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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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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人也没有再纠缠下去,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留下沈棠惴惴不安的等在原地,揣摩他话里面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的加更,爱你们
第17章
虽然没有明着说过,但是陆持不喜欢沈棠和云姨娘私下接触的事情是整个听松院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初三那天却是反常的,一早来万嬷嬷就告诉了沈棠,“今日里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去云姨娘那里呆一会。”
沈棠正在绣花,听了这话有些发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世子爷知道吗?”
“世子爷今日有事要忙,未必顾得上这些。这也正是过节的时候,在盛京中你只有云姨娘这么一个亲人,也该是去看看的。”
万嬷嬷说这句话的时候略微有些不自然,像是刻意在隐瞒着些什么。她忽然想到了到前日大少爷说得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心上觉得慌乱,索性将绣花的帕子往桌子上一放,低着头,“我还是不去了,世子爷不喜欢我去见小姨的。”
这个举动倒是出乎意料,万嬷嬷瞧了她一眼,半晌,心中叹了口气,“随意吧,不过到时候会有人过来,姑娘且避开些,免得徒惹麻烦。”
谁要过来?万嬷嬷一向最是持重,就是到了老太太的面上,也未曾见过半分的慌乱。今日来的是怎样的贵客,竟然特意来嘱咐她。可为什么是她呢?难不成是万嬷嬷料定了今日来的人,会找她麻烦的?
想到这种可能,沈棠的心头又是一阵的狂跳,喉间都是涩意。将慌乱按下去,她本就是不愿意惹事的性子,又小声地说了,“我还是去看看小姨吧。”
万嬷嬷知道她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今日会去听松院的人是谁,她还是从小姨那里听说到的。
云姨娘顺手在身后塞了一个软垫子,是前院刚送过来的,说是一金一尺的苏绣。伯恩王连着在湘芙院宿了两日,原本躲避不及的人又眼巴巴地凑过来,送了不少的东西。
她腰上的酸痛才好些,闻言睨了小姑娘一眼,“你是说万嬷嬷让你过来的?那许是沂国府的那位娇客要过来。”
她说这句话时候有些不屑。
实际上云姨娘是活得相当明白的人,她既知晓那些王孙贵族打骨子里瞧不起她们这些姨娘,她也不去巴结着,私下里提起的时候总带有几分嘲讽。
“就是世子爷的表妹,那位可真真是会长的,居然长了一张和先王妃肖像的脸。别说是沂国公府的人护着,就是到了这伯恩王府,也是人人敬着的。”
“那万嬷嬷为什么要我避开?”沈棠不明白。
“因为她喜欢世子爷,而日后就算陆持不娶你,也会将你收了当姨娘的,她能忍得了这口气。”云姨娘见小姑娘缩着肩膀,以为是被吓到到了。
顺手去摸小姑娘头上的簪花,宽慰,“你也不必害怕了,沂国公府将她当成了大家闺秀去教养,倒是不会做出什么不符规矩的事情。你只要小心些,不让人寻了错,她最多就是口头上讨些便宜罢。”
“那世子爷喜欢她的么?”
“谁说得清楚,但是待人是极好的。”
沈棠低头想了半天,也想象不出,陆持那样的人待人极好会好到什么程度。可心里渐渐升起一阵恐慌来,那若是陆持心上有喜欢的人了,她还要去让陆持喜欢她的吗?
她自认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来,可若是不能让陆持喜欢了,陆持又不放她离开,她在听松院的日子要怎样过下去?
内宅中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一个受宠的姨娘还能让人敬着,可若是失了宠,就像小姨前段时间的,是生是死都没有人会去过问的。
云姨娘以为她是担心陆持会因此薄待了她,只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这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就算是为了这个东西,都不会为难你的。”
是什么东西,关于先王妃的死因么?沈棠的手指又拧到一起,觉得事情越发复杂起来。脑子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理了一遍,隐隐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被陆持当成了威胁小姨的最大筹码。
难怪了他要处处看着她,不要她和小姨接触的,除了占有欲作祟,他应该是怕自己和小姨串通成一气,失去了能够钳制小姨的把柄。转而又想到那天那样温柔的目光里,少年的真心实意又是占据了几成?
