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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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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凝初阁的正院里头却是灯火通明,廊子屋檐下挂满着灯笼红绸,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地。里边的蜡烛一闪一闪地,风一吹来,四处摇曳,平添了一股子涟漪缠绵之气。
    
    正屋里头的丫头婆子皆依着规矩退居屋外,在外间次屋或是屋外守着。正屋里,一个身披大红嫁衣,头盖红色鸳鸯戏水盖头的女子正安安静静地端坐在床头,身上,脸上遮盖得严实,瞧不见面相,只见放在膝头的十指纤纤,好似鲜嫩的葱头,又见上边染着鲜红豆蔻,风情艳丽。
    
    高堂上点着雕有龙与凤图案的花烛,此乃龙凤花烛,一支饰有一条龙,龙嘴里含有一颗珠子,称为“盘龙戏珠”。一支饰有一只凤凰,凤嘴前有一朵色彩艳丽的牡丹花,称为“凤穿牡丹”。这两支蜡烛下半段各饰和和二仙,寓意龙凤呈祥,夫妻美满和谐。
    
    屋里头安安静静,便是一根针头落地的声音皆可听得到,屋外却是热闹非凡,外头熙熙攘攘,有听戏唱曲二的余音,有敲锣打鼓的声响,也有些噪噪杂杂的嬉闹声混合在里头,这一动一静,最是扰人心头。
    
    待等了又等,忽然听见房中响起了推门声音,这屋中之人心提了老高,又是紧张又是期盼,待细细听来,见这来人步履轻盈,小心翼翼,床头之人心中一阵失望,试探的唤道:“思柳?”
    
    便听见立即有人回应道:“是我,小姐,这前头还不知得闹到什么时候呢,小姐今日一整日未曾进食,可怎生是好?要不先将就着用些吧,外头徐妈妈派人去打探了,姑爷一时半会估计还回不来呢!”
    
    这新娘子苏媚初听见来人果然是自个的贴身丫鬟思柳,一时有些失落,又听了思柳之言,闻那沈毅堂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自己确实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肚了,便道:“那好吧,挑些轻便容易进食的。”
    
    原来这沈媚初一忍再忍,原是怕吃食会弄花了脸上的妆容,她要以最好的姿态去迎接她的夫婿毅堂哥哥。
    
    这思柳最是了解苏媚初的心思,准备的食物皆是便于入口的,有一小碗燕窝粥,几碟精致小巧的点心。
    
    这思柳见那沈媚初伸手乱摸,便劝道:“小姐,反正现下四下无人,小姐先把盖头取下来,等待会儿吃完了在盖上即可,反正无人瞧见。”
    
    却见那沈媚初直摇头道:“不行,这盖头得等夫君亲自来揭起!”
    
    沈媚初只匆匆用了两口粥,吃了两个点心,便又忍住了,匆匆打理妆容后,便只一门心思的等着那沈毅堂的到来。
    
    这边院外,春生并双卉两人守在院子最外头,今日两人得守通宵,这般花好月圆的大喜之夜,凝初阁上上下下,院里院外是离不了人的。
    
    春生与双卉商议,待夜深了去,春生与那双卉两人一人守前半夜,一人守后半夜,不然晚上夜深露重,恐挨不过去。
    
    天气已进入了深秋,有丝丝凉意,尤其到了夜晚,竟然觉得凉意刺骨,便是说话也能从光影里瞧到丝丝白汽。这边两人无聊的在外头候着,议论着这日府里头的婚宴,直道是开了眼界,原来这显赫世家操持起来竟是这般气派,简直是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两人高谈论阔了许久,直见夜已深了,天气愈来愈寒冷,便只盼着正主赶紧过来洞房花烛,两人也好做安排。因两人年纪尚且,尚且不知洞房花烛是何意,只知成婚之夜便皆要如此,遂提起也不见忸怩,这边论着,那边便远远的瞧见一盏一盏罩灯沿着林子往这边过来了。
    
    春生与双卉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这正主总算是来了。
    
    第36章 洞房
    
    这沈毅堂是被杨大与杨二两人搀扶着进入凝初阁的,后边还跟着一众随身伺候的随从,一行人皆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往这道上来,这般大阵仗直惊得春生二人纷纷腾空而起,春生赶紧对双卉道:“你赶紧进去通报,这边我先候着。”
    
    因这边毕竟是凝初阁,春生只是个外人,并不方便诸多走动,双卉不同,她本就是院子里的人,又熟悉里边的情形,是以本该就是双卉进去通报的。
    
    这双卉匆匆跑进院子里,里边早就安排有侍奉在外的丫鬟巴巴的盯梢着,但凡有一丁点动静便警醒赶来,直问道:“可是来呢!”
    
