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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娇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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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玉将门关上,立于门前,李夜秋坐在案桌前随手翻了翻书卷抬首:“有话要说?”水玉上前一步回道:“王爷你都两夜没睡上个好觉了,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李夜秋用手压了压眉眼:“宫里怎么样了?”
水玉道:“宫里的人传话,今早紫穗公主大御闹花园时不慎将皇后娘娘推入了荷花池,经太医诊治并无大碍,只是皇上今天没有上朝。”
李夜秋半倚在椅子上:“两个女人就让他束手无措了?呵,那紫穗公主顶多不过是胡搅蛮缠了一些,而那个皇后。”轻哼着笑了一声:“看她柔柔弱弱,成天哭哭啼啼,倒是像极了那个董昭仪往昔的模样。”他起身:“行了,你先下去吧。”
水玉点头转身,正欲要离开时,李夜秋又唤住:“明天选些布料给落儿做几身衣裳。”
他微顿,等反应过来落儿是谁时,才应声退出屋外。
第二天,水玉早早便起来,打了水,在自家王爷屋前唤了声,等里面应声,他这才推门入内。伺候穿戴洗漱,拿出专用梳将发竖起戴上玉冠,一切他都得心应手,而李夜秋对他的满意不仅仅是能文能武,是他有别人没有的细心还有衷心。
李夜秋在进宫前先去瞧了瞧颜落,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走前,他让水玉陪着颜落,水玉应是应了,只是等李夜秋离开,他有些愁,因这双方面沟通有了少许障碍,他讲什么,颜落听不懂,颜落讲什么,他也听不懂。
秋嬅院内,早晨顶好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映在石桌上,颜落顶着圆圆的团子发髻坐在石桌旁,而水玉则坐在颜落身旁缝衣,一副针线娘的模样。
祁王爷家的水玉真的会做衣,而且做得很好。
颜落低低哼着小曲,从水玉将她抱坐在这里后,便一直乖乖待着,这倒让水玉省心不少。
比起一般八岁大的孩童,她已经是很乖巧了。
秋嬅院落外,有头狼很愤愤。
小八两眼死瞪着,瞪了会,它迈着小步子走进院内,先是在颜落跟前转了一圈,等水玉放下针手一伸,它便欢快地上前蹭了蹭,一高兴还嚎嚎了两声。
颜落闻声便偏了偏身子,她有些意外:“狼”
水玉一顿,她安安静静坐了得有一个时辰了,这会突然开口说了话,只是,她到底说了啥??
颜落在被卖去茗月楼前都在大漠生活,记忆虽有些模糊,但她还记得大漠里最多的便是狼,她生来眼盲,也没瞧过狼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夜里,在帐篷外总能听见狼叫。她从石凳上跳下,小手朝着小八跟前凑了凑,小八厌弃地往后躲了躲,她又往前伸了几分,小八眼露凶狠,想着昨夜伤到未能好眠,便张口想啃,可当听见水玉唤了一声“小八”后,它扭头,随后不甘地退到一旁,趴着,脸埋在前腿之间。
颜落学着水玉道了声:“小八?”
小八眼睛向上一翻,尾巴习惯地晃了两晃,鼻子微微出了气,一个狼式长叹。
水玉又一顿,没想到她学得还像模像样,于是愣头愣脑回了句:“嗯,它叫小八,还没断奶就送进了王府,现在已经一岁大了。”
颜落眨眨眼,在完全没听懂的情况下还接道:“在大漠里有好多狼,她们说狼的眼睛夜里像块宝石一样会发光,可好看了。”她用手比划着:“那里的狼有这么高,有的跳起来比我还要高。”
水玉细细听,提着针半天没出声,等针缓缓落下才道:“对,它叫小八。。。。。。”
一直在旁听着的丫鬟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夜秋退出殿外是巳时,这皇弟依旧是一副满面愁容,不过两个女人罢,他轻哼,正在此时,不远处有两人向这走来,待靠近,其中一人笑道:“祁王殿下。”
李夜秋站定只是微勾了勾嘴角:“江侍郎。”江离笑着止步,而在他身侧的人却是面无表情,脚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眼睛轻扫过后便视若无睹地继续行路与李夜秋擦身而过。
江离望了望那道远去的背影:“景王殿下还是老样子。”
李夜秋挪步向前行:“倒是很少见他进宫。”
江离笑道:“兴许是来瞧人的。”话罢,见李夜秋向着他,唇边笑意加深:“祁王殿下昨儿刚从南诏回京没回府却先在琼玉楼买了盒莲子糕。嗯,听说殿下从南诏带了个小丫头回府,臣倒是想见一见。”
“江侍郎。”李夜秋侧首:“不请自来之人,本王可不喜欢。”
江离笑了一笑:“要是让祁王殿下喜欢,臣恐怕会很惶恐。”
于是,此话到这便止住了。
李夜秋回府时,小八已然抛开人与狼之间的恩怨,因颜落很喜欢它,所以它也要舍弃自个的小心眼,来喜欢喜欢这个小丫头,结果一喜欢,便成了现在这样。
颜落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小八趴在她怀里,玩累了,索性眯着眼睡了起来。
李夜秋刚踏进秋嬅院,小八嗖一下起身蹦跶到跟前,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等李夜秋弯身摸了摸它的下巴,它高兴地围着李夜秋转了一圈又一圈。
“李夜秋?”
