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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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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便就更欢喜,脸上的笑都敛不住,和薛延一起手拉着手去采果子和野菜。
  那边,胡安和已经将火给生起来,正在和韦翠娘到处拾干柴火。他袖子挽到肘间,弯着腰满额都是汗,虽然动作笨了点,但却是很体贴,把所有柴火都抱在自己怀里,不让韦翠娘受累。
  韦翠娘颇为满意,她理了理衣袖,忽而叫住胡安和,状似不经意问,“你瞧着我比起早上,可有什么变化?”
  胡安和认真端详了她一会,又认真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没有。”
  韦翠娘抿了抿唇,往前探了步,重声道,“你再仔细看看!”
  胡安和眼睛都眯起来,又看了好半晌,迷茫神色渐渐清明,忽而拍手笑了下。
  韦翠娘唇角微勾,问,“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胡安和满面欣喜,自信道,“你是为了考验我的意志,其实你根本什么都没变,但就是这样问,来看我到底会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还好我聪颖,及时识破你的诡计,所谓兵不厌诈!”
  “……”韦翠娘差点被他气死,她往旁呸了口,上前揪住胡安和的耳朵,恨恨骂道,“你是猪吗?是猪吗?我擦了口脂化了妆,你是瞎子吗?还我的诡计,呵,你可真的是可聪明了呢,是不是还很骄傲?”
  胡安和捂着耳朵哀哀叫疼,又趁着微弱的夕阳瞧了她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是哎……”
  韦翠娘强挨着将火给咽下去,但胡安和不知趣,紧接着又道了句,“咱们现在这逃难的,你却弄得像是郊游一样……”
  韦翠娘瞬时便就炸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给我滚!”
  胡安和抱着一捆干树枝,满面委屈,“我怎么了?”
  “你挺好的。”韦翠娘冷哼一声,“是我,是我瞎,才能看上你。”
  说完,她也不等胡安和反应了,转身便就去找阿梨。停车的地方选得很好,旁边就是一条潺潺的小溪,薛延正蹲在溪边,采了片宽大叶子放在地上,给阿梨洗果子。山里的野苹果个头小小,又红又酸,汁水又浓,很解渴,阿梨有些乏了,坐在薛延的衣摆上,头靠着他的肩,昏昏沉沉打着瞌睡。
  薛延半边身子不敢动,就那么让她倚着,低头搓着果皮上的泥污,认真细致。
  韦翠娘站在一边看着他们黏腻恩爱的样子,心里愈发酸涩,觉得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答应了那个呆头鹅呢。做生意又做不明白,读书读得是好,但又不似人家那样有才情,没一点风流倜傥的才子样子,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虽说卯足了劲想要对她好,但又总是找不到要点,还弄巧成拙惹她生气。
  细细算来,胡安和这个人,他除了不花心,老实本分,脾气好之外,一无是处!
  韦翠娘越想越觉得憋屈,她往前走两步,挥手将薛延赶走,而后坐到阿梨身边,轻轻扳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薛延有些不乐意,但又知道赶不走她,只能将地方让出来,临走前还不忘警告韦翠娘道,“阿梨这几天身体不好,你不要总是和她絮絮念,让她多睡会。还有,你手上不要没轻没重的,不许伤了她。”
  韦翠娘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走吧你。”
  阿梨也清醒过来,偏头看向韦翠娘,笑着打了个小哈欠,问,“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韦翠娘看着她的脸,正色问,“你说,我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吗?”


第70章 第七十章
  阿梨本来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但看着韦翠娘连丝笑意都没有; 心里咯噔一声,轻声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吵架了?”
  韦翠娘一手揽着她肩膀; 另一手搭在膝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 看着阿梨道; “没有,他怎么敢和我吵架; 怂的像只小耗子一样。”
  阿梨被她的形容逗笑,温声道,“那便就好了,你脾气不好; 他让着你,多好。夫妻间不就是这样的; 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取长补短,互相包容。”
  韦翠娘蹙了蹙眉,半晌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阿梨思索一会; 还是没想到她是什么意思,好奇问,“怎么不一样了?”
