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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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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言初捂着衣摆走过去,生怕带起的风凉着她,关切问,“姐,你有没有觉着哪里不舒服?”
  阿梨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笑着道,“没有,我好着呢。”
  阮言初将她的腕子扯下来放到一边,正色道,“姐,你不要用手碰眼睛,不干净的。阿嬷说了,你现在虚得很,哪里都要注意,马虎了是要落病根的,以后可不许了。”
  “哪里有那样娇气的。”阿梨坐起身,拢了拢身后的头发,探身往摇篮那边瞧,轻声问,“孩子怎么样?”
  阮言初取了件外套盖在她肩上,温声道,“睡着呢,能哭能闹,昨晚上哭了半夜,小小一点,却要把房子都掀翻,你睡得太沉,竟也没听到。”
  阿梨欢欣说,“能哭也是好事,说明身子强壮,小时候的病痛也能少些。”说完,她又问,“我没醒,孩子吃的什么?”
  阮言初答,“阿嬷给熬了小米粥,喂了些粥油,阿嬷说你太累了,不要吵你。”
  阿梨更高兴,弯眼道,“阿嬷疼我的。”
  阮言初去给她倒了杯温水,笑着答,“你才是最金贵的,我们都疼你呢。”
  弟弟一向少言寡语,蓦的说起好听的甜话来,阿梨被逗得直笑,她喝干净杯里的水,这才瞧见坐在摇篮边的薛延。他眼巴巴望着这边,手提着阿黄的颈子,省的它满屋子乱窜弄出怪动静来,嘴巴却抿得紧紧的,一句话都没说。
  阿梨讶异问,“你这是怎了?”
  薛延拧着眉,阮言初却乐出声,低低道,“也不知怎么了,姐夫一说话,小外甥便就哭,撕心裂肺的,哄都哄不好。”
  阿梨不信,笑眯眯说,“哪里有那样邪门的事情。”
  她摸索着穿好鞋子,由阮言初搀着走到那边,温声道,“娘亲来看看小薛闻,宝贝有没有想娘亲呢?”
  阿梨说话的声音本就又轻又柔,现对着自己的孩子,语气更是要暖上好几分,羽毛一样搔着人心。
  薛闻眼珠动动,没一会竟然睁开了眼,他现在还不怎么会笑,眼睛肿着,也睁不多开,张嘴打了个小哈欠。
  看着他的样子,阿梨的心都要化了,她想去亲亲薛闻,但是腰弯不太下去,便就用手指在唇上吻了下,再点到他的脑门上。母子连心,直到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阿梨才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薛延也笑起来,轻声道,“他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他话音刚落,薛闻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瞪大一瞬,而后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干脆利落得让人措手不及。
  薛延快要绝望,他抹了把脸,指着嚎啕大哭的薛闻道,“我可是你的亲爹爹啊!”
  薛闻才不会理会他,只顾着哭,没一会脸都红起来。
  阿梨急忙忙将他抱起来,哼哼嗯嗯地哄着,摸摸尿布还是干爽的,想起阮言初说他一个时辰前喝了米粥,猜是因着饿了,便抱着薛闻坐回炕上,准备着喂奶。阮言初识趣地出去,到厨房去看冯氏煮的粥。
  小孩子嗜睡,吃饱喝足了便就不再吵,很快便就蜷在阿梨怀里睡着了。
  薛延无辜地抱着阿黄坐在一边,却是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这样情况持续了小半个月,薛闻像是来寻仇,只要薛延一弄出些动静,无论他吃没吃饱,总是第一时间醒过来,耳朵比狗还要灵上几分,扯开嗓子便开始嚎。这样反复几次,即便阿梨最开始还坚持这是巧合,最后也解释不清了。
  冯氏猜测说,小孩子刚到人世,许是对外界的声音较为敏感,薛延的声音正好就触到了他脑子里的某个点,所以只有一听到薛延说话,他便就觉得兴奋,会想哭。
  薛延接受了这个观点,自我安慰道,亲父子就该这样的,毕竟血脉相连。
  阿梨被逗得直笑,逗趣道,“你给他取名叫薛闻,闻者知声也,可不就会这样。”
  薛延思忖一会,也接受了阿梨的观点。
  等薛闻稍微长大些,不再那么不讲理了,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哭给他看,薛延能在屋子里和阿梨好好说上几句话,他便就筹算着要给他起乳名。
  薛延爱面子,不好意思说真正原因,顺嘴瞎掰,对着阿梨道,“我昨日到店里去,碰着隔壁陈大娘,问我孩子小名叫什么,我说还没取,她催我要快些,说小孩子必得有个常唤的乳名的,那样身子才健壮,与爹娘间的感情也更亲密。”
  阿梨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薛延说,“现在不就听说了。”
  阿梨努努唇,“你前段时间还与我骂陈大娘的,说她乱说话,现在怎么又信起陈大娘的话了?”
