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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嫁-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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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乡真是个很奇异的东西。柳斜桥已十八年不曾踏上这土地,可一旦踏上了,久远的记忆便都涌了回来,他同她指点了一路,她看着他的笑容一点点地明亮了,像傍晚时分一盏一盏点起的灯。

    两人行到旸城时,离大海已不甚远,长夏的太阳温煦而长久地挂在天际,云朵都似海浪般堆到屋檐上来。旸城过去是南吴国的王都,如今是徐国海沙郡的郡治,又地处交界,官道交错,十分繁华,街衢间人流熙攘,货铺上琳琅满目的都是些从南洋、南海过来的珍奇物事,徐敛眉一上街就逛花了眼,拉着柳斜桥直走到了傍晚,才想起两人忘了投宿。

    看她那懊恼的表情,柳斜桥笑着咳嗽几声,径自走进了侧旁一家店铺。

    那却是一家布店,柜台上不卖绫罗绸缎,全是一匹一匹扎染青蓝色各式花朵的布料,偶或在花朵中间点缀些鲜艳的红色。老板娘见有客来,笑眯了眼地迎上前道:“客人要买花布啦?”

    旸城人的口音比之南吴其他地方更平软一些,听来叫人颇是舒服。徐敛眉搡搡柳斜桥:“你不是会说列国的话么?同南吴人你尽可以讲家乡话的。”

    柳斜桥笑道:“我是会说天下列国的话,可是家乡话却已忘记了。”

    他走到店铺里面,拿手指了一下,“烦您将这匹布给我妻子做件衣裳。我们要去海边的,做凉一些。”

    “哎!”老板娘快活地应了,“要做衣服的话客人还要等几天啦,您看您十天后来取怎么样?”

    柳斜桥朝她轻轻一笑,“十日自然可以,只是在下夫妻两个是外来客,今日已误了打尖,老板娘家大业大,要不借我们一间房住,在下按客店的算法同您结账?”

    老板娘得他这一笑,身心都熨帖极了,再看这对夫妻是男俊女俏,温文尔雅,哪还有不同意的。柳斜桥便回头对徐敛眉笑道:“我同你说过了,南人都是心好的。”

    她微微一挑眉,“偏你是黑心。”

    柳斜桥笑了出声,一把揽过徐敛眉同老板娘谢礼。

    ***

    原来柳斜桥进门前已看准了,这布店果真是家大业大,后头有一进大院,环着四五间房,也是赁惯了的。老板娘给他们安排好了,还给他们做了顿晚饭。

    “可惜了我那当家的不在,他是个读书人,见到你们,一定喜欢得紧。”老板娘道。

    徐敛眉疑惑:“你们做买卖的,如何还出读书人?”

    这话是她一贯的直接,柳斜桥咳嗽了两声。好在那老板娘没有介意,只道:“这店面是我家里的啦,我男人是正经八百的读书人,娶我之前就是旸城的小吏,前几年岑都里说小吏可以循资升迁,他就升迁升迁着,给升迁到外郡去啦。”

    徐敛眉看向柳斜桥,后者微微一笑,承认了这是他的手笔。

    到晚间时,人声都息,老板娘那边厢的灯火也灭了,徐敛眉沐浴出来,柳斜桥却不在房中。她走到房门口,见院落中月华流淌,树影摇曳下摆着一张藤椅,柳斜桥便半躺在那藤椅上,许是听见了声音,淡淡地道了声:“阿敛。”

    她慢慢地走过去。那是一张很老旧的藤椅,柳斜桥长发未束,如清泉般流泻在竹木之间,夜色将白发都隐去了,看去是一视同仁的流光的墨色。他将一只手挡在眼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那双浅色的眸看向了她。

    刚才有一瞬间,她以为她几乎可以看穿他了。

    他直起身来,笑道,“坐吧。”

    她抿抿唇,“这要如何坐。”

    他笑意更深,伸手一拉她的袖子,她低叫一声便跌坐在他的腿上。他将双手圈住了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声音滑过她耳畔带出一阵酥软的气流:“抬头。”

    她吃力地仰起头,却撞入了漫天的星斗的迷阵里。

    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低迷的轻笑:“我自离开旸城起,便再没见过这样多的星星了。”

    她感觉到他的心跳就响在自己的背脊上,脸红了,心却好像被拽入了深深的大海里,随着他一起浮沉。“你同我说过旸城的。”她道,“小时候你来岑都时同我说过,日出旸谷,浴于咸池,旸城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他有些惊讶似的,“我还说过这样的话?”

