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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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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泽必反,本宫在年初便知道了。”徐敛眉的嘴角微微勾起,就在这时,易初匆匆赶来,徐敛眉将一匹铜马推向东境,“虽则如此,我们仍必须守住东境,那里才是东泽国的命根。”顿了顿,“易将军。”

    易初一愣,“什么?”下意识便道,“殿下,末将只怕……”

    “如今岑都的武官里,你的品衔最高。”徐敛眉眯了眼,“易将军是想临阵推卸?”

    易初挠了挠头,他实不是推卸,而是不敢相信公主会将这样重大的任务交给有嫌疑的自己。这时旁边的姜闵插嘴了:“老臣以为,不如先让褚将军他们从南吴撤兵回来专心应付东境,如今畿内空虚……”

    “那南吴如何是好?”有人问。

    “上回殿下不是说了么,”姜闵斟酌地看了徐敛眉一眼,“让驸马去南吴……”

    徐敛眉抿了唇,不接话。

    “说来,东泽选的这时间也有些蹊跷。”周麟眉头深锁,又道,“便是这岑都里,知晓您……怀娠的人也并不多,东泽国赶在这时候闹事,好像是算准了……”

    徐敛眉眼皮一跳,冷冷道:“东泽一个区区侯国,不过是傍上了齐来趁火打劫,敌军尚还在边境上,你们竟然便担心起国都来了?一个二个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莫非是当真不相信本宫了吗?就算本宫一步也走不动了,也还有世子!”

    众臣吃了一惊,俱慌乱跪下,“是臣等考虑不周!”“臣等不该长他人志气!”……

    忽然,姜闵跪了下来,花白的胡子垂到地上,他沉沉叩下头道:

    “殿下,臣等请由世子出战!”

 第38章

    第38章——留不得

    姜闵这一声喊,众人都齐齐附和起来:

    “是啊,我们还有世子!”

    “驸马可以去安抚南吴,让褚将军他们尽快回来,悉听世子调遣!”

    “世子神威天纵,战无不克,区区东泽,何足挂齿!”

    便连易初也恳切地道:“殿下身子不好,也是时候让世子担起责任了!”

    ……

    世子……

    幸好我们还有世子。

    说着这样的话,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现出了盲信的斗志。

    十多年了,徐国经受了多少次内忧外患,都由徐氏兄妹带领他们不回头地走了出来。他们终于明白,这一次也无须慌张,即使公主身怀六甲,他们也还有世子。

    灯火在徐敛眉的眼底耀出千万层重影,像在深而又深的河水底下透进来黎明的光,所有的声音隔了虚幻的水流,都变成一团团吵嚷的迷雾。徐敛眉的身子晃了一晃。

    “你们都停下!”她身后的鸿宾突然大喊,一步上前扶住了她,急急地道,“殿下?殿下!”又对众臣怒道,“殿下如今不同以往,你们纵是元老重臣,也不该在怀胎八月的女人面前吵吵嚷嚷吧!”

    众人都是一愣,一众老的少的大男人竟被一个娇弱的侍女说得老脸泛红。

    易初动了动唇,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方才和这些庸俗的男人是一样地在叫嚷。

    徐敛眉扶着太阳穴,闭着眼,很久,终于在鸿宾的帮助下站稳,腹中一阵一阵的绞痛却让她连声音都在颤抖:“本宫……本宫会让世子出战。”她骤然睁开了眼,“但这挟君自重的把戏,你们是从哪里学来的?!”

    大殿上一片死寂。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困惑,有的惶恐,有的不甘,有的焦躁……他们一直知道公主与世子之间融洽得几如一人,但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他们望向公主的眼神里已多了些不信任。

    ——她毕竟是个女人。就算她文韬武略,她心狠手辣,她也到底会嫁人、会怀孕,她也到底比不过真正的世子。

    ——她为徐国鞠躬尽瘁这么久,却也把世子藏了起来这么久,谁知道她到底是为了徐国,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力?

    ——她对那姓柳的驸马似乎颇是在意,总觉得她比起过去,已然是变了……

    徐敛眉一一望进他们的眼底,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起很久以前,那个男人曾说过的话——

    “那等到世子娶了妻子、得了小世子,而殿下依旧大权在握,你们仍然不会发生争吵么?”