面色有些发白,一口气直接堵在了心上。沈棠盯着的袖口上印着的海棠花,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到现在起,她才下了决心,得要让陆持喜欢她,最起码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男人还能出手护着一些。
在湘芙院一直待到太阳下山,沈棠才慢吞吞地往回走。也是她今日不凑巧,正好遇见了刚出门要回去的魏清姝。
那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穿着一身象牙白底绣桃花荷叶裙被拥簇在众多丫鬟和婆子中间,远山黛眉,眼角上挑,看着别人的时候喜欢微微抬起下巴,那通身的贵气也是寻常人不敢直视的。
沈棠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走到一旁给人让出一条路来。
却突然被人叫住了,“你就是沈棠么?”
第18章
沈棠躲避不过去,温温吞吞地应了一声,“是。”
魏清姝见她只是低着头,一张脸瞧不真切,只是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像极了府中的那些姨娘,装着小白兔将男人的心勾得一干二净。她是沂国公府的嫡长女,从小就是照着当家主母的范儿教养的,瞧不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人,面上还是大度得很。
走出众人的包围,立在小姑娘的面前,削葱的手指就挑上了女孩的下巴,如同打量物件般慢慢看着,抿嘴笑起来。
“我先前在山庄就听人说,表哥的院子里来了个貌美的。今日瞧见了,果真没说错,比之前的春娆好看了不少,光是瞧着都能让人心情好。老夫人开了口,让你照顾表哥就好好照顾着,日后定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春娆是陆持之前的婢女,也不知怎么发了昏,做出了勾引主子的事情。被陆持命人丢出去后,就被伯恩王看上了,一度春宵后成了莫姨娘。老子收了儿子房里的婢女当姨娘,传出去伯恩王府的脸都丢完了。老夫人是个狠的,让人捉了莫姨娘送进庵里,从此之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春娆这个人。
现在魏清姝拿沈棠同春娆做比,话里轻贱的意思无须多说。
沈棠只觉得像是一巴掌直接煽在自己的脸上,两颊都是火烧火燎。偏生魏清姝面上还带着笑,从头上拔下一根缠枝金簪来,直直地插。入小姑娘的发间,“不过是个小物件,你戴着玩吧。”
见人赏礼多是长辈或是主子所为,魏清姝只比她大了两岁,长辈是远远称不上的。
沈棠咬着唇,发间的金簪犹如千金重,坠得头皮都是升腾的。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死紧,想要理论一番,倒是还记得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忍了下来,“谢姑娘。”
魏清姝倒是难得瞧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是个伶俐的,以后就好好侍候着。什么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情,恪守本分了才能走得长远。”
说着她就转身,背部和脖颈挺直,世家小姐的气势就完全出来了。手臂轻抬,立即有丫鬟上前扶住她的手,在众人的拥簇下,缓缓离开。
她分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态度甚至说得上平和,可说出的话却狠狠地、狠狠地在沈棠的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这耳光尤为响亮,将那些隐在心里被关着的傲气打了出来。小姑娘只一身红裳站在那里,单薄消瘦,微微轻颤。半晌,才面无表情的扯下发间的金簪,朝着院子里走去。
这种权势的绝对碾压,勾起了心里最阴暗的部分,她想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
入了夜,照旧是沈棠侍候陆持的洗漱,手指搭上腰带,见过魏清姝的事情半句没有提,摸了摸腰带上被勾破的线头,“我在万嬷嬷那里学了些花样,明天。。。 。。。画出来给你瞧瞧,给你绣一条腰带可好?”
她还不习惯这样去讨好一个人,话尾都发着颤,连抬头去看少年都不敢。
陆持挑着眉,看着小姑娘的头发,眸色渐深,没有开口说话。
沈棠晓得他在看自己,强装了镇定,手还没有碰到少年的衣角,却突然被人攥住手腕,天旋地转间就被抵到墙边。
头直接撞到墙上,还没来得及呼疼,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眸子里没有一丝光亮,蓄着探究与防备,只要她做错了一步探究与防备变会演变成一场风暴,直接将她吞噬。
心上没由来的发慌,一双湿亮的眸子不自觉地往别处瞟去,“你怎。。。 。。。”
“周云教你?”