    “你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

    她不接话。他的手在她的腰际轻轻摸索过去,宁静的吻落在她的颈上。她的长发还带着水,沾湿了他的衣领,又沿着他的胸膛直流下去。两人贴得紧了,便觉出身躯之间的那一股黏腻,填补了衣料之间的每一个缝隙,像水一样,缓慢而不停歇地流动着。

    她侧过身来抱住他的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抱着她,看着那久未重逢的辽远星空,低声道:“阿敛,我很快乐了。你呢?”

    徐敛眉轻轻地蹭了他一下,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那神态不知为何让柳斜桥想到了徐肇,唇边浮现出薄薄的笑来。

    “我们回去睡吧?”他好心同她商量着,语气像是在哄孩子。她已有些困倦,尚未回应时,他已抱着她站起身。她便又缠得他紧了一分,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胸膛。如果她这时候清醒着,她也许可以感受到他胸膛下那颗温暖而微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艰难地跳动着,好像只是为她而跳动着。

    他抱着她回厢房里去,绚烂的星光照落在他清瘦的背脊,在他那长长垂落的白发上流转出数重幻影。

 第55章

    第55章——双燕子

    第二日,徐敛眉醒得比往常都早了些,睁开眼时,正见到柳斜桥坐床沿系着衣带。他的衣带上还悬着那一枚玉,描凤的金线迎着枕上的晨光轻柔地闪烁着。

    柳斜桥温声道:“还这样早,你再睡一会儿。”

    “你去做什么?”她懒懒地问。

    “我去厨下看看。”他说着,往外走去。

    厨下有什么好看?清晨的迷糊里,她揉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他不是要给自己做吃的吧?

    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一碗鱼,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微微的痒,又微微的欢喜。她睡不着了,索性下床洗漱,整饬一番后也出了门,绕过院子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却有两个人。一个衣衫朴素,坐在灶台前,拿一把蒲扇扇着火,正是这布店的老板娘;柳斜桥坐在她身边,给她递着柴草,看着她将柴草扔进那火堆里去。

    浓郁的药味随风而来,门外的徐敛眉止住了脚步。

    那两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用的是她听不懂的南方话,像是用语言画了一个秘密的牢不容她窥探。柳斜桥是背对着她的,她只能听见他偶尔的咳嗽,和那老板娘充满关切的侧脸——

    那其实就是很寻常的一种关切而已,他们是萍水相逢的同乡,在这微冷的清晨,他央她给自己熬一帖药,在等待的时间里说一些不相干的闲话。那老板娘少说也有四十岁了,看起来大方而和蔼,纵是人情慕少艾,也不至于——

    她放弃了说服自己,径自敲了敲半开的门扇。

    里间的说话声停了。柳斜桥转过身来,看见是她,眉眼间却没有喜色:“你怎么过来了?”

    我为何不能过来?她一时气堵,说不出话来,转身便走。

    “啊呀,着你娘子误会啦。”老板娘连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卷起衣袖将灶上药锅端起,给柳斜桥面前倒了一碗药,“快喝了,喝了去找她。”

    柳斜桥匆匆喝下了奔将出去,却发现徐敛眉并没有走远,她就站在厨房外一个阴暗的拐角,晨曦在重叠的屋檐间折了几折便跌落了,没有能照到她的脸上去。

    他走到她面前,她却又转过了身去。他笑了,张开双臂将她圈住,她欲后退,脚后跟磕到了墙根。

    她低下头,咬着唇,道:“你既不想见我,又过来做什么?”

    他也跟着低下头去看她的表情,眼里是令她烦躁的笑,“你吃醋了?”