  薛延面不改色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再者说,我就是因着没乳名,又是一个单字,你唤我时候都不亲密,总是薛延薛延的,听着都不像是夫妻。”
  阿梨想了想,找不着话来反驳他了,也答应下来,问,“你想好叫什么了?”
  薛延说,“你看他每日除了哭就是睡的,像只小猪仔一样,不如就叫猪猪或者睡睡。”薛延在心里想,睡睡很好,快些睡着吧,不要总是醒着折磨你家爹爹了,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总是给我没面子。
  对于猪猪这个名字,阿梨非常不高兴,她唇抿起来,定定看着薛延,半晌没说话。
  薛延察觉到阿梨的不悦,他摸摸嘴唇,小心翼翼道,“猪猪是不是不怎么好听?”
  阿梨难得将脾气发的那样明显,蹙眉道,“你怎么不叫这名字,薛猪猪,你若是这么喜欢,我以后每日都这么叫好不好?”
  “……”薛延忙哄着道歉,“是我不好,我考虑不周,你不要气。”他舔舔唇,又道,“那边叫睡睡?”
  阿梨仍旧不满意,“那怎么可以,小孩子要活泼些,不能总睡着,瞧着没生气。再等他长大些,你怎么唤他起床,睡睡,醒醒,睡睡,醒醒,多别扭呢!”
  薛延觉得这些其实没什么关系,都可以克服,但是阿梨不喜欢,他也不敢坚持,转头去想别的。
  过了好半晌,他又憋出个,“要不然,叫来宝?”
  阿梨终于笑了下,重复遍,“来宝?”
  薛延看她弯唇,悬着的心落下不少,郑重点头道,“对!老人都说,贱名好养活,所以咱不能取那些太复杂的,但也不能太随意。狗剩铁牛什么的都太俗气,薛闻长大了要恨我们的。不如叫来宝,宝贝都来,多么好!”
  阿梨本还挺高兴,闻言,叹了口气道,“薛延,你怎么这么俗气。”
  薛延提心吊胆问,“这个也不成?那我再想想……”
  阿梨怕他再取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赶紧道,“不要了,就来宝罢!”
  薛延松了口气,偏头看向薛闻,轻轻摸摸他软软的小手,唤道,“来宝,薛来宝?”
  薛闻仍在睡着,小脸红扑扑,嘴角几个连绵在一起的小泡泡。
  薛延满意看着阿梨道,“梨崽,你瞧,他喜欢呢。”
  阿梨无奈,“你说怎样就怎样罢。”
  接下来的日子,薛延再也没喊过薛闻的大名,但效果似乎并不多明显。
  薛闻的脾气完完全全随了爹爹,还是个小团子便就又臭又硬,极不讲理,稍有不顺心便就闹腾到天翻地覆,只有阿梨抱着哄才会好。薛延努力地在一边想要帮忙,但是薛闻根本不理人,他被气得大半夜坐在门外头吹冷风,但只要屋里一唤,还是得颠颠地去洗尿布。
  冯氏倒是觉得很有趣,笑眯眯道,“薛延,你儿子的性子真的像你,又臭又倔像茅坑里的石头,连怕的人都是一样的,只听阿梨的话!”
  薛延苦笑着,忽然想起那句话,“天道好轮回”。
  一转眼便就到了寒露,薛闻已经满月,阿梨也快要出月子。果真如冯氏所说,今年的冬日极冷,还没真的入冬,便就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天气,好在碳火早早就备好,屋子里温暖如春,阿梨与孩子都健健康康的,没有因着换季而生病。
  寒露的这日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第90章 章九十
  辰时已经过了; 若是以往; 早就是大亮的天气,今日却阴阴沉沉的,窗外一片鸦青色。
  来宝睡在阿梨与薛延之间; 单独的一个红色碎花小襁褓; 他早早醒过来,难得没哭; 睁着双圆眼睛扭着屁股来回蠕动。
  小孩子最闹人; 一晚上醒来四五次,不是要吃奶就是要换尿布; 薛延被他弄得筋疲力尽,才睡着没一会。现察觉到手底下动作,他迷迷糊糊掀开眼皮,伸出手拍了来宝屁股两下; 动作娴熟像是拍阿黄,嘟囔道; “你要是再哭,把你娘吵醒,我就把你扔到兔子窝去,让阿黄喂你奶,信不信?”
