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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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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数目赔偿,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赔不是。”
  石友荣警惕看着他,迟疑道,“说话算数?”
  薛延负手道,“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这么多耳朵听着,还担心我骗你?”
  石友荣神色松动几分,又多了些原来的傲气,勾勾手指道,“那你便就过来看罢。”
  离得太远,周遭又充斥着窃窃私语之声,侯才良根本听不见石友荣在说什么,直到瞧见薛延走进包子,又抬手碰了下,他才意识过来,眼睛瞬间瞪圆,低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与薛延曾经朝夕相处过近两年,见识过他的那颗七巧玲珑心,见石友荣让薛延接近了包子,心中便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旁边人没听清侯才良在说什么,小声唤了句,“大人?”
  侯才良咬紧牙关,喝了句,“闭嘴!”而后便就拢了大氅,急匆匆地下楼,往门口去。
  然而他刚到人群边上,还没来得及挤进去,便就听着了薛延懒洋洋的声音,“石公子,你这眼神可是不太好啊,明明是几粒黑芝麻,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老鼠屎了?”
  侯才良心尖一跳,也不管体面不体面了,拨开前面挡路的客人,冲到一脸茫然的石友荣面前将包子拿起来仔细查看……老鼠屎果真变成了黑芝麻。
  他抿抿唇,猛地转脸看向薛延,沉声道,“你掉包!”
  薛延蛮不高兴地“唉”了声,皱眉道,“众目睽睽之下,你可不要胡说,红口白牙,你是说得舒服了,却毁了我的声誉。”他看着侯才良,皮笑肉不笑道,“侯大人怎么也是一县主簿,可千万不要失了身份,学那些市井无赖,刁蛮成性。”
  侯才良是什么出身,陇县百姓心中都清清楚楚,薛延话音一落,竟有几处私笑声传来。小结巴站在人群中,适时地喊了一嗓子,“散了吧散了吧,侯大人的官怎么升上去的,大家都知道,别再让人家难堪了!”
  此话一出,笑声便就不加掩饰,更大了。
  侯才良拳头在身侧攥紧,极力镇定下来,才没有当场失控。
  石友荣往地上呸了口,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恼怒一鼓一鼓,厉声道,“薛延!若不是掉包,你敢发毒誓吗!”
  “若是誓言可证清白,说一说倒也无妨。”薛延颔首道,“我薛延在此立誓,若是这位石公子在我店里吃出了老鼠屎,这屎是我店里的老鼠弄在锅里的,我却掉包成了芝麻粒,那我不得好死。若是有人想要害我,那不得好死的就是他。”
  “……”石友荣眼睛都气红了,但又无处反驳,一时失语。
  “满意了?”顿了顿,薛延的面色蓦的冷下来,“这事却不算完。”
  他声音低低,话里像是结了冰碴子,“拿着几颗芝麻粒,在我的地界里大吵大嚷,出言不逊,这算是怎么回事?”
  侯才良嘴角勾了勾,笑得极为难看,“薛掌柜,误会。”
  薛延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凉凉道,“这些解释,去与衙门说去吧。”
  侯才良神色一凛,问,“你什么意思?”
  薛延不理,只唤了声,“顺子!”
  小结巴立时走出来,站到他身边,薛延拿手指点了点快要晕过去的石友荣,还有站在楼梯上的那几个看热闹的小混混,冷声吩咐,“这些人寻衅滋事,带到衙门去,交由胡县令处理。”
  侯才良被气笑,点点头,“行,薛延,你有种。”
  小结巴办事迅速,把所有伙计都叫上,抄着家伙,没多会功夫就把那几个小混混按在了地上,又拿绳子给绑了手。薛延看着那些人都被制服,再没还手之力了,才终于转头看向侯才良,颇为愉悦道,“承让。”
  短短一炷香时间,事情便就解决了,客人见无热闹可看,便也散去。薛延吩咐账房将今日的酒水钱都免去,算作压惊之费,客人高兴,皆大欢喜。
  下午时候,胡安和回去衙门一趟,打探情况,这才知道那些混混都是永定的地痞,而这一事从头到尾都是计策。胡魁文秉公执法,以寻衅滋事罪和诈欺未遂罪,将当时与石友荣同在一个隔间里的人全都打了三十大板,又因石友荣当时索赔的十两实在巨大,将他投到狱里,处关押半月之罚,令罚银三两。
  而侯才良因事起之时没有参与其中,胡魁文没法治他的罪,侯才良也不在陇县多呆,以公务在身为由,当天便就返回了永定,预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与薛延说起这事之时,胡安和仍旧一肚子气,恨恨道,“绝对不能放过他!”