少年的喉间闷出一声,拇指在女孩的下巴上蹭了两下,声音让人无端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棠心跳猛然加快,指尖都是泛白,生怕他瞧出了什么。
“怎么,现在想起来要讨好我,呵,她下一步教你什么?”手指向下,摸上纤细的锁骨,漫出一声轻笑,“可这样是不够的。”
“没。。。 。。。没有,小姨什么都没说。”突然反应过来,若是陆持有了确实的证据,现在那里还有自己开口的机会的。
他是在试探自己。
因着快要入寝,撤了几盏烛火,屋子里昏昏沉沉,不太亮堂。湿亮的眸子抬起来,只看见少年的脸半隐匿在昏暗里,眼尾微微上翘,倒是没有动怒的前兆。
喉咙间都是发涩的,滚烫的泪就这么突然砸下来,白净的小脸上是说不出来的委屈。
“我若是什么都没做,你便说我是没心的。我若是想为你做些什么,你便说是小姨教唆我的。”手指攥上少年的衣襟,清亮的眸子看着少年,压抑着,哽咽,“你说说,我要怎样做你才是高兴的?”
少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眸色愈深,没有说话。
屋子里只有小姑娘的抽泣声,在这种沉默中,沈棠越发不安,大着胆子上前,轻轻用手环着少年的腰。
鼻端是熟悉的草木的清香,带着些温热,沈棠知道今天若是自己不能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她未必能够见到明日的太阳。
“今日去了湘芙院,是因为不想我同魏姑娘碰面么?晚间的时候我还是不小心遇见了一回,通身的华贵叫人挪不开眼,我若是个男儿家,也是喜欢的。我知道我比不得魏姑娘,可是。。。 。。。”小姑娘声音都哑了,“世子爷,能否怜惜些。。。 。。。”
她话里半真半假,哭得倒是真切,大部分都是被吓出来的。
陆持看不出来吗?半搭着官场见了不少的阎王小鬼,倒不至于被这点子东西迷了眼睛。你瞧瞧,小姑娘在他身边才呆了多久的时间,就学会了算计。
胸膛的那块地方被润湿,小姑娘抽抽嗒嗒像是一只小奶猫,扒拉着两个爪子寻找一份可靠。他伸手去摸她头上的簪花,俯身下去,声音轻柔,“下次学些好的伎俩,若是那天将我骗住了,我倒是考虑送你离开。”
沈棠噎住,浑身发冷,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像是唱了一场空戏的丑角,脸上火辣辣地疼着。
她都不记得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屋子,又或许是不乐意提起,那晚上彻底将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斩断干净,规规矩矩地侍候着陆持。
也明白了一个事实,她斗不过陆持的。
陆持很忙,还没有过正月里,就经常在外面奔波,这倒是省了沈棠的尴尬。
眼见元宵节快到了,她闲着没事,听美景说元宵节那天街道上是怎样热闹的光景。
美景用手比划着,“姑娘你是不知道,那灯笼从街头挂到了街尾,就像是一条河一样,小时候娘亲还给我买过一盏兔子灯笼呢。可惜早就弄坏了,不然还能让你瞧瞧,你定是欢喜的。”
“怎么就像是河一样了?”