李夜秋笑着上前,本想说些什么,可看见什么后眉头一皱,他单手将颜落抱起,撩开耳边发看了看,随后又将衣袖卷起,他回头:“早晨吃了什么?”
水玉放下手中针线上前,等瞧见颜落手臂上点点红斑时才道:“只喝了半碗粥。”
话刚说出口,便听见李夜秋道了声:“让成太医来一趟。”
“是。”
第六章:兄长为夫
李夜秋负手在屋内踱步,茶几上燃着的香已换成了木兰香料,青烟向上飘浮,成太医站起身微微躬身:“这耳边和手臂上的红斑大约应是不习水土而造成的不适症状,臣开个方子,只要每日将药汁涂抹在红斑之上,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了。”
成太医回身走向案桌前坐下,拿起笔在宣纸上寥寥草草写了一些草药的名字,转而起身躬身递到李夜秋面前:“她初到上京,不习水土是很常见的,只要这些日子多休息,等过阵子适应了这里的便好,王爷无须担心。”
李夜秋看了看宣纸上那些再也平常不过的草药,向成太医道:“有劳。”
成太医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讷讷地行礼后告辞离开。
李夜秋让水玉去抓药,再将屋内的下人都遣了,挨着颜落坐在床榻边:“疼吗?”他抬起她的手问,那一条条的疤痕还未消,现在又多了这好许些的斑斑点点,可她好像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伸手挠了挠耳后:“不疼,就是有些痒,不打紧的,我刚到茗月楼那会也是这样,过不了几日便好了。”
李夜秋望着颜落,她只不过八岁大,可这八年却像是经历了许多似的,她对生活抱有的态度同他娘一样,只要睁着眼,只要每天吃得饱,那都是老天对你的怜悯。姚太妃还是德妃时总在儿子耳边嘀咕:“当上太子又有何用?坐上皇位又有何用?等你闭了眼,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就像你娘我,啥也没做还当上了德妃,可,又有何用呢?就算让我当上了皇后又有何用呢?”
然,李夜秋捧着书卷淡淡道了句:“可你当不上。”
那天姚太妃气的很,差点想甩手抽李夜秋一个大巴掌,但俗话说的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最后她还是没下得去这手。
“李夜秋,李夜秋。”
听见颜落唤自己,李夜秋回过神,他浅笑:“怎么了?”
“你真好。”颜落由衷道:“你对我真好,跟青青姐一样好,我想认青青姐当娘,可她就是不同意,要不你当我爹好不好?”
屋内,李夜秋面上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那,方才只不过走了个神而已,可话为何一下便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按道理来说,他将她带回,应该不是想当她爹的。
李夜秋神情有些复杂,想了会,还是不动声色地假作方才是耳鸣了:“落儿。”
颜落眨着眼认真听。
李夜秋缓慢道:“往后,在上京你不能唤我的名字。”
颜落问:“那我应该唤你什么?”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唤爹时,李夜秋忽道了一句中原话,她没听明白,脑袋偏了偏:“什么?”
李夜秋索性直接用中原话将最重要的两个字清清楚楚又说了一遍:“夫君。”
水玉捧着药包愣在了屋门前,他望着一直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那惊异地眼神似乎是在问:夫君?什么夫君?
颜落疑问:“那是什么意思?”