  薛延沉默许久,倏尔笑了,轻快道,“机会来了。”


第60章 章六十
  胡安和云里雾里; 不知道薛延说的是什么机会; 直到他出去一趟,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红色石头。
  胡安和疑惑问; “你这是什么?”
  薛延笑着; 将东西扔给他看,挑眉道; “你猜。”
  胡安和挺直腰; 对着蜡烛的火光仔细瞧了半晌,神色忽而转为欣喜; 但没多一会,嘴角又撇下去,偏头看着薛延道,“你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哪个山里捡来的?”
  薛延说,“我买的。”
  胡安和瞪着眼睛道; “你疯了,一块破石头,你还要买?”
  薛延不回答,只是问,“这石头漂亮吗?”
  “……”胡安和说; “挺漂亮。”
  薛延笑起来,手指摩挲着下唇,轻声道; “若是说它是鸡血石,有多少人会信?”
  胡安和想了想,捏了个手势,“九成。”
  鸡血石是宝贝,大多人都听说过,却没见过,只道其外观鲜艳美丽,质地温润剔透,色如鸡血。况且这块石头仿制得极像,它原本只是块带些红色的普通石头,但经辰砂涂抹,又用蜡覆盖,不懂行的人看上去,便就真的以为是质量上乘的鸡血石了。
  胡安和见多识广,但也险些被忽悠了去,更不提那些本就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普通老百姓。
  薛延笑着颔首,“那就成了。”
  胡安和惊疑不定,“成什么?”
  薛延眯着眼笑,狡诈像只狐狸,“我明日便就派人去寻付禄远,说这颗石头是侯才良丢的,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胡安和迟疑一瞬,恍然明白过来,接道,“所以付禄远就会起疑心,更为猜忌,但侯才良一时半会又回不来,解释不得,所以二人嫌隙更重?”
  薛延缓声道,“不止如此,他还定会觉得愤怒羞恼,觉得侯才良暗中贪他钱财,背叛了他。付禄远本就是个阴险隐忍的性子,心眼又小的像针尖那么大,他不会当面与侯才良对质,只会越来越气,越看越怀疑,最后两人反目成仇,窝里斗,咱们就只需看热闹了。”
  胡安和咂咂嘴,又问,“可是,付禄远会信吗?”
  薛延弯唇道,“当然会,他已经对侯才良起疑心了,但是正好缺乏个佐证,你看他明面上与侯才良还你好我好的,其实内心里已经摇摆不定,犹如大厦摇摇欲坠,再添一根羽毛上去便就能倾倒。咱们把这个台阶递上去,就算看起来离谱疯狂,付禄远也会说服自己相信的。”
  胡安和也明白过这意思来,眼睛锃亮,夸赞道,“薛延,你好毒啊!”
  薛延端起茶杯,仰头饮尽一杯凉茶,冷冷道,“我这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但只对着同样磊落的人,对待侯才良那种小人,就得下三滥回去。人家常说以德报怨,却忘了下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胡安和兴奋搓着手,小声问,“那我呢,我还能做什么?”
  薛延道,“你把账面改了,弄个亏空出来,再找个机会与付禄远透露,就说有人私挪公款。”
  胡安和拍着胸脯道,“没问题!”
  第二日,薛延亲自选了个伶牙俐齿的伙计,派他去寻付主簿。
  这日正值付禄远休沐,不当值,伙计去的时候巳时刚过,他正穿着一身便服坐在院里,带着一肚子闷气喝茶。昨个儿侯才良冲动误事,堂堂官员,差使自己的小舅子勾结外县地痞,到本地酒楼里闹事、报私仇,简直像个笑话。
  丑事传千里,不过一夜的功夫,几乎整个陇县就都知道了。付禄远向来爱面子,骤然丢脸如此,他气得牙根痒痒,但又不能当着外人面表现出来,还得强撑着笑,四五十岁的半老头,脑子充血差点厥过去。
  所以当下人来通禀,说有人来寻侯才良的时候,付禄远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让他滚!”
  直到又听说来人手里握着一颗极为精致奢贵的鸡血石,他才犹疑了瞬,答道,“放他进来罢。”
  付家的院子极为华丽,毕竟其中养着十一房小妾,地方不大是不够用的,装潢也奢侈,甚至还有座小假山,比胡魁文的府邸要好上太多。伙计进来后东瞧瞧细看看,最后终于见着了肃着一张长脸的付禄远,他扬起笑脸,谄媚地给鞠了个躬,唤一声,“付大人,您老人家看着身子可真是硬朗,近日可好啊?”