    双卉气喘吁吁道:“来了来了,已经到院子口呢。”趁机换了口气,又拍打着胸口补充道:“该是喝醉了,瞧着被一大帮子搀扶着”
    
    这边刚说完,便见后头大丫鬟锦绣闻声匆匆而来,听了双卉的通报,便分别对二人吩咐道:“吟心,快往新房里通报。”又转身对双卉说:“双卉,赶紧通知厨房把备好的毛巾热水送来,要快。”
    
    吟心,双卉二人纷纷跑着行事。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边响起好大的动静,锦绣赶紧上前去迎接。
    
    里边苏媚初听闻立即正襟危坐着,安安静静的端坐在床头,一动不敢动,实则心里头捣鼓得厉害,两只手握着紧紧的,手中的如意帕子被揉作一团。
    
    少顷,便听见外头有一打头阵随从提前在外禀告道:“奴才给太太问安。”又道:“今日宾客满堂,主子爷在外应酬一整日,此刻已有几分醉意,奴才们此番惊扰还望太太责罚。”
    
    因这凝初阁乃内院,这正屋是夫人闺房,外男不得入内,此番沈毅堂喝醉,少不了要随行侍奉把那沈毅堂亲自送入进去,这沈家乃礼仪大家,是以,凡是得因着规矩走。
    
    片刻,便又听见外边一阵喧嚣,有人压低着声音恭敬地唤着:“爷,请小心脚底”
    
    又有人喝到:“快些把门打开”
    
    一阵手忙脚乱间,便见正屋的大门被推开了,绕过外头次间,杨大与杨二两人小心翼翼地左右扶着酩酊大醉的沈毅堂进入了新房内,后头一众随从外头守候。杨大与杨二两人低眉赦目,只蹦着心弦,不敢随意张望,将那沈毅扶到床上,便立即起身告退。
    
    紧接着后头修礼堂为首的董嬷嬷携手几个礼仪嬷嬷立即端着合卺酒进来,这是婚礼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流程,即合卺与结发。
    
    这新婚夫妇在洞房之前共饮合卺酒,象征夫妇以结永好。这新娘原本由缨来束着头发,得由新郎官亲自从新娘头上解下来,又各自剪下一缕头发,绾在一处作为两人结合的信物,称之为合髻。
    
    只是,此番一众礼仪嬷嬷进来,瞧见新房中竟是这样一番情形:床上新郎官独自酣睡,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立在一侧不知所措。饶是平日里见过各方世面,此刻也难免有些素手无策。
    
    还是这董嬷嬷胸有丘壑,见识多广,见此情形也是不慌不忙,临危不乱,只吩咐着把新娘子牵引到床边,隐去饮合卺酒环节,然后分别从两人头上剪下一缕头发放入事先备好的金盏木盒中,便一齐对新娘子道:“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一众人依礼退下,只那董嬷嬷临走前看了一眼,又回身对那苏媚初道:“夫人,夜已深了,请好生安歇吧!”
    
    苏媚初故作矜持着点头道:“有劳嬷嬷了。”
    
    新房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苏媚初坐在床头久等了片刻,见里里外外无一丝动静,犹豫许久,终是伸手把红盖头径自揭了下来。只见露出了一张面白红唇的小脸,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粉脂,衬的小脸煞白,嘴上抹着鲜红的口脂,缨红如血。许是被累的,饿的,面上瞧上去竟有几分惨白,面无血色。
    
    这苏媚初生得矮小瘦弱,许是年纪本就不大,面上透着稚气。眼小淡眉,五官端正,虽不算漂亮,但也绝非如坊间传得那般不堪,貌似无盐。只皮肤不算白皙,即便抹着厚厚的粉脂,仍瞧见底子有些偏黄,嘴唇略有些偏厚,倒是那双眼睛生得颇有特色,虽然小,但是笑起来两眼弯弯,没心没肺,透着股子不谙世事的天真懵懂。
    
    苏媚初一身火红的嫁衣披于身上,嫁衣取用最好的材质,聘请最好的绣娘指导,自己亲自动手历经整整三年方才绣制而成。这嫁衣更是工艺繁杂,便是那双层广陵大衫袖边角的鸳鸯石榴图案就耗时几月,外罩着的金色凤凰金缨络霞帔,那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更是几经反复钻研方而绣成。
    
    无论是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还是肩披霞帔,下身着的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皆是由着自个一针一线亲自缝制而成地。
    
    这苏媚初自小娇养而成,凡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成如此费尽心思这般作为,不过是想亲力亲为,把最好的自己在这新婚之夜呈现给他么?
    