  来宝吐一串泡泡; 嘴一瘪,又想要哭,薛延朦胧中看见; 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坐起来抱他,亲亲额头,小声说,“小祖宗,求你了,求你安静点好不好?你若是饿,就吮吮我手指头,别再烦你娘了。”
  薛延没穿衣裳,赤着两条胳膊,上头的肌肉紧绷绷的,来宝被弄得不舒服,小声地哼哼唧唧。
  薛延学着阿梨的样子把他晃来晃去,可折腾好半天也没见他有要睡的意思,来宝一双眼睛晶亮亮像是黑葡萄,小婴儿的瞳仁大,看着水灵灵分外讨人喜欢,薛延本气得脑门上青筋直蹦,但再一想到这小团子是自己亲生的,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九个月,又觉得实在气不起来。
  他把枕头竖起来,往后背靠在上面,让来宝躺在双腿间,手指着他道,“我数三个数,快睡,要不然一巴掌将你拍进墙里去!”
  来宝听不懂,也不想听,他一双眼不住地往窗边瞟,整个人精神抖擞,嘴巴嘟得能挂酱油瓶。
  薛延看得发笑,一身暴脾气被他磨得渣也不剩,伸手指想要揪来宝嘴唇,来宝一愣,下一瞬便真的哭出来。
  薛延傻了眼。
  阿梨终于转醒,她打了个哈欠,一睁眼就看见薛延那只还覆在来宝嘴上的手,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在有孩子之前,薛延没见阿梨和他发几次脾气,现在可好,因着这个讨债鬼,阿梨每日都要训他几次,薛延最开始敢怒不敢言,后来连怒都怒不起,乖顺像只拔了牙的狼,任劳任怨地给小祖宗洗尿布。
  阿梨把孩子接过来抱回怀里,轻轻打了薛延手背一下,“大早上的不睡觉,就知道折腾孩子。”
  薛延说,“我没有……”
  阿梨道,“你还狡辩!”
  “……”薛延沉默着把灯点起来,而后坐在炕边看阿梨给来宝喂奶。
  他每天都在盼着来宝能快快长大,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提着衣领子将他弄到后院菜地里,不听话就直接揍一顿,再威胁来宝不许告诉阿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一只手就能托起来的胖团子弄得没脾气。
  等终于再将来宝哄睡,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了,阿梨这段日子没哪天睡得好,理了理他的小被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薛延巴巴地凑过去,伸出胳膊将娘俩都搂进怀里,挨个亲一口。
  阿梨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再看看天色,总觉得哪里不对,疑惑问,“现在几时了?”
  薛延把被子扯上来,来宝放一边,揽过阿梨想躺下,“不知,许是卯时过不久罢,天还未亮呢。”
  阿梨又想了想,蹙眉说,“不对,你去看看。”
  薛延不情不愿地在被子里拱了两下,最后还是坐起来,扯了件衣裳披在肩头,推开门看了眼。
  冷风从窄窄的门缝里飙进来,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子,薛延打了个哆嗦,被吹得眼睛都眯起来,但等看清楚外头景象时候,一身困意即刻无影无踪。
  铺天盖地的大雪,鹅毛般飘飘洒洒,入目所及皆是银色,天空昏暗,与雪色连成一片,大地都没了边际。薛延看着鸡舍上雪的厚度,粗略估计了下,约莫有一掌厚。
  阿梨看他探着身子半晌不肯缩回来,好奇问,“怎么了?”
  薛延倒吸了一口气,合上门跳回来,拍掉脖子间的碎雪,上去就抱着阿梨的脸颊狠狠啄了口。
  阿梨茫然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再瞧着薛延眉目间掩饰不住的兴奋,不自觉也笑起来,“你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外头下金子了,竟然高兴成这个样子。”
  薛延说,“可不就是下金子了,悄无声息,下了一整夜!”
  阿梨拢了拢头发,担忧地抬手摸了摸薛延额头,“你是不是没睡好,生病了?”
  薛延攥着她手腕,一字一句道,“梨崽,咱们就要发财了!”
  薛延没再耽搁,利落地穿好衣裳,又用昨夜剩的冷水匆匆洗了把脸,安顿好阿梨和来宝,转身就出了门。
  阿梨看他风风火火样子,着急道,“薛延,你别不吃早饭!”