李夜秋浅浅一笑:“就是胡语兄长的意思。”
颜落恍然大悟,小手一拍,乖乖唤了李夜秋一声兄长,李夜秋听后一面理了理颜落散乱的发,一面道:“往后我会教你中原话,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像方才我教你的那样来唤我。”
闻言,颜落爽快地应了声,接着中气十足地道了句:“夫君。”
李夜秋满意地点点头,可门外的水玉和两个丫鬟却呆了。
水玉默默熬了药,默默放凉后端来,默默站在一旁看李夜秋给颜落手臂红斑处涂抹,虽说这件事必然发生,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水玉默默半抬首思了思,要是姚太妃知晓,应该会很高兴吧。
应该吧。。。。。。
自打那天后,李夜秋倒忙了起来,首先要帮颜落上药,其次还得教颜落习中原话,忙得有两天没入朝,接着,三天后,当颜落不习水土的红斑消浅后,她已经学会了不少中原话。
比如,现下,颜落站在前院里,冲着要入朝的李夜秋道:“夫君,走好。”
虽说哪怪怪的,但李夜秋的面上还是浮出了一丝微笑,石伯站着,满脸除了无奈,只有无奈,不仅这话怪怪的,就连自家王爷也怪怪的。
李夜秋走后不多久,丫鬟端来小米粥,颜落握住勺子在碗里搅和了两下,水玉笑了笑,眼看手里的衣裳快要做成了,刚想着一会给颜落试一试,两个丫鬟冲着院外福了福身:“江大人。”
院外有人进来,水玉偏头看去,江离大步迈进,穿苍青色衣袍,眼睛带有几分笑意。
水玉站起身叫了声江大人,江离停步微笑,他的眼波转向正捧碗竖耳细听的颜落身上:“这便是祁王殿下从南诏带回来的小丫头?”凑上前仔细瞧了瞧:“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
江离在院中坐着,丫鬟如平日那般恭敬地递上茶,江离接过清浅一笑:“多谢。”
丫鬟满脸掩盖不住的羞涩,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杯在手,浅浅茶香萦绕,颜落嗅了嗅,江离笑问:“你在吃什么?”
颜落回:“小米粥。”话落,她微露讶色。
水玉倒是一脸平常,在上京,懂得胡语的人寥寥无几,可刚好这位江大人便是寥寥无几中的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
“颜落。”
“多大了?”
“八岁。”
江离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轻挑后才看向桌面上那件雪青衣裙,遂向侧方站着的水玉道:“这是你做的?”
水玉应了声,江离便笑道:“你还真的是什么都很拿手,这衣裙做的可不比尚衣局的差。”
“让江大人见笑了。”水玉低首恭恭敬敬道:“我怎敢同尚衣局相提并论,和她们一比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江离听后稍稍笑出了声:“你不必自谦,这里又无外人,再者,我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或是,你把我当做外人?”
水玉不由地一怔:“不敢。”
江离含笑,继而又望向颜落:“好些天没见祁王殿下入朝了,所以特地来瞧瞧。”
水玉道:“江大人来得不巧,王爷方才已经出府进宫,恐怕要未时后才能回府。”
江离端起杯吹去浮在面上的茶叶:“我便是算好他今儿会入朝才特地过来瞧瞧的。”轻抿了一口茶,他笑道:“祁王殿下说不喜不请自来之人。”那只好趁着他不在府上时来瞧一瞧了。
话音刚落下,院外传来李夜秋淡淡的声音:“既然知道,你还坐在院中悠闲喝茶?”
江离依旧和颜悦色:“今儿这么快就入完朝了?”
“皇帝既不早朝,难不成还要我一直候在外面不成?”李夜秋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上前道:“你早就知晓今天无朝可入?”
江离只是笑着没出声,他又抿了一大口茶,刚入口,未下咽,颜落从石凳跳下,晃晃悠悠小跑至李夜秋面前:“夫君。”
“噗—”
一声夫君,江离被呛到了,茶瞬间从口中喷出,他木木地偏头,夫君?该不会是他耳朵出了毛病吧?
第七章:中书侍郎
李夜秋垂着眼,颜落坐在他怀中将最后一口粥吃掉后,他命人撤掉碗勺,用手抹去颜落唇边的粥粒。
江离将右腿搭在左腿上,胳膊支在石桌面上,手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李夜秋微抬头与之两两相望,沉默良久,继而,江离唇角上扬,那双淡雅的眼睛满含着笑意:“今天得见祁王殿下露出这样的神情来,臣还真是三生有幸呢。”
李夜秋道:“你很闲?”
江离回道:“臣一向清闲。”
李夜秋继续道:“何不回府去清闲。”
江离微挑眉:“王爷这是在驱赶臣吗?”
李夜秋云淡风轻:“很难看出来吗?”