  韦翠娘也不知该怎么说; 又沉默好长时间,反问道,“你和薛延,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阿梨回忆着以前,低低笑起来,“就,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他最初时候可不待见我,凶得很,总想着要将我撵出去,和现在可不一样。那时候薛延还没有现在这么沉稳,暴躁的像一只鹅,遇到点芝麻大的事就发脾气,还总挽袖子去和人家打架,他胃不好,又爱喝酒,回来就吐得到处都是,还得我熬夜去给他收拾……”
  韦翠娘讶然,“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原来竟然这样子过。”
  阿梨疑惑道,“薛延来了陇县两年,你们不曾见过面吗?”
  韦翠娘说,“我只管账本上的事情,酒楼的经营不怎么插手,也不常去。只听我爹提起过几次,说他和侯才良那群人混在一起,是个小混混。还有就是那次他去找我爹卖柳篮,我爹与我说,那个薛四从良了,改邪归正了,反正当时我是不信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没想到,这样的事是真的存在的。”
  阿梨纠正她,一脸认真道,“他本就不是坏人,只是年少时不小心走错了路,好在没酿成什么错事。”
  韦翠娘饶有兴味道,“怎么就变好了呢,你看他那个死倔的性子,总不会是三言两语就劝好了。”
  虽已过去许久,但再想到当初刚刚生病时候那段日子,阿梨还是觉得难受,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走投无路,也知道什么叫绝处逢生。
  被舅母发卖时,她心中还能有些盼头,想着要是被卖给个心善人家,以后许也不会吃太多苦,至少衣食无忧。但那时在少梁,她除了薛延什么都没有,两个还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手里只剩十几文钱,离家近千里路,在一切都陌生的地方,他们就只有彼此,是有多不容易才能坚持下来。
  阿梨还记得,临走时候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薛延独自一人在雨中哭。
  好在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虽然现在暂时遇到坎坷,但阿梨相信,他们定是能面对的。
  韦翠娘还在等她的答案,阿梨捧着脸想了好久,还是不知该与她怎么描述,到了最后,也只憋出一句,“有时候,人可以一夜之间就长大的。”
  韦翠娘似懂非懂,她看了会水底游来游去的鱼,喃喃道,“老人家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许也就是你们这样的吧。”
  阿梨正色道,“你们也定会好好的。”
  韦翠娘轻轻呼出口气,忽而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他的提亲吗?明明和小儿戏似的,但我还是答应了。”
  阿梨摇头。
  韦翠娘说,“在你们成亲的那天,他喝多了,本来就呆,醉了后更像只呆头鹅,我本不想照顾他的,又酸又臭,烦人的很。但是他拉着我袖子,非要给我背论语,背完了论语,又给我背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我没读过多少书,那是我会念的唯一一首诗,他翻来覆去对我念了好多遍,最后醉糊涂了,一头倒在我怀里……他笨死了,牙齿磕在我手背上,疼得我差点掐死他……但是我竟然觉得,胡安和这个书呆子,好像也挺可爱的,我甚至还想到,如果能这么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阿梨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有些茫然。
  韦翠娘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没听懂,其实我也没懂,可能是你和薛延看起来实在太让人羡慕,我就有些冲动。但现在想想,一见钟情这种东西,真的不太可信,太快了,什么都很仓促,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顿了顿,又重复了遍,“你和薛延就很好,相互扶持,细水长流,你都不知我有多羡慕。”
  阿梨张张嘴,本想再与她说些什么,劝一劝,小结巴却拉着弟弟一起冲过来,两人面上都是喜色,兴冲冲道,“姐,哥哥捉了三只山鸡,咱们今晚能吃肉了!肉!”
  阿梨回去的时候,薛延正蹲在地上拔鸡尾巴上的长毛。山鸡和家鸡区别很大,山鸡长得更鲜艳漂亮,肌肉更结实,善于奔走,还能低飞,有些活泼,有些凶。
  这次能抓着三只,实在是巧合,薛延带着两个少年去挖野菜,碰巧瞧见三只鸡卧在一个窝里,一雄二雌,也不知在做什么,但警惕性极低。
  他们在林间已经穿行了两日,没见着什么人烟,只吃些野菜粥,口中寡淡得很。薛延看准时机,悄声走过去,而后脱了衣裳,直接连窝一起给盖住。阮言初和小结巴也跟上去,将外衣都覆在窝上,这么里外三层地裹着,山鸡动都动不得,薛延一使力,直接连窝给端了回来。
  与阿梨说起这事的时候,薛延洋洋得意,拿着鸡尾巴上的长翎在阿梨发上比划,嘴里还念叨着要给她做成簪子。
  阿梨哭笑不得,捏着他的腕子扯下来,指着溪边道,“你去弄些芦苇来,该做饭了。”
  薛延蛮高兴,问,“做什么好吃的?”