    她的眉头拧了拧,当即伸手去推他,他抓住她的双手笑道:“好了好了,老板娘帮我去抓了药,大清早地帮我熬着,你这醋可吃的全没道理……”

    不是这样的。她哭笑不得,她想说自己不是在吃醋,可是脸已红了,显得很没有底气。她在意的不是这件事,但她却说不出口,他忽然间侧过脸去咳嗽起来,这一回,他咳嗽了很久。

    她听着他的咳嗽声,渐渐地平静了。被他抓住的手反握住了他,认真地凝注着。

    “小两口的,真是感情好。”老板娘倚着厨房的门,笑眯眯地道。

    徐敛眉噌地一下从柳斜桥身边跳开了。

    ***

    到第十日上,老板娘果然将衣裙做好了交与柳斜桥,徐敛眉要看,柳斜桥还不让。

    徐敛眉只觉他近来笑得愈来愈多,几乎有些不像他了,“那可是我要穿的。”

    柳斜桥笑着朝老板娘告了别,带她坐到了马车前,才道:“去海边穿给我看。”

    “谁要穿给你看。”徐敛眉将脸别了过去。

    他左手拉着缰绳,右手去拉她的手道:“我想看。”

    她不说话了,只别扭地将他的手甩脱下来。

    他闷哼了一声,右手筋脉痛了一刹,被他忍下来了。她却突然转过头:“怎的了?”

    他摇摇头,挥鞭起行,车轮辚辚轧过路上的碎石头,颠簸之中,她靠住了他,又问:“你的右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不痛了。”他说。

    她不说话了。

    他吻了一下她的发,驾着马车,他低声问她:“待回岑之后,你有何打算?”

    “你又有何打算?”她反问。

    “徐国是你的,既然交还给你,我自然也听你的。”

    她想了一会儿,神色渐渐暗了下来,“阿肇还那么小。”

    柳斜桥握了握她的手,“父君可是将天下一统的希望都放在阿肇身上了啊。”

    “父君总是说他只要我快乐就好。”徐敛眉低着头,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可其实他心里毕竟渴望着建功立业,也总毕竟指望着我能替他完成这一切的。”

    “你从小就是背负着整个徐国的希望。”柳斜桥温声道,“所以你才能这样出类拔萃。”

    被他这样直接地称赞,她有些不自在了,手指上的头发缠了结,她解不开,却还将他的头发也缠了进来——素净的、雪白的发。

    “这六年,”她怔怔看着那白发,“辛苦你了。”

    他笑了笑,伸手轻轻在她指间绕了几下,两缕发丝便解开了。“我不像你,我从小只是个贪玩的孩子。”

    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们相识已十年了,这却是他第一回说到他的童年。

    “我小时候很傻,分不清好歹,只喜欢缠着人玩。”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笑,“我的父王、嫡母、大哥、二哥……他们其实不喜欢我,但我总爱去跟他们撒娇讨糖吃。虽然每一次都闹得灰头土脸地被他们赶出去,我却不长记性,下一次见到时,仍旧以为他们是对我好的。”

    她咬住了唇。

    “直到后来,我十七岁的时候,母亲被王后害死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死因,可是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有我,傻兮兮地去找我父王理论,结果被他关了三个月。”

    他的母亲出身低微,就同她的母亲一样,她是知道的。

    “先生年轻的时候,当真是不很聪明。”她低声道。这样的事情,如何理论得?可是年轻气盛的顾欢却不知道王宫里原来已对他全是恶意,他仍旧以为大家都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一家人,为何会有这样的事?年轻的顾欢想不明白。

    当他想明白的时候,他已不再是顾欢,而是柳斜桥。

    “三个月后,我被他放出来。我发现王宫里仍旧是原来的模样,就好像少了一个人对这世界没有任何的改变。我发现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是悲伤的,他们已然都忘记了我母亲了。”柳斜桥道,“父王关了我三个月也没有让我死心,但是当我看到他们一如往常的脸,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沉默良久,慢慢地伸手抱住了他。

    心上像是被虫蚁轻而不绝地啃噬着,滴着血,却又引出微痒的渴望。她终于明白了柳先生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样子,清淡温和仿佛绝无所求,宽容坦然地包纳她的棱角和刺,那不是出于居高临下的怜悯,相反——那是因为他卑微而胆怯。

    南方风物从眼前一一掠过。晚夏里葱茏的草木染着水汽肆意生长,满目都是苍深的翠色,映着天边的云霭。从旸城一路往南,行到傍晚时,路上已全无人迹,地面愈加湿滑,偶或布着海沙。