    “殿下,在下伐楚的提议,便是诚心为您的未来着想啊。若世子将来同您——您总要有力气自保。”

    “那不如让世子与您易地而处,您去冲锋陷阵?”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都回去吧。”她的话音清冷如夏夜的雪,“一点小事,就让你们慌成这样。周相国请留下,其余人等,”她将手指敲了敲桌案,一字一顿地道,“都给我回去安心睡觉。”

    ***

    夏夜的奉明宫,灯烛彻夜未熄。蝉鸣一声声透过黑暗的树叶传来,风将廊檐上的提灯吹得哗哗作响,飘动的帘帷之外,阴云遮住了月亮,反让天气愈加窒热难耐。在舆图和沙盘上的厮杀像是幻化出了真实的风沙,直到徐敛眉走出大殿时,仍觉得眼中酸痛。

    齐国……东泽……楚国……范国……夏国……

    南吴……

    她仿佛能看见千万里土地上燃起的一丛丛烽火,可待她再定睛看去,却发现那不过是车壁上悬着的灯罢了。腹中孩子的踢闹始终不曾停歇,她将手放在腹部不停地抚摸着,口中安抚的小调渐渐地变了味道,咽得她满喉都是苦涩。

    鸿宾紧张地看着她,“殿下,莫不是……”

    徐敛眉疲倦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五脏六腑都在翻搅,她的眼神却平静如港湾。

    鸿宾的心一时也柔软下来。公主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不论她在柳先生面前如何讨厌这个孩子,可她内心底里,想必也珍惜着这个孩子的吧?

    “这调虎离山,倒是一条好计。”徐敛眉忽而开了口。

    鸿宾低声道:“殿下总要先生了孩子再出征……”

    她和燕侣不同。她是从小陪着公主长大的,她知道公主几乎所有的秘密。她也就知道公主刚才对着群臣是许下了一个不可能的诺言。

    徐敛眉却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道:“本宫手头的兵大多在南吴,东泽却在北境弄兵,目前安稳的只有西边,本宫若从西边抽调,却又拿不准范地的态度……呵,”她笑了一下,“还真是给本宫造了个好局。”

    鸿宾不知如何开解她,“好在殿下早有预料,东泽会走北边……”

    “本宫何尝能预料到他们会走北边,”徐敛眉的笑容很薄,“那些话都是诓他们的。过去的事情到底都过去了,本宫这样说,是给他们些信心。”

    小腹的疼痛愈加剧烈,徐敛眉渐渐地咬紧了牙,身子向后靠在了车壁上。鸿宾拿巾子给她拭去额头的汗,担忧地看着,却听她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来:“本宫何尝能预料到……柳先生有这样狠的手段。”

    鸿宾呆住。

    “南吴那边,褚将军已传来消息,那些人是被南吴王族的旧人所煽动的……”徐敛眉惨笑一声,望向鸿宾,“你还不知道吧?柳先生花了十多年做一个局……只是为了让我身死国灭啊。”

    鸿宾凄惶地唤了声:“殿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哭着盯住了徐敛眉的裙角,“殿下,您先坐好,我们马上,马上就回去了……”

    血。

    鲜血已从徐敛眉的裙底渗了出来,在昏灯反照下变成漆黑的夜色。

    徐敛眉闭上了眼。

    她从未觉得从奉明宫到鸣霜苑的这条路是如此地漫长。马蹄声孤独地响在沉沉的夜里,车檐上的悬铃在风中呜咽。应是要下雨了,却迟迟落不下来,草木在晦暗的梦境中摇摆,仿佛都在焦躁地等待这雨水给个痛快。

    他还会在鸣霜苑里等着自己吗?就像他过去这些年所做的一般?他那么平静安稳的一个人,似乎还从来没有当真地惊慌失措过,就好像他已经可以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那般地胸有成竹。

    是啊,他明明知道她不信任他,明明知道她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迹,可他仍然有恃无恐——这又有什么不对?她明明已将天下形势都算得清清楚楚,却仍然、仍然想要相信他,这不就是她的错吗?!

    天上突然炸裂几个惊雷,像隔夜的烟花轰响在耳畔,只剩了狂躁的回声。孩子像是受了那雷声的惊吓,在这时却愈加不甘心地闹将起来,徐敛眉一手抓紧了车窗,另一手将腹部的衣料绞成了一团,冷汗从发鬓间涔涔流下。

    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杀了柳先生?她问自己。为什么如今明明已痛苦成了这副模样,却还是不曾后悔自己得到过的那些虚无缥缈的幸福?

