半还恼着杜振益做过的勾当。

    杜仁暗暗瞪不成器的长孙,他不作声,余下西府诸人自然也没话说,唯独杜振晟是个爱操心的,迈着小短腿送杜振熙出清和院,拉着哥哥说悄悄话,“我在官学都听说了,你当众下四叔的脸,转头就被四叔打压得交出巡视铺面的差使,净闷在庐隐居帮四叔打杂。

    七哥,你要是不愿意跟四叔走这趟,我代你去呗?四叔再多心计手段,不至于使到我一个半大孩子头上。你说你们好好的叔侄,还有师徒情分,闹什么不和啊?你要是真为了我,也别和四叔闹得太难看啊。”

    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难得还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只是个半大孩子。

    杜振熙啼笑皆非,无心让杜振益掺和进唐家之事中,只老神在在道,“你年后开春就要下场考童生试,有空操这些没用的心,不如趁早多读点书。”

    官学要进腊月才放假,杜振益今天回家祭祖,现成有一堆功课等着做,闻言顿时不操杜振熙的心了,复又迈着小短腿回清和院,老老实实捧起书本。

    江氏瞧着老怀大尉,呵呵到一半拍着额头懊恼道,“忘记给恩然和小七准备油纸伞了!”

    “今年虽是冷冬,但也没多少雨水,带不带伞有什么妨碍?”江妈妈不解,随着江氏一起望天,恍然道,“您是担心下雪?这暖阳高挂的,哪像是会下雪的样子?”

    江氏笃定道,“你知道什么!我常摆摊的街口对面粮油铺隔壁老大姐家内侄女的婆家堂兄对面的大舅兄邻居家的算命先生说了,今年肯定下雪,左不过就在这两天。好在给恩然小七备了披风、大氅,真下雪了没伞也能挡一挡……”

    江妈妈:“……”

    没听说过算命先生还能观天象断雨雪的。

    不过江氏说起小道消息不带喘气,先不论消息来源略奇葩,至少证明江氏牙口好身体棒,挺好,挺好的。

    杜振熙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才跟着陆念稚上车坐好,就见陆念稚睨着她凉凉道,“你怎么不告诉小十一,自从唐家赴宴回来,我们已经把话说开冰释前谦了?倒任由小十一担忧你我叔侄不和,闹得太难看?你这是……信不过我?”

    杜振熙挤出个完美的假笑,暗道一日不撸去陆念稚现任家主的身份,她一日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明明走在她和杜振益前面,却对杜振益和她说的悄悄话一清二楚,显见又运功偷听了!

    自带顺风耳的老狐狸好烦人!

    杜振熙很气,深知陆念稚恶趣味又犯了,摆明了没事找茬,只得耐着性子卖乖道,“这和我信不信得过您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做戏给唐家看吗?多说多错,十一弟正是专心的时候,不必过早把他牵扯进这些事来。”

    说罢不给陆念稚借题发挥的机会,拎茶吊开食盒,一心拿茶水吃食堵陆念稚的嘴,正忙活的双手突然被陆念稚捉住,带着往他盘坐的大腿上按。

    “我不渴也不饿。”陆念稚握着杜振熙的手往腿上压了压,伸直大长腿懒懒道,“我腿酸。”

    酸个鬼!

    不过是在祠堂起起跪跪小半晌,一身内力的陆念稚能腿酸到哪里去?

    不就是拿捏着杜振益的话柄,要她乖乖伺候他么!

    陆念稚,果然是个没事找茬的小气鬼!

    杜振熙在心里白眼三连,多年经验告诉她论斗嘴她从来没赢过陆念稚,懒怠再费事和陆念稚扯皮,只顺着陆念稚的意思替他捏起腿来。

    她是个决定做什么事就不肯敷衍的性子,真上手按起摩来十分专注,不忘问陆念稚,“力道会太轻吗?这里酸不酸?”

    说着小手往下一压,正按在陆念稚的大腿根上。

    陆念稚险些趔趄,本还暗自坏笑的心跟着一颤,顿时化作苦笑。

    杜振熙的力道何止是太轻,简直轻得像羽毛,搔得他原本不酸的腿转瞬酸热起来。

    偏偏按的是大腿根。

    被喜欢的人这样触碰,他自认消受不了。

    杜振熙不开窍心又大,总不能放任杜振熙再这样乱按下去。

    陆念稚调整坐姿避开要害,拉着杜振熙的手按上膝头,一边平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酸热之意,一边佯做嫌弃道,“酸的是膝盖和小腿,你那点力道顾全不了全部,专心按小腿就好。”

    要求这么多,怎么不早说!

