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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唐朝吴老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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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想。
  于是,李诵现在每天能做的事情就少得可怜了,朝会,批阅奏章等等,这是公务。私务呢,就是每天在李忠言、苟胜搀扶下在太极宫里练走,一圈,一圈,又是一圈。李诵知道生命在于运动,要摆脱病魔,早日站起来,只能坚持。文科生大多疏懒,可是对家人的巨大思念使李诵站立起来,风雨无阻地走在太极宫的大道上。由最初的双足无力到能走几步,由走几步就像吴老二一样摔倒,到现在走得颇为安稳,一个月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成就。
  他的意思倒是简单,可是没想到身为皇帝,一举一行都不是小事。先是薛盈珍,知道皇帝每天练走后,第二天就到了殿门等候,一见皇帝出来,就上去搀扶,将苟胜挤到了一边。刚走几步,就来了俱文珍,一个劲地问安,瞅个空子就换下了李忠言,最后得到消息的刘光琦只能眼睁睁地干看着生气,眼里几乎冒出火来。等李诵走完休息,才插上去,和其他二人又是捶腿,又是捏肩,手法纯熟的不得了,让李诵暗叹,甚至盘算将来要不要处置他们时手下留情,让他们发挥余热,在长安城中开一间皇家按摩店,生意一定火得不得了。李诵每天本来的意思就是在后宫让李忠言,苟胜等三四人陪着练走,现在可好,每天练走,一大票人跟着,连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杨志廉、孙荣义都天天跑来宫中伺候,有人打伞,有人端茶,有人拿毛巾,甚至有人抬着椅子,牵狗遛鸟,预备皇帝累了时逗趣。
  李诵无奈,只得下令这几人排班,一天一轮。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诵的练走范围也从后宫扩大到了外朝。每天皇帝带着一大群人练走的场景,已经成了太极宫中一道亮丽的风景。许多办公的官吏,值守的军士,忙碌的小宦官,看见这么一股奔走的人潮,心里都会肃然起敬,心中暗道:“这就是我们的新皇帝,毅力坚强的新皇帝!”皇帝病弱的形象在他们心里渐渐高大起来。
  自从李诵的练走范围扩大到外朝后,许多衙署的办事效率陡然高了起来,没有人迟到早退,没有人喝茶吹牛,都是聚精会神,兢兢业业。陡然高起来的效率让悠闲了十年的杜黄裳连呼吃不消。杜佑等三人更是觉得年事已高,精力不足了。这倒是李诵没有预料到的。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李诵的心情也逐渐舒缓。后宫的生活也不觉得无聊了,因为李诵发现自己身边原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小女儿是李诵在太液池边练走时发现的。那一天正是大雪过后,银装素裹的天地分外妖娆,正当停下脚步李诵望着远处终南山方向,默诵祖咏的“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时,一声清脆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低头一看,一个浑身素白的小姑娘向她跑过来。小女孩明显刚刚在玩雪,小手红通通的,小鼻子小脸也冻得通红,看见李诵就冲上来咧嘴大叫:“父皇。”张开嘴让李诵看她新换的牙。李诵心头一软,想起自己的儿子换牙时也是如此让自己看。就伸出手搀住了这个小女孩。后来册封后宫及诸皇子,久未动笔的李诵拿起毛笔,颤抖着在“清宁”后面写下了“幼宁”,这个小女孩就成为了幼宁公主。每隔几天,幼宁就会来到李诵的寝宫问安,成为李诵最宠爱的女儿,为李诵的帝王生活平添了几分天伦之乐。
  三月初三上巳,正是幼宁的生日。在长安城的百姓涌往曲江的时候,李诵和王皇后及诸皇子正在太液池边为幼宁庆祝生日。