    可是,事到如今,便是这凤冠霞帔再为精致奢华却又有何用,一眼未能入得他人眼中。苏媚初一时心中百般滋味,有些委屈,有些愤恨,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难耐,只觉得心心念念盼了十数年,到头来却完全不同于自己想象般地,好像自个做了一个长达十数年的黄粱美梦,待将要实现之际忽然醒悟,才发现不过是一场庸人自扰的幻想罢了。
    
    可是一回头,又见那沈毅堂侧身躺在床上,许是喝多了,面上潮红,却依然无法阻挡那浑身散发出的朝气蓬勃,英明神武的男子气概。毕竟是自个心心念念盼了十几年的心上人啊,想到二人这般独自共处一室,到得这洞房花烛的境地,苏媚初忍不住脸一红,一时脑中纷纷扰扰的杂念都散了去,只剩下两眼痴痴地盯着眼前的人看着。
    
    第37章 花烛
    
    外头次间里候着的思柳有些不放心,侧耳听着,不见任何动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悄悄地摸了出去想找徐妈妈合计,恰好碰到外头张罗的锦绣。
    
    这锦绣乃是凝初阁沈家的大丫鬟,身份非同一般,思柳却是苏媚初身边贴身侍奉的大丫鬟,自是那苏媚初的心腹之人。这两人品级相当,日后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章程这现下却是未可知的。
    
    思柳初来乍到,对这沈家一无所知,自是曲意迎合,伏低做小地主动示好道:“锦绣姐姐。”
    
    又见那锦绣身后跟着端着热水巾子的丫头,便想到定是为那喝醉酒的姑爷准备的,便道:“还是姐姐处事周全,我这会子正准备叫人安排呢,没想到姐姐便早已安排妥当呢!”
    
    锦绣笑着道:“主子爷喜洁,这方面有诸多的讲究,咱们做下人的自当时刻铭记着。”说完,便又小声打探道:“这会子里头可还好?”
    
    思柳见这锦绣落落大方,便觉得是个便于结交之人,听到后头问的话,便又有些皱眉道:“我也瞧不出里头是个怎样的章程,听着像是无甚动静。”
    
    锦绣沉思片刻,便道:“我方才帮衬着迎接主子爷,瞧着许是喝上头了,估摸着这一时半会儿只怕是醒不过来。”又道:“我特意安排厨房备好了洗漱物件,正愁不好进去打扰呢,现下好了,妹妹是夫人身前贴身侍奉的,我便偷个懒交予你好呢。”
    
    这深宅大院中伺候的哪个不是人精,皆是上赶着露脸套近乎,此番,思柳观得这锦绣把这在主子跟前露脸的伙计推脱了,便觉得不是个争脸争宠的谄媚之辈,心道:到底是出自世家的大丫鬟,这气度品格足够端得上这一等大丫鬟的做派呢。
    
    这思柳对锦绣颇有好感,以至于后来经常在苏媚初跟前夸赞,导致这锦绣很快便在苏媚初心中地位水涨船高,一度越过了思柳自个儿去,当然,这些皆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现下这思柳心里紧着屋里头,遂不便多谈,只与那锦绣客套一番,便领着那丫鬟也就是吟心来到新房外,思柳吩咐那吟心在外头候着,自个儿准备到里头去打探一番,却刚好听到里头的苏媚初正在唤她。
    
    思柳轻手轻脚的进了里间,见高堂上红烛摇曳,屋子里一片涟漪气息,本该是洞房花烛,缠绵缱绻的*之夜,此刻却是一片寂静无声,何曾见到旁人形容那般“夫妻双双入罗帷,含羞带笑把灯吹”的景象。
    
    思柳进来之际只隐隐瞧见那大红锦绸床榻上躺着一个伟岸身影,思柳低眉赦目,不敢随意张望,只来到苏媚初身前,见房中情景,想来今夜便是如此这般度过了,一时间有些心疼自家小姐,又不敢断言,只低声劝道:“小姐,思柳替您梳洗更衣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去向国公爷老夫人请安呢!”
    