    杜振熙偷偷撇嘴,哦了一声专心对付陆念稚的小腿。

    陆念稚闭眼假寐,眸底全是无奈。

    他才发现,杜振熙没心没肺起来真是令人无处下手,原本还想着哄杜振熙“伺候”完他,他再投桃报李的也帮杜振熙按一次摩,他自然有办法让杜振熙拒绝不了,好借机吃豆腐,咳,好借机让二人的亲密接触更进一步。

    如今,先消受不了的是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戏肉不在路上车里,而是在进了码头库房之后。

    今晚,杜振熙再不开窍,他也会教他开窍。

    陆念稚无声坏笑。

    等下车伫足祖坟之外时,脸上仍残留着几不可察的笑意,意有所指的问明忠道,“都打点妥当了?”

    明忠心有灵犀,立时反应过来——陆念稚问的,不是祖坟祭奠事宜是否打点好了,而是指码头库房那里是否照着早前的交待,做好了手脚。

    他对上陆念稚的目光,同样意有所指的一点头,简短应是。

    落在杜振熙耳中,只当陆念稚主仆说的是祖坟祭奠事宜,不做他想地转头交待竹开道,“你和明忠一起在外头等着,一切照着原定的计划,该怎么做只管听明忠的。”

    她见陆念稚带的是办事稳重的明忠,就点了竹开跟车,竹开会来事儿,论起随机应变的机灵劲儿倒比桂开更胜一筹。

    陆念稚要祭拜陆家先辈是真,但等陆念稚祭拜完毕逗留祖坟却是假。

    他们计划着留明忠、竹开守在外头,做出副听命等候的样子给外人看,她和陆念稚则从祖坟后的小道脱身,暗中拐去码头库房,要是耽搁的时候长了,有明忠、竹开在也好遮掩。

    竹开的机变,正好和明忠的谨慎互补长短。

    竹开忙应下,和明忠一块卸下祭品抬进祖坟里,就双双束手守在门外。

    如杜府这样的身家,祖坟自然不可能是零落山头的凄凉孤坟,圈做祖坟的墓地高墙灰瓦,直如寻常院落有门有窗,其中除了供奉牌位香火的堂屋,也有供人或是歇脚小坐、或是守孝常住的厢房。

    另有门房安置守祖坟的老家丁。

    老家丁早就得了吩咐,晓得陆念稚和杜振熙此来一为祭祖,二为借地方掩藏行踪,见着人问过安也不废话,躬身引二人往供奉牌位的堂屋去。

    主子们想做什么不是他能问的,只管和明忠、竹开一起帮主子打掩护,打开堂屋的大锁后,就假作忙着招呼主子,起炉子烧热水,一副操持主子们歇脚吃喝的大阵仗。

    杜振熙见状暗暗点头,江氏安排的老家丁相当靠谱,这番阵仗摆出来,他们就是在码头库房耽搁得久一些,也不会引起外人疑心。

    冬月祭祖,就算在祖坟厢房留宿一晚“陪”先辈,彰显的反而是孝心,并不会让人觉得少见多怪。

    时间很充裕。

    杜振熙脚步不由轻快几分,自带着一份祭品和陆念稚兵分两路,代表家人给杜府先祖上香烧纸,三跪九叩后就掐着袍摆退出一侧堂屋,等在另一侧堂屋外头。

    隐约可见陆念稚跪倒香案前,长长的条案摆着陆家先辈的牌位。

    她看过一眼便收回视线,非礼勿视地杵在门外等陆念稚。

    片刻后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循声对上陆念稚看过来的目光,就见陆念稚扬起笑来,招手道,“小七,你进来。”

    他另一手拈着新香,散发出浓郁的檀香味。

    杜振熙一愣,又是疑惑又是意外的皱了皱眉头。

    几个意思?

    陆念稚祭拜完自家先人就算了,还真的要她也进去祭拜陆家先人?

    别说她只听过没见过陆家先人,就连彼时逃难而来才三岁的陆念稚,也记不清父母亲人的长相了吧?

    陆家祭祖,关她……什么事啊!