  俱文珍、刘光琦、薛盈珍、杨志廉、孙荣义、李忠言、苟胜等内宫有实权的宦官等俱在一旁伺候。今天是皇帝最喜爱的女儿生日,连外臣也多有送礼的。诸宦又哪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几人除了俱文珍,没有权势特别大的,他们大多出身宦官世家,知道自己是家奴,虽然权大,却也要靠皇帝的宠信,否则不知哪一天,就会被别人取代,所以一方面极为看重自己的权力,另一方面也尽力讨皇帝欢心。如今外面的压力已经消失,这些宦官内部都在想如何压过对方,捞取更大的富贵,即使是俱文珍,见皇帝对他不甚感冒,都有人动起了心思。因而出手都十分豪绰,只有俱文珍,只是送了个精致的玩具,不似其他权宦那么暴发户,这让李诵暗自里对俱文珍的评价又上了个档次。心中暗暗想道,果然是个厉害的家伙,有钱却不显露,不过你遇到了我,算你倒霉。
  就在李诵出神的时候,一阵喝彩声把李诵拉了回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宦官正在表演蹴鞠,脚法端的花哨。不由也跟着喝了声彩。那宦官见皇帝欣赏,表演的越发卖力。旁边俱文珍见皇帝感兴趣,就说道:“这是老仇家的孙子,几年不见,这小猴子倒是越发伶俐了。”这是在提携后进,培植自己势力。李诵心里明白,便点点头说:“赏他点东西吧!”。那宦官表演完了,俱文珍就命他过来,谢皇帝恩。旁边起居官,上去问了姓名,记下来。那小宦官尖嘴猴腮,谢恩的动作确实像个猴子,惹得众人又是一笑。
  见众人尤其是幼宁高兴,李诵的心情也高涨不少。唤过幼宁,道:“今日你生日,父皇也想送你个别致的礼物。”幼宁乖巧,忙道:“父皇的礼物女儿已经收到了,女儿喜欢的很。”王皇后说:“那礼物是宫中定制,每个皇子公主都有的,你父皇想送的是别人没有的。”
  于是李忠言回头拍拍手,两队小宦官,小宫女缓缓走了出来。到太液池边站定,薛盈珍笑眯眯地跑过去站在前面,举起手来,李诵点点头,薛盈珍手势一动,歌声就飘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原来是现代人人都会的生日歌。李诵以前给自己儿子过生日的时候是每次必唱,这次,把对儿子的爱转移到了女儿身上,一边听一边轻哼着。这歌虽然歌词白话,旋律简单,却纡徐有致,很是动听。连宦官们都听得摇头晃脑。幼宁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薛盈珍按李诵教的,站在合唱队前指挥,一边指挥,一边做出陶醉的样子,两只眼睛都陷到了肉里。没有注意到远处来了一个小宦官,正在偷偷地向他招手。
  按照李诵的要求,把这首歌唱了七遍,因为这是幼宁七岁生日。唱完了,薛盈珍就挥挥手,让合唱队下去领赏,又笑眯眯地跑回来。丝毫看不出这是个贪婪跋扈狠辣的人。回到自己站的位置,回过身来,就看见对面自己的心腹小宦官正着急地招手,不由一愣,想起自己临行前吩咐若非大事不得来打扰自己,心中暗想,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没有注意自己,悄悄地往后退去。
  唱完歌后,幼宁的生日会的公众版就结束了。剩下的是皇帝的家宴。诸权宦纷纷告辞离去。李诵也乏了,正准许他们退下,就看见薛盈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您要为老奴做主啊!”说完,嚎啕大哭,连连磕头。本已要散去的诸人复又聚拢了来。
    正文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8…10…13 16:30:29 本章字数:2470
    花在哪里?花在哪里?
  幼宁正在李诵身边撒娇,却被薛盈珍这一跪一喊一哭吓了一跳,李诵当下心里有些不快,脸色暗了下来。旁边王皇后见李诵有事情处理,忙向皇长子广陵王李淳(即后来的宪宗李纯,本名李淳,被立为太子时改为李纯)使个眼色。李淳会意,便不管嚎啕大哭的薛盈珍,向李诵施礼道:“父皇,孩儿暂且带弟弟妹妹们去等候父皇一起用膳。”薛盈珍是德宗宠宦,连李诵都对他很客气,所以李淳不敢明说,只是在警告薛盈珍,休要坏了皇帝心情。薛盈珍本是假嚎,边嚎边看皇帝脸色。一听李淳这么说,立刻止住了啼哭。
  李诵不理李淳,却对皇后说:“如此也好,皇后暂且和皇子公主们去别处休息,朕且听听谁委屈了薛公公。”皇后答应,福了一福,招呼众人去了。李淳正想跟着走,却被李诵留了下来,要他一起听听,心里不由得大喜。
  李诵知道李淳后来就是著名的宪宗,一手导演了唐朝元和中兴的厉害角色,他知道自己底细,有些事处理不来,就留下李淳,打算听听他的意见,发扬民主嘛。
  可是我们前面就说过,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不是小事,都有人看着,有人琢磨。比如说,现在乖乖站在一边的俱文珍。