    这个时候,他已将要成功了,可他还会在鸣霜苑里等着自己吗?他还会将那些独一无二的温柔给予自己吗?

    明明是件极疼痛的事,可到了此时,却只能感受到身处荒野的空虚。如果没有伤害、没有利用、没有阴谋、没有背叛,那她又如何才能留得住那个男人?

    “——啊!”公主咬紧了牙,痛呼出声。

    鸿宾大惊失色,辇车却也正在这时候停下来,鸿宾还未及说话,就见公主一手抓着车辕,摇摇晃晃地走下了车!

    “殿下!”鸿宾追赶过去扶住她,天上却骤然一道闪电劈落下来!

    像是一闪的刀光劈裂了黑暗,在带来鲜血和死亡的同时,也带来了黎明。

    徐敛眉艰难地抬起头,看见柳斜桥仍旧等在鸣霜苑的门口,一袭青衫出尘如洗,在一刹那照彻天地的光耀里,他神色关切地朝她望了过来,那眉宇沉默仿佛千山的温柔,转瞬却又隐没在了滚滚浓云暗雾之中。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她爱得那么卑微、那么暗淡、那么小心翼翼,可他仍然一言不发地站在那个地方,她无法再靠近一步。

    豆大的雨珠遽然砸了下来,像是从天边那豁开的云层缝隙里劈开了一道口子,在天地间拉下来一道轻狂的大幕——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鸿宾的声音忽远忽近,徐敛眉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突然一滑——

    “殿下!——阿敛!”

    她好像听见了男人匆乱的脚步声,像是再也来不及的一场追赶。

    大雨瓢泼而下。

 第39章

    第39章——孤鸿去

    大雨。

    “去叫御医!”柳斜桥抱着流血不止的妻子奔到房中,对外厉声嘶喊,“快去!”

    半昏迷的徐敛眉躺在床上,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就像溺海的人抓着救命的浮木,那么用力,以至将他的手腕抠出了红痕。柳斜桥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道:“阿敛,你醒醒。”

    她紧抿着唇,仍旧是那副他所熟悉的倔强模样。她不肯醒。

    “阿敛,你必须醒着面对这一切。”他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抛下我……”声音的末梢在颤抖,脆弱地融化在哗啦灌进来的雨水之中。

    “驸马,这边请交给我们吧!”老御医来了,许多个下人也来了。柳斜桥道声:“拜托您了!”老御医沉着脸不答话,柳斜桥仓促地拉下徐敛眉的手,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庭园中风雨哗然,草叶翻飞,夏夜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秋的模样。御医和下人们匆匆忙忙来来去去,每个人都神情凝重、焦头烂额。未过多时,徐公也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守在了偏厢房里。房中时而传出凄厉的呼喊,柳斜桥想冲进去看她,却被人推搡出来——

    “您就不要来添乱了!”鸿宾瞪视着他,旋即又跑开去。

    大雨倾盆的游廊上,连天雨幕之下,他一时竟有些怔愣。

    所有人,满面焦急,为他们的公主而担忧着。可他,她的丈夫,却竟然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没有为她担忧的资格。

    雨声如千万条蛇在树叶间爬行,窸窣抖落出无数潮湿黏腻的响,又随风沾落在他身上。

    没有人把他视作自己人。就连这个丫头——他过去都未觉察到的——原来她对自己,也有这样深的敌意。

    异国的来客啊,你为什么还要淹留?

    “燕侣呢?”他听见鸿宾在屋外惶然地喊,“这样要紧的时候,她却跑哪里去了?!”

    ***

    “殿下!殿下用力!”

    几个稳婆和女医团团围在床边焦急地呼喊着,在她们身后帘帷翻响,是无数人在走来走去。徐敛眉的眼前仿佛都被汗水糊住,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那煌煌的灯烛照进来,都像是隔夜的鬼影——

    ——“殿下!殿下您醒醒!御医!”

    ——“殿下!醒醒,用力啊!”

    ——“主君!去找主君!”

    老御医仓皇奔到偏厢房来,扑通一声跪下了,“主君!如今……如今情形凶险……”

    徐公颤巍巍地站起来,将铜杖在地上狠狠敲了几下,“说!”