 第125章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江氏越过刚回府的杜振益,让她代表杜府随陆念稚来祖坟祭拜,不过是真假参半的由头,西府诸人看在眼里是什么感受,唐家诸人风闻入耳是什么念想,多半大同小异,只为她能名正言顺的出城,不必鬼鬼祟祟地偷溜,反而招惹人眼。

    其中弯绕陆念稚最清楚,现在却一副真要她进去祭拜的架势。

    要说做戏做全套,祖坟高墙灰瓦下除了她和陆念稚之外,只有一个信得过的老家丁,又没有外人,何必多此一举?

    杜振熙不解其意,定睛细看一门之隔的陆念稚,俊脸含笑神色诚挚,不像随口玩笑,做出邀请的长臂伸向她,手心朝上长指微蜷,保持着耐心十足的静待姿态。

    他背光而站,香烛暖光笼在他的大手上,光影一半明一半暗,投映得他掌心纹路明晰可辨,显得他的手即干净修长又干燥温暖。

    陆念稚的手,她很熟悉。

    曾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拨算盘,曾攥着戒尺打得她手心红肿,也曾将她抱在怀里圈在树上,揽着她的腰带她飞檐走壁。

    现在再次静静地摊在她眼前,仿佛不是在邀请她踏进尘封阴冷的堂屋,而似那晚灯会夜色阑珊,他伸出手来牵她,带着她疾走小跑,转眼就能闯进绚烂的闹市人流中。

    这感觉,很奇妙。

    杜振熙眨了眨眼,纷扰念头不过一闪而逝,几乎是发自本能的将手放进陆念稚摊开的掌心中,一经醒神才发现,陆念稚已经牵着她跨过门槛,并肩停在摆满牌位的香案前。

    此时此刻,她眼里看着陆家先人的牌位,心里的想法则和杜仁神同步了:杜振益马上就要当爹,杜晨舞和杜晨柳转眼就要出嫁,她也已经满十五岁,代杜府晚辈祭奠陆家先人,确是合乎情分。

    陆念稚是她的四叔,也是她的师父。

    天地君亲师,她跪陆念稚的先辈心甘情愿。

    杜振熙转过弯来,默然接过点燃的新香,想撩袍摆手却被陆念稚牵着不放,顿时嘴角一抽:还让不让她磕头上香了喂!

    “这些都是陆氏族人的牌位,你不必拜。”陆念稚牵着杜振熙又挪动两步,才笑着放开手温声道,“你只需拜这两块牌位。”

    赫然是陆念稚生父生母的牌位。

    杜振熙嘴角再次一抽,她该怎么称呼陆念稚的生父生母,叫伯父伯母好像不太对?

    只得含糊略过称呼,照着祠堂祭祖的说词无声默念,举香三拜完毕正要起身,就听身侧陆念稚口中念念有词。

    “先父母在上,不孝子念稚在下。虚度光阴二十七载,翻过年将满二十八整。”陆念稚垂眸低语,声线平稳音调轻缓,正正落进杜振熙耳中,“常言道三十而立。只求先父母再宽限两年,容我放纵心中念想。

    如果三十岁时,我还无法和心中挂念之人两情相悦,自会放下不该有的念想,不再蹉跎终身大事,定会另择大家闺秀成亲生子,为杜府四房、为陆家传宗接代,延续子嗣香火。”

    他说得很慢,几近一字一顿,语气柔和得像拂面的暖软春风,饱含着难以描绘的温柔情意。

    柔情之外,甚至还掺杂着一丝无奈一丝叹息。

    杜振熙不用竖耳朵也听了个清楚,先是好奇后是惊奇,大感陆念稚的话信息量好大,思路瞬间跑偏。陆念稚心中挂念之人,除了苏小姐还能有谁!

    这么多年不肯主动谈婚论嫁,收着一匣子苏小姐馈赠的旧物,原来不仅是放不下,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愿为苏小姐单方面守到三十岁?

    杜晨芭说得对,陆念稚不仅长情,还很深情。

    杜振熙表示想不到啊想不到,扶着膝盖起身,从善如流地任由陆念稚接过她手中新香,沉默着嵌进香炉里,趁机偷偷打量陆念稚。

    她记得江氏曾说过,即便陆念稚将来娶妻生子,前头三个嫡子都要随杜姓,嫡四子起才能随陆姓。

    这和肩挑两房无异。

    陆念稚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子嗣任务相当重,所以才选在今天,顺势制造让她祭拜陆家先人的机会,故意说出这一番话让她听见,好借她的口转述给江氏,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想法吧?

    他这些年不主动议亲,是因为放不下心中念想,时候未到吧?