  这都是薛延事先叮嘱过的,要他装出副小人献媚样子,简单来说就是察言观色拍马屁。
  付禄远没什么心思与他废话,开门见山问,“你说的什么鸡血石?”
  伙计嘿嘿一笑,手心展开,将东西给他看,小声道,“大人,这是昨日侯大人在我们酒楼里吃饭时候落下的,小人知道这是名贵物件,少说也值几百两,不敢私吞,特来归还。”
  付禄远神色一惊,不可置信问,“几百两?什么石头竟能值几百两,又不是翡翠玛瑙。”
  伙计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小人家中原先是做玉石生意的,后来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外出给人做活寻生计。这鸡血石可是御赐贡品,您看着成色,鲜红欲滴,形状也好,正儿八经的鸡心形,这都在地里生出了灵气了!”说完,他咂咂嘴,叹道,“这样难得一见的宝物,也不知侯大人是花了多少银子才寻来的。”
  若是付禄远还清醒,自然能从这一番话中找出许多漏洞,但他现在早被气迷了眼了,听着这话,耳边嗡嗡作响,在心里头大骂侯才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暗道,“我早知他与我离心离德,却不曾想竟白眼狼至此!这样多银子,也不知有多少是从本该归于我的款项中污出去的,若不是今日凑巧事迹败露,还不知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伙计悄悄观察他神色,见付禄远眼底充血,鼻孔渐大,便就知道他信了。
  伙计大喜,但不敢流于表面,耐着性子按照薛延早教给他的路子演下去,挤出几丝媚笑,伸手道,“付大人,这宝石我捡来还给您,可是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的,连我家掌柜都不知,我待您忠心至此,您看……”说罢,他搓了搓手指,又低笑几声。
  付禄远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这是要赏银的。即便他现在咬牙切齿恨不得让侯才良死,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还得咽下这口气,笑着叫人拿银子过来,赏下去。伙计立了大功,付禄远不好意思几钱银子打发,出手便就是五两。
  伙计“唉哟”一声,小心翼翼接过揣兜里,临走前不忘再拍一圈马屁,笑道,“我就知道,付大人最为阔绰,要么怎么能受人尊敬至斯呢。侯主簿也是靠您才发的家,就算他现在也是个主簿了,和您平起平坐,但到底还是得听您差遣,仰您恩泽,万万不敢忤逆的。”
  薛延长了一张巧嘴,最是能言善道,他若是真想捧你,马屁都能拍出彩虹色,但要是想戳你心了,那就是抓你痛处,狠打狠扎,让你还手之力都没有。
  听完伙计这些话,付禄远就像是生吞了一窝苍蝇,脸憋成了酱绿色,脑门都要冒青烟。
  伙计高高兴兴地和他道别,揣着那五两银子回了酒楼。
  薛延听完过程,心情大好,不但没要那五两银子,还另给了三日的探亲假,皆大欢喜。
  正值年节,家里店里事务繁杂,薛延每日忙得团团转,也没再去管那件事,他心里有数,便就顺其自然。
  转眼就到了三十。
  阿梨和冯氏从小年那日就开始拾掇,家中被褥衣物全都洗晾了一遍,院子也规整好,到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这是一家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自然是要重视起来的,春联灯笼都挂得整齐,窗子上还贴了各式各样的窗花,一派喜气洋洋。
  酒楼从二十九的下午便就打烊,一直到正月初五过了才继续营业。但即便不用去酒楼,薛延还是没能歇着,一大早就被冯氏喊起来,要他扫房梁,扫完房梁又被赶出去买烟花,薛延摸摸鼻子,顺从地去了。
  早午两顿饭并在一起,早早吃完了,便就开始准备年夜饭,还有守岁时候要包饺子的馅儿。
  阿梨还惦记着小结巴母子,怕他们过不好年,便将食材另留出了一份,让薛延给送去。
  冬日天黑得早,几乎夜色刚至,爆竹声便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了,小孩子又怕又兴奋,捂着耳朵大声尖叫,远处的狗都被吵得狂吠起来。年夜饭前要放爆竹,这是陇县传统,寓意驱邪避害,来年团圆幸福。
  阿梨听不见,薛延特意选了彩色焰火,点燃后带着白白的尾巴窜上天,而后在漆黑夜幕上炸成一朵漂亮的花。
  不止有他们一家买了烟花,没过多一会,整个黑夜都被点亮了,五颜六色,漂亮非常。院门口的小巷子里,几个小孩子拿着焰火棒跑来跑去,嘻嘻哈哈闹成一片。薛延把阿梨圈在外衣里头,环着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耳朵都冻得发红了,才舍得进屋。
  冯氏已经将一桌子的菜都摆好了,看他们俩哆哆嗦嗦地跑进来,不由嗔怪道,“都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孩子脾性,在外头站那么久,也不嫌冷。”
  薛延拿手捂着阿梨耳朵给她取暖,咧嘴笑道,“过年嘛,外头热闹,就想看看。”
  冯氏拉着阿梨到自己怀里,搓搓她通红的脸颊,有些心疼,“你自己疯就算了,带上我们阿梨做什么,她又不像你那样皮实,万一冻病了可怎么办。”
  薛延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在一边坐着,直到冯氏出去了,才敢对着阿梨抱怨,“是不是老人年纪大了,都会变得啰嗦?”