江离微微一笑,他挪了挪身子但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将杯往左侧推了推:“这茶不错。”
丫鬟意会上前,她没有往杯里斟茶,只是先用手背试了下壶身的温度,后低声道:“茶凉,我去给大人重沏一壶来。”话罢提着茶壶转身离开。
江离的厚脸皮整个祁王府的人早已习惯,也知道自家王爷不过嘴上一说,因为他深知江离定不会因驱赶而起身离开。
“小霜就是细心。”江离笑道:“难怪我府上的那个初七成天惦记着她,要不我代初七向王爷求个姻亲。”
李夜秋用手指压了压眉眼间似笑非笑:“江侍郎,先不说江府里的下人为何会偏偏单看中祁王府的丫鬟,就说这两年,你已经求走了本王府里的四个丫鬟,要不,你索性现在把剩下的这两个也带走罢,省得今儿初七惦记,明儿初五惦记的。还有,你倘若太清闲,不如在京内开个牵姻缘的铺子,本王想,到那时你兴许便不会像现在这般清闲了。”
江离这回没有再出声,只是侧首看了看。院内开着一棵白梅树,轻风拂过,树上的花瓣落下,在空中转悠了好几圈后飘洒下来,接二连三,纷纷扬扬。
李夜秋同江离,一个是祁王爷,一个是中书侍郎,一个年少时便骁勇善战,一个年少时便官居三品。
众所周知,朝廷里有两大难以相处之人,一是祁王李夜秋,二是景王李慕歌,但难以相处之人总会碰上让其头疼之人,而恰好,这人便坐在祁王府里品茶赏梅。
他江离,慧心妙舌,在朝堂上每说一句话,看似无意,可却能轻轻松松解决朝廷当下的隐患,这类人,李夜秋应当视为眼中钉,因这颗钉子多多少少挡去了他前行的路,只不过,这颗钉子却令他头疼的很。
初见时,李夜秋总觉得江离对自己饶有兴味,那之后,江离只有一有机会便要同自己唠嗑,唠得他脑壳子疼,最后只得出声道了句:“本王不好断袖。”
当时殿外花园四下无人,周围都静悄悄,两人相视许久,江离微躬身浅笑后便告辞离去。
隔天早朝,李夜秋站在朝堂外,江离站在不远处的花圃前,笑嘻嘻在和景王李慕歌唠嗑,只见景王李慕歌折去眼前的花甩在地上,侧头狠瞪了一眼江离转身离开。
此时的李夜秋想看看江离窘迫的模样,谁料江离心大的很,李慕歌刚一转身,他挪了两步非常自然地便融入了几个大臣的谈话中。
李夜秋不好管闲事,轻哼一声便收回视线。
上了朝,离了宫,绕了东街门,回了府,一进门,江离立在前院的梨花树下,白色梨花衬得他幽雅俊逸,侧首,他含笑:“祁王殿下回来得有些晚呢。”
李夜秋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府门的牌匾,他没走错。
来人,把江侍郎给我拖出去。
每次江离不请自来,石伯总是七上八下,等江离走后,石伯会在李夜秋跟前道:“这江大人奇奇怪怪的,每回来都只是坐着喝喝茶唠几句闲话,只怕没那么简单。”
李夜秋问水玉:“你看呢?”
水玉默了会,精辟总结:“依我看,没那么复杂,江大人实数是在混日子过。”
李夜秋笑了。
江离并不是这尔虞我诈之中臣心如水之人,李夜秋起先是处处防着,可日子久了,才发现这江离有三个优良之处,一来是脸皮子厚得很,而且厚得不自知;二来是不爱待在自个府上,爱串门,爱结交好友,哪怕这好友对他冷眼相向;三来是很随意,即便是知道李夜秋要坐上那把龙椅,他照样能在祁王府里,坐在李夜秋跟前,随意悠闲地饮茶赏梅。
秋嬅院内,颜落有些瞌睡,在脑袋快要掉在石桌面上时,李夜秋用手扶住。
江离向着颜落,说了些自己曾在大漠里遇上的事,聊了半刻,他起身:“那臣便不多打扰了,先告辞。”
李夜秋淡淡道:“回头好让你在旁人跟前抱怨本王吝啬?”