  俱文珍一听李诵的安排,眼光顿时一亮,和俱文珍一样神情的,还有旁边领完赏伺候的姓仇的小宦官。俱文珍眼神一亮是因为害怕。现在李诵虽然对俱文珍趁皇帝驾崩企图另立新帝的事什么都没说,对他也不错,但越是这样,俱文珍心里越感到害怕,害怕不知哪天就有人趁自己失意给自己下药。俱文珍知道历来皇帝都忌讳这事,说不定哪天就会祸起萧墙。所以俱文珍现在一面拼命讨好皇帝,让皇帝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一方面也在暗暗寻找退路。今日李诵别人不留,单把李淳留下本是无意,在俱文珍看来却是一个非常的信号:李诵有意立李淳为太子。自肃宗以来,代宗、德宗包括李诵都是长子即位,而李淳又恰恰是皇长子。如果能和李淳处理好关系,俱文珍觉得自己的生命要安全的多,当下暗暗决定傍好李淳。那姓仇的小宦官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两人心里都在打着算盘。
  见李诵示意,薛盈珍忙从地上爬起来,本来胖嘟嘟的脸上已经东一道西一道的灰痕。看得李诵大皱眉头。当下就有小宦官递上毛巾,让薛盈珍擦脸。薛盈珍擦罢,知道李诵不喜,忙弓腰施礼道:“陛下,老奴一时情急失态,还望陛下体谅老奴爱子心切。”
  李诵说道:“这事暂且不提,你且说说出了什么事。”
  薛盈珍一听,又扑通跪了下去。见薛盈珍又要大哭,连李淳也皱起了眉头。俱文珍心里也暗暗鄙夷,这老薛,这么多年了,只会这一招。还好薛盈珍这次总算克制住,没有哭出声来。断断续续地,大家才明白出了什么事。
  原来薛盈珍的儿子被人打了!
  一听薛盈珍这么说,李诵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靠,太监也能有儿子?
  虽然李诵是学历史的,但学历史的也不是什么都懂,现在,李诵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周围的人包括皇长子李淳都面色平静,只有他反应最大。见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李诵忙作出愤怒的样子,说道: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薛卿家的爱子?”
  “是啊,那可是咱家的亲骨肉啊!”薛盈珍见皇帝态度如此,眼泪又下来了,哭诉道,“打生下来咱可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捂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咱这孩子,从小知书达理,各位公公都是看着长大的,哪个不夸咱家孩子有出息?”
  李诵听了一阵暴寒,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宦官的儿子知书达理还真是少见,再加上得到诸位公公赏识……李诵看了看周围的俱文珍,刘光琦,杨志廉,孙荣义,不敢想下去。有出息,欺男霸女出息吧?
  果然,薛盈珍就讲到了欺男霸女。
  “今日,我府上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去曲江游玩,碰上京兆万年县的捕快,不守本分,调戏良家妇女。”
  只怕是反过来吧?李诵想。
  “我府上家人都是老奴一手调教出来的,哪里能看得下去?”
  看不下去?只怕真见到调戏良家妇女的,自己不上去凑一份才看不下去吧?死太监!李诵心里一怒,连不专业的太监都骂出来了。
  “于是就上前阻止。谁料万年县的捕快仗着人多,反而围殴我家下人。那万年县令韩愈不辨黑白,袒护下人,将我家官家等人抓进了万年县。”
  他倒没敢讲他的家人打死官差的事。讲到这儿,大家全明白怎么回事了,定是薛盈珍家人调戏妇女,被万年县捕快阻止,动手挑衅,才被韩愈捉了的。俱文珍见提到韩愈,眉毛不由得跳了一跳。他虽是宦官,却注意在外朝培植势力,因此常常帮助中下等官员和士子,用现在的话讲叫广种薄收,买潜力股,韩愈就是因此和他颇为友善。俱文珍外出监军,韩愈还有诗作相赠,现在还收在《昌黎先生集》里。于是俱文珍轻咳一声道:
  “薛公,你且慢慢讲,如何又扯到你家公子了呢?”
  俱文珍不说还罢,一说,薛盈珍的眼圈都红了。从地上爬起指着俱文珍骂道:“姓俱的,咱家平日敬着你,却不是怕了你,若没有你撑着腰,韩愈那厮怎敢打我的儿子?”说着,就要上去揪打俱文珍,被杨志廉一把抱住。
  俱文珍大怒,这些权宦,那个是让得人的?指着薛盈珍道:“薛公,我敬你一声薛公,你却休要血口喷人。大家在此,你须把话说清楚,不然咱家与你绝不善罢甘休!”本想上前磕头求李诵为他做主,边上刘光琦却以为他要上前打薛盈珍,慌忙一把抱住,一个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就此丧失,让俱文珍郁闷无比。这个没脑子的猪!