  阿梨说,“叫花鸡。”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篝火燃得旺盛,所有人围成一圈,脸都被映得红通通的,年纪大的坐在一边,没事聊几句闲话。年纪小的坐在另一边,都眼巴巴瞧着阿梨做菜。
  叫花鸡原产地常熟,隶属扬州,阿梨小的时候,家中常做,这是那时用的是家鸡,不如野鸡肉质鲜美。
  这道菜做起来极为简单,不需给鸡放血,也不用拔毛,只在屁股后面开一个小口,将内脏尽数掏出,再将调料之类都塞进去,而后裹上柴草和泥巴,放入挖好的地坑中,再在上面升起一团火,待鸡烧熟后便就成了。
  路过上一个县的时候,韦翠娘买了两坛子的野蜂蜜,现在用来做菜最好,在熟了后的鸡肉上抹一层黄澄澄的蜂蜜,再放到火上稍微烤一烤,让蜂蜜的甜香渗入到鸡肉之中。这样做出的叫花鸡不仅色泽明亮、板酥肉嫩,吃起来更是会流出汁水,回味无穷。
  肉再好吃,一顿饭只吃肉也会腻,阿梨另起了一口锅,煮了些荞麦野菜粥,味道清淡,荤素均衡。
  山林夜间好风景,朗月当空,微风习习,胡安和是个讲究人,还给大家表演了番泡茶绝技,不是什么绝顶好茶,但茶好不好也不重要,最为关键的是心境。吃罢饭后,一群人手里都捏着个精致的小茶杯,里头是还冒着热气的茶,说说笑笑,没多会便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
  帐篷早就搭好,一共三顶,薛延没办法和阿梨一起睡,心里别别扭扭不是滋味,拉着她到别的地方说话。阿梨这些日子总是犯困,吃过晚饭后眼睛都睁不开,一路打着小哈欠,薛延心疼,又不舍得黏着她不放了,往树林深处走了没多会,又将她给背回来。
  碗筷那些早被小结巴和弟弟收拾好,胡安和拾来的干柴火都堆在火边三步处,隔段时间就来添一把,省得火灭。
  夜晚漫长,这座山虽然低矮偏僻,但还是可能有狼,或者是过路的旅人,并不十分安全,几个男人便就商量着轮流守夜,韦掌柜和胡魁文本也想参与,但到底年纪大了,实在支撑不住,被胡安和给劝回去了。
  韦掌柜性子执拗,还有点要强,坚持着不想走,韦翠娘问,“若是真的有坏人来,你能抵得过人家一拳吗?”
  韦掌柜支吾半晌,最后还是认命地进了帐篷。
  帐篷有些小,但很结实,地面处还用麻布铺了一层,又盖了被褥,既隔了潮湿,也挡了蚊虫,睡起来并不难受。冯氏和小结巴的娘早就和衣睡下了,阿梨和薛延道别后进来的时候,韦翠娘正低头坐着,不知想些什么。
  帐篷里头没什么光亮,黑漆漆的,阿梨小心走进来,陪她坐了会,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劝了句,“别想那些了,快睡吧。”除了这个,阿梨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感情之事冷暖自知,外人也说不上什么话,况且韦翠娘与胡安和之间实在是有些仓促,这个坎儿,两人总是要度过去的。
  韦翠娘点了点头,她看着阿梨躺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也合眼歇息了。
  薛延守前两个时辰,平安无事,到了丑时换成胡安和。
  这时候已经有些冷了,风寒露重,草叶子都是湿的,胡安和守了半个时辰,冻的实在受不了,拢着衣襟,去远处解了个手。回来时候,却恍然发现篝火前多出了两个人。
  他一瞬间便就寒毛直竖,先不敢声张,只提了棍子慢慢走过去,想探查探查情况,但离近了,却愣住。
  那两人一老一小,都是副逃荒难民的样子,衣衫破旧,正在火堆旁边扒着鸡骨头吃。
  胡安和惊讶并不只是因为深夜在山林之中遇见了逃荒人,而是因为,这两个人他认识。
  不仅认识,还熟得很,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江翠蓉似是察觉到身后刀子一样的目光,慢慢回过头去,在对上胡安和眼睛的那一瞬,她肩膀一颤,而后哭着唤了句,“相公!”