江离一笑:“不敢。”
到了用午饭的时辰,颜落因已是饱腹状态,所以只是扒了两口白饭便跑去院外同小八玩耍。她路识得很好,不过短短两三天,但凡走过的路,她都记得。颜落站定后半蹲,某狼在知心好友跟前欢快地刨坑,约莫刨了有它半腿高的时候,它用满是脏泥的爪子碰了碰颜落的手背,且满脸得意,好似在说:看我刨的坑,不是每头狼都像我这么有本事的。
颜落听见耳边有不停歇的刨坑声,等刨坑声止住,又感觉有个爪子碰了碰自己,她意会,手向前伸,再向前伸,摸到坑,大约应当是觉得这坑还不够大,于是想顺着坑边继续挖下去,可刚准备下手,只听李夜秋在饭厅内唤了一声,她扭头,缩回手在裙摆上蹭了蹭,而后再扭回来冲着小八低声道:“等下回咱们一起挖。”
小八头一歪眼半眯,也不懂她在说个啥,端坐,狼眼眨眨,前脚一抬,先挠个痒痒。
江离握着酒杯在桌面上转了转,发出的声响不大也不小,但足以让旁人注意到你,不过可惜,李夜秋的视线从落坐后便没离开过颜落,似乎是担心她磕着,碰着,一刻都不能挪开来。
良久,江离抿了口杯中酒轻笑:“王爷是怕她跑了不成?再看下去,一桌子的菜恐怕都要由下人倒了去。”凉了的菜要如何吃?再热过的饭菜便走了味,这府里的人照顾自家王爷可容不得有半点瑕疵。江离忽抹嘴笑了笑,忠于祁王李夜秋的人便是一世跟随,比起朝堂里那些好话说尽的大臣,祁王府里的下人才算得上“死侍”。夹了一块梅菜扣肉放入口,江离弯了弯眉眼。
李夜秋一心想要坐上皇位,江离认为,这倒不算什么稀罕事,因为没有哪个皇子不想坐上那把龙椅,但比较下来,祁王应当算是最合适的人选,比起当今皇上,他有足够的谋略和魄力,比起景王,他懂得变通,难相处,也不过是针对那些只会嘴上说说的无用之人罢了。
江离放下筷子再度看过去,倘若他能在朝政上辅佐皇帝,本朝应是风调雨顺,倘若他执意要当那个皇帝,本朝难免会经历一次血雨腥风。
想要的有太多,却不知,得到必须付出,而所有都是相对的。
在数十年前,那三个皇子同游西湖,春夜的风拂过,船桨轻撞,挂在船头上的花灯缓慢晃动着,他探头,那时看到的景不过一夕之间。
如今,这偌大的皇宫里只剩下那个七皇子,或许所有事情他都深知,又或许他真的蠢到一无所知,但他还是想回到那时,站在两个兄长身旁,听他们笑语,即便是他什么都没听明白。
而江离,他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概真是太过清闲罢。
饭毕,在花园中消了食,江离约莫又坐了半刻多,将落于桌面的梅花片放在颜落的鼻尖上后笑着起身离开。
江离走了,这院内也安静了不少,颜落打了个喷嚏,鼻尖上的花片掉落,她挠了挠鼻子从石凳上跳下,顺着记住的路进了屋,里屋传来叮咚响,不到一会,她抱着五弦琵琶出来了。
琵琶的面上落了些灰尘,颜落用手擦了擦。在王府里住下好些天了,这琵琶犹如被打入了冷宫,一直孤零零被摆在里屋的案桌上。而颜落,也忍了有好一阵,今天总算得了个空闲日子,便琢磨唱上一曲。抱着琵琶,颜落走回院内先是在李夜秋身旁立了会,等李夜秋将她抱回石凳,道了声“唱吧”,她一笑,那对眼珠虽看不见任何东西,但现在却瞧得见眼里有隐隐的光华在流转。
院内,水玉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他不动声色地稍稍向右偏侧。
廊前的小霜和另外个丫鬟饶有兴味,生怕听不清,还向前靠近了两步。在她们眼里,异域人长相倾国倾城,舞姿优美,歌声空灵动人,刚好,现在该是长见识的时候了。
一阵风吹来,水玉已做好准备,当乐起,他怔怔地扭头。曲不在调上,这依旧是颜落学艺不精的大问题,但至少还能听出她弹的是什么。这首天上谣水玉在回上京的马车里唱过一次,他修长的手指轻挑,每个音节发出的声音都让人听得如痴如醉,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可以看见星空里的璀璨,银河如带,还有似流云的水流声。
但相比下来,在颜落手里,这场景一下就烟消云散,更别提她那一开嗓,听得两个丫鬟倒吸一口凉气。
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珮缨。
秦妃卷帘北窗晓,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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