    “殿下……殿下她昏过去了……孩子是寤生的!”老御医战战兢兢地低声嘶喊,“臣来请您示下……是留母……还是留子?”

    一道闪电在窗外斩落,像是把那窗纱都劈裂了,漏进来风雨重重,将白日永远地沉匿不见。

    徐公的身子晃了一晃,“寤生?可看清……”

    “是一位王孙,主君!”

    徐公眼底仿佛掠过了许多复杂的颜色,但他做出决定却并没有很久。

    “留子。”他说。

    “——不可以!”

    一声呼喝骤然打断了风雨,柳斜桥再不顾礼节地闯门而入,雨水顿时挟着劲风倒灌进来,吹得他衣角猎猎飘举。柳斜桥三两步抢上前,拉着老御医嘶声道:“不可以,一定要保住殿下!”

    他从来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仿佛这只是一个混沌的梦境,在这个梦境里他将优雅的面具撕下来了,他低声下气地恳求着那个老人,浑然不觉四周突然涌起的冷峻的沉默。他一把拉过要往卧房去的小厮,沉声道:“不准去!”

    是徐公冷冷地“哼”了一声,“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父君!”柳斜桥用力闭了闭眼,一转身便朝他跪下,直着身子道,“您——您仔细想想,留孩子不如留母亲!如今东泽反叛,战事正紧,徐国需要殿下,天下都需要殿下!可留一个孩子,再等到他长大的时候,徐国说不定已经——”

    “这是个王孙!”徐公干涩的声音在颤抖,“你一个外人,你根本不懂……那是我徐国的王孙!”

    “可他也是我的儿子!”柳斜桥抬起头来,眼眸中流落下湿漉漉的光,“父君,失去这个孩子我会比您更痛苦百倍,但我绝不允许失去阿敛。”他的每一个字里仿佛都夹着刺,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感到尖锐连心的痛楚,可他仍旧是说出来了,“请您认真想想,于公于私……谁更重要。”

    徐公沉默了。

    “御医!”鸿宾突然奔过来喊道,“殿下醒了!御医,拿药!”

    老御医高声应下,蹒跚欲去,却仍不敢定夺地回头看这对翁婿。终于,徐公挥了挥手,声音似又苍老了几分:“按驸马说的做。”

    ***

    “啊——!”

    徐敛眉整个人在床榻上痛苦地翻滚,汗水将发丝黏成了一缕缕的贴在额头上。她咬着布条,她觉得自己的牙已咬出血了。

    她好痛……

    “很痛吗?”久远的时空里传来一个苍老而冷酷的声音,“痛便忍着!你既已承诺了我,便要做到!”

    祖父……她睁大双眼,却只看到茫茫虚空。想发出声音,却只剩下脱力过后的痛呻。祖父……可是,太痛了……

    可是祖父却没有立即回应她。许久之后,祖父竟尔发出一声温和的叹息,“阿敛,世上的路有那么多,你却偏要选择最辛苦的那一条。你本不是王者之资,你太重感情了,阿敛……”

    她怔怔然地看着虚空,痛到极致之后,脑中竟是一片麻木。

    我……我以为我可以……

    “阿敛。”一个低哑的声音忽而响起,“阿敛,想想我。”

    你是谁?

    “阿敛……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但你一定要活下来。阿敛,我不在意我能不能拥有你,我只在意你。”

    你骗我。

    所有的脆弱都被最后这句话刹那间逗引出来,泪水涌上了喉咙口,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苦苦地看着那个幻影。

    你骗我,你已骗我太多次了……

    “我纵是骗了你一辈子,唯有这一句话,却不是假话。”

    ***

    两日两夜。

    易初率大军连夜间疾行千里,却在北境有悔山遭遇齐国精锐伏击,五万大军折损近半。易初收拾旗鼓,然因迟迟未等到岑都的指令,穷途之下,自作主张往东北攻袭东泽国驻守的涣城,意外得胜。