    徐敛眉不知自己是何时进了车厢里来休息的。似乎是他劝她去歇歇,他自己却驾了一整日的车。待她醒来时,外间似已入夜了,车厢上嵌着一盏小小的豆灯,正安静地燃烧着。

    柳斜桥掀帘进了车厢来,阴影遮去大半灯光,食物的香气从他怀里散发出来。她用力嗅了嗅,他便笑开了。

    “天气阴湿生不了火。”他拿出干粮来,“就拿这几块肉饼垫一垫吧,我到附近村上讨的。”

    “讨的?”她接过一看,还真是很朴实的肉饼,分量却足,两手才能捧起一个。

    他道:“喏,我在那村里正好又找见一家,有个好看的老板娘,我便同她说……”

    她羞得拼命搡他,“你又拿我寻开心!”

    他清朗地大笑起来:“我喜欢你,自然看着你处处都开心。”

    她愣了愣,低下头,“你就是爱说漂亮话。”

    微弱的灯光在深夜里透出几分温柔,朦朦胧胧在她的容颜间晕开,似含着欲说还休的情意。她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那肉饼,他看得怔怔,抬手为她将一缕细发捋到耳后,嗓音沙哑:“漂亮话……你不爱听么?”

    “嗯……爱听的。”

    他忽而遭她抬眸掠了一眼,心上像有一扇门骤然被撞开,他仓皇转头过去咳嗽了起来。

    “你吃过了么?”她道,“还……挺好吃的。”

    他低咳着道:“你睡着的时候我已吃过了。”

    “噢。”她顿了顿,又道,“当真有个很好看的老板娘么?”

    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不如你好看。”

    她笑起来,两眼弯弯,像一只皮毛软滑的小狐狸。“我猜也是。”

 第56章

    第56章——芳心可

    吃了东西之后,她有了些精神,半躺在车厢里问他:“我们还有多久到海边?”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低声道:“你仔细听。”

    她眨了眨眼,起先还不明所以,然后便听见了——

    一叠推着一叠的海浪,拍击到岩礁上,击打出粉身碎骨的浪花,又倏忽退散回去。如是复如是,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我听见潮声。”她喃喃,“我们原来已走到了?”

    “还有十几里呢。”他哑声道,“我小时候很爱听这声音。我觉得,纵是这世上一切都变了,海潮扑岸的声音却永远也不会变。我总是从宫里偷偷跑出来,到这海边,听上一天一夜,也不会厌倦。”

    她转过头,仿佛还能从他脸上看到那个独自听海的孩子寂寞的模样。

    “可能是因为海浪永远只能退回去,永远也不能真的上岸来。”她说。

    他侧过头,在她的颈项间摩挲了片时,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被他的呼吸所触之处都变得灼热可感,抿了唇道:“先生。”

    他却不接话。她感觉到他的舌头,轻轻地擦过她的颈侧,她突地喘了一声。

    “先生。”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却反过来将她的手按在了车座上,身躯逼了过来——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感觉到他传递来的什么讯息。她一点点、一点点在他的力量下仰躺了下去。

    他的眸色背着光,幻出深渊一样的黑。但他的动作却轻柔得令人发指,他一寸一寸地抚过她的肌肤,一分一分地侵入她的世界,就好像他从来不曾见过她一样,每一个抚触都带着新奇的颤抖。

    他俯下身舔舐她的喉咙,慢慢地往上轻轻地挑,直到吮住了她的唇。她连呻…吟都不能,只能将手攀上他的背,手指在他的衣料上划出来深深浅浅的痕。

    两个人的衣衫堆叠在一处,玉带玉佩相互撞击,马车在深夜里晃动着,天边的月亮亦慢慢地躲去了云后。

    她的手攀着他的肩,摸到他肩后的疤痕,她知道那里还留着她的牙印。她将手指一寸寸移了下来,将衣衽一寸寸挑开、剥下,他的肌肤随她的动作轻微地收缩,仿佛还有些羞涩。她过去竟不曾意识到他的身体也是一片神秘之地,像一条河流逗引她去探索底下深埋的东西,一只手都不够用。直到她抚上他的腰眼,他终而在她的呼吸间轻轻地笑了起来,带着息事宁人的温柔:“男人的腰眼可不能随便摸。”

    “为什么?”