    她手上残留着檀香味,也残留着陆念稚的掌心温度,杜振熙心头一软,默默蹭到陆念稚身边,握了握陆念稚的手蜷起手指牵住,低声道,“四叔,您说的话我听见了,也听明白了。您放心,我会转告曾祖母,她老人家如果知道您心里还惦记着苏小姐,一定会信守之前的承诺,不再干涉您的亲事。

    就像您说的,既然您自己已经划定了期限,曾祖母总能再保您两年清静。有她老人家在家中坐镇,别说再冒出个吴六娘、吴七娘之流,就算叔祖父、叔祖母还想打您的主意,也过不了她老人家那关。”

    说着顿了顿,拉着陆念稚背对香案,生怕被陆家先人听见似的悄声道,“苏小姐送您的那一匣子东西,我都好好收在箱底呢。哪天您放下了,我再代您处置干净。不过……”

    不过苏小姐举家入京为官后,应该遵循婚约,和陆念稚座师的同僚之子成亲了吧?

    算算苏小姐的年纪,孩子估计都能打酱油了。

    有夫之妇什么的,可不能挂在嘴边惦记。

    杜振熙微笑中透露着尴尬,用力握了握陆念稚的手,委婉道,“您只管在心里留个念想,我和曾祖母都会替您保密的。”

    心下忍不住叹,她身边人的情感历程果然都好精彩:沈楚其喜欢个姑娘不能说,杜晨芭暗恋陆念稚不可说,陆念稚牵挂苏小姐同样无法说。

    果然初恋令人刻骨铭心么?

    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无怪乎陆念稚痴长他们一轮,遇上近水楼台、失之交臂的苏小姐,这么多年也放不下。

    精明老辣如陆念稚,也逃不脱商场得意情场失意的魔咒。

    杜振熙捧着颗恻隐之情泛滥的小心肝,强忍着才没出声安慰陆念稚。

    她觉得,陆念稚这样的人,不喜也不屑别人的同情。

    陆念稚确实不需要同情,话也确实是故意说给杜振熙听的,但要表达的,却不是杜振熙脑洞大开自行脑补出的意思。

    他想告诉杜振熙,他给自己和杜振熙都限定了时效,两年内不能两情相悦,他自然不会强迫杜振熙,更不会继续放纵自己,自会担起他身为杜府嗣子的责任和义务。

    喜欢上没有血缘的侄儿,内心怎么可能没有过挣扎和排斥?

    他的理智败给了感性,他先就输了一成,甘之如饴地为自己谋划、算计杜振熙的心。

    但杜振熙一句递一句的说的是什么鬼!

    现在不理解他话中深意也就罢了,等去过码头库房,总有杜振熙后知后觉,读懂他话外之意的时候!

    他心中笃定,才有意借机吐露心声,却不妨杜振熙开错心窍,口口声声攀扯出苏小姐。

    杜振熙的小脑瓜到底怎么长的,苏小姐又是什么鬼!

    他连苏小姐长什么样都记不清楚了。

    杜振熙倒比他更惦记苏小姐!

    陆念稚心念电转,足足静了半晌才想通透杜振熙的脑回路,咬牙一用力,恨不得顺手拎起杜振熙打屁股,问一问杜振熙是不是诚心想气死他!

    当年只身入京竞标皇商时费尽心机受过冷眼,他都没这么气过。

    原来被喜欢的人错待,才是最叫人气闷的!

    陆念稚大手一翻,反手握住杜振熙手,犹豫着要不要掐杜振熙一把发泄一下。

    杜振熙对陆念稚的气闷毫无所觉,本能觉得周身空气有点冷,皱眉呼痛道,“四叔?您捏痛我了。”

    她皱着眉头微微嘟着嘴,一副敢怒不敢言,半示好半隐忍的退让模样。

    实在是叫人恼不起来。

    对上这样一张暗藏同情不敢表露的小脸,陆念稚满心郁闷顿时灰飞烟灭。

    不是杜振熙的脑回路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

    换成他听同性长辈说这样一番意有所指的话,也不会立即联想到自己身上,将自己代入其中。

    杜振熙和他不同,欣赏的是曲清蝉那样的女子,从来不曾表露出一丁点偏好男风的倾向。

    但他已然不正常,害他不正常的杜振熙,也别想独善其身。

    至少在他定下的时限之内,杜振熙得陪他一起不正常。

    陆念稚很快重新摆正心态,气闷转瞬即逝,放松力道揉了揉杜振熙手,轻哼道,“知道痛就好。省得你自说自话得没完。”

    咦?

    陆念稚是被她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吗?