“人人的手上都提着一盏灯笼,一多的话可不就是像条河吗?”美景也没有想起来太多,直接问了一句,“姑娘不去看看么,很热闹的。”
沈棠的笑容有几分勉强,“再说吧,最近都是不得空。”
美景猛然想起,她是不能随意出门,心下有些后悔多嘴,喏喏两句便没有再开口了。
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入陆持的耳里,晚间带沈棠上了马车,只说是要出去。
“去哪的?”沈棠规矩地坐在旁边,外面的声音热热闹闹,可也不敢掀开帘子瞧上一眼的。心里隐约知道,是陆持想带她出去看看,但又怕是自己会错了意思。
“约了人,带你出去见见。”陆持言简意赅。
沈棠听了这句话,眼睛都亮了,弯成了好看的弧线。
他只看了一眼,就错开目光,背靠在软缎上,不预开口。他这些天忙得很,北方贪墨牵扯了不少人进来,等各方势力将要保要弃的人划拉清楚,朝中官员削减不少,皇帝特许今年春闱多挑些人进翰林,将空缺给补上来。
选谁也是有讲究,哪方势力不希望将自己手底下的人塞进去,几个大臣暗自里斗得厉害,谁都想得了好处,谁也都不愿意做了这出头的鸟儿。
太子也养了一批门生,也想将几个人塞进朝堂,忌讳着皇帝的猜疑自己却是不好出手,事情就落到陆持的头上。几件事夹杂在一起,他整日里都是不得空。眼底一层淡淡的淤青,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他是在暗处猛然被惊醒,察觉到身边有喘气的活物,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
第19章
喉咙上传来剧痛,想要出声,可张口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勉强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有那么一瞬间沈棠心中升腾起害怕来,他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陆持略略清醒了些,女孩的脖颈太过于纤细,仿佛再用点力道,就能够彻底结束一条美好的生命。暗夜中那些被压制的邪恶再次蔓延,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诱惑着,“再用点力气吧,再要一点点就好了。”
他陷入一个走不出的魔咒里,如同被鬼迷了心窍,加重了力道。
隔着一层纱窗,车外是灯火涌动、人潮来往的盛景。稚童的嬉笑声,贩夫走卒的吆喝声,男女交谈的切切声混杂在一起,喧嚣而张扬的热闹着。
微弱的灯火从外面透进来,小姑娘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一双湿亮的眸子里含着水光,唇瓣微张翕动,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陆持瞧得清楚,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眉角及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半晌松开手,懒懒散散地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散漫地说:“我睡了多少时辰?”
沈棠佝偻着身子,用帕子掩着嘴,猛烈地咳嗽着。可喉咙依旧发痒,有股血腥味子。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遇,她觉得陆持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怪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露出自己的獠牙,断了她的性命。
“我不知道,到了之后就一直在等着你醒过来。”谁知道人是醒了,却想要她的命。
她语气有些不好,嗓子受了伤,声音又干又涩,像是用砂纸摩擦着树皮。心里是存了气,眼眶发红,纤长的睫毛粘在一起,看着更是可怜。
陆持淡淡看她一眼,接着起身,挑开帘子,率先走下去。
那点子不舒坦郁结在心上,沈棠只纠结了一小会,跟着人一起下车。
长直的街道笔直地通向远方,高处用竹竿挑着挂起了一盏盏造型各异的灯笼,华贵如八棱八角琉璃面彩灯,可爱如之竹制的兔子灯笼,皆是中间火光一点,却不刺眼,映得街道有种朦胧的明亮而后,果真就像是一条灯河。
街道宽阔,仍旧拥挤,沈棠自幼生长在金陵,虽是繁华却远远比不得盛京。头一遭切身瞧见了这些人烟气,觉得什么都新鲜,忌惮着陆持,只敢跟在后面,小心且仔细地看着。
街角有一小摊贩在卖酒酿元宵,里面掺和了桂花,混着米酒,老远地就能够闻到香味。卖元宵的是一个老妪,头发已经是灰白,穿着一身绛蓝色的花纹棉袄,收拾地整齐,清清爽爽让人好感顿生。不少的孩子拿了开口的竹筒围在她身边,嘴甜地哄着,要了几勺子的汤水。粘稠的汁水挂在竹子的边缘,顺着碧色的竹壁下流,又急急地被舔舐干净。
稚童眯着眼睛,脸上都是雀跃的,这天地烦心种种,皆不如这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来的真切。
沈棠生出几分羡慕,连连看了几眼,也不知前面的人停下,直直地撞了上去。抿唇问,“怎么了?”