    他贴住她的右耳,身子低低地伏下来,同她贴得紧了,令她酥麻的声音低沉震动在她耳膜上:“因为腰眼连着肾……”

    徐敛眉立刻缩回了手,满面通红却不知往哪躲,直将脑袋埋进了他胸膛里。他一边笑着,一边却拈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自己,“阿敛。”

    “嗯。”她不敢错开眼睛。

    “很久以前你问我,我过去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他的嗓音透着*的沙哑,眼中光芒却是透骨地亮,“没有,我没有别的女人,这一世,我都是你的。”

    ***

    阳光透进这架马车里来,照映出两个熟睡的人影,女人伏在男人胸前,而男人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揽着她,两人的衣物随便地盖在身上,长发缠在了一处。

    许是被那笃笃敲窗的声音所惊醒,柳斜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先看见了徐敛眉乌黑的发顶。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徐敛眉的眉眼都皱了皱,而后呢喃了一句什么,翻身到另一边去睡了。柳斜桥也不起身,只抬高了手推起车窗,便见一只信鸽单腿立在窗栏上,一双眼睛圆溜溜地往车内看去。

    他扯下信鸽腿上的纸条,拿手去拍它:“不准看!”信鸽咕咕地叫唤一声,展翅飞走了。

    徐敛眉动了动,闭着眼低喃:“什么呀?”

    柳斜桥拿手遮着光去看那信笺上的字迹,俄而坐起了身,转头看她一眼,道:“只是这半月以来的齐国动向。”

    “齐国。”她重复一遍,抓了抓头发坐起来靠在他身上,懒懒地一笑,“你不说我都要忘了,这世上还有冯皓那个老冤家。”

    “我们刚得了邬城,齐国咽不下这口气,在边境上闹了几次,都被易将军打回去了。”

    徐敛眉点点头,“我对易将军总是放心的。”停了片刻,又道:“如今中原大国,也不过齐与徐。我们只要稳住后方的西凉和滇,尽取中原以东,不是难事。”

    柳斜桥看她一眼,不说话,只是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

    柳斜桥将那条新裙交给徐敛眉,自去外边驾车了。徐敛眉在颠簸的车厢里钻研这衣裳的样式——这原是条交领襦裙,做得十分简洁,印染的蓝花布拼贴起来,将身子扎得很紧,领口袖口边露出洁白的缘饰,上襦系带之处点缀着小朵小朵的红梅花,若不是她特意低了头,还看不出花了这样的心思。

    马车停了下来。

    柳斜桥推开了车门,笑道:“出来吧。”

    她低头注意着裙角,一手被他搭在了手心牵引出来,下车时脚下却是一顿,她才发现自己踩的全是细细的银沙。

    他笑道:“当心一些,可莫踩到螃蟹。”

    她惊得一跳,抬起头,才看见他也换了一身蓝布短衣,头发都包住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反显得更年轻许多。他大笑着揽住她的腰肢,还揉了揉,“这身衣裳不错。”

    她嗫嚅:“像个渔妇。”

    蓝布包身,裙不曳地,可不正是个出外劳作的渔家模样?柳斜桥着意看上几眼道:“渔妇可没有你这样好看的。”说着又往车内一捞,却是一块蓝色的头巾:“这也是特意做的,海边风大,难免吹着头发。”

    她嗔道:“这不是更像了么!”

    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可是我想看。”

    又是这句话。她拿他没有办法,别别扭扭地将那头巾包好了头发,蓝白扎染的色泽衬得她肌肤如雪,双眸似嗔还喜地转过来:“这样你可满意了?”

    柳斜桥一边往后退着走,一边指了指自己的鬓角:“这边,没有掖好。”她跟着他走着,抬手掖了掖,他又道:“不对,这边,不对……”说着说着,他已欺到她身边,声音挠得她脖颈微痒,她欲向后躲,却突然被他双臂搂抱住,“别动!”

    她挣扎起来,他的怀抱却一转,声音响在她的发间:“抬头。”

    她怔怔地停住,再抬头时,却看见一整片银亮的沙滩,和那碧波无际的大海。

    她呆住了。

    暖日的光芒透过丝丝缕缕皎白的云照彻了海面,折折叠叠潜入深海之底。海潮一浪接着一浪扑上了沙滩,又慢慢地、若有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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