  阿梨坐在炕沿上,两只腿晃晃悠悠地,歪头道,“我要和阿嬷告状,你背后说她啰嗦。”
  薛延瞪着眼睛威胁,“不许!”
  阿梨鼓鼓嘴,小声道,“就许!”
  薛延“嘶”了声,挽了袖子过去挠她痒痒,嘴里念叨着,“胆儿肥了,还敢告我黑状,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梨怕痒,一个劲儿往后躲,但被薛延钳制住,动弹不得,眼里都笑出了泪。
  阿黄乖乖巧巧趴在一边,耷拉着耳朵看他们闹,打了个小哈欠。
  又过一会,冯氏取了温好的酒回来,年夜饭总算开始。
  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荤素俱有,色香俱全,冯氏笑盈盈道,“今个高兴,便就都喝一杯。”
  阿梨猫儿一样靠在薛延肩膀上,眼睛亮亮的,答好。
  而酒才刚斟上,杯子举起来,还没喝上一口呢,外头便就传来一阵急匆匆脚步声,随后是胡安和急切的声音,“薛延,薛延!”他裹着大氅掀了帘子钻进来,对上一桌子菜,还有薛延似笑非笑的眼,愣了下,不好意思道,“啊……吃着呢啊?”
  冯氏回头过去,欣喜道,“哟,小胡怎么不在家里过年,跑这来了?”她往里挪了个位置,招呼着,“快坐下吃些。”
  胡安和神色尴尬,小声辩解道,“我这次不是掐着饭点来的,真不是!”
  阿梨和冯氏对视一眼,俱都笑起来。
  胡安和见没人相信他,有些丧气垂下脑袋,也不说话了。
  薛延放下杯子,问,“你刚才急急忙忙的,是出什么事儿了?”
  闻言,胡安和这才想起来此行目的是什么,他眉梢一扬,欣喜道,“刚才年夜饭,付禄远和侯才良他俩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儿打起来了!”


第61章 章六十一
  屋里太热; 胡安和把外衣脱下来搭到椅背上; 又蹭到炕沿坐好,绘声绘色将当时经过给讲了一遍。
  “今个早上时候,侯才良从永定回来; 带着两斤西湖龙井去给付禄远拜年; 正巧还有个捕头也在,将整个过程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捕头说; 最开始; 这两人之间还没怎么,仍旧和和气气的; 相谈甚欢的样子,但中午吃饭,大家一起喝了点酒,付禄远就憋不住了; 阴阳怪气地说了侯才良几句,指桑骂槐的; 反正挺难听。侯才良也听出来了,但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忍着,他心里憋着气,就一杯一杯喝酒; 付禄远瞧见,‘哟’了一声,又骂; ‘侯大人不是家缠万贯嘛,怎么还到我这蹭吃蹭喝,难为我这家酿米酒还能入了您的眼!’”