    苏媚初只一直注视床榻上之人,背对思柳道:“我省得,你快去端些热水来,我先侍奉夫君洗漱。”
    
    思柳端水了进来,那苏媚初竟然亲自接了过来,只道:“你先下去休憩吧,这里我来伺候便是。”
    
    思柳一愣,随即又瞧见自家小姐面上竟是跃跃欲试的欢喜样子,便是新婚之夜落得如此境地,无人掀盖头,未曾共饮合卺酒,甚至连那正眼都未曾瞧上一眼,还得巴巴清理酒醉后的局面,但凡有一点珍视便不会落到此等境地的啊!可是又观自家小姐,哪里又瞧见有半点不快呢?思柳心中一时不平,又有些疼惜,却终是无法,只得听命退去了。
    
    却说这苏媚初拧干毛巾凑近替那沈毅堂擦拭洁面,一时两人靠得极近,苏媚初一低头,便见那心念之人的眉眼距离自个不过咫尺间,那温热的气息喷打在自个脸上,苏媚初一时脸红心跳。
    
    又伸手去触摸,那沈毅堂五官生精致俊美,鼻梁高耸坚毅,生的一双剑眉,威风凛凛,不笑的时候有些唬人。但是幸而生的一双桃花眼,眉目自含深情,生生隐去了那股子凌厉气质,眼睛黑白分明似醉非醉,让人心神荡漾。
    
    想当初,这苏媚初便是一眼陷入了那双迷离的双眼里,一时无法自拔。
    
    虽这苏媚初一方面心中也有些埋怨新婚之日便这般被草草唬弄了去,但另一方面却也心疼这沈毅堂一整日为新婚应酬被灌醉如此,想到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日慢慢补回来。且临行前母亲特意叮嘱她莫要与夫君耍脾性,万不得像平日那般骄纵耍横,倒也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成见。
    
    苏媚初伺候完沈毅堂洗漱,又笨拙的替他除去了外衣,扶着沈毅堂躺好,便又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这苏媚初生的娇小羸弱,一通大阵仗下来,早已是气喘吁吁地了,到后头早已筋疲力尽。见把夫君侍奉好了,便放下心来,只觉得两眼打颤,胡乱解下头上的凤冠,又退了身上的嫁衣,便意识模糊的躺在沈毅堂身侧跟着一同睡去了。
    
    一夜无碍。
    
    整个凝初阁灯火通明,红烛摇曳,新房里静悄悄地,一派沉寂,外边伺候的人倒也乐得清闲安心,纷纷卸下心房,各自做好自个的值守。
    
    待到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整个沈府还未待苏醒,凝初阁的新房里蜡炬成灰,只听见有人喉咙沙哑的低声唤了几遍水,却无人听见。原来是这沈毅堂前日宿醉,这番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
    
    平日里这沈毅堂榻前皆有人贴身侍奉,随身侍奉的人皆是万分警醒,便是翻个身的动静都有人上前查探,生怕怠慢了去。而此番在这凝初阁里,一方面时辰尚早,众人皆还未苏醒,一方面这贴身侍奉的乃苏媚初身边的丫鬟,皆是由扬州千里迢迢远行而来的,又经历操心劳力的这等大阵仗,难免劳累,一时睡深了去。
    
    这沈毅堂无意识的叫唤了几声,见无人应,只觉着愈加舌敝唇焦,不消片刻,便悠悠转醒,只觉得脑门儿像是快要炸开了似的,生生扯的痛,一时又口燥唇干,头昏眼晕,只觉得心中一阵急火攻心。正预备大发雷霆,却忽然瞧见身旁躺了一个面色苍白,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女子。
    
    沈毅堂一时被唬了一跳,又细细瞧来,只见那满脸粉脂口脂乱作一团,只觉得脑门生生的疼,怒不可遏的掀被而起,大肆咆哮道:“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外间思柳值夜,正酣睡间,忽然听见里边那沈毅堂咆哮喊人,只吓了一跳,幸好这日特殊,为方便侍奉乃是和衣而睡,此番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匆匆赶去,只见那屋里有一男子正瞪眉瞠眼,面露凶火,好不唬人。
    
    又见那床榻上的苏媚初方才悠悠转醒,一脸迷茫无知模样。又观那苏凝初脸上仪容不整,一脸红白之物堆作一团,这思柳只心头一跳,一时不知道先上前伺候哪个。幸好后头听见动静又有两个丫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这思柳便赶忙着上前伺候那沈毅堂穿衣穿鞋,洗漱梳洗,后头两个立马去伺候苏媚初起床。
    