第71章 章七十一
  听到那句相公的时候; 胡安和整个人都是懵的; 江之道也懵了,他手里还攥着半截啃剩下的鸡爪子,胡子灰突突沾着泥污; 一直垂到了快胸口; 让人半点和原来高高在上的五品官员联系不起来。
  若是平日里走在街上,瞧见这样的老头儿; 胡安和定会动了恻隐之心; 说不定还会少吃一顿饭给扔上几钱银子,但现在瞧着江之道; 他只想一棍子挥上去,打爆他的头。
  江翠蓉见胡安和不理会她,泪眼汪汪地又唤了句,“相公。”
  胡安和终于缓过神来; 极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谁是你相公?”
  好端端的贵家小姐; 因着父亲的嗜赌成性,一朝之间落魄到家财散尽,江翠蓉这段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他们一路逃亡,本以为跨过昆仑山边界,脱离了燕朝掌控; 便就能踏实了,但周朝又忽然出兵,将边界上的几个村子烧杀一空; 她的娘亲和姐妹都死于那里,兄长们也都四散奔逃,江翠蓉只得跟着江之道又一路往南。既要躲避朝廷的通缉,又要躲避周兵的进犯,两人不得不穿行于密林高山之间,靠着野果野草为生,几次差点被野兽捕杀。
  江翠蓉已经快要崩溃了。
  再次见到胡安和,她觉得意外,却更觉得庆幸,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胡家已经快要恨他们入骨了。
  江翠蓉甚至还天真的想着,那些事都是江之道做的,赌钱的是他,骗婚的也是他,她只是个女儿家,对这些毫无办法,胡安和又一向温善和气,两人青梅竹马,就算是怪罪于她,也不至于要置她于死地的。
  所以当她瞧见胡安和推拒的动作时候,第一反应是求情,跪下认错,哭着道,“安和,知错了,我不该骗你。但现在,你要帮帮我的,你一定要帮帮我的,若是连你也赶我走了,我会死的。我们是夫妻啊,有婚书的,我现在回来了,咱们好好过日子……”
  她话没说完,胡安和便就冷脸往后退了步,恨恨道,“谁与你是夫妻了。”
  江翠蓉满面泪痕地抬头,哭诉道,“安和,我们是夫妻啊,三媒六聘,我们全都有,以往十几年青梅竹马,我陪你长大的,当初你们离开京城,我十里相送……你都不记得了吗?”
  这一番声泪俱下,恶心的胡安和差点把昨夜吃的叫花鸡吐在她脸上。
  江翠蓉是大家闺秀,且不论人品如何,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的,相貌也是顶好,即便这一年来受尽磋磨,哭起来仍旧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但在胡安和眼里,她那张脸与青面獠牙的女鬼、血盆大口的野兽相比,毫无区别,都是令人作呕的东西。
  江翠蓉被眼前希望迷了眼睛,江之道却没有,他看着那几顶帐篷,知道胡安和这边定是人多势众的,且胡安和肯定是想要将他扒皮抽筋、除之后快,留在这半点好处也捞不着,他缓过神来,急忙忙来扯江翠蓉的袖子,低吼道,“快走,求他做什么,求他杀了你吗?”
  江翠蓉不愿,但江之道到底力气大些,硬生生将她给拖在地上,就要拉走,胡安和面色一变,想起那桩莫名其妙但还无处解除的婚事,上前拦到江之道面前,拽着他领口道,“你不能走!”
  江之道胡子颤了颤,一把就想推开他,被胡安和按着小指头往后一扭,只听见咔吧一声,骨头竟然被掰折了。
  这招是从薛延那学来的,当初他不知怎么惹得薛延生气,就是被这招教训,瞬间被制服,动弹不得。只是那时闹着玩,薛延并没使多大力,这次胡安和气糊涂了,手下没准头,硬生生给江之道的手指头撅断了。
  寂静山林里,沉寂一瞬,而后便就是足以惊走满林飞鸟的惨叫,和江翠蓉惊惧的哭声。
  薛延第一个醒过来,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蹬上鞋子就跑出来。他以往见过江之道,现见到这一幕,虽觉得不可置信,但还是明白过来,眯了眯眼。
  江之道剧痛难忍,不忘逃跑,扯着江翠蓉道,“快跑!”