  胡安和表情生动,一嗔一怒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薛延饶有兴味地听着,往嘴里夹了块锅包肉。
  胡安和一拍大腿,继续道,“侯才良也喝多了,听着这话,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磕磕绊绊顶了一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据那个捕头说,付禄远当时就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手指着侯才良鼻子噼里啪啦骂了一大通,脸都憋红了,大概就是说他忘恩负义,没脸没皮,贪赃枉法,迟早要死全家的。”
  薛延乐了,剥了颗盐水花生喂到阿梨嘴里,笑道,“贪赃枉法,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胡安和眉飞色舞道,“侯才良和你想的一样!他许是被气糊涂了,也没管还有外人在场,也推了凳子站起来,回骂付禄远,说他阴险狡诈,污人名声,不知羞耻的事他做的多了,要死全家也是付禄远先死。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把对方先前那点腌臜事都给抖了出来,谁也不让谁,然后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桌上菜泼了一地,把付夫人都给吓哭了。那个捕头上去拦,被侯才良反手一巴掌扇肿了脸。”
  薛延兴致勃勃,问,“然后呢?”
  胡安和喝了口汤,憋笑道,“然后侯才良打红了眼,拿着酒坛子就把付禄远给开了瓢,付禄远一大把年纪了,又急又气,一个没撑住就抽抽过去了,摔在地上不省人事。姜大夫过去看,说是中风偏瘫,以后能不能说话都是个问题。付夫人捂着心口哎哟哎哟叫唤了半天,最后命家丁将侯才良给绑了,报了官,侯才良现在还一身血的在牢里蹲着吃馒头呢。”
  薛延笑得不能自已,低声道,“狗咬狗,一嘴毛。”
  胡安和“啧”了声,伸手拿了个盛满酒的杯子,叹道,“这年过的,真是舒爽!”
  薛延本还笑着,看着他动作就拉下脸,一把将酒杯抢过来,不满道,“这我们阿梨的,你要是想喝就自己去厨房取。”
  胡安和眼睛一瞪,拍着桌子骂,“薛延啊薛延,抠死你算了!”
  薛延凉凉道,“这和抠有什么关系。”
  胡安和噎了一下,又道,“我是客人,哪有要客人亲自动手的道理!”
  薛延垂着眼睛给阿梨剥鱼,看也不看他,“客人,谁求着你来的吗?”
  “……”胡安和翻了个白眼,到了最后还是自己去取了碗筷,吃了小半锅的饭,吃饱喝足,临走时又打包了两个红烧蹄膀。
  薛延看着他晃晃悠悠的嘚瑟样子,差点一脚踹过去,阿梨笑着拉住他,“大过年的,别动粗,咱又不差那点吃的。”
  胡安和摸着肚子打了个嗝,很高兴道,“你看看我们小梨花,多体贴,多可爱,薛延你不要总是那样粗鲁。”
  薛延被他气得脑子疼,随手抓了本书丢过去,砸到胡安和脚边。胡安和捡起来看看,瞧着里头内容不错,干脆连书也塞进怀里,一并带走了。
  阿梨和冯氏看得直笑,薛延揉着额角,恨恨地骂,“这狗东西!”
  年夜饭吃过后时间还早,外头爆竹声一响接着一响,热闹得很,薛延带着阿梨出去逛。夜里风凉,冯氏把压箱底的厚棉靴给找出来,非要阿梨穿上,黑黢黢的面料,瞧着肥大臃肿,像条小船。靴子是纯棉做的,还没被穿过,踩上去毛茸茸软乎乎,鞋底也厚,阿梨本来只到薛延肩膀处,穿上后快至他下巴。
  薛延看着有趣,捏捏她耳垂,笑道,“你跳一下。”
  阿梨眨眨眼,真的跳了一下,鞋子落地后嘭的一声,地动山摇。冯氏站在她身后,被吓了一跳,缓过神后不由笑出声。
  薛延也笑,伸手掐着她腰往上提,嘴里道,“我来抱抱重不重。”
  阿梨仰着脸看他,胳膊环在薛延颈上,小声说,“不重。”
  薛延“唔”了声,“可是我都抱不起来你了。”
  阿梨低头看,见他的手松松垮垮放在她腰上,根本没使劲的样子,瞪着眼睛道,“不是的,你都没用力。”
  薛延问,“用力什么?”
  阿梨被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道,“你都没用力抱我。”
  薛延一脸狡黠,低头快速啄吻下她的眼皮儿,随后一把将她横着抱起,不顾阿梨惊叫,用肩膀抵开门帘走出去,笑着道,“这可是你求我的,到时候胳膊酸了,可别怪我不放你下来。”
  阿梨这才反应过来薛延是在诓她,她磨磨牙齿,轻轻咬了下薛延的下巴。
  薛延“嘶”了声,使力将她又往上颠了颠,引得阿梨惊呼,然后小跑着出了院门。
  冯氏靠在门口看着他们背影,不放心地叮嘱,“你们慢点!”
  天上月亮只有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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