    第三日清晨,岑都才终于传来消息,却是一份私诏和一份檄书。

    檄书明言世子将在十日后出援,褚功明也将在半月后从南吴回师;私诏则言公主顺利诞下一名男婴,允许军中饮酒同庆。

    早产又寤生的孩子,瘦弱得几乎没有重量,双眼始终是闭着,还一直含着手指。

    徐敛眉被孩子的哭声吵醒时,便见柳斜桥抱着孩子坐在床沿,好声好气地拍哄着,好像这孩子是个了不得的秘密,让他连眼睛都舍不得错开一下。

    柳斜桥将孩子小心翼翼放在床头,又扶着徐敛眉坐了起来,对她轻轻地、宽慰地笑:“让您受苦了,殿下。”

    徐敛眉不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着孩子。孩子却也恰在这时候“呜哇哇”地睁开了眼与她对视,清澈见底的眼神,还泛着天真的水光——

    她忍不住也抿唇笑了一下。

    柳斜桥一直在凝视着她的表情。见她终于笑了,他才松了口气,笑道:“御医都说这孩子命大,哭得比寻常孩子还要响,以后定会做一番了不起的事情。”

    徐敛眉看着孩子道:“我并不需他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柳斜桥道:“可我却觉得他将您累成这样,我很害怕,也很后悔。”

    他这句话说得很平淡,徐敛眉没有看他,只是咬住了唇。孩子盯了她半晌后,突然又哇哇大哭起来,柳斜桥起身去将膳盘端过来,“要不要吃些东西?孩子先交给鸿宾吧,既然他饿了……”

    “你先出去吧。”徐敛眉却道。

    柳斜桥一怔,旋而尴尬地笑了一下,“您要……喂孩子?”

    徐敛眉的表情没有变化,耳根却红了一红。他看得可爱,伸手想去触碰,她却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他怔了一怔,收回手来,低着头,匆匆道:“我去找鸿宾他们。”便离开了。

    ***

    鸿宾按徐敛眉的意思将檄诏都发出去后,心中不由十分惴惴:“殿下,您当真要出征……”

    徐敛眉低头看着小床上吃饱发呆的孩子,神色渐而沉了下来,却不接话,许久才慢慢地道:“本宫几日之前,已将世子的身份同周相国坦白了。”

    “——什么?!”鸿宾险些坐不住,大惊失色道,“殿下您——”

    “所幸这是个男孩。”徐敛眉轻轻地说着,反握住她的手,目光渐渐地冷了,“本宫出征之后,这后方便只能托付给周相国……和鸿宾你了。”

    “殿下!”鸿宾跪了下来,抓着公主的手,仰头哀求道,“殿下您何必如此……”

    孩子恰在这时候朝空中摇起了手,小小的身子在床上翻滚,口中咿咿呀呀地哭叫着,眼睛望着母亲,好像是非得要她多注意自己一眼。徐敛眉轻轻握住他的小手,与这不知人事的孩子对望了很久,才轻声道:“柳先生若想要什么,就全都给他吧。”

 第40章

    第40章——知谁伴

    (一)

    徐敛眉休息了半月,柳斜桥也就衣不解带地照料了她半月。

    她沉默地看着他忙前忙后,开口问道:“你这样照料我,能坚持多久呢,柳先生?”

    柳斜桥好像没有听懂她的话,“自然是一辈子。”

    徐敛眉不再说话,只将手指轻轻勾住身边孩子的小拳头。孩子咯咯笑了起来,好像发现这是个很开心的游戏,只追着母亲的手来玩。

    柳斜桥拧了拧毛巾,回头见女人和孩子融融泄泄,一时也眉眼舒润地笑开。

    “来,洗脸。”他柔声说着,一手揽着徐敛眉,一手将毛巾递给了她。“孩子的名字,您可想好了?”

    徐敛眉擦了脸,摇摇头,“你读书比我多,早已说了让你来取。”

    柳斜桥道:“那便再等等吧。”

    “明日是我大哥出征的日子。”徐敛眉淡淡地道,“本宫现下需去趟奉明宫。”

    柳斜桥的动作滞住了。

    “明日?”他哑声道,“您才歇了几天……”

    “本宫总要去见见大哥吧。”徐敛眉道,“我们要谈前线的战事,你便不必跟去了。”

    柳斜桥抬眼看她,又垂下眼睑,“既如此,您为何不让他到鸣霜苑来同您商谈?”

    徐敛眉微微眯起了眼,话里也带上了一层烦躁,“明日他便要出征了,我必得为他送行。”

    “不可以。”柳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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