  薛延头也不回道,“没事,昨晚上剩了俩馒头。”
  阿梨无奈,她拍了拍来宝的背,两人头挨着头继续睡了。
  隔壁院子,胡安和也还未起,他本早早醒了次,但外头苦寒,被子里温暖,他看着外头天色,下意识安慰自己起早了,埋头又睡过去。等薛延噼里啪啦敲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做梦,被韦翠娘给踹醒,才惺忪着眼睛去开门。
  薛延塞给他一个冷馒头,劈头盖脸就骂,“都几时了还不醒,猪吗?”
  胡安和根本没反应过来,傻呆呆地抓着馒头站在门口,薛延抓了把雪塞他脖子里,又拢着领口在抖了抖,问,“这次醒了吗?”
  胡安和差点跳起来。
  薛延转身道,“我先去店里,给你一盏茶时间,再不来的话,今年的月钱都扣光!”
  胡安和说,“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月钱啊……”
  话虽如此说,但他也不敢耽搁,稍作收拾,赶紧跑去店里。
  现在不过寒露时分,还是深秋,冬日未到,却已下了第一场雪,极为反常。前段日子虽然也冷,却还可以忍受,但现在这样天气,若是没有棉衣御寒,肯定是过不去这个冬日的。胡安和一路上揣着颗小兔子一样的心,想象着以后赚得盆满钵满时的场景,但到了门口却傻了眼,那里竟然早已挤了许多人,都排着队想要买棉服。
  胡安和觉得疑惑,从队尾揪了个人的衣摆,问,“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那人双手缩在袖子里,哆哆嗦嗦道,“废话,现在棉花紧俏,来晚了好的都没了,再者说,要是涨价了可怎么办。人家都说宁安就这家店的棉花最好最便宜,谁不想屯一些,我都要后悔死了,当初懒啊懒得不来买,谁知道今年冬日竟然冷成这样!”
  胡安和说,“我们不涨价。”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遍,再看看他手里那个冷馒头,皱着眉头问,“你谁啊?”
  “……”被质疑了,但胡安和还是很高兴,心里的小兔子变成了大兔子,捂着耳朵冲进店里帮忙。
  薛延前些日子下的那些苦功如今都显出了作用,胡安和本还担心他送东西送的那样狠,会赚不到什么钱,但是将声望播散出去,现在宁安几乎有大半的人都知道织衣巷这家新开的成衣店,还有里头又便宜又好用的棉花。
  雪后三日,织衣巷的纯利便就翻了十倍有余,棉花被卖出了大半,赚了约有六百两银子。
  织衣巷也真的在宁安做到了声名鹊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薛延原本是没想到竟然会赚到这么多钱的,他本以为今年会比以往冷些,但不知这寒潮竟然来的如此早,令人措手不及,实在是天公作美,加上从阿萨镇买来的廉价又优质的棉花,天时地利人和,这钱想不赚都难。
  晚上时候,薛延带着阿梨坐在炕上数钱,来宝吮着手指躺在一边,转着眼珠看他们。
  薛延说,“等明日得闲了,我就先去一趟房东家,用这些钱将未还完的债给还掉,还能省下一大笔利息。”
  阿梨笑盈盈地,点头答好。
  薛延想了想,又道,“过几日待你出月子了,能到外头走动,咱们去玩一玩,来宁安这么久,你除了在家里,别的地方都没去过。听说城郊有个可灵的寺庙,咱们去求个平安符,再到山上瞧一瞧腊梅花,黄灿灿一片,可漂亮。”
  阿梨摸了摸旁边来宝的脸,笑着道,“咱们都出去了,儿子怎么办。”
  薛延说,“不是还有阿嬷和兔子,饿了阿嬷喂吃的,闹起来要兔子去哄,不也挺好。”
  阿梨搡他一下,“这可是你亲儿子。”
  薛延说,“他可不把我当亲老子,阿黄一吓他,他便就不哭了,我一吓他,含着唾沫要唾我。”
  阿梨笑着捏他耳朵,“你乱说什么,来宝什么时候吐你口水了。”
  薛延拧着眉道,“这小子坏的很,就挑着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我亲亲他,反嘴就哺我一口唾沫,还带着奶味的。”
  阿梨把钱都收起来,放到小匣子里,边铺被子边嘟囔着说,“你这是偏见!”