  胡安和不知道哪来的大力神功,甩手将棍子扔过去,正中江之道尾椎骨,他一个踉跄,跌在地上。薛延两步窜过去,把他的衣裳扒下来,利落将他和江翠蓉捆在一起。
  他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也没什么尊老爱幼的心,系的是猪蹄扣,两个人趴在地上,那副惨兮兮的样子,还真的像是两头待宰的猪。
  胡安和往地上呸了口,骂道,“个老帮菜。”
  这么几个喘息的功夫,本熟睡着的众人也都醒了,全都惊恐地披着衣裳出来看,除了胡魁文和胡夫人,其余都是满面的莫名其妙。韦翠娘瞧着胡安和的脸色,敏感觉出这事不对,攥着袖口的手指紧了紧。
  阿梨听不见,薛延怕她被吓着,赶紧到帐篷里去找她。冯氏正帮她找衣裳,阿梨呆呆跪坐在被子上,探着身子往外看,瞧见薛延进来,忙拉住他的手问,“出什么事了?”
  薛延安抚亲亲她额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不要慌。”
  阿梨平静下来,将衣裳穿好,跟着薛延出去。
  外头,江翠蓉迫不及待地将所有事都讲出来,她边哭着边道歉,跪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响,冲着胡魁文夫妇道,“伯父,伯母,翠蓉是被逼无奈的,翠蓉知道错了,你们原谅我吧,求求你们了……”
  胡魁文强捺着心里那口气,不想在众多小辈面前失了分寸,转头不去看,但面色已经气得通红。胡夫人攥着袖子擦泪,眼眶红红的,不知是气还是委屈,哭了出来。
  胡安和也觉得心里憋着一股火,但除了愤怒,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他转头去拉韦翠娘的手,被躲开。韦翠娘面色沉沉,一字一句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胡安和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说完,他又急急开口,“翠娘,你能听我说说话吗。”
  他都不敢用解释这个词,这事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拖泥带水,又畏手畏脚,解决不了婚书那件事,却不敢坦白,还去提亲,说白了就是欺骗。
  胡安和一肚子的苦水,连舌尖都泛着苦味,但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就是他错,说再多的理由与苦衷也是他错,胡安和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怕韦翠娘怀疑他的真诚,骂他懦弱,可现在别无他法,胡安和只能在心里祈祷着,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韦翠娘往日总是明艳艳的脸,现在再炉火的映衬下还是惨白,她缓缓道,“你竟然骗我。”
  胡安和手足无措,最后咬着牙道,“翠娘,我知道你现在生气,你打我几下吧,你怎么的都成,你别离开我就行。我知道我这事做的太不好,我也不敢打着喜欢你珍惜你的幌子再劝你原谅,但我真的喜欢你,我……”
  所有人都瞧着他,胡安和也不顾里子面子了,说得语无伦次,嘴唇都是颤的。
  韦翠娘冷冷打断,问道,“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胡安和说,“只要你能消消气,怎么的都好。”
  韦翠娘抿了抿唇,拳头在身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抬起来,猛地甩了胡安和一巴掌。
  那声音啪的一声,极为清脆,韦翠娘用了全力,胡安和被打得头歪过去,嘴角都在渗血。
  阿梨被吓得急急喘了口气,握住了薛延的手,薛延将她搂进怀里,舒缓地摸着她的背,低头道,“别怕。”
  胡夫人瞧见儿子被打,哭的更凶了些,别过头去,不敢多说。那边被绑着的江翠蓉却炸了,她瞪着眼睛道,“你打他?你凭什么打他?”
  韦翠娘冷哼一声,慢慢朝她走过去,蹲下道,“管你什么事?”
  江翠蓉被她看的寒毛直竖,但她知道,只是她能在胡家人面前露脸的最后机会,她咽了口唾沫,下决心般梗着脖子道,“我是她妻子!你是谁?若是抬你进门,你就是个妾,不抬,你就是外室,是上不得台面,一辈子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胡安和脑门上青筋直蹦,吼了声“闭嘴”,而后就想要冲上去,被薛延一把拉下。
  韦翠娘回头看了眼,眼里意味不明,而后又瞧向江翠蓉,连句废话都没有,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
  江翠蓉被扇懵了,“你打我?”
  韦翠娘唇角微勾,抬手又是一巴掌,挑眉道,“打你就是打你,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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