  一时间,众宦官吵成一团。当教师的,最怕的就是学生吵,李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皇长子广陵王李淳见此,上前大喝一声:“皇帝在此,尔等休要放肆!”
  宦官们被李淳一喝,又见皇帝面色阴沉,慌忙跪倒磕头请罪。一时间只听到砰砰的声音。李诵琢磨这件事,心里说:“这下好看了。”
    正文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8…10…13 16:30:33 本章字数:3145
    各位书友看到这里肯定奇怪,上一章不是说打的是薛盈珍的管家吗?怎么又弄出来个薛盈珍的儿子?
  其实不但各位书友奇怪,李诵和老雁也很奇怪。不过,谁叫薛盈珍有个儿子呢?谁叫薛盈珍的儿子非要跳出来呢?不按剧情出场,那就只好打他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长安。
  万年县衙。
  裴度等三人策马赶到万年县衙的时候,因为和赵五啰嗦,又付账取马,没有看到对贾虎的审理,却看到了另外一出好戏。
  万年县衙虽然只是个县衙,但毕竟天子脚下,连县令都比别的地方高一级,县衙自然也修的颇为宏阔,在一条大街的里面正中间,很有一番气度。裴度三人策马赶到街口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逃也似的从街里窜出来,冲的三人的马匹险些受了惊,好在三人虽是文人,骑马的功夫也不弱,紧紧勒住缰绳才没有出事,只是马在街心转圈。
  好容易把马安稳下来,就纳闷出了什么事。还是元稹年轻眼尖,又是一把抓住一个拼命逃跑的人,三人刚想问,却又泄了气,原来抓住那人正是刚刚在老曹酒店抓住的看热闹的那位。果然,这位这次又是什么都没看到,看见别人跑,就跟着跑,稀里糊涂的又被元稹抓住了,大怒不已,直喊要逃命。三人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放开这个主,任他一溜烟窜走了。三人暗赞,看热闹看到这个份上,真是极品。
  现在三人才觉得要有个赵五该多好,虽然略显啰嗦了点,只得策马前行去看个究竟。一路进去,只见地上杂物到处都是,显得刚刚不是一般的惶恐,街上没有一个人,两边人家家家关门闭户,只把眼睛贴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看。三人越发纳闷,也暗自小心,怕有什么不测。
  果然刚到县衙门口,就又看到十几个人人窜了出来,不过这群人比刚刚那些人狼狈多了,是连滚带爬地出来,有一位光顾着跑,没注意脚下,一下子绊倒在县衙门口的门槛上,整个人飞了出来,刚好落在三人马前。这人身手却也矫健,立马站起身来,回头指着县衙骂道:“姓韩的,你休要猖狂,待老子回去禀报薛大人,拆了你这县衙,薅光你的胡须,叫你……”话没讲完,就看到迎面一根水火棍抡过来,慌不迭地逃去了,边逃边扯着嗓子喊:“少爷,你现在这里等着,他小小县令不敢将你如何……哎呦……”转瞬不见了人影。
  三人面面相觑,心道,这是唱的哪一出?随即翻身下马,向洋洋得意正拖着水火棍往回走的衙役见礼。三人虽是官员,却穿的便装,又不是万年县长官,所以十分客气,衙役见三人书生模样,礼数周全,也知无不言,告诉三人县令韩老爷还在审刚刚的案子。
  三人把马栓在拴马石上,整理下衣衫,就往里去,门口的衙役拦住,裴度就道,我等是刚刚这帮恶人的苦主,特来告状。衙役进去禀报,待会出来,道大人传他们,就带他们进去了,倒没有让他们击鼓鸣冤。
  刚转过照壁,就听到“啪啪”的声音和“哎哟哎哟”的求饶声。元稹定睛一看,挨打的正是刚刚那帮恶奴,不由大笑几声。被旁边白居易扯住了。
  到了堂上,又见到一个人瘫坐在台阶边,双目无神,两眼发直,两腿下渗出一滩水来,传出一股骚臭味,竟是吓得尿了出来。当堂坐着一位大老爷,面色白净,微胖,眉疏眼大,胡须也不浓密,正是刚刚骑在马上的那位官员。
  三人料定这人就是万年县韩县令,便握拳见礼。县令见三人不跪,双目一张,甚是严厉,待看清了三人,明白三人定是有功名在身,眼神就柔和下去,命人看座。裴度心里想,这人不错,很有眼色。