    外头听到动静顿时一阵兵荒马乱,乱作一团。
    
    这沈毅堂这才忆起原来此番乃身处在自个的新房之中,昨日宾客众多,勉不了把酒作陪,这沈毅堂原本就不乐意这门亲事,自是迟迟不愿意踏入那新房中,遂与众人把酒寻欢,肆意取乐,直至酩酊大醉,不知人事呢。
    
    此番醒悟过来,见那新娘子果然长得相貌平平,其貌不扬,又仪容不整,一副蓬头垢面的姿态,愈加不喜。又见随身伺候的丫鬟个个呆头呆脑,手拙蠢若木鸡,心中愈加不痛快。只全程阴着一张黑脸怒目而视,一时思柳等人竟是不敢再上前伺候。
    
    那苏凝初见状立即上前道:“夫君,我来侍奉您!”
    
    沈毅堂却是视而不见,只横眉怒目的自行推开了上前的苏媚初,面目不善,竟又径自推开了房门,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似得直直地走了出去,那苏媚初顿时脸色一变,眼眶一红,竟一时潸然泪下,只觉得苦不堪言。
    
    那杨大与杨二两兄弟候在外头,一时听得胆战心惊,见这沈毅堂衣衫不整的径自从新房中出来了,来不及多做他想,只噤声赶紧跟着上前伺候。
    
    后头那锦绣闻得这般动静简直是触目惊心,见这大早上雨露深重,便立即把早就备好的新衣送了上前,杨大接了,与那杨二一边跟着一边伺候着穿戴,只觉得手忙脚乱,却又战战兢兢地。
    
    却说这头春生在外院守着,原本与那双卉二人轮番值守,那春生守上半夜,春双卉守下半夜,只这一整夜过去了,也不见那双卉过来替换,便想定是睡过头了。
    
    春生不好计较,便自个生生挨了一整夜,只在半夜里打了个盹儿,这会子总算挨到了天亮,只觉得总算是到头了。却听到正院里好是一番大动静,随即有丫鬟匆匆跑来命她立即前往厨房准备传早膳,春生匆匆的去了,只回来通报之际忽地在二进门处与人撞了个满怀。
    
    春生本就睡眼朦胧,一抬头便瞧见一张暴跳如雷的凶煞脸,一时间,只觉得瞬间清醒了过来。
    
    第38章 遭罪
    
    这沈毅堂头疼欲裂,又浑浑噩噩的,一大早便极为不痛快,本就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见了谁都觉着碍眼。
    
    此番还没来及撒火,便有人上赶着撞上了上来,顿时怒目圆瞪,抬起脚便一脚踹了上去,直气急败坏地怒骂道:“好个没长眼地混账东西,一大早便个个惹得爷心里头不痛快,小心赏你们几顿板子给发卖了去!”
    
    这春生还未反应过来,忽然间胸口便被挨了一脚,被踹得往后倒退了几步闷声跌倒在地上,只双手揉着胸口竟疼得说不出一句话了。
    
    那边杨二还跟着一旁数落道:“怎么眼睛那么不好使,如此冒冒失失的也不看冲撞了谁”
    
    说着说着便见躺在地上的人有些眼熟,便又凑近了几分,见这冒进的小丫头竟然是爷院子里喂养鹦鹉的那个唤作春生的小丫头,一时大吃一惊,生生地住了嘴。
    
    这沈毅堂其实原本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平日里待院子里的丫鬟们个个是和颜悦色,极少动怒的,此番确实是怒气攻心,原就是个称王称霸的性子,发起火来任谁见了都难免心有余悸,这小丫头也是倒霉,生生撞在了这枪口上。
    
    这杨二一时心中感慨,欲上前搀扶,又见那沈毅堂怒气冲冲地走远了,一时也顾不上春生,行色匆匆的跟了上去。
    
    这沈毅堂乃成年男子,本就孔武有力,再加上怒气上头更是用了十足的力道,这春生不过还是个九,十岁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住,只一时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觉得从胸腔里钻出生生的疼意,额头上冒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还是原本跟在后头的锦绣见情况不对,又返了回来,却见那春生一脸惨白的躺在地上,□□的双手揉着胸口,立即上前抱着春生道:“我的个天啊,这是怎么呢!”
    
    便又立刻喊人过来,吩咐两个丫头上前搀着春生进了屋子里。
    
    那双卉睡眼朦胧地醒过来便见春生一脸苍白的被扶了进来,一时瞌睡全无,大惊失色,上前问道:“春生,你这是怎么啦,可别吓我”
    
    此时春生已经缓了过来,只无力的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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