“想要?”陆持略微抬头,看着老妪的方向,示意。
她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给吓着了,脖子上的伤口还是痛的,万万不敢去猜陆持是不是突然发了善心。摇了摇头,小声地咕哝着,“没有。”
许是声音太小,陆持听差了,在她的手心放了一小个裸银,“等你半刻钟。”
掌心是温热,她盯着碎银子半天,又是一阵心惊胆颤,生怕这又是个什么陷阱,等她买回来之后,少年便会掐着她脖子,将滚烫的糖水灌入她的嘴中。
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的出来,沈棠都是笃定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陆持微眯着眼睛打量,面上依旧是清冷的,没有多少的表情。却在下一刻覆住小姑娘的手,牵着她目不斜视地往前面走去,仿佛自己做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
传闻中伯恩王府的世子爷身体孱弱,可一双手却大的过分,能够将小姑娘的手完全包裹住。虽养尊处优,可掌心有一层薄茧,远远比不上姑娘家的娇嫩。
沈棠下意识地要挣脱,手指才握了拳头,又忍着恶心没有挣脱。左不过就是半会功夫,忍忍便是。
来买酒酿元宵的多是稚童,或是那富贵家的哥儿小姐贪嘴,遣了丫鬟过来。两个人往那一站,不说通身的富贵,就单单是容貌都是尤为打眼,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大人物。
有些人就是站在那,不言不语,浑身的气度就让他人避让三分。
老妪吓了一跳,双手无措在围布上擦着,试探一声,“少爷小姐可是要尝尝新鲜?”
“给她一些。”陆持应了声。
“唉,好好好。”老妪脸说了三声好,从挑来的担子里取出削好的竹节,用清水灌洗了几次后擦干水煮,手执长勺在冒着热气的木桶里搅和了两下,透明鼓涨的圆子翻腾两下,冒着白雾被灌到竹筒里,只是溢出来的香气不断地勾着馋虫。
稚童是最不知事,睁着小眼睛眼巴巴地瞧着,一齐涌过去,围着老妪嘴甜地叫着人。老妪被缠着答应多给添半勺的糖水,一群小萝卜头才安静下来。
沈棠瞧着,不知怎么就想到以前在家时,她和丫鬟们缠着教养嬷嬷要出去玩闹的场景,大抵也是这般的,不由地笑了出来。
“沈姑娘!”
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笑容还未收敛,疑惑转头。
身后是万千灯火,是涌动人群,是远处长风。小姑娘一双凤眼水生生地向上挑着,嘴角牵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笑如三月桃花繁盛,谢正辞突然就脸红起来,莫名地不敢去看沈棠的眼睛。
和他同行的还有长兄谢正靖和长姐谢珑。谢正靖和陆持交情匪浅,两个人相□□头示意也算是打了招呼。谢珑是华阳公主的独女,自幼娇惯,性子也养得乖张,可偏偏生了一颗玲珑的心窍,行动举止皆是挑不出错,在京中贵女里名声素来是好。
先前谢正辞向她打听过的沈棠的事,别别扭扭地要她去央了娘亲,将持表哥院子里的丫鬟要过来。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她寻了人一问,原来自己弟弟看中了给持表哥冲喜的姑娘。莫说这姑娘日后前途如何,都是半只脚踏进持表哥房里的人。若真是开口,那就是兄弟两为了个黄毛丫头有了龃龉,那就真的成了个笑话。
她是个护短的,自家弟弟不忍去说,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到沈棠的头上。现在细细看了小姑娘的模样,越发笃定是个不安于室,不由轻视几分,都做好了让别人下不来台的准备。结果瞧着自家弟弟呆傻的样子,不由气闷,偷偷在他胳膊上将内侧的软肉捏了一圈,美目怒睁,“见到表哥都是不说话的,等我禀了娘亲,定是有你好果子吃的。”
谢正辞回过神,不情不愿地打了声招呼,眼睛就看向了沈棠,热忱地说着:“你也是来看花灯的么?且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带你去挑几个好看的。”
陆持挑着眉,眸色冷了几分,周围的温度都降下去几分,嘴角勾着,嘲讽,“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这样热心了,俞显那倒是缺人的,你不若去帮衬些。”
俞显城外驻军的统领,管的是十万大军,手下更是能人云集。谢正辞想要去他营中许久,每每被他揍得灰头土脸扔了出来,还被别人笑话了不少回。
现在被揭了短,一张脸被涨得通红,半天反驳不出来一句话。
“表哥莫说了,娘亲就不喜欢他去军营,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样生气。”谢珑打了圆场,瞧了沈棠一眼,想找个机会敲打她一番,免得肖想了不该的,出口邀约,“我在曲香楼要了临水的厅子,景色也是别致,不若一起,人多也热闹些。”
还没有等别人回答,她就走到沈棠的身边,不轻不重地说,“这灯会还是别人带着才能得趣,他们也不懂个风情,你陪我去瞧瞧。”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拉着沈棠的手往前面走,三个少年只得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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