    这样别扭的陆念稚,倒是新鲜。

    杜振熙忍俊不禁,弯着眉眼道,“四叔,我不说就是了。”

    她保证仅此一次,再也不提苏小姐三个字了。

    她眼中的未尽之意表露无遗,一双黑亮大眼仿佛会说话。

    陆念稚读懂的瞬间,险些没忍住黑脸。

    开胃菜什么的小打小闹不够看,还是尽快去码头库房,给杜振熙下一剂强心针好了。

    省得没教会杜振熙开窍,他先就被杜振熙气死了。

    陆念稚出师未捷,果断决定速战速决离开祖坟,拉起风帽扣上杜振熙的小脑袋,将那张令他气笑不得的小脸遮去大半,才牵着杜振熙走向墙角后门,交待道,“路上别探头乱看,跟着我走。”

    错身经过假作忙活的老家丁身边时,又吩咐道,“去外头知会一声,告诉明忠,我和小七这就去码头库房。”

    老家丁心领神会,拎着茶水拐出门房,依着门柱子和明忠、竹开闲话,做出副招待留守在外小厮的热闹样儿,觑空低声转述陆念稚的话。

    殊不知明忠领会的是另一层意思,估摸着时辰抬了抬脚,留下竹开道,“我进去看看,别叫四爷、七少想使唤人,我们在外头听不见。”

    杜府祖坟左右还有别家的祖坟,此刻时辰尚早,时不时有人来人往,路过时各家下人之间少不得打声招呼闲聊几句。

    老家丁和竹开不做他想,只当明忠是为掩护主子,才在人前做足戏份,遂应和着由老家丁领着明忠转进祖坟。

    明忠一进祖坟,就寻了个借口撇下老家丁,顺着墙角后门,暗中离开祖坟。

 第126章 意料之外的真相

    明忠走得悄无声息,竹开毫无所觉,等了片刻不见明忠回转,自顾挪到停在门外的马车边,盘坐车辕搓着手望天,喃喃道,“今天这日头跟白挂似的,可真够冷的……”

    如果杜振熙在场,一定会跌声附和竹开的感叹,她跟着陆念稚拣着偏僻小路埋头闷走,路越偏人越少风也越冷,直将手炉往怀里贴,扯了扯陆念稚的大氅小声道,“四叔,您冷不冷?我还戴多了两个熏球,借您顶顶路上的冷风?”

    熏球机关精巧,内里嵌着极小的炭块,别在腰间即能做装饰还能保暖,杜振熙掀开披风露出腰间金三事儿,呛啷轻响间并列挂着两个小小熏球,大方任陆念稚借用。

    “我不冷,等拐过路口就能雇轿子坐,再忍一忍,嗯?”陆念稚替杜振熙掖好披风,拿温热的手背贴了贴杜振熙的脸颊,表示自己不用借助外物取暖,等走到路口雇上轿夫,就牵着杜振熙钻进同一个轿子并肩坐,笑道,“很快就能到码头,暂且挤一挤。你就这么怕冷?嗯?”

    杜振熙听这两声轻轻柔柔的嗯略懵圈,大感陆念稚自从求和抱抱后,和她独处时的言行越发亲密随意,一时生不出以往的排斥,一时又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尚未来得及答话,就觉得小脑袋上一重,陆念稚的大手隔着风帽,不轻不重的按在她的头顶。

    随即有暖流流淌,源源不断的传递向四肢百骸。

    杜振熙整个人都舒展开来,双眼晶亮的奇道,“怪不得您的手那样暖!四叔,这就是江湖传说的内力取暖吗?”

    又是江湖传说!

    陆念稚勾唇笑,揉了揉杜振熙的小脑袋,又去握她抱着手炉的手,“是不是比手炉还好用?”

    陆念稚的手,简直是天然暖炉!

    杜振熙用心感受了一下,略舍不得避开陆念稚的手,等陆念稚的大手再搂上她的肩时,还主动往陆念稚身边靠了靠,暖得忍不住渭叹一声,小脸写着兴奋追问起陆念稚内家功夫如何博大精深起来。

    陆念稚心下又得意又好笑,搂着轻易被他带偏的杜振熙心满意足,见杜振熙微微偏着头红唇噏合,自顾自说得热闹,只觉说不出的可爱,脑中不其然盘旋起曾经困扰过他的梦境,又觉旖念丛生,竟生出亲一亲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的念头来。

    这念头来得突兀而不合时宜。

    陆念稚错开视线不再垂眸看杜振熙,暗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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