  当下县令就问:“尔等姓甚名谁,何等身份,来此所为何事,且报上来。”
  元稹刚想讲话,裴度就答道:“回大人,在下姓裴名中,这二位一名白乐,一名元微。特来告那薛盈珍府上恶奴横行不法,仗势伤人。”原来裴度乃是监察御史,官小却权重,有纠察百官的职责。他久经地方,阅历丰富,进来就见衙役用刑,不知是否经过讯问,虽然打的是恶奴,也想借机探查一下这县令,便存了暗访之心,故而取三人表字中间一字做化名,相机试探此人。元白二人不解,但是料想裴度自有其用意,故而也不揭穿。
  接下来元稹上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文章好,口才也好,说得裴度在边上都觉得那几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虽然那几人只是和他起了摩擦。那县令坐在堂上,也暗暗点头。
  当下书吏录写完毕,拿给元稹看,核对无误后,又交给县令。做事甚是严谨。县令又问了元稹几个问题,又传那些打完板子的恶奴来问,又问了人证有谁,便命元稹到一边去画押签字。
  裴度见这县令行事颇有法度,不是鲁莽之人,就上前问道:“大人,我等见大人逮捕这帮恶奴时就立刻赶来告状,刚到县衙就见大人对这帮恶奴用刑,不知大人是否经过审问,若未经审问如此只怕有违法度。”
  裴度话刚讲完,就见边上一个衙役怒喝道:“你这书生好没道理,这帮恶奴祸害京师,调戏良家妇女,更出手打死公差,可怜我那兄弟刚二十五岁,家里落下孤儿。你这朋友也被这些恶奴殴打,你却说出这样话来!对这样的人,讲甚法度!”上前就要殴打,被县令喝住。
  县令道:“这位是我万年县捕头,心痛手下兄弟,说话有唐突处,望先生见谅。”
  裴度拱手道:“不妨。”
  县令伸手止住裴度,继续说:“先生说话不错。我等为官,首要就是谨守法度。韩某并非酷吏,只是这帮人杀害公差,还在公堂上咆哮,说要拆了我这县衙,某依律制裁,先生以为可否?”
  裴度又问:“老大人制裁颇为合法,是在下唐突了。请大人及诸位原谅。只是方才又是为何一群人被打出去?”
  那捕头指着那瘫坐在台阶上的人,轻蔑的说道:“便是这厮,自称是薛某人的公子,居然带着十几个纨绔来要人,我家大人据理力争,他居然动手要抢,我家大人治他藐视朝廷,干扰政事之罪,将恶奴打将出去,可有不对?”
  原来这尿了裤子的就是薛盈珍自称知书达理人中龙凤的宝贝儿子,街面上称为呆霸王的便是。因为父亲权势大,从不知怕是何物。带了十几纨绔正在周围游逛,却见万年县门口围了好大一群人,就很开心地凑过来看热闹,结果发现看的是自己家人的热闹,当下不让,逼县令放人。县令本不欲恼他,抬出俱文珍来劝说,结果这呆霸王历来眼高于顶,自己老子又正受宠,便出言不逊,命人动手顺带薅光县令的胡须。这呆霸王素有清街的恶名,一见他要动手,围观的百姓怕殃及池鱼,发了一声喊,四散逃走。这便是裴度他们见到的第一群人。若是别的县令早吓得腿软了,可是这位却是著名的光棍,偏偏不吃这一套,抡起棍子就打。那帮帮闲都是在街面上混的,倒是见机的快,撒腿就跑。这就是裴度他们见到的第二群人。这呆霸王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当下瘫倒在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裴度听说这样,便道:“如此甚好!”说罢拱手一圈。心下想道:“这韩夫子为人爱民,敢于人事,行事又方,是个好官。可惜得罪的却是薛盈珍这权宦。某倒要拼死保他一保。”当下说道:“大人,刚才走了那么多纨绔,在下料定不久薛府必然有众人前来,大人还是暂且躲避的好?”
  那县令却是个硬汉,说:“某是天子任命的官员,岂能因为这豪门势大压人就置国家威严于不顾?先生是读圣贤书的人,这样的话休要再提!”
  一席话说得几人佩服不已。旁边白居易正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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