  薛延矢口否认,“怎么可能!他不就是对我脾气糟点,不听话点,晚上吵一点,还占了我媳妇大半的精力,弄得我一个月没吃着顺心的饭,我会记恨吗,不会的。我是他爹爹呢,我忍着他的。”
  阿梨听得直笑,她推开薛延直直伸着的碍事的腿脚,把褥子展平,哄着他道,“好了,别牢骚了,过几日就给你做好吃的。”
  薛延高兴些许,凑过去道,“我想吃小鸡炖蘑菇和松仁玉米。”
  阿梨答应着说好。
  薛延心满意足,抱着来宝到怀里拍两下,再将他放到两人中间,妥帖掖好被子。
  关灯之前,薛延想起什么,又说了句,“梨崽,到时候咱们还得去各个成衣店转一圈,看看人家的好看款式。今年棉服卖得好是因着抓住了好时机,但明年可就不成了,咱们还是得在最重要的地方下功夫。”
  阿梨应着道,“晓得呢,我陪着你去。”


第91章 章九十一
  转眼十月中旬; 阿梨终于出了月子; 来宝也长大不少,老人说小孩子一听二看三抬头,满月后便就能滴溜着眼睛悠悠转了。薛延给他买了大大小小一篮子的拨浪鼓; 每天换一个; 叮铃铃在耳边摇个不停,来宝没有以前那么爱哭; 而且白白胖胖; 长相比以前更讨喜,薛延嘴上嫌弃着; 心里却爱得不行。
  外头时常下雪,漫天遍地的银,墙根底下的冰化了结,结了化; 滑脚得走不了人,连阿黄都摔过好几次。冯氏年纪大了; 阿梨身子不好,薛延不敢让她们常出门,米面油菜都是让店里的伙计直接给送过来,倒也挺方便。
  本来说好的,出了月子便就陪着薛延去云水寺和小香山; 但现在来宝是最腻人的时候,阿梨舍不得离开,现眼看着阿梨就要能出门了; 薛延提议好几次,都被毫不留情拒绝。自从有了这个小团子,他已经许久没和阿梨亲热过,就连牵手说说体己话,都得等着来宝睡着,一日日难过得很。
  现在就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碎了,薛延忽而觉得前途无光,连谈生意都没了力气。
  他痛定思痛,反复琢磨三四天,终于想出了个馊主意。
  月子有四十几日,中间阿梨一直没好好洗过澡,有的时候身上难受得不行,也只是用帕子沾了温水潦草擦一遍,现在终于得以赦免,她让薛延烧了好大一桶温水,仔仔细细洗了一次。
  冯氏这几日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来宝,不敢带孩子。
  薛延帮着阿梨洗头发,顺手搬了个小凳子在一边,上面铺一层小被子,将来宝放在上面,好看管。他不知从哪听来的歪道理,说出月子后往头发上抹姜汁可以让头发变黑变亮,便到厨房里熬了一碗,用小刷子蘸着往阿梨发上抹。
  那味道呛得刺鼻,没几下阿梨便就受不了,歪着身子躲他,“我不要了。”
  薛延伸出一只手将她给逮回来,又搓弄她头发一把,“好不容易弄的呢,你别不听话。”
  阿梨身上还沾着水,滑溜溜的让人抓不住,薛延空出一只手在裤腿上擦了擦,直接用手指舀了一勺,攥着阿梨的发梢仔仔细细给擦了一遍,威胁着道,“你现在不听话,老了就要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最后变成没头发的老尼姑。”
  阿梨空出一只手捂着来宝的鼻子,回头道,“那你岂不是要成了老和尚?”
  薛延“啧”了声,腿蹲的发麻,换了个姿势,捏她耳垂一下,“怎的生了孩子后还学会逞嘴上的能耐了,平日不声不响,讽人的时候还挺厉害,别总跟着来宝学这些没用的。”
  阿梨被他弄疼,抬手捂着头发,努努唇,回头还想说些什么,被薛延按着脖子给扳回去,“别乱动,若待会生姜进眼睛里,有你哭的时候。”
  薛延对待阿梨向来有耐心,抹了洗,洗了抹,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足足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弄完。阿梨坐在炕上把头发绞干,再将手指放到鼻下闻了闻,一股子散也散不去的老姜味。
  阿黄缩在角落里打喷嚏,最后实在受不了,从门口专门给它做的洞中钻出去,和冯氏一起睡。
  阿梨蹙着眉将头发又擦了遍,那味道一点没见少,薛延弯着腰慢吞吞地拖地,抬头看她一眼,笑得很高兴。
  阿梨嗔了他一眼,抿唇道,“幸灾乐祸。”
  薛延不说话,自顾自笑着,勤快地把桌子也给擦了遍,这才脱了衣裳挤进被子里。
  阿梨看着他一双眼晶亮亮的缀着光,总觉得那笑底下藏着点什么不为人知的意思,但生姜助眠,她越闻越困,没一会就连眼皮都睁不开,抱着来宝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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